凭什么?!我没有走错步数。这失败不是我的责任。我本来就要赢了——但斯塔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至少我重创了他,至少——那头怪物死了——
滴、滴、滴。
仪器的监控发出平稳安宁的响声,药物轻缓地滴入细长的管道;病床上的人有着稳定的生命体征。
沃伦站在那儿,看着医疗床上躺着的病人熟悉的面容,听着他安稳的呼吸声,震惊、恶心、错乱的反呕不断上涌、巨大的被愚弄感令他动弹不得。
史蒂夫·罗杰斯根本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你被骗了。你又输给了安东尼·斯塔克,就像过去那样,你总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又会坐在王座上,被众人环绕着,嘲弄的笑声会像尖刀一般刺穿你,把你钉在原地。你无路可逃了。
每当发生轰动一时的灾难性事件,最忙的总有两号人:记者,以及医疗人员。
这次的事件尤为如此。不用说它动用了总统选举的超波频段进行了直播,牵扯到数千人的安危问题,一个足够影响政局的跨星系的垄断组织,还有那么多逃离险境的人等着被盖上毯子。擦伤、轻伤不算什么,骨折的患者们都躺在过道里,应激性的精神疾病更像瘟疫一般在人们身上爆发,医生和护士们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几份用。而记者们更如同嗜血的蚂蝗,在所有伤患之间来回穿梭,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相关的情况,有没有一份有爆点的故事等待讲述,摄像机的镜头来回晃动着。
几乎全银河的记者都出现在了这儿。没有人会有功夫对他们的身份进行仔细筛查。
沃伦就这样轻易地冒充记者、混进了主舰医疗船,站在病房的角落,看着眼前病床上的金发男人。但可笑的是,因为抓住了施密特的缘故,似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位公众人物身上,没有人想到他会直接来这儿,大概也觉得不会有人来特意拜访或者威胁一个“死人”。留守的神盾探员们眼下都集中在旁边的会议室里开会,而他们的头儿甚至不在这,因为施密特被逮捕的缘故去了区域行政长官所在的政府船只,据说要和星际卡塔尔的现任主席,以及现任的联邦总统召开紧急商谈。到处都一团乱:无论是知道真相的人,还是无辜牵连的人。
不,冷静点儿,伯纳德。你要做的事没有变。罗杰斯虽然的确还活着,可这副模样也没有还手之力。你完全可以确实地再杀死他一次。
他走近一点,看着那标榜着人类极限的完美身躯:你们想要的就只是这样的肤浅的东西?人工的造物,虚假的偶像,就像机器人。他们意识不到机器人对于整个种群的威胁,他们不明白我做的那个实验的真正意义——
他伸手去调整治疗床的药物输送,却看见床边摆着的一些随身用品,那中间有一样引起了他的注意。圆形的,中间位置破裂了,用一个脏兮兮的胶布贴着。他下意识地把它拿了起来。
那种不趁手的重量令他更加在意地翻来覆去地查看。他记起在斯塔克的铁人胸前曾看过同样的供能设备。老天,这是一个冷核聚变反应堆,但它看上去比所有他已知的能源输出都要更轻便。并且应该不是概念机,外壳磨损得很旧了,那么从他的隔离技术上看,可以证明辐射量应该也在安全范围内。这就是他发明的能够让自己从绑架犯那儿死里逃生的东西?
没有科学家不会被这个所吸引。沃伦完全被迷住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匆忙地想试试它能否启动。而就在这个时候,史蒂夫发出一声呻吟,他的脑袋动了动,好像快要醒过来了。
“该死的!”沃伦惊跳起来,恍然记起自己该做什么,俯身下去,准备关上医疗床上的监护器;而就这一瞬间接近的时候,史蒂夫还连着吊针的胳膊猛地扬起来,照着他的脑门结实地给了一拳。
如果是平常,这一下足够打倒他了;但现在史蒂夫使不上力气。沃伦撞飞了出去,医疗台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利响,上面的玻璃瓶罐都掉下来。
史蒂夫挣扎起半个身子,伸手去按呼叫铃。但沃伦猛地扑过来,将他整个人拽下病床,尚未恢复的身体无法支撑过分沉重的头颅,药物的作用让他找不到支撑身体的重心;就在这时沃伦也饱以颜色,朝他脑袋上回敬了重重的一拳,打得他和整张医疗床一起向后撞上墙壁。器械们有些发出了报警的鸣叫声。
“很快有人会来这儿。”史蒂夫喘息着模糊地说,“你逃不掉的。”
男人颤抖着,但他提起了带血的拳头。“住嘴!”他摁住史蒂夫,又跟着左右开弓揍在了他脑袋上。史蒂夫提起膝盖,多年训练结实的身板早已形成反射性的神经,不需要头脑思考就将对方掀翻,凭借优越的格斗技巧反客为主,将沃伦牢牢压住。视线被血糊得一片赤红,而头脑也许是药物、也许是被猛烈撞击的原因,只感到无法思考的麻木钝痛。我在哪儿?为什么沃伦也在?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应该采取怎样进一步的行动,而就在这时,对方为了脱身、慌乱地把某个东西朝他砸过来。
那陡然亮起的圆形光晕令史蒂夫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比起被砸到的疼痛,一种电流袭击全身、令他浑身麻木,而接着一股斥力将他从沃伦身上扔开。在上下颠倒的混乱中,唯一清楚传来的就是男人喘着粗气晃动的身影,踉踉跄跄地骂着“这破玩意儿!”朝着走道另一端的医师通道跑去,他用手上拿着的东西里发出的某种——能量束打倒了赶来的两个护士和特工。
该死的。那是我的,还给我。史蒂夫摇晃着站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追上去的,脚趾上的感觉很滑腻,有点恶心,好久以后他才明白那是自己的血。有三个特工从那一边围了上来,他们端着枪,背后的走道里混乱的人们在疯跑,有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记者们想要往前冲,他们的镜头追寻着那些晃动的血迹。
也许这让沃伦放慢了速度。他试图掉头,而史蒂夫一把抓住了他,场面看上去非常骇人,他身上还连着被挣断的医疗管线,也许拖着一个吊瓶;他脸色青白失血,却又布满青紫,还有被揍出来的拳印和血迹。如果有人认得出他是谁、就更显得整个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伸手去抢夺那个东西时,对方将它高举过头顶。
“你要干什么?”反倒是沃伦在轻蔑地质疑他了,他满是血的牙齿露了出来,“这是核能反应堆!一个小型核弹!谁敢轻举妄动的话,所有人都会死!”
人们犹豫着交换眼神。那个圆形的东西里的确发出了什么类似于能束和电流的东西,但只有史蒂夫知道它曾经安在某个人的胸口上,经历过很多次危险的事件;如果那是像通常意义上的反应堆一样是一颗“核弹”,托尼是不会那么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不可能的。”史蒂夫尽可能清晰地说。他的牙关咯咯作响,几乎很难保持平衡,老实说,他甚至不太清楚现在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被打,一切就像是基于埋藏在身体里的潜意识的反应。如果说目前为止他最清楚的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这家伙拿走那个东西。他几乎凭着身体的重量朝沃伦压过去,而沃伦也下意识地反抗、把他的武器迎上去的时候,史蒂夫却丝毫没有躲闪,单手攥住了那个反应堆。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这时候带着先前粘腻的血迹、连着反应堆和沃伦不肯放松的手指一起牢牢地握紧。
不知为什么,沃伦以一种和他本人全然不符的姿态大叫起来,他拼命地摁动反应堆后方的某个开关,电流袭击了他——但史蒂夫没有放手,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沃伦的指骨拧断。这对于一个刚刚还濒死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沃伦近距离地盯着他的脸,他看着对方的表情逐渐扭曲。
“怪物、你果然就是那个活下来的怪物……放开我、放开我!”他哑着嗓子喊道,“别碰我,你的脏血弄到我身上了!”
史蒂夫没放手。他用一种常人都难以企及的力量拧转对方的手腕,直到听到男人的指骨发出一声断裂的声响,沃伦哀叫着终于脱力地跌在地上,其他人一拥而上将他按住了。史蒂夫发现自己握着反应堆的手抖得停不下来,血液渗入破损的表面里。他看了看那又暗淡下去的圆形金属,再顺着指尖滴落的血迹,视线朦胧地看见瘫软在地上的沃伦。有人挤在他周围,似乎也正把他向后拖;他们抱着他的手臂,试图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他花费了一点时间,看见视野中笔直前伸的是自己的手。一个防卫般的动作,然后他想起托尼曾这样做过,或者说,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他经常这样做:单手向前伸直,好像要抵抗着所有接近他的人,和所有人隔绝出一臂的距离。不要靠近,那样谁都不会发现我是谁,谁都不会知道被掩藏在层层盔甲之下的真相。
而现在,这么做的人变成了自己,他才明白自己同样也穿着厚重的盔甲,修改了履历、掩藏起真相,和所有人始终隔着一臂的距离——这儿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我是憎恨着这个世界的……我是不是曾不小心地在什么地方说出过这句话呢?
“先生、把武器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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