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诸如网购、跑腿、外卖到家之类的服务应天也尽可能地避免。
如果有需要,应天通常会选择网购到公司,又或者拜托经纪人和助理将他快递送过来。
吃饭的话,大多情况下要么干脆在外边解决,要么在回家之前囤好一大袋子的食物,以供未来几日的消耗。
“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带回去?”前排张源的声音微微提高了音量。
应天皱眉思忖着,他这个人物欲很低,对吃饭并不怎么热衷,食物吃进嘴巴能饱腹就是它的全部价值。
他思考一番也没翻找出,什么值得他带回去的东西。
“你要吃什么吗?”
被分割成独立空间的车后排,仅坐着他同顾青云两个人。
应天别过脸。
车窗映下的暗色光影投在他脸上,扑朔着他的表情。唯骨相的起伏,与锋利的颌线同白皙长颈夹出的锐角分明着。他话语的指向性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敛起的眉眼却没看向顾青云。
“没...没有。”顾青云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应天是在问自己。
他攥着风衣的衣袖,脑子里糊成一团的浆糊染上他紧绷的声线。顾青云断断续续的回复,听起来意外地透着股受宠若惊的坐立难安。
“直接回去吧。”应天话毕才慢悠悠地扫了顾青云一眼,继而又嫌无趣地收回了视线。
“行。”
坐在前排的张源也没过多强求,总归应天家里的冰箱前段时间才刚刚塞满,就算不买什么东西,也是饿不到应天俩人的,再不济到时候他还可以同猴子一起去给应天送餐嘛。
保姆车继续行驶了十分钟左右,一行人在某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又换了辆低调的SUV。这才万分小心地,往应天真正居住的小区驶去。
隔着暗色的玻璃,窗外的一切皆蒙了层灰沉沉的阴。应天下车时还以为车外是高照的艳阳,都已做好了眯起眼抵抗的准备。
哪知,下车后凝结于周身的却是潮湿的水汽。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彻底阴了下来。压低的积雨云漆黑成片,几乎要压倒远处高低不平的建筑曲线。
“天呐,这天还真就说变就变。”经纪人张源拉开车门作势要下车。
应天手插着兜,漫不经意地阻止道:“没什么事,你俩就先回去吧。”
他快步走到粉刷着白漆的门口,手已按上了新装的指纹锁。
小区安保虽还算不错,可到底周围也是住了些人的,人多就会眼杂。应天是真的不想自己私底下的事,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所以当他瞧见腿扎根似,停在原地的顾青云时,应天的语气难免会有些不好。
“你是想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来我家了?”
顾青云费劲心思想要缠上自己这件事,应天是回程路上经顾青云亲口承认后,他才琢磨过味的。
不论是顾青云刚入行时每天的笑脸相迎,有事没事地凑到他面前来怒刷存在感。竭力迎合谈论的话题,眼睛嘴角弯起的弧度,似有若无地身体接触。
又或者是今日之前顾青云扯着维持距离的高冷假象,可做的却全是暗搓搓想要吸引他注意的事。
比起先前不知心机了多少倍!
明明不出现自己面前,明明避着些自己就好了。再又顺从,听话乖巧一些,让他瞧着不那么生厌也行啊。
顾青云偏不,出现在自己眼前也就算了,他还要装着不情不愿的反抗样。
难道就为了自己能把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几瞬?为了自己能加深些对他的印象?
现在他如愿了,自己带着他回到常年居住的院落里。顾青云则又开始暗抬起自己的身价,拿腔作调,恨不得把事情闹大的广而告之。
这是不满足仅赖上自己,而想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傍上了自己?想逼迫着自己给他个名正理顺的身份?
想来也是了。
自己条件这么好,长得好看个子高家世好收入多,是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金龟婿与意中人。
顾青云这样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想要攀附些富家子少奋斗几十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任由他算计呢?他也配?
是不是自己的脾气还是太好了些,乃至于让顾青云一次又一次地得寸进尺,装疯卖傻地测试着他的底线?
生气到了极点,应天的语气反而变淡了几分。
他拉开大门,室内的黑暗立马倾泻而出。应天一点儿也没有轻拿轻放的想法,顾青云从小野惯了没个人拘束着他,在其他地方自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现在他在自己身边,落脚地是自己家,顾青云一直这样没规矩是不行的。
应天无法忍受,厌恶至极到他喉咙口都干到发紧,“过来。”
他一声一声地加重语气,“想什么呢?”
应天喜欢昏暗的环境,屋子里总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拉着窗帘,比起自然的太阳光他更依赖昏黄的人造光晕。
天气晴朗的白日,紧拉的窗帘偶尔会从间隙透进些光,照清屋内摆设的轮廓,不至于乌漆嘛黑的一团。
然而太阳一旦西沉光线变暗,又或者面临着此时浓郁的阴天,不开灯的室内就全然没有精装过的温馨感。
挂在客厅的可爱摆件,立起的葱葱绿植,布局讲究的智能家居……
所有一切落下的影都变得阴森可怕起来,就连那扇经过粉刷的白色大门也好似一张血盆大口。
叮铃铃的智能解锁音还未从耳畔消散,屋内的暖风就夹带着厚到呛人的冷香扑面袭来。
那香味同应天身上的淡香,如出一辙却浓厚得多。猛然袭入鼻腔时,就好像成百上千个应天密匝匝地围绕在身边,无数双黝黑的眼带着压迫的谴责,居高临下地冰冷注视着他。
顾青云拔腿就要跑的本能冲动,占据上位不到一瞬,又不堪一击地消散在应天从黑暗里砸落的字眼中。
“过来啊。”
带着穿透力的视线好似长钉,寸寸紧凿入顾青云的大脑、他的四肢。让他浑身就像锈蚀了一样,迟钝又僵硬地迈步向前。
直至咔哒一声,门拉开的角急速缩窄,阴沉的天色彻底被浓黑排除在外,顾青云才豁然回过神来。
应天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粘稠到让人呼吸不过的黑,无声地亮了盏朦胧的光晕。
“……”
上一瞬湿热呼吸还紧贴在顾青云耳后的应天,下一秒已一步迈至顾青云面前。
他自顾自地脱下了运动服外套,又给自己换了双舒适的拖鞋。
拎着运动服外套的手抱着胳膊,应天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脱衣服啊。”他再自然不过地催着耷眉拉眼的顾青云。
应天眉心躁地跳了又跳,他是有些洁癖的。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必须是先脱去外衣,然后洗澡换上家居服。
别人的生活习惯如何应天不会过多的评价,顾青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也不会过多的纠结。
但眼下这是自己家,作为未来几日都将朝夕共处的“同居人”,顾青云就是要遵循着他的生活习惯呀。
再说,顾青云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对他严加要求他心里不知道还怎么透着乐呢。
只是,按照顾青云以往表现出来的性子。应天面无表情的脸扯出抹轻蔑的笑来,他估计顾青云又要装模作样地反抗几下。
真是令人无语啊。
都陷入百分之六十的催眠了,他还不忘记在自己面前立着能让他记忆犹新的新颖人设。
应天用舌头顶了顶腮,黑暗里斜过去的眼眸,在触及到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摆的顾青云时,他面上瞬间涌上股“你看吧”“我早就说了吧”的淡淡不屑。
顾青云果然又在佯装不愿意。
“脱了呀。”应天可以说是通情达理得很,他语重心长地同顾青云解释着:“在外边走了一圈,衣服很脏的。”
应天皱了皱鼻子,哪怕顾青云身上穿着的是他才剪下吊牌干洗过的新衣服,他也嫌弃得很。
外边人那么多,空气里又到处都是灰尘,说不定还带着什么交不上名字的病菌,给他家弄脏了可怎么办?
应天急得伸出了手,“这是为了你好哦。”他万分关切地道。
“……”
顾青云眨了眨眼,好似在努力消化理解着应天的说辞。
迎着对面投递而来的狂热到渗人的视线,他不由低垂着脑袋,缓缓解开了卡其色风衣的扣。
过于安静的昏黄室内,除了某道刻意压缓的急促呼吸声外,每个家居特有的细微声响都在黑暗中无限地放大着。
时钟指针拖曳出的滴答声催命符似的,一下又一下督促着顾青云的动作。每一声的咔咔脆响都像在给顾青云拧紧发条,让他化身提线木偶,用僵硬的手指接连下滑,松开紧别着的圆形纽扣。
顾青云低垂着脑袋,他意识兴许仍是混沌的,还在纠结着“进入家门之前要脱下外衣”这一条例。身体却本能地察觉到威胁,感觉到窘迫的不自在。
他轮廓分明的双耳已彻底烧红,轻颤着的指尖迟疑明显,似挣扎又在犹豫。
可完全没有能让他充分思考的时间,垂坠感颇好的风衣,就连解扣这一步都省力异常。
指腹只是轻触上去,硬币大小的卡其色圆扣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末端带着小尾巴的凤眼(扣眼)。
完全控制不住的走向,顾青云轻轻一碰,连续三颗纽扣就彻底散开。
他时常贴身穿着,作为打底的工字白背心,鼓鼓地揣在别人的口袋里。失去庇护的胴-体,就这样明晃晃地大半暴-露在幽暗的光晕下,吞噬于一步之遥攀附来的视线上。
“……”
那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难以被人察觉的沉了下。
应天随意交叉而起的小臂,加速涌进的血液膨胀起他手臂、手腕、手背处颜色发青的细管。
粗-胀隆起的分叉从沉睡中苏醒了般,鲜活到一跳一跳的,光是瞧着就能感同到对方难耐憋胀到极致的隐忍。(审核这是血管)
偏偏血管的主人视若无睹,没事人一样,面色仍端着惯例的睥睨轻视,甚至语气也是一味的冷淡,唯有尾音带着难压下去的喘。
应天挑高了眉,凝滞的呼吸灼热得他喉间发紧,喉咙口更是堵住了一团棉花,渴的直直逼迫着他要用力往下吞咽而去,“看着我做什么?”
应天觉得顾青云瑟瑟抬起,又迅速躲闪低垂的焦糖色眼眸,真是讨厌得要命。
看过来的时候,像数支不断挠着他心口的羽毛,除了让应天不受控制地激起层层鸡皮疙瘩、加重口腔里的干渴感外,再别无一点好的作用。
这应该就是网络上常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吧。因磁场不合,所以他和顾青云天生的不对付。
就算顾青云什么都没做,现在只是蔫蔫地站在那里,全无以往的风光全无以往受人追捧的得意样,他的心头也能滋生出,恨不得把顾青云吞噬掉的滔天火焰。
铺天盖地的,让他有种难以压抑的,想要把顾青云压在身下,狠狠揍上对方一拳的冲动。
只是揍上一拳的话,未免太不解气了。他要手脚并用,四肢五官一个不落。要啃咬着他,要钳制着他,要扣掐着他,要撕扯抓挠冲撞着他。
‘对不喜欢的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没缘由的,应天脑子里突然想起这样的一句话。
这可吓了应天一跳。
要知道在他二十四将近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应天奉行的向来都是以和为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真理。
就像之前。
他那么讨厌顾青云,也没说在背后给他使什么绊子,又或抢夺他身上自己看不上眼的资源,没有让人雪藏封杀给他泼过脏水。
应天顶多也就在见面时,脸色臭上一些,偶尔冷嘲热讽“踩”他一下罢了。若不是顾青云死缠烂打地非要凑到他眼前,应天说不准连个眼神都欠奉。
这么一想顾青云,还真不是个东西啊。
自己都已经对他如此忍让了,说是当代忍人也不过分。他却一点感恩戴德的想法都没有,死缠烂打地赖着自己,贪得无厌的步步紧逼。
应天压下心头的烦躁,凸起的喉结微滚,“怎么光解扣子?”
他心中的底线仍是在的。
纵然再怎么讨厌顾青云,他也不至于折磨起对方,至多也就是语气差点罢了。
应天的视线微微下移着,落在顾青云风衣散开的缝隙上。本该彻底袒-露的胸膛,光晕下两侧立起的风衣影打在其上。
让本就深一度的蜜色铺着绰绰的黑影,一度让他胸肌自然砌出的沟壑与圆润饱满的上翘弧度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你倒是把外套脱下来啊。”
“难不成真的打算让我帮你吗?”
应天似笑非笑的口吻,听着让人头皮发麻。他的玩笑不似玩笑,真打算那样做似的嫌恶又认真。
他脚下绣着兔子长耳的拖鞋,还适时地往前抬了抬。
顾青云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了。
他憋着长长的一股气,胸膛却呼吸般不断地起伏着。
卡其色的布料顺滑易脱,沿着他宽阔的肩线嗖得垂到顾青云的臂弯。
他像相册里、屏幕中撕开了次元壁的角色,整个人又或者说他的整个胸膛终于□□地立体起来。
立体到他上半身的每一处肌肉曲线,都在光下投出深深浅浅的影。
立体到他胸腹处被指尖层层叠加扣弄出的月牙痕也清晰可见。
立体到能看到他浑-圆鼓-起的汝肉,把下胸线撑起一个上-翘的脂肪弧线来。
顾青云羞窘地低着脑袋,发抖的长睫半阖着眼。始终没有勇气对上前方吃人般的黑眸,他不安地把卡其色长风衣,搭在绷起的结实小臂上。像任何一个耻于发-育的人,不自觉地弓起背含着腰。
企图隐藏起,让那两块遍布着扣痕淤青掐记的软肉凹陷平复下去。
应天眯起眼,他度数精准的隐形眼镜分不出什么是他想要看的,什么是他不愿瞧的。
只一味地把视野之中的人与物,统一映在他的视网膜之上。
让他被迫接受赤-裸裸的肉-色。
详尽无遗地看清顾青云隆起的胳膊线条,紧实收窄的腰线,贴合着他小腹生长的肌肉块儿、延伸进入裤腰的人鱼线,外加怎么也忽略不掉的——奈子。
那儿可真是所谓的重灾区了。
因担心顾青云走上歧途,弄虚作假欺骗广大群众,应天在半边天娱乐的顶楼,替大家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确认顾青云当下确实是没穿硅胶衣的。
检查嘛,总是要较真一些,总是要负责任一点。
因此在顾青云的胸脯肉上,留下些痕迹也是不可避免的。
应天的记性时好时差的,只能记得住自己想要记住的事物。对他有利的,能帮助到他的,关于他工作上的一切......
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应天往往会选择性的遗忘。
就好像他记得今天上午,自己帮助顾青云做了检查。但他具体做了哪些内容,现在猛然回想起来脑海竟是惊人的一片空白。
若非瞧见,顾青云胸膛处布满着青青紫紫的手指抓痕。
应天还真就想不起来,他到底都做了哪些具体的检查。
唔,等等,应天不确定。
他真的有检查过吗?
顾青云身上的痕迹是自己留下的吗?
感觉不太像呢。
应天扯了下嘴角,持着存疑的态度,不重要的事情被他忘得彻底,他是真不记得具体过程了。
他郑重地扫视着那一片重灾区,愈加觉得现实和他的记忆有所出入。
怎么看也不像单单被扣掐抓拧过。
反倒是……
反倒是像被细细咀嚼过。
应天嫌弃地皱起,泛着不正常-潮红的漂亮脸蛋。
光是想想,他就恶心得受不了。
所以这大概率和他无关。
那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应天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犬齿,心头好不容易消退的火气闷闷地发酵起来。
他一步步地紧逼过去。
“会吗?”
“是谁?是我吗?”
“老实回答哦,不要骗我。”
“要听我的话。”
“你要自尊自爱知不知道?”
顾青云被应天一连串的指责,问的头昏脑涨。他本能地往后退去,直到无路可退。
同他所差无几的身高,带着比他嚣张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强硬气焰,直直地把顾青云抵在了冰凉的白漆大门上。
应天潮热的吐息,顺其而然地再次缠了上来。
“怎么不说话了?”
他呢喃着,唇瓣张开微弱的起合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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