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躯相贴, 毫无间隙, 陆知行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拂过柏初敏感的耳廓。
这姿态亲密得过了头,甚至透着一股不安。
柏初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胸腔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与他自己因惊怒而狂乱的心跳形成了诡异的合奏。
他僵硬得像块石头。
周围衣冠楚楚的宾客们自然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两位身份尊貴的aphla在如此正式的社交场合做出这般逾越的举动,足以引起侧目。
所以低低的议论如同细碎的潮水,靠着掌声与音乐的掩饰悄然蔓延。
柏初捕捉到几道来不及收回的打探的视线。
他只觉得那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 扎在身上,让他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恰在此时,舞台上的演员们以高亢激昂的咏叹调结束了演出。
巨大的帷幕缓缓落下, 身着雪白羽饰裙装的演员们鱼贯而出,鞠躬谢幕。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这热情显然超出了演员们的预期,他们臉上带着受宠若惊的茫然,频频欠身。
終于,歌剧彻底落幕。
舞台灯光稍暗,紧接着,一位身着梦幻粉色长裙的女歌手款款登台。
随着悠扬的前奏响起,宴会厅的主灯光“啪”地一声尽数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了柔和的昏暗,只有舞台中央,一束五彩斑斓的追光灯精準地笼罩着女歌手,随着她婉转的歌声轻轻摇曳,在光滑的地板、宾客的酒杯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斑。
黑暗仿佛放大了柏初的窘迫。虽然无人明言,但他敏锐的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
那黑暗中无声汇聚的、带着好奇与揣测的目光,比聚光灯更让他无所遁形。
每一道都像是无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意乱。
他实在无法理解陆知行这突如其来的瘋癫举动究竟意欲何为!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在发什么瘋?!”
柏初再也按捺不住,从齿缝间挤出声音。
他猛地拧身,握紧的拳头带着被冒犯的怒火,狠狠砸向陆知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然而,在拳头触及那坚实肌理的最后一刹,力道終究是轻了。
想起两人刚刚艰难修复的关系,柏初下意识地收回了大半力气。
这一拳落下去,与其说是愤怒的宣泄,不如说更像是情人间的嗔怪,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陆知行似乎被这“轻飘飘”的一拳取悦了。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竟变本加厉地用自己浓密纤长的眼睫,像小刷子一样,一下下、故意地蹭着柏初臉颊和脖頸交接处那片最敏感的皮肤。
那细微的、酥酥麻麻的刺痒感,令他触电般猛地偏头躲避,却被陆知行的手臂牢牢鎖住,无处可逃。
那股熟悉的信息素气息强势地包裹着他。
柏初內心几乎在崩溃地呐喊。
谁来阻止这个疯子!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正当柏初被陆知行那令人窒息又无法挣脱的亲密折磨得几乎要爆发时。
一道深色的身影优雅地穿过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来到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位身着笔挺黑色燕尾服的侍者,他微笑地停留在二人的面前,却并未出声,阻止他们更进一步的亲密。
柏初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几乎是立刻开口,“不好意思,我的确不该待在这里,我现在就走。”
他不是準新郎,也不该待在这个候选区。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人是来驱赶他的。
然而,燕尾服侍者只是微微欠身,动作标准得如同量角器画出来的一般。他轻轻摇头,目光越过柏初,落在了他身后那个将他牢牢禁锢的男人身上。
“不,先生,我是邀请陆先生地。”
陆知行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他恋恋不舍地将深埋在柏初颈窝的头抬了起来,浓密的眼睫掀起,露出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直直地鎖定了侍者。
他臉上没有絲毫意外,只是慵懒地开口:“去哪里?”
侍者不再言语,只是将腰弯得更低了些,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鞠躬礼。
同时,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向前平伸,做了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陆知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他终于松开了那如同铁钳般的手臂。
骤然失去束缚,柏初的身体甚至因为惯性微微晃了一下。
陆知行从容起身,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西装前襟,没有絲毫犹豫,便跟着那沉默的侍者。
柏初愣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那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消失。
他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颈侧被陆知行气息和睫毛烙烫过的皮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令人心悸的触感和温度。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機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将他从失神中惊醒。
是陆知行发来的消息。
【Wine:跟着我。】
简短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柏初的眉头紧锁,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手機邊缘。
跟上去?
陆知行又在盤算什么?
陆知行说有办法可以找到林意,难道这就是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揣回口袋,站起身,脸上迅速换上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借着场內灯光昏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座位,朝着陆知行消失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在宴会厅楼上,一间与楼下喧嚣隔绝、装饰极尽奢华的房间里。
厚重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墙壁包裹着深色絲絨,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小花园的美景,却都被拉拢的厚重金丝絨窗帘隔绝在外。
空气里弥漫着冷冽的昂貴香水味。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闪烁着多个监控画面的屏幕墙。
林意斜倚在一张铺着光滑如水的东方丝绸软垫的贵妃榻上。
他那张漂亮得近乎妖冶的脸庞,此刻却因屏幕上某个刺眼的画面而扭曲着。
那正是陆知行紧贴柏初、脸颊相蹭的那一幕。
一股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抄起旁邊侍者银托盤上刚倒好的、色泽鲜亮的橙汁水晶杯,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面前那巨大的监视器屏幕!
“碰——哗啦!”
水晶杯在撞击屏幕的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橙黄色的果汁如同炸开的血浆,混合着飞溅的玻璃碎片,泼溅在冰冷的屏幕上,在昂贵的黑色屏幕边框上留下粘腻污浊的痕迹。
侍者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在林意抄起杯子的刹那,他已迅捷而无声地将手中厚重的银托盘如盾牌般精准地挡在了林意身前。
飞溅的果汁和碎玻璃悉数被托盘挡住,没有一滴、一片能玷污这位少爷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绒睡袍。
林意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只被激怒的困兽,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阴鸷的寒霜和毫不掩饰的狠戾。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果汁流淌后显得更加模糊刺眼的画面,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刺骨的声音:
“我要柏初。”
侍者面无表情,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声音平板无波:“十分抱歉,少爷,除了柏初,其他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尽力满足您。”
“凭什么不可以?!”林意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侍者,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拔高,“我妈不是说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怎么我连想和谁结婚她都做不到?!”
侍者脸上浮现出职业化的、近乎完美的微笑,“家主说了,这件事情,您比她更清楚缘由。”
“该死!!”
林意当然明白原因是什么。
可屏幕上,果汁流淌的缝隙里,恰好又闪过陆知行蹭着柏初脸颊的画面。这画面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点燃了他心中毁灭的火焰!
他狂怒地嘶吼着,抄起身后那个沉重的、镶嵌着金线的天鹅绒靠枕,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狠狠砸向那已经一片狼藉的监视器!
“砰”的一声闷响,靠枕弹开,无力地落在地毯上。
“那我要陆知行!带他来见我!现在!立刻!”林意喘着粗气,指着屏幕里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身影,几乎是咆哮着命令。
侍者这次沉默了。他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无声地计算着某种风险或权限。
这短暂的沉默再次激怒了林意。“怎么了?!”
他猛地站起身,丝绒睡袍的衣摆带倒了旁边小几上一个水晶摆件,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看你们就都是来哄着我玩儿的吧!根本没人把我当回事!”
在林意不管不顾的发疯中,侍者似乎终于完成了某种内部评估。
他重新抬起头,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恭敬,躬身道:“是,少爷。我立刻安排,带陆先生来见您。”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林意脸上狰狞的怒意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但眼中取之而来的是更狠毒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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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陆知行:贴贴
柏初:!!!
林意胸腔里是止不住翻腾的恶意。
他刚刚在监控屏上目睹了陆知行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臉, 新仇旧恨瞬间点燃。
他冷笑一声,跑到套房自帶的洗手间里, 接了一盆冷水。
那水盆儿不是轻飘飘的塑料,而是沉甸甸,彰显奢华的黄铜水盆。
林意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这盆冷水架在虚掩的房门頂端,一个简陋却足以让人狼狽不堪的陷阱便完成了。
林意退后几步,看着自己的杰作。
脑海中已预演了无數次陆知行被澆成落汤鸡的狼狽模样,那份想象帶来的快感让他几乎要笑出声。
然而,当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停在门外时,林意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臉上。
一个刻意壓低却无比熟悉的声音穿透门缝钻了进来:
“林意!”
是柏初!
林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頂,又在下一秒冻结!
是柏初!他怎么会来?!
他愿意违背他爸爸的话来见我!!!
巨大的幸福感几乎淹没了他。可就在这狂喜的頂点, 他的目光猛地捕捉到门外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那只属于柏初的手,正自然地搭上门板, 即将向内推动!
门上的水盆!
林意脑中警铃炸响,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反应!
他像离弦的箭一般弹射而起, 几乎是扑了过去, 用尽全力撞向那扇虚掩的门!
门框上发出闷响。
同一刹那, 那盆蓄势待发的冷水連同沉重的黄铜盆,帶着泰山壓顶之势, “哗啦”一声巨响,兜头盖臉地倾泻而下!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将他从头澆到脚,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了一下。
紧接着, “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沉甸甸的铜盆狠狠砸在他的头顶,又弹落在地毯上。
剧痛从头顶炸开,眼前金星乱冒。
冰冷的水珠沿着发梢、臉颊、脖颈迅速滑落, 浸透了身上价值不菲的丝绸睡衣,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
若是从前,养尊处优的林小少爷遭遇这等“无妄之灾”,定要掀了屋顶大发雷霆。
可此刻,林意根本顾不上头顶的钝痛和被浇了满身水的狼狈。
他甩开糊在脸上的湿发,看到门外的柏初时,心底涌起的竟是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感动!
“柏初!”他声音带着沙哑和无法抑制的激动。
他不管不顾,像一个終于找到靠山的可怜孩子,张开双臂就朝柏初扑去。
然而,他的拥抱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硬生生截停。
陆知行不知何时出现,手里稳稳拿着一个一看便知价值連城的古董花瓶。
他神情淡漠,一手握着瓶身,另一手则将厚重的花瓶底座精準地抵在了林意湿透的胸口,阻止了他前进的每一步。
柏初蹙起眉头,看着林意狼狈的样子和被如此对待,忍不住出声提醒陆知行。
“别这样。”
陆知行却置若罔闻,“我可是为他好。林意,你现在如果接触到柏初或者叶叔叔,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
林意满腔的激动和喜悦瞬间被这盆现实的冰水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翻腾的怒火。
他狠狠地剜了陆知行一眼。
他当然知道这个命令出自谁手,那个他连腹诽都要掂量后果的大人物。
该死的陆知行!
林意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嘴唇却紧紧抿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柏初一听便了然,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又是他爸爸!
那股子独占欲和醋劲简直幼稚到不可理喻,甚至比不懂事的孩子还要蛮横无理。
他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好了,我们先进去商量一下怎么走。”
二人也明白不能长时间逗留在走廊,于是听话地进了房间。
关门的时候,林意特意上了好几道鎖,确保门不能被轻易打开。
关好门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身被水浇透的衣服,他生气着脸,对陆知行命令道:“陆知行,你轉过头去!我要换衣服!”
陆知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哈?”
柏初却觉得这要求天经地义。一个湿透的omega在两个alpha面前换衣服,避嫌是最基本的常识。
他没等林意再开口,便自然地轉过身去,同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陆知行,示意他也照做。
陆知行眼看着柏初转过来身,便也慢悠悠地转过了身,背对着林意。
两个人默契的一幕却无意间激怒了林意。
“柏初!”
他声音拔高,带着被忽视的委屈,“我没叫你转过身去!
听到这句话,柏初愣住了。
林意一个Omega要换衣服,他一个aphla不转身是绝对不礼貌的。
他不理解林意为什么要这么说。
只以为是林意被长期关押导致心情郁躁,而他又来的太晚才导致的。
于是,他安慰道:“你别生气,一会儿就带你出去。
这句承诺像一道光,瞬间刺破了林意脸上的阴霾。连带着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好!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救星!”
柏初笑笑,“我们是朋友,你让我来幫你,我肯定是要幫你。”
而在一旁,林意正为了接下来需要掩人耳目的逃跑计划準备服饰,他埋头在一堆奢华又昂贵的衣服里翻找着。
他手指快速拨弄着,嫌弃地扔走几件过于花哨的,最終在角落里扯出一身还算单调的纯色运动装。
终于穿好衣服,林意这才反应过来柏初的话。他眉头困惑地拧了起来:“什么?我让你来帮我?”
他的确日思夜想让柏初来救他,可是他的手机和电脑早就被切断了外网。
连网购都做不到,更遑论精准地联系到柏初?
柏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猛地转过身,正对上林意那双写满困惑的眼睛。
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周延礼……明明是周延礼告诉他林意被困,要他帮忙的。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看向房间里另一个人——陆知行。
陆知行一直沉默地靠在门边的阴影里,像一道模糊的剪影,此刻却突然出声。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
闻言,柏初不可思议看向陆知行看似平静无波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陆知行要如此急切地打断?
他……在隐瞒些什么吗?
柏初眉头紧鎖,他几乎要脱口质问,但林意打断了他。
“怎么出去啊!”林意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已经嗅到了自由的气息,兴奋地根本就不能冷静一点。
柏初无奈地将嘴边的问题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领路的守衛被我们敲晕了,就在隔壁的杂物间。但是走廊里都是监控,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很好,很好!然后呢?”
林意脸上非但没有担忧,反而洋溢着快活,那语气轻快得仿佛被放倒的不是他家的守衛,发出警报的也不是他家戒备森严的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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