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见魂(winter酱的脑汁)
- 类型:
- 作者:winter酱的脑汁
- 入库:12.17
在这桐山街吃肉……他怕不是不要命了!
他没理睬那胖女人,只是加快步伐向前走去。肉香不依不饶地追着他离开的方向缠绕而来,杨知澄越来越饿,那种烧心般的饥饿几乎钻进天灵盖里。
“肉包很好吃……”
他的脑袋里开始神经质地回响起细碎的声音。
“肉包很好吃,吃一个吧。”
“吃一个吧,好香好香,就吃一个……”
宋观南留在锁骨上的花纹刺痛了一下。
杨知澄揉揉眉心,竭力压下进食的欲望。
他一路小跑着向前,街上飘荡的水腥味盖过肉香后,他才堪堪摆脱那诡异的饥饿感。
桐山街建筑密集,他们已经来到了067号,离125号还有一段。
越向前,路旁的居民便越多。桐山街好像在慢慢地苏醒,一间间紧闭的店门开启,居民们忙碌地收拾着铺面,街道上平添了不少生活气息。
住在楼里的小孩子踢着用布拼凑起来的球,嬉笑着穿过青石板路。布球砸在水洼中,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来追我,来追我啊!”小孩子的笑声清脆,“追不到我,嘿嘿,追不到!”
“啊!”另一个孩子尖叫,“我一定要抓住你!”
杨知澄听着,头有些痛。
“我要抓住你!”孩子刺耳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等我抓住你,要用你的脑袋当球踢!”
话虽然不是对杨知澄他们说的,但那孩子却蓦地扭过头,大大的眼睛盯着两人。
“我要叫妈妈把你们缝进球里!”他笑嘻嘻,“咚,咚,咚……”
“装着脑袋的球,踢起来可舒服啦!”
他直勾勾的眼神让杨知澄感到分外不适。他立刻错开距离,绕过了那几个小孩。可街道狭窄,在躲避他们的过程中,杨知澄不可避免地靠近了另一边门洞。
那边门洞敞着,楼道里空无一人。杨知澄只瞥了一眼,忽然在楼道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女孩怯怯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耷拉着。她干裂的嘴唇在昏暗中微微蠕动了一下。
“是你。”
她好像在说。
她认识我?
杨知澄一怔。
那段记忆里并没有小女孩的存在,他并不清楚自己和她有什么渊源。那边几个小孩的尖叫嬉闹声越来越近,他不敢久留,便只能快步朝前走去。
很快,面前的街道就变得熟悉了起来。
杨知澄看到了卖糖画的老板。老板烧着锅里的糖水,糖水颜色深红,在勺子中凝固着转动。隔壁裁缝店里挂着一条条颜色各异的布匹,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得悬挂着的布匹不断地摇晃。
还有那间画室。
山羊胡子老板瘫在竹椅子上。他半眯着眼,晃着腿,望着淡灰色的天空。
他身后的画室里挂着许多幅画作。透过画室的木窗,他看到一张飘动的画纸,染着模糊的墨迹。
好熟悉。
好熟悉的地方。
杨知澄用力地闭了闭眼,丝丝缕缕陌生的回忆不断地根植入大脑内,带来一些凌乱诡异的画面。
他看着妈妈站在房间的供桌前。她握着三炷香跪拜,表情虔诚恐惧:“保佑保佑,求您保佑。”
爸爸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在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中,他站在旅店门口,茫然地看着昏黑的天际。
大雨倾盆而下时,他躲在床上,听见桌旁的抽屉嘎吱嘎吱响。水迹从窗缝中渗出来,一滴滴落在斑驳的木地板上;
他从画室里冲出来,撕碎了手中的画纸,惊恐地回头,却看到山羊胡子眯起的眼睛,还有怪异的笑脸;
周婶高高举起手中的剁骨刀,案板伤痕累累,浓烈的腥臭味弥漫开来。她满脸横肉阴沉地压在一起:“我不满意你的价格,那就用你的一只手来抵吧!”
还有400号后,一栋栋阴冷矗立着的建筑。他站在一栋别墅门前,大雨倾盆而下。
记忆缠绕而上,却模糊不清。杨知澄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地疼。
“你回来了?”
突然,妈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杨知澄一惊,猛地回过头。
画室的正对面,‘汤成旅店’的破旧牌子挂在门上。深绿色的铁皮门牌中,印着‘桐山街125号’几个细长的小字。
妈妈站在门口,穿着蓝色花布衫。她面色发着灰,眉头紧紧皱起,表情难看。她背后是几张木桌,还有被红布帘子盖住的高柜。
“你还知道回来?”
见杨知澄没回答,妈妈又重复了一遍。
杨知澄发现杜虞不解地看了自己一眼。
他和杜虞没有到能够如此信任彼此的程度,记忆里的事,不能轻易地说出来。
杨知澄没有理定定看着自己的妈妈,而是转头对杜虞说:“我不认识她。”
杜虞好像信了,又好像没信。
“既然当铺让我带上你,那你和桐山街肯定有什么联系。”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杨知澄一眼,“小心行事。”
妈妈仍然站在门槛后,半边身子隐没在阴影中。
“认错了。”她声音沙哑,后退一步,让出半个身位,“住不住店?住店就进来吧。”
“住。”杜虞率先上前,“还有空房?”
“有。”妈妈阴恻恻地笑了笑。
“有,空房有的是呢。”
妈妈背后的旅店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光从半开的木窗中透进来。
和杨知澄记忆里的旅店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装着碗筷的橱柜被一块深红色的布帘遮住,布帘晃动,露出模糊的碗筷痕迹。
红色……深红色。
杨知澄记得杜虞曾说过,在客房内出现红色的东西,就必须立刻离开房间。那在客房外的地方出现红色的东西呢?
这又意味着什么?
杜虞率先走了进去,杨知澄随后跟上。跨过门槛后,他的眼角余光看到后厨里有一只破旧的躺椅。躺椅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仰面静静地在躺椅上晃荡着。
一走进旅店,一阵诡异的感觉便渗进他的身体里。他的手脚微微有些冰凉,总觉得这种感觉很是陌生,但仰头打量四周——和他记忆里的模样,却又没有什么分别。
“住几天?”妈妈拐向后厨。
她的后脑似乎有些扁,乌黑的长发粗糙地挽起,盖住了小半个脖子。
“就一天。”杨知澄扬声道。
“一银元。”妈妈的声音飘来,颇有些爱住不住的态度,“放那桌上。”
杜虞掏了掏兜,拿出枚古旧的钱币,搁在掉漆的木桌上。后厨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妈妈端着个瓷盘走了出来,看见桌上的钱币,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带着遗憾的阴沉。
“怪有钱的。”她嘟囔了句,一把抄过那枚钱币。
靠得近了,杨知澄看见她的瓷盘里装着块黑糊糊的东西。那东西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他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总觉得像是腐烂的肉味。
“走,屋子在楼上。”妈妈看了两人一眼,率先踩上嘎吱作响的楼梯。杨知澄跟了上去,便见她拐过一道弯,就停在了2楼的位置。
杨知澄还记得,正在楼梯旁,是原本妈妈的房间。
房门紧紧地关着,木门上挂着只木牌,但已经看不清上面的数字。
从门缝间渗着一股股诡异的液体。液体颜色鲜红,却十分粘稠。它蔓延开一小段距离,又飞快地渗进漆成黑色的地板纹路之中,消失不见。
在看到鲜红血液时,杨知澄胸口处掠过一阵触电般的恶寒。
他本能地讨厌这片鲜红的液体,甚至到了恶心想吐的程度。而在这之上,好像还有点诡异的情绪,从大脑伸出探出触角。
不知是恐惧,还是……
为什么会是怨恨呢?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杨知澄重重呼出一口气,将那极为不适的感觉驱赶开来。
……杜虞说过,这间房子从早到晚都向外渗血。而记忆里杨知澄和杜虞离开时,那块放在供桌上的‘鬼肉’,也流出了一模一样鲜红粘稠的液体。
都从房间里流出来了,那屋内会是什么样子?
杨知澄光是想想,就感觉头皮发麻。
他就这么思索着,可妈妈一转身,竟是停在了紧靠着渗血房间的另一间房门前。
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你们就住这。”
杨知澄并不想触这房间的眉头:“能换一间吗?”
“都住满了。”妈妈冷冷地说,“只有这一间,不想住就去别家。”
杨知澄一下子分辨不清,这到底单纯只是巧合,还是妈妈故意的。
他和杜虞对视一眼,从双方无奈的眼神中接受了现实。
“好吧。”他接过妈妈手中的黄铜钥匙,“我们就住这间吧。”
“有什么事来后厨找我,要走的时候记得把钥匙留下。”妈妈看了两人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楼上最后一间房不要去。”
她又强调了一句:“不论任何情况,都不可以进去。”
妈妈交代完,转身便走,徒留杨知澄和杜虞,在屋门前面面相觑。
隔壁就是渗血的房间,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杨知澄拿着钥匙插进锁孔,用力拧开。他推开屋门,里面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木床,花被子,荞麦枕头。木窗紧闭,沾着密集的污渍。墙面上泛着细密的斑点,像被潮湿的空气浸得发霉了似的。
没有红色的东西,没有木柜,暂时正常。
而靠近渗血屋子的那面墙……
杨知澄看着,总觉得这墙的颜色有些深,细密霉斑之间掺杂着一丝丝颜色古怪的东西,像血管一样攀爬至屋顶。
他有些不舒服。
“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久待。”杜虞皱着眉,“总感觉这房间很奇怪。”
“嗯,我也觉得。”杨知澄点点头,“现在就是不知道那烧烤店老板在哪个房间里……又或者,他还在不在这间旅店。”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自己的小九九。
妈妈特地提到了3楼尽头的房间,这间房是宋观南原本来时住的地方。如果条件允许,他的确想去看一眼。
尽管渗血的房间他们原本也进入过,但那块鬼肉,还有门缝间渗出的鲜血,都让杨知澄产生了一种浓烈的心悸感。
最好不要沾,最好不要碰。
这是本能给他的警告。
“他不一定能跑去其他地方。”杜虞思索着,“据我的了解,桐山街的每一栋建筑都有自己的诡异之处。对鬼而言,也并不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杨知澄有些好奇。
“因为人会杀人,鬼也会吃鬼。”杜虞摸了摸下巴,“鬼这种东西,没有基本的意识,只剩下仇恨,和掠夺的本能。如果把一群没有丝毫从属关系的鬼放在一起,它们会互相吞吃……直到剩下最后一只为止。”
“……就像养蛊?”杨知澄心头一跳,想起D4444列车里,那些来历不明的解铃人曾说过的话。
“对,就像养蛊。”杜虞点点头,“事实上有听说很多年前家里有人想通过养蛊的方式,培养出一只鬼王。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了了之了。”
“这还真惨无人道。”杨知澄皱眉,并不赞同。
“嗯,但我只是听说。”杜虞耸肩,“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至少这些年,我没听说了。”
杨知澄觉得那些所谓的‘养蛊’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和杜虞聊这些,估计也聊不出什么结果。
他转移了话题:“所以,按这样说,烤肉店老板,大概率就在店里?”
“没错。”杜虞赞同,“而且,大概率就在某间房内。”
杨知澄揉了揉眉心。
“要一间间查过去,对吗?”
“对,一间间查。”杜虞直起身,“得像个办法。”
“钥匙不在老板娘身上。”杨知澄说,“她身上穿着布衣,布衣很贴身,不够放下那么多枚黄铜钥匙。”
“你是说……”杜虞看向他。
杨知澄对这旅店有着断续的记忆,他记得,旅店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一直都在后厨藏着。
“她应该是在后厨拿瓷盘的时候,顺带拿房间的钥匙来的。”杨知澄面不改色地找了个合适的逻辑,“每个房间肯定不止一把钥匙,老板娘手里肯定有备份。”
“我们可以去后厨,把钥匙偷出来。找到钥匙之后把他们赶出去,我们一间间房找。”
“行。”杜虞眼神一闪。
“我负责引走他们,你去找钥匙。”
“好,那就这么定了。”这正和杨知澄的意。
“我不可能把他们引开太久,”杜虞非常诚实地说,“如果遇到危险,立刻让宋观南保护你。”
“我明白。”杨知澄点点头。
他们很快达成一致。
没有拖时间的必要,杨知澄和杜虞立刻准备离开。临走时,杨知澄看了眼靠近渗血房间的墙壁。
墙壁的霉斑中,丝丝缕缕诡异的纹路更加明显。他甚至能看到暗红色的纹路,浮在灰绿色的墙皮上。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杨知澄又有些心悸。
他们快步下楼。杜虞做了个手势,让杨知澄在楼梯口等着。
杨知澄停下脚步,躲在楼梯旁的柱子背后。妈妈没在后厨,只坐在门口的木桌前,擦拭着手中的瓷杯。
杜虞径直走向后厨,没过几秒,后厨便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好像是人体落地的声音。妈妈听见声音,猛地站了起来。
接着,后厨里传来一声恐怖的怪叫。杜虞冲了出来,杨知澄眼看着他路过妈妈时,一把推翻了橱柜,还顺手砸了妈妈的瓷杯。
……真狠啊!
妈妈怨毒的眼睛骤然一凝,原地跳起,和像蜘蛛一样爬出来的中年男人一起,向杜虞疯狂地追去。在它们路过楼梯口时,杨知澄向后稍了稍,恰巧躲过妈妈的视线。
他看见妈妈扁塌的后脑勺,还有被打湿成一缕缕的头发,以及发丝间夹杂的深色痕迹。
当杜虞带着两只鬼冲出旅店后,杨知澄立刻从楼梯间探出身子。
后厨就在楼梯背后,一扇掉了板的木门后。
不算大的橱柜,和一个使用多年的灶台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空间。逼仄的过道旁,给爸爸留下了一小块空间,放了只摇摇晃晃的躺椅。
只是此时,躺椅歪倒在地上,看起来是杜虞的杰作。
而在台面正中央,摆放了一只红沿搪瓷缸。搪瓷缸上的印花已经变得斑驳模糊,但缸沿的红色却醒目到刺眼。杨知澄眯了眯眼,再次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安。
但不论如何,他都得进去。
在那些相对模糊的记忆里,他依稀能记起,妈妈的钥匙,是放在最靠里的橱柜里。
后厨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焦糊味,和杨知澄在瓷盘里闻见的味道有些类似。灶台里似乎还有火,锅里咕嘟咕嘟的,像是在煮着什么东西。
他径直走进后厨内部,看到了一个上锁的橱柜。
这时再去找钥匙压根没必要。
杨知澄在灶台旁找到一把狰狞的菜刀,菜刀上沾着斑斑血迹,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他一刀砍下去,锁头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木门应声而开。
门内是一排排黄铜钥匙。有的挂钩上挂着两枚,有的只有一枚。橱柜背面像发霉一样鼓起,一块块的,凹凸不平。
竟然还有别的空房!
看到这里,杨知澄更加确信妈妈是故意让他们两个住在渗血房间隔壁的。她认出他,又不知为何对他怀着恶意,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过不重要。
杨知澄像强盗一样,将挂钩上的钥匙全部搜罗起来,装进口袋。
忽然,他发现橱柜背面的形状有些奇怪。
是发霉的形状吗?
他生出些不详的预感,抓起搁在一旁的菜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一刻,那片鼓起的形状猛地向外凸出!
妈妈的脸骤然穿透木柜,大张着布满血丝的嘴,向杨知澄扑了过来!
杨知澄想也没想,一菜刀砍了过去,正中妈妈的眉心。
菜刀重重陷入头骨中,他感觉到一阵巨大的阻力。妈妈双眼翻白,干枯的嘴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厉号,继续不管不顾地向他扑来!
杨知澄一扭身,堪堪躲过她的脸。
躲闪间,他才发现,这并不是妈妈本人,而是她的半颗头颅!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头骨一切两半,剩下这一半,正好在橱柜里!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杨知澄心中弥漫起愕然。
这时,锁骨剧痛。没等他呼唤,宋观南便骤然腾空而起。
他一把推开杨知澄,单手抓住那半张脸。在妈妈的厉啸声中,狠狠将脸按在灶台未熄的火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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