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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见魂(winter酱的脑汁)


在黯淡的光线下,他似乎看到眼白中隐隐约约遍布着散不去的诡异花纹。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杨知澄心中不安。
“宋观南,回来。”他试探地拉了拉宋观南的衣袖。
可宋观南却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杨知澄的话一般,沉默地站在原地。
“……回来。”杨知澄抿了抿嘴,又重复了一遍。
宋观南依旧没有动作。杨知澄足足盯着他好一会,才终于放弃了。
“走吧,还是走吧。”他妥协。
离开时,杨知澄还看了眼旁边山羊胡子的铺子。
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这山羊胡子在记忆里似乎并未如此嗜睡。但直到此时,他还在睡觉。店门大开,露出里面一张张迎风飘飞的宣纸。
每一张纸都染上了鲜红色的颜料,像是朱砂,又更像是鲜血。
一张张鲜红色的宣纸飞舞。山羊胡子安静地瘫在躺椅上,胸口微微起伏。
……为什么也是红色?
刚从旅店中离开,鲜红色的东西总让杨知澄觉得很不舒服。不愿招惹事端,他便只是浅浅地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山羊胡子闭起的双眼忽然睁开了。
他的眼皮底下不是眼白,而是和宣纸一模一样诡异的鲜红色。
旅店2楼的窗户晃了晃,一层红色悄然在窗玻璃上蔓延开来。山羊胡子好像看到了这一切。当窗户完全变红后,他又重新闭上眼。
画室内的宣纸上,颜色更浓了。
糖画老板锅里黏腻的糖水好像泛起了诡异的红光;而隔壁布店中,不知何时扬起了一匹极其显眼的纯红色布匹;不远处踢球的小男孩,那脏兮兮的布球忽然慢慢地变成了崭新的鲜红色。
那些红色有生命一般缓缓地延伸,顺着一间间店铺,犹如血液涌入心脏般流向桐山街最深处。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杨知澄望了望天空,只见一朵朵厚重的云不知何时已聚拢过来,将为数不多的日光盖了大半。
“……要下雨了。”
杨知澄眯起眼,轻声说。
他记忆里的每个雨天,爸爸妈妈都会如临大敌地将门窗的缝隙都塞好,一点雨水都不允许落入旅店内。
“你们解铃人有关于雨天的记载吗?”杨知澄问。
爸爸妈妈至少在那时活人。他们如此害怕雨水,那他们是不是也同样不能接触雨水相关的东西?
杜虞停顿了一下。
“没有。”他说,“完全没有。”
杨知澄有些不安。
如果下雨,那就势必要进建筑物躲雨。可这偌大一个桐山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大街。真的很难说是进入建筑死得快,还是在大街上淋雨死得快。
不过……直觉告诉他,或许是淋雨。
解铃人那里没有记载,就意味着,要么没人碰上下雨天,要么……碰上下雨天的,全都死了。
大不了到时候找个好欺负的,把人家屋子占了。
杨知澄想。
至少不能拿命冒险。
他在心里一边盘算着,一边向前走。沿路的店面有些熟悉——在记忆中,去买猪肉的路途上,他就曾经过这些地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些店铺,总隐隐觉出些陌生的怪异。
并非店内的陈设变化的缘故,也不像是许久未见而产生的怪异感。一种莫名的氛围笼罩在街道上,让他心底有些发毛。
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他们穿过逐渐变得昏暗的街道,找到了379号。
桐山街并非每一栋都是商铺,有不少居民楼穿插于其中。379号挤在一间商行和一家茶庄中央。
它显然有些年头了,砖瓦屋檐有些破败,阴沉沉地堆挤在一起,在宅子前落下一层黑漆漆的影子。从宅子的外墙中,伸出一截枯树,枯树上挂着一片灰色的破布,正迎风飞舞着。
而入户处,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这扇朱红色的大门在阴沉的天际下格外晃眼,就像是新刷了漆似的,与破旧的宅子格格不入,显得极为怪异。怒目圆睁的门神像一左一右,狰狞的脸上,眼珠子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怪异的红色。
也不知道为什么,杨知澄一瞬间想起来旅店里刺目的鲜血。
屋檐下挂着两只包裹着红纸的灯笼。此时是白天,灯笼没有亮起,只是在风中一晃一晃的。
“进。”杜虞深吸了一口气,说。

他犹豫了一下,没直接用手,而是拿脚将门推开了。
朱红色的门缓缓开启,直接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石墙。
石墙高耸,正堵在门口,距离大门只有约莫一米五左右的距离,高度亦是几乎和入户墙高度齐平。
仙鹤展翅欲飞,头顶的红色被刻意用颜料涂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斑驳。
在仙鹤之下,还刻着片片水波似的纹路。若仔细看去,那片水纹竟像是一簇簇缠绕的发丝,将那几只仙鹤围困在中央,形成一个令人不大舒服的画面。
杨知澄皱了皱眉。
“这是影壁。”杜虞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一般修在入户的地方。正常来说,影壁不会修得这么高这么近,否则会压主人家的气运。”
他又瞥了眼那块石墙:“而且,影壁上应该不会用水纹……用水纹,会扰乱主人家的风水。这主人家不像不懂这些,大概,是故意这么做的。”
“故意的。”杨知澄攥紧了宋观南的手,“看来你们家的远房亲戚,还挺不一般。”
“……”杜虞看起来有些无语。
他没回答,转过弯,向宅子内部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走进这栋老宅时,杨知澄便闻到了一股更加浓烈的水腥味。水腥味夹杂在空气之中,竟然让他有了种溺水窒息的感觉。
影壁后的廊道略有些狭窄。两旁的墙漆斑驳,除了岁月的痕迹外,好像还夹杂着许多细细密密的刻痕。
像是被指甲刮上去一般。
刻痕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每一寸墙壁上,得仔细看才能发现。
杨知澄只盯着看了一小会,头皮便有些发麻。
墙角种着一株已经枯死的树,树枝向四面八方延伸,有几根伸出了院墙。枝丫上挂着的东西,在门外乍一看像是灰布。但靠得近了,杨知澄却发现,那是一张张纸。
纸张残破,迎风哗啦啦地飞舞。
“从这里进去,就是他们的院子了。”杜虞转过头,对杨知澄说。
“小心行事。”
他正站在另一扇木门前。双开的门扉看起来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原本的深红色也变得十分斑驳。杜虞用脚怼开大门,让门后的内院完整地展露在三人面前。
更加浓烈的水腥味扑面而来。
内院内铺着的青石板已经变得破败不堪。院面宽阔,四周的雕花木门紧闭,一层纸糊在窗面上,挡住了屋内的景象。只有正对面的房门旁,有一扇小门半开着,露出另一边墙壁。
尽管经过时间的流逝,这些物件看起来十分老旧。但仍能从中品出些当年的繁华精致。左右两侧的屋檐对称着,檐下挂着和门口如出一辙的纸糊灯笼,灯笼穗子在风中晃动。
只是现在人去楼空,宅子变成了凶宅,而且……
最怪异的是,内院正中央,修筑着一个水井。
水井用青黑色的石砖砌成,垒得有些粗糙。
它就这么冰冷地挖在内院正中央,像是一颗钉子一样,骤然打破了内院诡异的和谐。
杨知澄警惕地停住脚步。
他看了眼杜虞:“这就是你说的水井吗?”
“应该是的。”杜虞神情也有些凝重,“如果没有别的水井的话。”
他的目光四下逡巡:“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人来过的痕迹。”
“你哥都是多少年前来的了。”杨知澄不解,“还能留下什么东西么?”
“他身上除了那只对杜家来说很重要的鬼以外,还有一只和我身上的同源的鬼。”杜虞说,“那只鬼和我的不同……它的能力更强,但相应的,它留下的鬼血痕迹,很久都不会消失……至少二十年,才能彻底看不见。”
“现在,这宅子里一点鬼血的痕迹都没有。”
水腥味愈发加重,杨知澄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他捏了捏鼻子,对杜虞说:“他一定会去取水,你要找他的痕迹,应该去水井那儿看看。”
“行。”杜虞点头,“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就看一眼。”
他说着,便向内院中央那水井走去。杨知澄有些不放心,便拽着宋观南跟在他身后。
杜虞两步上前,站在水井口,低下头。
杨知澄正向他走了两步,身后却忽然掠过一阵风。
那阵风陡然切碎了湿黏的空气,带着冰冷的触感。杨知澄心脏猛地打了个突,定睛一看——
杜虞消失了。
水井仍然静静地立在内院中央,好像没有人来过一般。
发生了什么?
杨知澄猝不及防,赶忙向四下望去。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发现他们来时的斑驳木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院里空空落落,只剩下他和宋观南两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水腥味粘稠的空气让杨知澄愈发地不适。他攥紧宋观南的手,在死一般的寂静下,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跳动。
杜虞……杜虞突然去了哪?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杨知澄格外警觉。
杜虞消失在水井那里,这水井里……究竟有什么?
杨知澄拉着宋观南,一点点地向着水井靠近。
越接近水井,那股令人窒息的水腥味就越浓。水井漆黑的石砖上和前院墙壁上一样,都刻着细细密密的痕迹。只不过,或许是石砖太硬,上面的刻痕很浅,浅得看不真切。
天空阴沉,杨知澄看不见井水,只能看到砖石垒起的井壁。他抱着宋观南冰冷的手臂,站在水井前。
杨知澄深吸一口气,低头向下看去。
井里的水很深。从上方往下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毫无波动的水面上反射着一点细微的光,还有他的影子。
他的影子浮在水面上,看起来有些茫然,又有些探究。但不论如何,凝望着这样未知深度的诡异地方,杨知澄心下都有些发怵。
他打量起灰黑色的井壁,忽然看到井壁上某几处,颜色似乎有些深。
是什么?
杨知澄费劲地眯起眼,只觉得那痕迹像是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井壁流下。
是杜程的鬼血吗?
此时,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水面上映出的影子,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他映在水面上的面貌好像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原本流畅的脸和下颌忽然变得尖锐平直起来,一双眼睛慢慢地回缩变平,直至成为两个漆黑的孔洞——
恐惧瞬间弥漫而起。杨知澄还没来得及挪开目光,宋观南的手便陡然从斜刺里伸出,抓着他的肩膀往旁边一扯。
杨知澄踉跄两步,靠着宋观南才得以站稳。
内院里传来一声刺耳的门轴响。带着水腥味的风扑面而来,杨知澄抬起头,只见正对着他们的一间房门,竟是缓缓地打开了。
这门内,竟然是一个祠堂。
正上方是个写着‘福禄堂’的匾额,对着大门,一张老旧的画像挂在墙上。画像前点了三根白色的香烛——此时此刻,香烛上的火焰摇曳跳动,竟是正在燃烧着。
祠堂似乎并不应该修筑在住人的宅院里。
杨知澄望着惨白蜡烛上跳动的火焰,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画像中是一个女人。女人腰肢纤细,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她的脸虽然一笔一划画得格外清晰,但杨知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样子。
看不清脸的画像……
杨知澄记得,旅店里也有一张类似的画像,皆是身形婀娜。
它们有什么联系吗?
这时,宋观南扣着他肩膀的手忽然松开。
杨知澄一愣。
他还没反应过来,宋观南便突兀地攥住他的手,拉着他向祠堂旁那扇半开的小门跑去!

杨知澄没反应过来,就被强硬地拖进了小门后。
宋观南一语不发,只拽着他穿过窄小的廊道。杨知澄一边踉跄地跟宋观南跑着,一边看见墙上依旧密密麻麻的指甲痕迹。
宋观南为什么会这样?!
杨知澄百思不得其解。
这家伙几乎没有清晰的自我意识,一直都冷漠麻木地跟在他的身边。除了极少数的时间,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目的性。
杨知澄背后忽地又掠过那阵冰冷的风。风切过黏腻的空气,从他的背脊上一扫而过。奔跑中,他艰难地回过头,却只看见萧条的院子,和院中仍然矗立着的水井。
冷风呼呼地灌进他的肺部,水腥味愈发浓重。他们穿过狭窄晦暗的走廊后,视野一亮,竟是来到了一个新的院子。
新院子四周的屋檐拉得极长,层叠阴影盖住了一扇扇木窗。窗门紧闭,和前面的内院不同,原本应该糊着纸的地方却是空的,透过空荡荡的窗,能看见屋内的轮廓。
昏暗中,立着一个个人影。
那些人皆是背对着窗户,穿着粗布衫,身形瘦削,背脊僵硬地挺着。他们的后脑勺被头发盖住,只剩下一颗颗漆黑的头颅。
杨知澄只看了一眼,头皮就有些发麻。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但还没等他挪开眼神,其中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突然将脖子扭动了180度,猛地转过头来!
那张脸泛着怪异的惨白,眼睛像被抠出的孔洞,颜色漆黑。
杨知澄呼吸一滞,浑身上下泛起冷意。
这时,宋观南回过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那人的脖子一转,就这么重新回过头去,将漆黑的后脑勺对着杨知澄。
杨知澄心脏咚咚跳动,不敢再往旁边看,只敢盯着前方宋观南的背脊,一路向小院中央的房间跑去。
来到那间房门前,宋观南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紧闭的红木雕花门。
杨知澄感觉到一股森冷的气息从宋观南周身弥漫开来,驱散了令人窒息的水腥味。而正对着他们的红木雕花门轻轻颤动,过了一小会,一个女声忽然从门内传来。
“何人来此?”
女声清冷,竟带着几分肃杀之感。宋观南不答,只静静地看着那扇门,眼眸愈发漆黑。
“何人?”女声又问。
靠在宋观南身边,杨知澄没什么感觉。但一片死寂的院内似乎传来细小的响动,门窗晃了晃,好像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会,那扇红木雕花门忽然被推开了。
正对着门的,是两张太师椅。太师椅中间的桌子上,摆着瓶早已枯萎的花束。椅子后是一扇屏风,屏风上雕刻着模糊不清的花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原来是你们。”
女声略略低沉。
杨知澄这才发现,那声音是从屏风后传来的。
“这么多年未见,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落到了这副田地。”
女声又说,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快意:“宋观南,你应当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你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东西。”
杨知澄一怔。
他联想到那段记忆。
难道这个女人,认识记忆里的他们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贸贸然开口。而宋观南却始终沉默,只定定地看着门内枯萎的花束。
“真是可怜,太可怜了。”女人笑了声,“只可惜,要不是我当年欠的债,我今天定要将你留下。”
宋观南忽然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冷漠地说:“到你还债的时候了。”
他出声,女人便瞬间沉默了。
院内安静了几秒,女人才笑了笑:“还,当然要还。”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束枯萎的花突然缓缓立起,枝丫上白色的花朵倏然间绽放。
只是杨知澄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束花竟然是纸做的。
白纸栩栩如生地折叠起,构造成一朵朵细小的花。在枯朽的枝丫上,显得惨白而诡异。
“屠夫。”她冷冷地说。
杨知澄一愣。
“是你。”仿佛能够明白杨知澄在想什么,女人嘲弄地一笑,“真厉害……你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杨知澄抿了抿唇:“你认识我?”
“我认识你。”女人说。
“你都忘记了。不过若是追根溯源,我们其实来自于同一个东西。”
什么意思?
杨知澄有些不解。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女人对他的态度和对宋观南的态度完全不同。对于宋观南,她几乎是嘲弄和厌恶的;而对于他……又好像多了些同病相怜。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杨知澄大着胆子问:“抱歉,我确实都不记得了。您说的‘同一个东西’,又是什么?”
“还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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