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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见魂(winter酱的脑汁)


血痕从惨白的面颊上狰狞地散开,宋观南的嘴唇抿起,放下手,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
这时,墓碑上终于出现了血字。
宋观南垂下眼。
“我曾在松明山石室里找到过祖辈的记录,”他的眼底染上一层阴影,“最初……第一位解铃人,便是在某个月圆夜误入鬼街的。”
“他在鬼街里找到了一间当铺,与它做了交易。”
遗像颤动了一下。
“我要去那间当铺。”宋观南垂下眸子,眼下落了一层阴影。
【你是活人】
【你没有办法顺利找到当铺】
“我有办法。”宋观南说,“只要你引路。”
【你不明白】
遗像似乎急了,墓碑上的血字一层又一层地浮现。
【交易要付出代价】
“无妨。”宋观南平静地说。
“代价我承担就行了。”
【你不明白!!!!】
血字上是刺目的叹号。
【代价是你无法承受的东西!!!!】
【交易也救不回他!!!!】
宋观南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但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他的语气骤然有些沉,“你自己也是鬼,你难道感觉不到,他现在绝无回生的可能吗!”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杨知澄的脸:“他的身上刻着我的名字,全都是我的名字。红楼是什么地方,你一只鬼都不敢进去,他究竟是怎么才能出来的,难道我猜不到吗?!”
宋观南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眼底泛着血丝:“我知道他死得很惨,死得很惨,也没有办法再回来了!”
声音在死寂的野坟中回荡。
血字停了下来,太阳逐渐攀上天空。
阳光漫漫地洒落在杨知澄狰狞的手臂和血衣上,泛起一阵令他不适的酥麻感。
他双目茫然,很轻地皱了下眉。
宋观南重重地呼了口气。
他收起突然爆发的情绪,重新冷静了下来。
“我不可能放他去对付宋衍,绝不可能。”他说,“若是他真的大开杀戒,真的变成毫无神志的鬼。别说红楼了,你和你的东阳村,都没有幸存的可能。”
遗像沉默了。
“你无需为此承担风险。”宋观南加上了一句,“我只需要你引路。有办法暂时控制他,我便与你再去红楼。若是不成,你自己走就行。”
“我们把引魂灯抢出来时,我用那只附着在我手臂上的鬼,已经重创了它一次。”
“而他能从红楼中出来,大约也让它伤了元气。你独自前去,只是会多费很多功夫。”
他说着,解下自己的外衣,仔细地披在杨知澄身上。
阳光被外衣挡下大半,杨知澄感觉舒服了点,微微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可以】
过了会,墓碑上出现了两个字。
【只引路】
“嗯。”宋观南淡淡地应道,“只引路。”
【现在不能去】
遗像继续道:【要等夜晚】
宋观南望了望悬在天空的太阳。
他一只手夹起遗像,又牵住了杨知澄的手。
“去树林里躲一躲。”他说。
“杨知澄出事了,我们先前做的一切大约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迟早,他们会找来这野坟。”
【可以】
血字在地面上浮现。
【子时一条有断桥的小溪】
【走上断桥便可前往鬼街】
宋观南“嗯”了一声。
他用脚尖擦去了地面的血字,而后便牵着杨知澄,朝被墨绿色树叶层层掩映的山峦走去。

当被阴沉的树木淹没时,阳光给杨知澄带来的不适感才彻底消失。
宋观南的外衣耷拉下来一半,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丝毫未觉,只呆呆地跟在宋观南的身后。
周遭的一切忽近忽远,像是一层层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影子。在枝叶间泄露出的细碎日光下,他只能看见走在前方的宋观南。
宋观南左边的衣袖随着动作空荡荡地晃动。杨知澄便直勾勾地看着那衣袖,跟在宋观南身后走了很久,直到树木变得稀疏,一条小河映入眼帘。
小河并不宽阔,只是水流有些急。一道缺损一半的木桥孤零零地架在小河上,桥沿长满了青苔。
地面上浮现一行血字。
宋观南看了眼遗像,地面上便缓缓浮现一行血字:【就是这里】
“那便等子时吧。”他说。
他将遗像搁在一棵树旁,牵着杨知澄的手向小河走去。
在河边,宋观南蹲下身来,从怀里抽出条染满血的手帕,在河水里细细地清洗了起来。
宋观南用力地搓着手帕,清澈的河水里登时飘起丝丝缕缕的血色。可或许是时间太久了,鲜血已经凝固在手帕上,任凭他怎么搓洗,都顽固地剩着浅浅一层。
他执着地洗了半天,最终望着手帕上碍眼的血痕,放弃了。
杨知澄站在原地,看着宋观南拿着那块手帕站起身来。
而后,那块手帕,便轻轻地贴在他的侧脸上。
杨知澄感觉不到温度。宋观南垂着眼,用手帕细细地擦过他的面颊和被血濡湿的头发。
当触碰到衣领时,他的动作顿了顿。
从衣领外露出的一截皮肤上刻着‘宋观南’的名字。皮肉翻转,泛着可怖的红。他盯着那痕迹看了很久,脸色一寸寸变得苍白,而后却不言不语地错开目光,继续擦拭着杨知澄的头发。
很快,白色的手帕又红了。宋观南便再次蹲下身,用河水清洗着手帕。
一遍又一遍地,手帕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当宋观南再一次起身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攥着手帕,垂下眼。
河水仍然潺潺地流着,将一片血水冲淡开来,没余留一点痕迹。
杨知澄在河水的倒映中望见自己的身影。血色从衣袍延伸至裸露在外的狰狞皮肉,再蔓延至脸侧——尽管宋观南擦了又擦,那片血迹仍然和最开始一样,鲜红刺眼。
【你擦不掉】
地面上浮现血字。
【他是鬼魂不是尸体】
【尸体还不知道在哪里】
宋观南攥着手帕的手紧了又松。
【鬼魂会永远保持死后的样子】
“……我知道。”宋观南过了会才出声。
他将手帕拧了拧,重新收了起来。
接下来,宋观南就没再尝试过擦去杨知澄脸上的血迹。
他们藏进一旁的树林里。日头逐渐落下,宋观南靠在一棵老树旁。
他一直没说话。只是一会望着昏暗的树林,一会又看着杨知澄,眼神很奇怪。
太复杂了,不是杨知澄能明白的东西。
黑暗很快如期而至。
宋观南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块陈旧的怀表。隔上一会,他便会将怀表摸出来看一眼。
树林里格外地黑,伸手不见五指。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层层掩映的树丛间,似乎闪过几点零星的火光。
地面缓缓浮现血字:【我感觉到了】
【那个地方】
宋观南又看了眼怀表。
他的面色在遥远的火光下显得有些阴冷。
【子时上断桥一步轻一步重】
【念诵】
血字断了断,而后变得如同蚊蝇般细小,最后几乎融入土地中。
【青灯引路黄纸问卦】
【三界不收五行不入】
“多谢。”宋观南轻声道。
他用脚尖擦去那两行字。
【切记莫回头】
血字这才继续浮现:【切记切记切记!!!】
【唯一离开那里的方法】
【从街道尽头亮着灯的店铺换到两枚铜钱】
【一人一枚寅时朝东走】
【念诵】
血字又变得细小起来。
【阴阳两忘人鬼殊途】
宋观南看着这行字,过了会,便再次用脚尖将它擦去。
【莫回头莫回头】
【若回头便再也回不来了!!!】
“知道了。”宋观南偏头,往火光摇曳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片火光似乎愈发近了。宋观南检查了下怀表,便拾起遗像,在老树上找了只树洞藏了进去,又用枯枝将树洞掩住。
他从包袱里找到一枚含着盈盈光彩的古玉,含进嘴里,而后牵起杨知澄的手走上了断桥。
甫一踩上,断桥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青灯引路,黄纸问卦。”宋观南重重踩在断桥上,轻声念诵道,“三界不收,五行不入。”
杨知澄跟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
“……青灯引路,”宋观南脚步放轻,“黄纸问卦……”
河水中映出火光的影子,四散零落。
一阵模糊的冷意,不知从何处蓦地袭来。杨知澄抖了抖,身上泛起诡异的感觉。
不像阳光带来细密不适感,也不像是针扎般的痛楚。
“三界不收……五行不入……”
宋观南仍旧念着。
断桥已然快接近尽头。
漆黑一片的河水中,星星点点的灯光愈发明显,甚至有火把的痕迹一晃而过。
夜风刮了起来。模糊的冷意顺着夜风一起,将杨知澄包裹住。
他眼底映着明亮的烛火,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一条长长的街道。
孔明灯从街道上空飘起,摇曳的光映亮漆黑夜空,街道上或虚悬或清晰的人影憧憧。
水纹波动间,似乎有扭曲的影子一闪而过。
但它消失得太快了。
一阵犹如游鱼入水般的感觉倏然将杨知澄包裹住。
而此时,宋观南一脚悬在河上。
杨知澄突然伸出手,猛地抱住了他。
两人瞬间便一齐向漆黑的河水跌去。
杨知澄胸口传来一阵微妙的热意,但又很快便消融在潮水般袭来的冷意中。
孔明灯的光亮倏然清晰。
杨知澄脚踏实地地站定时,宋观南仍旧紧紧地拉着他。
宋观南的手心变得很热,比方才的平安符还要热。杨知澄呆呆地望着宋观南,望着他身后陌生的街道。
这街道不知是哪一年的光景,破败的飞檐翘角,灰扑扑的彩缎旗子。饭店老板娘端着一盘盘没有热气的菜,而隔壁丧葬店门口的老板穿着蓝色的寿衣。
小贩挑着扁担穿过重重人影,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面目青白的小孩擦亮火柴,点燃孔明灯的灯芯。脆弱的纸灯迎风飘飞,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卖货嘞——卖货嘞——”
高亢的声音飘来:“上好的人头骨嘞——”
宋观南的面色惨白得吓人。在进入这条街道的那一刻,他的眉头便很重地皱了皱。
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冷静地望了望四周,便牵着杨知澄向前走去。
杨知澄倒觉得很舒服。他们周身形形色色的人穿行而过,但他都丝毫不感兴趣,只直勾勾地盯着宋观南的背影。
宋观南……
他要对宋观南做什么来着?
诡异的、令人发毛的念头死灰复燃般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杨知澄死死盯着宋观南,嘴角缓慢地翘起。
这时,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忽然靠了过来。
街道上的人之间原本似乎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但这斗笠男人却靠得极近,蓑衣上支棱的草屑几乎扎到宋观南的身体。
宋观南脚步不停,无视了斗笠男人,径直朝前走去。
正诡异笑着的杨知澄忽然觉出点极为不适的感觉。那感觉瞬间盖过死灰复燃的念头,正如同山火般迅速弥漫开来。
它在做什么?
它想要拿走什么?
杨知澄眼底逐渐攀爬起细密的血丝。
斗笠男人却靠得更近了。他的身子略有些矮,此时紧紧贴向宋观南,突兀地抬起了头——
斗笠下,只剩下了半张脸。
那张脸仅剩的一半上布满了腐肉,甚至有细小的蛆虫啃噬着皮肉的边缘。
它的一只眼睛里陡然流露出极为明显的恶意。
“来买什么呀?”一张几乎露出牙床的嘴巴上下开合,斗笠男人直勾勾望着宋观南,开口道。
恶意凝在宋观南身上。
杨知澄脑海里那诡异的念头彻底燃烧成燎原大火。
他一把扼住宋观南,嘴角笑容诡异森冷。
“我,的。”杨知澄一字一顿,“滚开!”

杨知澄死死地盯着它。
他能感觉到斗笠男人身上散发的、含着丝丝恶意的觊觎之意。这份觊觎之意划破了街道带来的舒适感,犹如钢针般扎入他的脑袋。
尽管他早已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但一股强烈的直觉仍然将那恶意猛然放大,让他愤怒不已。
任何东西都不能抢走宋观南。
任何,任何东西!!
斗笠男人后退了一步,萎缩的眼珠似乎从黑色变成了灰白色。
他没再试图与宋观南搭话,只转过身匆匆消失在人群间。杨知澄蠢蠢欲动地想追上去,但宋观南拉住了他。
宋观南的没有先前那么烫,只是温热的。
杨知澄被拦住,浑身顿时焦躁起来。他一回头,看见宋观南的脸,那焦躁感便消退了大半,只茫然地看着宋观南,似乎又忘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宋观南看了眼终于安静下来的杨知澄,便牵着杨知澄的手,汇入人流之中。
窸窣的人声在街道周围的店铺中弥漫着,与人世间不同的诡异的阴冷感漂浮在上空。
宋观南和杨知澄一齐混杂在四周怪异的人影中,几乎与街道中诡异阴冷的氛围融为一体。
他的眉头始终未舒展开来,面色也愈发苍白。好像有东西沉重地压在他的头顶上,让他喘不过气。
但尽管如此,他仍然四处谨慎地张望着,目光在破旧的彩缎旗上划过。
杨知澄紧紧掐着宋观南的手,丝毫不敢松懈。
似乎有别人向宋观南投来窥伺的目光,但只要一捕捉到迹象,杨知澄便会冰冷地堵回去。
有时那些东西会知趣地退开,但有时它们却会越靠越近。
杨知澄露出诡异地笑容,死死地凝视着它们,总也能让大多数知难而退。
他偶尔会瞥见街道两旁的店铺。
店铺里大都弥漫着混沌模糊的黑暗,只有零星几间掠过烛火的影子。
当他望向那些店铺时,便会感觉到一阵难以形容的诡谲气息。
即使是在懵懂茫然的状态中,杨知澄脑海里仍然涌上了一层清晰的恐惧——里面似乎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要看,也不要听。
出于本能,杨知澄挪开了目光。
过了一阵,他们路过一家酒楼。
酒楼里似乎有不少客人,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影子端坐在四方桌前。
但屋里却很安静,没有交谈声,只剩下筷子碰触到瓷碗发出的清脆声音。
杨知澄只是余光瞥到了酒楼,便被本能驱使着扭过头去。
但一阵诡异的饭香,却穿过他混沌的感官悄然缠了上来。
宋观南牵着杨知澄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了。
他偏过头,酒楼黑暗的大门仍然立在身侧。
叮叮当当的筷子声变得清晰了些。飘扬的彩缎旗呼啦一声,擦着杨知澄的侧脸飞过。
好像更近了。
饭香越来越浓。杨知澄心中再次涌起那强烈的、被窥伺的感觉。
他盯着漆黑的酒楼饭堂,猛地推了把宋观南。
宋观南面色惨白地后退两步。
他站在杨知澄身后,从包袱里取出一片烙饼。
烙饼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灰白色,干燥得似乎一捏就碎。
宋观南一扬手,直接将烙饼扔进了昏暗的酒楼之中。
烙饼融入黑暗,仿佛丢进沼泽一般,瞬间没了声息。
饭香悄然消失,那窥伺感也随之不见。杨知澄浑身一轻,本能抓着宋观南后退了几步。
酒楼前彩缎飘飞,饭堂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咀嚼声。那一个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放下碗筷,端正地坐在黑暗之中。
宋观南轻轻扯了下杨知澄,两人重新汇入人流里。
孔明灯一只接着一只地飞入夜空。街道上面色青白,肢体僵硬的小孩仰头望着闪烁的火光,脸上带着欣喜愉快的笑容。
杨知澄不太喜欢孔明灯的味道。像是什么与他是同类的东西,在灯火中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弥散在黑沉的天空中。
他们越向里走,人流便越是稀疏。孔明灯的光芒逐渐微弱下来,到最后,那仰望着孔明灯的小孩子们也不见踪影了。
街道上,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和两旁隐没在黑夜中的房屋。
宋观南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重重地捂着嘴咳嗽了起来,面色在青灰和红润之间交错变换。
这一下的动静不小。街道上的几个人似有所觉,纷纷缓慢地转过头,朝两人的方向望来。
宋观南神情仍很镇定。他捂着嘴,靠向杨知澄。
杨知澄瞬间被檀香味包裹,但那檀香味很快便被他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冲淡了。
宋观南抱着他。两人身上的衣服皆染血,倒与街道上诡异的氛围轻易地融为了一体。
宋观南又咳嗽了一声,便松开了捂着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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