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说,都让你闭嘴了,还说!活该!
抢走了时津哥的家伙,咬死都便宜你了!
思至此,邵惜又泄愤似的一口咬上了段忱林的下唇,又狠又重。
段忱林的右手还夹着没燃尽的烟,灰烬掉到地上,他抬手,用指腹碰了碰嘴唇,见血了。
短暂的怔愣之后,段忱林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铁青,他猛地用手背反复擦拭过嘴唇,感觉不到痛似的,口子硬生生被撕开了,周身气温骤降。
段忱林的脸色越难看、反应越大,邵惜就越痛快,心里升起一股自残般的快意。
他爽了,道:“如何?”
邵惜勾着嘴角,自以为是十足的挑衅姿态,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一回事,眉头蹙着,眼尾耷拉,一副要哭的模样。
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像一个滑稽又可悲的小丑,在做一场彻头彻尾的无用功。
他恶心了段忱林那又怎么样呢?段忱林在和陈时津谈恋爱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这个念头极速冲刷了刚刚因挑衅而一下理智崩坏的冲动,一点血丝坠在邵惜的嘴角,他抿住唇,不再看,只想逃离,起码先到一个没有陈时津和段忱林的地方,让他一个人静静。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一只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毫不留情地将他往后一扯。
他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脑磕到了墙,震得他眼前发黑。
两秒过后,视觉才慢慢恢复,邵惜怔怔地抬头,对上段忱林居高临下的眼神。
邵惜呐呐:“喂,你该不……唔!”
段忱林的脸极速放大,话音被粗暴地堵住了。
段忱林睁着眼睛,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重新压了下来。
邵惜瞳孔紧缩,傻傻地张着嘴,大脑完全宕机,又像是吓懵了,任由段忱林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抵了进去。
他像是被一双手死死地按在水下,世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当舌头下面的小系带被狠狠戳了一下时,他才颤着舌头猛地一躲,意识骤然回笼,断片的记忆重新接上,他将头破出水面,大口喘息着。
不对……不对,这是在干什么?
邵惜挣扎起来,但掐住他两条手臂铁似的大力到他痛,根本推不开,情急之下,他只能拼了命地低头,企图避开这令人荒谬的窒息。
然而下一秒,段忱林的拇指猝然按上了他脆弱的喉结,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下。
他像只被掐住后颈的猫,被掐着脸重新抬起,毫无办法。
他的后脑一直在被掌着往前压,但嘴巴和鼻子又被段忱林堵着往后挤,两股相反的力量在他身上角力,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段忱林硬生生地碾进墙里去,骨骼发出了要被压碎的喀拉声响。
舌头……到底要伸到哪里去。
气管、喉咙、鼻腔,所有孔好像都被湿重的水泥结结实实地封住,邵惜的视野开始泛起黑斑,一种濒死的感觉笼罩了他。
从头到尾,段忱林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惩罚意味,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镇压与报复。
邵惜红着眼,舌头被叼着拉出嘴外,暴露在空气与视线中,这个姿势让他产生了极大的羞耻与不安全感。
蓦地,舌尖一痛。
段忱林咬破了他的舌头。
邵惜发出一声可怜极了的呜咽。
段忱林面无表情,眼里的情绪几近冷血,他就这样近在咫尺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邵惜脸上的惊慌与失神。
邵惜又露出那种被他欺负得很惨的表情了。
但这都是邵惜自找的。
当段忱林的虎口感觉到一阵湿润时,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用手摩挲了下,直到那湿意愈发明显,他才后知后觉———
邵惜哭了。
他一愣,稍稍退开了些。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发现邵惜已经没有在反抗了,脸上滑得几乎捏不住,眼皮到锁骨一片潮红,不知道无声地哭了多久。
段忱林缓缓松开制住邵惜的手,被这棘手的眼泪一激,他那失控的大脑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滋拉一声灭了,只余一点转瞬即逝的灰烟。
邵惜崩溃了,他完全控制不住决堤的眼泪,刚拿手背擦掉,脸上就又全是水。
他觉得丢脸,但又实在伤心,到最后,也不管了,只委屈地张着嘴,哭出声来。
反正十几年了,他什么样子段忱林没看过。
段忱林僵到原地,他的嘴唇还带着水光,指尖动了动,却不知往哪摆地贴回裤缝,有种被贼喊捉贼的碰瓷感。
明明先扑上来的是邵惜,动嘴咬人的也是邵惜,怎么现在反倒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不是第一次见邵惜哭,恰恰相反,他见过太多次。
可以往哪一次,邵惜哭之前和他发生的事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而不是用嘴打架。
邵惜压根没管旁人的死活,只顾着自己哭得爽不爽,动静太大,周围路过的学生们开始频频看过来。
段忱林不得不将邵惜往巷子里再拉点。
他不知道事态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怎么打不过就开始哭?
他是不是该打电话让陈时津来哄一下?但他该怎么跟陈时津说,说他俩在这你亲我我亲你地打了个回合制?
邵惜的舌头如其人,软弱无力,还输不起。
“你……”段忱林僵硬地说,“别嚎了,吵死了,我都看到你嗓子眼了。”
闻言,邵惜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将水泥地都洇出一小片深色,他看起来真的难过极了,睫毛湿得乱七八糟,狼狈又可怜地粘在皮肤上,单薄的脊背剧烈地起伏着。
邵惜哭着也毫不讲理:“我难过还不能哭吗……凭什么不让我哭?”
“……”
“我讨厌你!我的舌头好疼!我一直在吃我的血呜……”
“……”
邵惜抹着眼泪,算是彻底自暴自弃了,胡搅蛮缠道:“我不舒服才哭的,我胃不舒服,嘴巴不舒服,心脏也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段忱林烦躁地撩了把额发,“啧”了一声。
邵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还啧我?你走,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对不起。”
“你真的很过分,你咬得好大力,我感觉舌头都断……啊?”
邵惜还保持着张大嘴准备继续哭嚎的表情,声音却傻乎乎地卡在喉咙里,他愣了好一会,迟钝的脑袋才处理完这三个字。
段忱林在给他道歉。
虽然说得又轻又敷衍,但总归是道歉。
或许是并不适应低头说弱势的话,段忱林垂着眼,眉头轻微皱着,显得眉骨愈发高挺突出。
这其实不是邵惜第一次听段忱林说对不起,还有另外一次,那次是他们吵架榜上稳居第一的严重冲突,足足冷战了半年,也是段忱林先道歉了。
久远的记忆让此刻的道歉显得真实了几分,邵惜勉强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是掉个不停。
他觉得自己被段忱林道德绑架了,段忱林都道歉了,他还哭,岂不是显得他无理取闹。他明明还没哭够。
半晌,他委屈地小声说:“你都跟时津哥在、在一起了,我还不能哭到爽吗……”
段忱林一怔,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邵惜的狮吼功给震出问题了,“什……”
本来情绪都已经稍稍平复了,可这话一出,邵惜又越说越伤心了,“明明我才是追时津哥追得最久的啊,明明是我先喜欢的……”
段忱林难得迷茫了,是哪里让邵惜觉得他和陈时津在一起了?就因为一开始他那几句话吗?
可是他们之间放垃圾话放得还少吗?邵惜怎么突然跟被降智了似的几句就相信了?
段忱林被这个荒谬的指控搞得心烦意乱,“没有在一起。”
可是他否认过后,又升起另一股无名的烦躁,也不知道在烦什么,只觉得眼前的邵惜非常不顺眼。
邵惜的控诉戛然而止,一颗豆大的泪珠卡在下睫毛,懵懂地“诶”了一声,下意识反驳:“骗人,你刚刚还承认了。”
“我说什么你就信,”段忱林气极反笑,“我说你现在丑得跟长满了疙瘩的癞蛤蟆一样。”
“……”
邵惜被这个比喻恶心了一下,但还是不死心,“可是你们背、背着我见面。”
原本说好了要对邵惜保密,段忱林又“啧”了一声,但时津对不住了,如果不说实话,他感觉邵惜这个哭包要没完没了,他认命地解释:“你不是9月28生日吗?陈时津约我出去商量你的生日惊喜。”
哦,哦……是这样的吗?邵惜从来不会刻意算还有几天到自己的生日,因为总会有人记得的。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破裂是吗?段忱林和陈时津没有背叛他?
邵惜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总归是惊喜和失而复得多,就像猫跑丢了,你急得要哭,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结果回家一看,发现小猫正在橱柜里呼呼大睡一样。
他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那、那时津哥嘴上的伤口怎么来的?”
“什么伤口?”段忱林想起来了,他当时也怀疑是邵惜咬的,于是问了。
陈时津摸了摸,一样的说辞,“不小心磕了下。”
段忱林皱起眉:“骗鬼呢?能磕成这样?”
一天下来有八百个人在问这个,陈时津解释累了:“是真的,我今早上班的时候有点困,进门的时候没注意前面有人刚进,门反弹打到了我的嘴,就这样破皮了。”
以陈时津的性格,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谎,更不会为了骗他故意编出来一个小故事。
陈时津无奈了:“信不信我调出公司门口的监控给你看,我受不了了。”
段忱林对邵惜说:“你自己找时津要公司监控。”
其实邵惜内心里已经信99.999%了,但他非要吃那颗定心丸,当下掏出手机,就这么给陈时津发过去了。
陈时津应该刚好在玩手机,秒回道:“喂喂,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啊?”
五分钟后,一段监控视频传了过来。
陈时津:“连夜喊保安调监控,信了没?”
他那兀自纠结了快一个星期的误会就这么解除了,邵惜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和段忱林面面相觑地站了一会。
段忱林被今晚这一堆破事烦得有点头疼,他抬脚,打算走了。
轮到邵惜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段忱林:“?”
“你别走。”邵惜说。
重要的事解决了,邵惜有心思翻旧账了,他明明嗓子都哭哑了,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大逆不道:“你需要对我道两次歉。”
段忱林:“?”
邵惜补充:“你那一次不够。”
段忱林荒唐地冷笑了声,哪怕见识过很多次了,但他仍然被邵惜蹬鼻子上脸的技能震惊,他沉默了会,也是疯了,竟然问:“哪两次?”
邵惜仔细数了,“扒我衣服和强吻我。”
段忱林连眉梢都懒得抬,淡淡道:“不是你先强吻我的吗?”
邵惜认真道:“我那个是在用嘴巴打架。”
在他看来,他那是一种攻击行为,性质完全不同。
段忱林又敲出一支烟,点燃咬进嘴里,“那我这个就不是?”
邵惜提高声音:“可是你把舌头伸进来了!”
段忱林无言以对,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那你现在想怎么解决。”
邵惜思考了下:“你刚刚那声对不起是在给哪件事道歉。”
段忱林随口应付:“给把舌头伸进你嘴里道吧。”
邵惜无理要求:“那你让我扒回来。”
段忱林似乎是有点好奇:“那如果我给扒你衣服道,那你现在就要把舌头伸我嘴里?”
邵惜眼睛红红的,像被踩了尾巴,凶狠地说:“你别说得那么恶心!”
段忱林:“?”
两个人离谱得像刚打完一架之后讨论去哪里吃饭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所讨论的打架方式,在正常人眼里叫做“接吻”。
段忱林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送到嘴边,他稍稍仰着头吸了一口,喉结滚动,应付道:“回宿舍再扒。”
但邵惜真的很会得寸进尺,他固执极了,“不要,我就要在这里扒。”
他也要让段忱林尝尝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衣服、被看到、被羞辱的痛苦!
段忱林看了邵惜一会,忽然笑了,敞开手,“好,那你来。”
段忱林穿了一件灰色衬衫,周正挺括的版型愈衬得他宽肩窄腰,领口随意地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皮肤。
邵惜带着一种复仇的使命感,他专心致志地解着扣子,从锁骨往下一颗一颗开到胸口,指骨甚至因为太急切还刮到了段忱林的喉结。
段忱林的头往后仰了仰。
当最后一颗衣扣分开,邵惜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上手,将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直接从段忱林身上扯下来,随手团巴团巴,塞回对方手里,理所当然地命令道:“你拿着。”
邵惜听到段忱林又玩味地笑了一声。
笑屁啊……邵惜心想,他看到段忱林系了皮带,手伸过去,抽了出来。
皮带划过金属,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能感受到段忱林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不催促,也不阻拦,只是饶有兴致地黏在他的手指上,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好似觉得此刻这样的状况很有趣。
盯得邵惜的手指都慢了下来,变得有些迟疑。
段忱林光裸着上半身,肌理分明的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模糊不清的阴影,他就这么垂着眼,淡淡地看着邵惜将手放到他裤腰的纽扣上,咔哒一声轻响,露出内里黑色的边缘。
邵惜总算觉得有哪里不对了起来。
怎么此刻此刻的情况,和他那天天差地别?
段忱林哪有半点被强制的不情愿?姿态放松,仿佛他才是掌控节奏的那个人,游刃有余。
如果要让一个人感到被羞辱,前提是这个人得要有廉耻之心吧,目前看来,段忱林是没有这玩意的。
邵惜不满意,这样一点都不痛快,他不爽道:“你是不是有暴露癖啊?”
段忱林抬了抬眉稍,悠悠道:“不要受害者有罪论。”
邵惜:“?”
倒打一耙,邵惜怒:“你少上升了!”
他“啧”了一声,思考到底怎样才能报复回来。
现在只是脱了上衣,大部分男性对于袒露上半身都是没什么感觉的,重要的在下面……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下滑,落在那敞开的裤链上。
段忱林敏锐地察觉到那道目光的落点,一股灼热,他倏地伸手,虎口卡住邵惜的下巴,用了点力抬起来,“乱盯什么。”
邵惜坦坦荡荡地拂开他的手,“又不是没看过,你是什么黄花闺男吗?”
不行,直接上手硬来段忱林肯定不配合,他得出其不意一击必胜,一把把段忱林的内裤和裤子一起扯下来!
“还脱不脱,不脱我穿上了。”段忱林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作势要去拉裤链。
邵惜生怕他反悔,立刻喊道:“脱!”
他缓慢地伸出手,先骗过段忱林,接着猛地加快速度,四只手指准确地卡进黑色边缘。
胯骨被指甲划过,段忱林脸色一变。
邵惜得了逞,当下就要用力往下一扯———
巷子口忽然传来几下突兀的快门声,伴随着刺眼的闪光灯,将昏暗的角落瞬间照亮。
两人双双顿住,转过头去,发现好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堵在了那,围着两人猛拍。
“诶他俩是不是那谁……赫维斯?什么,是吧?就前阵子结婚的那……”
邵惜心里咯噔了下,花了0.5秒飞速审视了下现在的状况:巷子深处,两人嘴唇上都有着新鲜的伤口,段忱林衣衫不整,裤链都开着,而他眼尾发红,手指在段忱林的那什么里。
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邵惜果断地抓住段忱林的手,往巷子另一头,“跑!”
几乎在邵惜出声的同时,段忱林也动了,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要是去让那些人把照片删了,估计会被拍到更多。
他左手被邵惜拉着,只能边跑边单手系裤腰上的金属扣。
从背影看,一股野战被发现仓皇逃跑的既视感。
两人一路狂奔,跑了一百多米,拐了好几个弯,身后的脚步声总算消失了。
段忱林的衬衫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了,他重新把纽扣一个个系上,戏谑地笑了一声,“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回宿舍,原来是喜欢刺激。”
邵惜也没料到发展能如此戏剧化,有气无力道:“滚啊。”
裤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一晚上干了许多事的邵惜总算是想起了夏绪他们,掏出来一看,果然好几条未读消息。
可除了室友的,还有邵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