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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彼岸(鱼粮姜烩)


“……”程有颐顿了顿,“对不起。”
“没关系。你也不用太自责,只要用心忏悔,神会原谅你的。”程父的声音缓和下来,“上次我通过李姐妹介绍给你的教会里的小许,你没有加人家的微信?”
“回来后有一些工作收尾,挺忙的。”程有颐想蒙混过关,“估计人家已经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今天李姐妹带着小许来传福音,她问你今晚是不是有空,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今晚没空,还有些工作要做。”程有颐一愣,开始自己的拖延战术,“而且我现在还不想……”
“你每次都说没空,”父亲打断程有颐,“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别再让我为你担心,成家立业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我侍奉了我主一辈子,到了最后难道要我侍奉你吗?”
程有颐沉默着把手机拉开了一些,可他还是能够听见自己的父亲喋喋不休的指责。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你到了这个年纪,就应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嗯。”
“耶稣回答说,那起初造人的,是造男造女,并且说,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结婚这种事情,是神的旨意。”
“……”
“我让李姐妹把你的微信推给了小许了。”程父不容置疑地说。
“可……”
手机提示音响起来,一个女生申请添加好友,程有颐无奈妥协,点了同意。
“明日晚上有祷告会,我希望你和她一起来参加。”程父又叮嘱,“对了,不要忘记,床是洁净的。”
他知道,父亲在提醒自己不要有越界的婚前x行为。
他不会。
父亲根本不知道,他没有办法对任何一个女人硬起来。
“嗯。”程有颐快速地挂断电话。
不知道第多少次,他比相信神更虔诚地相信自己一定会下地狱。
微信上,对面的女生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两人不痛不痒地交换了信息,定了今天晚上,选择了一家离两人都不算太远的饭店。
放下手机,程有颐捂住脸,头昏脑胀地走进公共浴室,随手拉开左手边第二件淋浴间的门。
“啊!!!操————”章迟的尖叫声快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啊!!!”程有颐吓一跳,条件反射地跟着尖叫起来,“对……对!不!起!”
几乎是打开门的那一刻,程有颐就“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你瞎了吗?!!!”
淋浴间的人还在尖叫,程有颐却像被浇了一桶冰水,立刻清醒了。
哪怕只是瞥见了一眼,程有颐也瞥见了他浑身白皙的皮肤在热水的作用下泛着令人眩晕的粉色,大概是因为刚刚冲完滚烫的热水澡。
肉体的物理效应并不足以让程有颐如此清醒,片刻之后,程有颐才确信刚才看见的东西不是自己把原始部落和现代文明混淆的错觉。
他看见章迟的背上,胸上,小腹上,甚至大腿上,所有可以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布满了各种图案、符号和文字的纹身。
浴室里太热了,一层汗爬上程有颐的背脊。
“那个……咳咳,我去隔壁了!”程有颐生硬地对着淋浴间里面的人说,欲盖弥彰。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在长期研究中锻炼出来的敏锐的观察力和记忆力。
程有颐硬着头皮走进最远的一件淋浴房,打开热水,下意识地把手掌覆在自己的胸膛上,抑制自己起伏的呼吸。
可章迟的身体在程有颐的脑子里忘不掉。
有一点他不太确定:章迟的右边胸口上有一个银色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在程有颐的知识图谱中,它应该是一枚乳钉。
有一点他非常确定:在最接近隐秘地带的皮肤上的纹身是一个徽章。他知道这枚徽章是十九世纪初期英国牛津男同性恋群体组成的秘底下秘密组织的会徽。
十九世纪的英国,一个男同性恋会被当众处死的地方。
十九世纪牛津终日惶惶不安的男同性恋不会想到,一百年后男性公共浴池会成为gay的天堂,为性解放的运动提供轰轰烈烈的注脚。
就像对这段历史了如指掌很久的程有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度假村的公共浴室,离奇地踹开另一个男人的柜门。
程有颐打开水龙头,热水经由他已经长得戳眼睛的头发,流经脸庞,顺着下颌,落在胸膛的毛发上,再经由腹部肌肉组成的沟壑,啪嗒啪嗒地洒在了地上。
小腹轻微地抽搐,他闭上眼睛任接受流水的冲击,感受着自己尚未老去的躯体,耳朵却敏锐地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窸窸窣窣换衣服。
哗啦啦地吹头发。
“呼——”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心里的压力少了许多。
看来章迟对刚才的意外没有放在心上。
也许对他这种Z世代的小孩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柜门这种东西。
更何况八卦还是章蓦转发给自己的,说不定章家少爷的性向早就是公开的消息,只有他才会在这件事上遮遮掩掩。
门“啪嗒”一声被关上时,程有颐突然睁开眼:如果刚才章迟一直都在的话,那自己和父亲诡异的对话,他是不是全部都听到了?
程有颐用白色的浴巾裹住下半身走出淋浴间,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程有颐希望待会婚礼的时候,章迟也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身躯发了会呆,肉体终将衰老的事实让他有点难过。程有颐低下头,一声叹息。
“喂!”
章迟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他站在角落沙发旁边的木制柜子边,看着被吓得变了脸色的程有颐,表情严肃。
“我的天……”程有颐吓得直往后退到墙边,在白色的浴巾快要掉下来时,一把捞住了它盖住了关键部位。他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呼吸,自欺欺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你在听着我走没走?”章迟慢悠悠地走到程有颐面前,“你很关心我嘛。”
程有颐别过脸去,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好啦,不拿你开玩笑咯,你先换衣服吧。”章迟突然转身,走到试衣间重新挑出来一套伴郎服递给程有颐,“这个尺码没错吧?”
穿户外服饰的程有颐对自己的西装尺码并不了然,换好衣服的时候,才觉得这套尺寸很合身。
“谢谢。”
程有颐的情绪稳定下来,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
“刚才——”章迟走到程有颐身边,眯着眼睛问,“你都看到了?”
显然,章迟没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程有颐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在摆在面前的事实上说谎显然是不明智的。
章迟的笑容淡了下去:“开个条件,别告诉我妈。”
“嗯?”
“也别告诉我哥。”
“他们不知道?”程有颐顿了顿,又补充,“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我没告诉过他们,我妈知道我就死定了。”章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看着程有颐严肃的表情,略带委屈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纹纹身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不是。”
章迟眨了眨眼,似乎并不相信。
程有颐戴上隐形眼镜解释:“我工作的一部分内容是收集原始部落作为纹身的图腾。这种东西在人类很长的历史上都被赋予了神秘强大的力量,后来滥觞于新自由主义时代各类非主流群体,被保守主义者抽象化为社会上危险的闲杂人等的符号。符号被符号化,让保守派和激进派毫无意义地争论不休。但符号背后的力量就被消解,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消费主义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很同情纹身。”
“呃……”章迟的嘴角抽了抽,他看起来好像刚刚听得是一段外星文,愣了很久之后迟疑着问,“你在,说什么?”
“……这不重要。”程有颐轻叹了一口气,暗自叹息章家小少爷空有一副好皮囊,“我不觉得纹身和个人品德有什么关系。”
不仅如此,程有颐甚至觉得个人品德也没什么关系。
“好吧。”章迟长舒一口气,把自己的衣服撩起来:“你看!”
“……”
程有颐虽然没有刻板印象,但是也不想欣赏白花花的肉体上新鲜的纹身。
“这个是格鲁吉亚的玫瑰花,这个是日本的一个动漫人物的头像。”章迟给程有颐解释着每一处纹身的来历,最后他看着一半藏在内裤里的那个纹身含糊道,“这是一个社团的徽章,比较小众的。”
程有颐还以为是章迟不甚了解:“嗯。是英格兰的徽章,十九世纪英国地下男同性恋群体的标识,当时是一种隐秘而纯粹的身份认同……”
程有颐忽然停下来,尴尬地看向章迟。
章迟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你知道这个社团?这个,你也不会说吧。”
程有颐皱起眉头:“说什么?”
“……”
程有颐瞬间明白了章迟的意思:“所以,你是?”
章迟站在原地许久,很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他低下头:“你也不会和其他人说的,对吧?”
程有颐停顿了片刻,走到章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啊?”章迟有些沮丧,忽然灵光一闪般看着程有颐,兴奋地问,“你也是的吧?”

“不可能啊,你待会不是还要去相亲吗?”
果然,章迟还是听到了,不过章迟的自我怀疑给了程有颐时间掩饰慌乱,程有颐转过身去整理头发:“不是,我研究里面有这个。”
他说了谎。
章迟叹了口气,点点头,眼眶红红的,他忽然抓住程有颐的手:“你真得不是吗?”
“!”程有颐吓得立刻松掉手,退后到安全距离外,一边咳嗽一边斩钉截铁:“不不不!不是!你别乱想!”
章迟“哦”了一声,夹杂着些许失望的语气解释:“很多直男听到另外一个人是男同以后都吓得要死,生怕自己被上了。你刚才这样,我……我就误会了。”
“……”
程有颐咽了口唾沫,庆幸自己没有暴露。
“对不起哦。”章迟失望地笑了笑,“我就是想,你要是的话就好了!我觉得——你还挺有意思的。”
章迟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和之前桀骜不驯的张扬少年简直判若两人。原来在蜜罐子长大的Z世代少年也会自己紧紧锁在柜子里面。
程有颐转向镜子整理着细节,目光瞥见一边的香水,犹豫要不要喷。
“TheBlazingMisterSa”章迟似乎察觉到这个目光,把不好的脸色收敛起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走过来把玩着公牛兽首的香水瓶,噘着嘴“啧”了一声,歪着头讨好问程有颐,“你喷了吗?”
话哽在程有颐的喉咙里,他选择继续沉默。
章迟往空气中喷了些:“你觉得这个味道怎么样?”
香味在空气里弥漫,落在程有颐的肩膀上。
“我对香水没有什么研究。”
“我哥那种中年男人可能都喜欢这个调调的香水吧。”章迟单手一撑,坐在了梳妆台边。
“别这么说你哥。”程有颐摇了摇头。
章迟撇了撇嘴:“这个香水的设计灵感是一位叫Sam的美国富豪,你知道的,美国人就那样。他天天在伦敦声色犬马,享乐生活,不懂节制。流连于各位公爵夫人之间,舌灿莲花,让人神魂颠倒……”
程有颐边听章迟讲这个素未谋面的美国富豪边扣上衬衫的纽扣,等扣好后,才意识到章迟的故事到此而止。
章迟从洗漱台跳下来:“很无聊吧?”
程有颐摇了摇头:“欧洲近代史里各个阶层的社会文化变迁一直是很热门的研究方向。”
程有颐说得很真诚,章迟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接着说自己的故事:“这个香水的味道就和那个美国富豪似的,有股中年男人赚到钱后的铜臭味。我不喜欢。”
程有颐不喜欢这个味道,有股曼哈顿大道的肤浅的奢靡,但是一想到这是章蓦精心挑选的,他就不忍心否认。
“你猜我最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
下水道终结了程有颐对男士香水的研究进程,程有颐知道自己这方面的知识贫瘠,继续沉默。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章迟漫不经心地噘着嘴,“Creed银色山泉,我很喜欢。”
程有颐的心脏像被大学时代的箭微微击中,他凭借惯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许久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答章迟的问题:“没听过。”
“我房间有,你要不要——”
章迟还想说些什么,被进来的侍应生打断,催促他们赶紧去后台,只好作罢。
程有颐来得晚,没有时间彩排,策划师只能和他沟通具体的内容,不过他的大多数内容都和章迟一致,他只需要跟着章迟做就行。
即便如此,一场婚礼下来,程有颐仍然觉得殚精竭虑,甚至抽不出来一点时间和新娘钱思齐打个招呼,只能隔着人群用眼神示意问好。
抛捧花的环节结束,程有颐还得去见相亲对象,回到后台打算和章蓦告别,发现章母刚好也在,笑眯眯地给伴郎都打赏了红包,和大家说着些客套话。
走到章蓦旁边时,章迟正埋怨,“怎么这么少啊!”
“你要是嫌少,那就结个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章母拍了拍章迟,叫他别驼背。
只有程有颐注意到章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阿姨,您这是想双喜临门吧?不过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要先立业才能成家嘛,章迟还在上大学,来日方长。”
章蓦和程有颐对视了一眼,又转身对他母亲说:“对嘛,章迟还没毕业,别给他这么大压力。”
“我就是想让你这个弟弟上上心,别一天天的,不务正业。”章母把章迟肩膀上的灰拍掉,看向章蓦,“他早一点长大,也早一点替你在生意上分忧嘛。”
章蓦眯着眼睛:“那真是太好了。”
章母满意地点点头:“我打算让他从基层做起,先负责海外业务。”
“我都说了我不想的啊……”
章迟轻声嘀咕,只有程有颐听了进去。
章母慈爱地看着站在身边心不在焉的小儿子,转向章蓦和章蓦那群生意上的伙伴:“不过小迟毕竟年纪还小,还得靠你,还有各位,多帮衬帮衬。”
说罢,又给大家补了几个红包。
另外两位伴郎在聊生意和股票,程有颐插不上话,道了个别出门,却看见章迟拉着苦瓜脸坐在草坪上喝红酒,他走过去:“你这副表情让你哥看见,他会不开心的。”
“哦。”章迟拉出来一个小丑似的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冷着目光问,“这样可以吗?”
“……”
程有颐尴尬地打算离开,章迟道:“刚刚谢谢你啊。”
“嗯?”
“那个……结婚的事情。”
“没事。”程有颐笑了笑,“教你一招拖延战术,很有用。”
章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所以,你也不结婚?”
“你为什么不结婚?”
“对啊!你三十多岁的老年人了,还不结婚。”章迟开玩笑,“不会是在等等不到的白月光吧?”
“……”
被说中心事的程有颐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失控,他看了一眼手表:“我……”
“好啦好啦。”章迟挥了挥手,“再不去相亲就要迟到了对吧。”
“……”
“祝你顺利!”
事情如同章迟所料,非常顺利——程有颐见到了小许,两人点了些菜就开始埋头吃完饭,谁都不想多说。
小许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看见程有颐的苦瓜脸,试探:“你是被你爸逼着来的嘛?”
程有颐一愣,摸了摸鼻子,没有回答——小许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如果说自己是被逼着来的,未免伤人家的自尊心。
小许拍了拍桌子:“实话实说,我也是被逼的!”
“啊?”
“我妈非得让我来!还拿出一堆不知道哪看的书,神啊主啊,神神叨叨的,烦死了。”小许摇了摇头。
“呃——应该是一些宗教的书,圣经,马太福音,出埃及记这些。”程有颐耐心解释,“我的父亲是传教士,他是通过教会认识你母亲的。”
“原来是你爹啊!”小许抓了抓头发,“你也是被迫的吧?”
程有颐这回诚实地点点头。
小许叹了口气,颇有些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你条件也不差,怎么出来相亲了?”
程有颐丝滑回答:“因为工作学习的事情耽误了。”
“学习?我妈说你学人类学,和我讲讲呗——你研究什么的?”小许看了一眼手表,“我这么早回去,又得听我妈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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