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你妈呢炫?!”男人给了章迟一个嘴巴子,“他那么年轻,能是什么大人物?”
章迟被打的眼冒金星,咬着牙把程有颐的身份坐实:“是啊,那么年轻就是大人物,你以为是为什么呢?”
男人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愣了一下。
章迟继续说:“你这样把我们绑起来,得罪了他,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如你先走,后面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商量。”
“商你妈个头!你敢诓老子?”男人又扇了章迟一个巴掌,“他妈的,现在是你可以和我谈条件的时候吗?!”
章迟只觉得鼻子上有血流出来,他仰起头:“你到底要什么?”
“钱!”男人低吼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知道吧。”
床上的章母被吵醒,一睁眼看见男人的脸,立刻吓得脸色煞白,手跟着发抖:“你,你……小迟!”
“妈,你别说话。”章迟咬牙,咽下嘴里的血水,努力用余光瞥她一眼,又转头问用枪抵住自己的人,“你是之前关我妈的那些人里面,逃掉的那个?”
“妈的!逃你妈啊逃。老子光明正大走出来,那帮条子敢动我?”男人用枪狠狠地砸了几下章迟的脸。
章迟的脸立刻肿了起来,他咬着牙:“我们家不欠你的钱!”
男人又用枪托砸了一把章迟的脸,冷笑了一声:“你哥说好的两千万没到账,你管着叫没欠钱?”
“我哥?”章迟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欠你两千万?”
“妈的!那个狗东西,说只要只要这个老女人来转一圈,我们伺候好了哄好了,就能够拿到钱。”男人骂骂咧咧,“他妈的,吃也吃了玩了玩了,转头说拿不出来钱?妈的,耍老子呢!”
章迟把上午听来的消息和男人口中不知真假的内容一综合,或多或少得知了事情的原貌:章蓦不知道怎么掺和到泰国养老服务的投资里面,没想到遇见了这帮人在挂羊头卖狗肉。章蓦手里没钱,想让母亲一起投资,便让母亲来体验体验。结果母亲觉得项目不行。这帮人便急了眼,索性干起来之前的帮会的勾当。
“发你妈的呆呢啊!”男人把枪口往上一顶,“现在就转账!我给你个账户,钱打到账户。打完我就走。”
“你以为现在还能这样转账?”章迟努力劝自己保持冷静,“警方盯着,你一有大额钱进出,很快就被查出来。”
“查你妈呢查!让你打就打,说什么屁话?”男人的眼睛里有种逼疯了的狠劲,“不给钱,我弄死你。”
气氛一度紧绷到几乎凝固。
十分钟前。走廊尽头的灯光有点昏黄,晚班护士推着药车从另一侧慢慢走过,轮子压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咔哒、咔哒”。
程有颐提着一袋东西,慢慢往病房这头走,袋子里是牙刷、一次性毛巾,还有香蕉、椰子和芭乐。
他走到转角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前方那扇病房门,看上去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他的心里有点不安,原本应该挂在门把手上的那个“输液中,请勿打扰”的小牌子,被人扯得歪歪扭扭。
他眉心一皱,转头冲护士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默默把步子放慢了一点。
“程先生?”翻译正好从另一侧走来,拿着一叠文件,准备去和医生对接。
程有颐微微抬手,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用眼神示意那扇门。翻译愣了一下,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脸色立刻变了变,低声说了几句泰语。
不远处正在巡逻的两名警官收到消息,悄声靠了过来,其中一人伸手按住对讲机,压着声音和总台说了两句,另外一个则一点点贴近那扇门边的墙壁。
“我先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程有颐低声说,“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会立刻出来。”
言外之意,没有出来,就是有事。
“程先生,您小心一点。”翻译低声提醒他,“我们在外面。”
程有颐点点头,提着袋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章迟,是我。”
里面没有动静。
沉默了一秒钟,传来一阵不自然的响动,像是有人突然挪了一下脚。
“程老板。”章迟的声音传出来,比平时紧了几分,“你进来吧。”
程老板?
就这三个字,让程有颐立刻确定,里面有问题。
他一只手扶在门把上,没有立刻拧开,而是用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恢复平稳,然后才把门推开一条缝。
房间里的画面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暴露出来。
章迟面对着门,双手举着,腰侧被一把黑洞洞的枪顶着,肩背绷成一条直线。床上的章母蜷缩在角落里,眼泪和汗水糊了一脸,嘴唇哆嗦得厉害。
持枪的男人站在章迟身后,眼神凶狠。
“别动!”他立刻把枪口抬了一点,对准门口,声音嘶哑,“进来,关门。”
程有颐把手里的袋子放下,双手缓缓举到胸口高度:“好,我进来。”
他一步一步走进病房,侧过身,用肩膀轻轻把门带上,留下一条几乎难以察觉的小缝。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男人眯起眼,“记者?医生?还是警察?”
“我是……海市做点买卖的。”程有颐回答,“和他们家关系挺好。”
“小生意……”男人琢磨着。
章迟心里一紧,大吼:“我告诉你,你得罪他就是得罪整个海市!”
“……你妈的给我闭嘴!”男人又给了章迟一巴掌,他嘴里骂骂咧咧,又把枪往章迟腰上顶了顶。
“你现在这样,拿不到钱的。就算现在划账给你,你觉得银行不会立刻冻结交易吗?”程有颐装出一副胸有陈竹的样子,“你拿现金,我可以保证你安全离开。”
“少废话,你拿什么保证?!”男人不耐烦地摇着枪,“现金就现金!打钱,我没时间了。”
“现金总得有人去取。”程有颐心里慌得要命,嘴上还保持着安静,“你把我们都关在这里,谁去拿?”
男人的呼吸有一点急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眼睛来回在三人之间扫。
“你!那就你。”他用枪口指了指程有颐:“你出去拿钱,他们留在这儿。”
“我去有什么用?”程有颐摇头,“你觉得我一个外人,能拿到章家的钱?”
男人皱眉。
“而且,你真的觉得,他哥会为了他的命,乖乖打钱过来?”程有颐看着他,“他哥能够把他妈的都卖了,如果他弟弟和他妈没了,你说,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程有颐自己都被自己对章蓦的揣测吓了一跳。
程有颐咽了一口口水:“现在唯一能给你拿现金的人,是章总。”
他的视线落在床上的章母身上。
“你放她出去,让她去取钱,再送回来,我们两个在这里当人质。这样,你手里还有筹码。”程有颐说,“你觉得他妈会在乎他的死活,还是他哥?”
男人冷笑:“你当我傻?她才是最重要的人质。我放了她,我拿什么跟你们谈?”
“你留着她,只会徒增麻烦。”程有颐说,“她年纪大,身体差,一会儿医生查房找不到人,第一时间就会报警。你挟持着一个老人,一旦出事,判得更重。”
男人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
“你要的是钱。”程有颐一字一顿,“我们的命对你没用,不是吗。”
男人呼吸急促,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终于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好。你留下。”
“我先信你一次。你让她去拿钱。”说着,他往前一步,用枪口在章迟的脖子旁拍了拍,“你,出去,取钱。”
章母哆哆嗦嗦地在床边,眼神茫然
程有颐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握住章母的双手:“阿姨。”
他看着章母,刻意扬这声音,说得缓慢,让男人听见:“你听我说,一会儿他放你出去,你和护士台说你要出去买点水果,然后打电话给银行,找你的助理,紧急预约,转两千万现金钱出来,放在行李箱里面,再回来。”
随后又低着声音,用海市的方言,快速说了一句:“找警察。”
章母手抖得厉害,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转头看着在劫匪手里的章迟:“小迟……”
“妈,你先出去。”章迟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一点,“按照程总说的做。”
男人挥了挥枪:“你出去。直接往出口走,把头低着,不许叫。”
章母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往门口挪。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到极致。
枪顶在章迟的腰侧,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歹徒贴在他身后,呼吸又急又重,一股混着汗味、烟味和消毒水味的气息缠在他耳边。
“你确定她会去取钱?”男人低声问,眼睛斜着去看程有颐,“不是骗我?”
“那当然。”程有颐说,“你也看见病房里那些文件了,他们不是没钱的人。”
男人哼了一声,目光戒备地在房间里巡梭,枪口在章迟腰上轻轻磕着,像是在提醒谁敢动就开枪。
察觉到他暂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程有颐慢慢把自己的气息压下来,语气刻意放软了一点:“你叫什么?”
“跟你他妈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大哥。”程有颐盯着他手臂的线条,像随口一问似的,“你这么壮,腿劲也好,练过泰拳?”
男人被这句夸奖说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那臂上鼓起的肌肉线条确实不像一般人,鼓起的肱二头肌上面还有几道旧伤的疤。
“我他妈可是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他警惕地瞥了程有颐一眼,“你少他妈和我套近乎。”
“看得出来。”程有颐像是真的在认真评价,“你这个姿势很标准,腰和肩带得很好。”
男人眼神里不自觉浮上一点得意,下意识挺了挺背:“你懂?”
“懂一点。”程有颐顺势接上,“以前练过散打,教我们的人去泰国学过一阵子,动作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你刚才那个起腿,八成是自己学的,不是健身房教练教出来的。”
“哦?”男人的兴趣明显被勾了起来,目光从章迟身上移了一点,落到程有颐身上,“你也会?”
“会一点。”程有颐声音很轻,“不过真要打肯定打不过你。我们这种健身房学的,跟你这种真刀真枪练出来的人没法比。”
男人防备仍在,虚荣却被摸了个正着,眼睛眯了一下,又重新打量他:“你会打,那不是危险?”
程有颐心里“咔”地一声——这是他要的。
“你不用盯我。”他表面上还装作苦笑,“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的。”
绝对两个字,程有颐还用了重音。
男人冷哼:“嘴上谁不会说。”
他说着,枪口在章迟腰上又戳了一下:“像他这种垃圾,我一放手就得趴在地上尿裤子了,有什么怕的。”
那一戳戳得章迟倒吸一口冷气。
程有颐一副故作惊恐的样子:“你不会想绑着我吧?”
实际上,他只是想提醒这个亡命天涯的歹毒,真正该盯紧的是自己,不是章迟。
男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你过来。”他终于下了决心,咬着牙说,“换你。”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把推开章迟,枪口顺势从那块腰肉上滑开,带出一阵酸麻的空落感,紧接着,冰冷的枪口贴上了程有颐的脖子侧面。
“你往那边站!”他喝住还没回神的章迟,“靠墙,手举起来。”
章迟整个人被这一推撞在墙上,肩膀生疼,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瞬间枪口离开的空白。
他下意识要往前冲:“你——”
“别动!”男人立刻吼了一声,枪口在程有颐的脊椎狠狠一顶,“你再往这边走一步,我就打穿他。”
那句话像一桶冰水浇下来,章迟立刻服从的举起手靠墙站住。
程有颐感到那小块皮肤被压得发麻,却松了一口气。
他想,双方如果真的到了交火的那一步,出事的人,也不会是章迟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我回来了。”是章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和疲惫,“箱子很重。”
这声音一传进来,男人整个人像被针扎了一下,整条神经立刻绷紧:“叫她把箱子推进来,自己后退。”
“妈,你先把箱子放门口。”章迟提高声音,“往后退一点,再进来。”
门外沉默了一下,随后传来箱子轮子压过地板的声音,缓慢而吃力。
男人把枪口往程有颐的腰间顶得更紧:“你站在这儿不许动。”
程有颐觉得自己的脊椎都快被顶断了,还得强装镇定:“我不动。”
门缓缓开了一条小缝。
银灰色的大行李箱先被推了进来,在门槛那里顿了一下,跟着才有一只颤抖的手搭在拉杆上,将它一点点拽进病房。
门外,隐约能看见一道深绿色警服的影子贴在墙边,正死死盯着门缝里的情况。
程有颐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假装不经意地继续往那道影子迈步,目光正好和特警对上。
特警手里拿着狙击枪,歪了歪头,歹徒现在的位置刚好在视野盲区。
程有颐深吸了一口气,故意往前微微挪了一小步,让自己整个人、包括枪口的位置,都完全暴露在门缝的视野之下。
“别动!”男人一感到他在动,提起来枪,用力往他颈侧压了一下,“你想死?”
“我的脚站麻了,松泛松泛。”程有颐佯装镇定,又对章迟说,“章迟,箱子太重了,你帮阿姨推一下吧。”
章迟“哦”了一声,立刻抬起一只手,伸向行李箱的拉杆。
“别动!”
男人大吼一声:“妈的!你要是再动!我就打死他。”
“好好好!”章迟吓得魂飞魄散,看见程有颐蹙起的眉头,眼泪刷地掉下来了。
“你!”男人指了指章母,“把行李箱推进来,打开,数一遍。”
“你!”男人又指了指章迟,“站到我面前来!”
程有颐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刚才被压下来的紧张全部冒了出来,他手心冒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着章迟哭着走了过来,身体颤抖着,一个决定在程有颐心里确认。
程有颐用嘴型对他说了一声:“别怕。”
章母还在托着行李箱往房间里面走,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偶然,把箱子拽进来的时候,门缝被稍稍拉开了一些。
程有颐望过去,看见狙击手已经选择好了位置。
那个门缝恰好和行李箱摆放的位置形成九十度的夹角,男人很难察觉,而且还可以观察到持枪者的头、肩膀,还有人质程有颐和章迟,可以全部暴露在视线里。
只不过这个位置风险很大,虽然枪口正对着歹徒的头,但是男人狡猾地让章迟站在他前面,身侧又是被枪顶住的程有颐,能够射击的区域非常狭小。更为致命的是,狙击位置对男人所在的位置极其敏感,哪怕男人没有察觉到门外的警察,只是挪动一下身体,就会消失在警察的视野之中。
“里面……都、都是钱。”章母蹲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打开行李箱。哽咽着说,“你、你数数。”
“嘭”得一声,行李箱砸在地上,里面铺满了崭新的现金。
“钱给你带来了。”章母声音沙哑,“能不能,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后退!”男人低吼,“你退到那边的墙,举起手,靠墙站!”
章母被吓得连连点头,一点一点地挪位置,握着裤缝的手死死抠着布料,脚步虚浮得像随时要跪下去。
可就是在她挪到墙角时,章母下意识往门外瞥了一眼。
房间里的气氛猛地一变。
男人眼睛极尖,顺着她的视线一扫,正好看见门缝外那一抹深绿色的警服边角。
他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操你妈的——你们报警,敢玩我?!”
话音未落,枪口就本能地往门口偏了一寸。
就是这一寸的空当。
程有颐原本被顶得几乎贴在他身上,腰间的一块皮肤一直压在枪口下,此刻一感到那股压迫稍微松了一点,整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下一沉。他肩膀往下一垮、脖子往前一缩,整个人猛地往侧下方一扭,如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人体本能,迅雷不及掩耳般地硬生生从枪口的那条极窄的线下面钻了出去。
门外的特警立刻察觉到房间里不同寻常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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