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着呢。”江甚哼笑。
然后他心头微微发凉,因为赵楼阅眼眸很沉很深,夹杂着一些江甚看不太懂,但敏锐觉得危险的东西。
当夜,赵某人就不太老实。
他也不干别的,就是蹭,真的像某种大型掠食者一样,不断标记领地。
江甚无语望天花板,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下一秒,江甚瞳孔一缩。
被子某处鼓起一个包,赵楼阅嗓音低沉,特别能蛊惑人,他说:“我身上挨了一刀但是手好着呢,江甚,你明明很想我。”
不等江甚骂出声,熟悉的战栗滋味席卷全身。
灵魂被最原始的东西吞噬后理智根本不复存在,腥潮海浪兜头拍下,江甚被一把推入欲/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对赵楼阅积攒的渴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他失声尖叫赵楼阅的名字,一口气被重重抛上天际的同时,整个人被一把塞进温暖的怀里。
“你属于我。”赵楼阅认真得都像是在进行某种诅咒,健康放手的爱情观不适合他,他必须要江甚的一辈子。
赵楼阅不是没分寸的人。
他单纯闲不住,弄了锅江甚爱吃的疙瘩汤,就筷子搅搅,切个番茄跟绿菜的事,不累。
等江甚洗漱好出来,香味迷人。
还得是赵老板的手艺啊。
“中午我炖排骨,你带去医院。”
江甚看他站立笔直,没再捂着伤口,脸上也血色清晰,于是点点头:“行。”
江二昆昨天半夜就醒了,麻药过去刀口有些疼,但鱼尾村硬汉,完全扛得住。
吃到熟悉的味道,江二昆终于问道:“他好了?这就开始下厨。”
“没,想痊愈还得几个月。”
江二昆:“那就别瞎折腾。”
江甚眸色明亮地笑了笑,觉得江二昆语气缓和了很多。
刚收拾好餐盒,田璐打来电话。
江甚最近没怎么回老宅,她问问近况。
江甚想了想,如实相告江二昆住院的事,田璐电话里“哎呀”一声,并不是作秀,而是实打实担心:“严重吗?我下午提点东西过来看看。”
“不用了妈。”江甚说:“你们都尴尬。”
田璐没再坚持,抱错孩子这件事怪不着任何一方,田璐不像江文泽那么冷血,她被丈夫、家庭,父母洗脑,认为一个聪明的孩子才算血脉的完整,可自从江甚回来,她渐渐清醒,对两个孩子都喜爱起来。
所以她不仅要回了亲生孩子,还占着人家的孩子。
田璐挂断电话想了五分钟,还是敲响了画室的门。
母子两人怎么谈的,江茂如何做的心理斗争,这些江甚都不知道,下午三点,江茂提着燕窝人参赶到医院。
他跟江甚不一样,资质平平,唯有画画天赋很高,他性子和善,曾经那么被江文泽夫妻批斗,也没说因着荣华富贵就巴结他们,留下来,完全是舍不得,至少这二十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是真的。
江茂心怀感激。
而给他生命的那对夫妻,也是他的亲人。
江茂十分拘谨,看到江甚喊了声“哥”后就眼神乱瞟。
江甚知道他心理素质差,也不勉强,“实在处理不来,就站在外面看会,不进去了。”
这话有效安抚到了江茂。
他的神色有所冷静,真如江甚所言,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还有一旁削水果的女人。
这是江茂第二次近距离观察江二昆夫妻。
不得不说遗传强大,江二昆即便年迈,江茂也能从他脸上找到熟悉的痕迹,然后原封不动,烙印在自己脸上。
王秀玉远不如田璐貌美优雅,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压缩了她的身形,穿着平底鞋就更显矮了,可笑起来牙齿整齐洁白,特别有亲和力。
强烈的情绪猝不及防冲击江茂的胸口,短短几秒钟就逼红了他的眼眶。
王秀玉察觉到了什么,朝这边看来。
江茂立刻侧身躲到一旁。
他仓惶看向江甚,“哥,我没做好准备。”
“行。”江甚接道:“那你回去吧。”
王秀玉已经站起身来,江茂魂不守舍地跑远。
门打开,王秀玉扫见地上的营养品,看向走廊尽头:“谁来了?”
“一个朋友,着急开会,就没进去,还人情来的。”江甚随口。
王秀玉没接话,只是盯着营养品看了很久,然后提进了病房。
江甚抽空去了趟公司,严随也在,刚跟宋凛组织完一个小型会议,江甚心里很不是滋味。
严随看出他的心思,无奈一笑:“江总,不至于,你之前拼命三郎我们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休息半个月,就别放心上了。”
宋凛也笑道:“江总休假很难得哦,多去玩玩。”
话虽如此,江甚还是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个小时,心中的负罪感稍微减轻,这才回家。
赵楼阅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水煮肉片、栗子炖鸡,烧茄子跟丝瓜汤。
江甚指着那盆红彤彤的水煮肉片:“你给谁做的?”
赵楼阅忙着摆放碗筷头都没抬:“给你啊。”
江甚:“……”他都不怎么吃辣。
江甚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赵楼阅吃了小半盆。
碗是江甚洗的,赵楼阅按照医嘱运动复健,实际上他每天的运动量完全足够,但本人讨厌躺在床上死狗一样的状态。
“瓜瓜,我那大平层卖出去了。”赵楼阅说。
江甚:“嗯,这两天也有买家联系我,等你恢复吧。”
赵楼阅牵着江甚来到阳台,让他舒服靠在躺椅上,然后就今天学到的手法,给江甚按揉掌心、腕骨,手臂附近的穴位。
“什么用?”江甚好奇。
“强脾健胃。”赵楼阅回答:“增强抵抗力的。”
江甚从不怀疑赵楼阅的学习能力,他一扭头,借助残阳余晖,看到街边一排树梢抽出苍青的嫩芽。
“等一切都稳定了,我们出去玩几天。”
江甚应得很低:“好啊。”
赵楼阅按得太舒服了,江甚控制不住。
恍惚间,他想起那段夜不能寐的日子,每天都汗涔涔的,像是从浑水里刚捞出来,最严重的时候,得吃双倍的褪黑素才能勉强睡着,经常半夜惊醒,在胸口按着一团被子,好自欺欺人掩盖住剧烈难受的心跳。
哪里像现在,说困就困。
随时随地睡觉,真的是神级天赋了。
此刻江甚犹如抱着宝藏,象征性挣扎两下,睡着了。
赵楼阅小心翼翼将他抱回了房间。
江二昆五日后出院,没在临都多留,江甚亲自开车送他们回鱼尾村,两人只有在家才舒服,这点江甚理解,帮忙搞了大半天卫生,又连夜赶回临都。
然后日子就跟按了快进键一样。
赵楼阅按时去医院复查,结果不用说,非常好,主治医生跟看稀有物种似的兴奋打量他,最后没忍住在赵楼阅胳膊上轻拍两下,结实!
从医院出来,绿草如茵,万物勃发,温暖的阳光蒸腾开春日气息,赵楼阅回到了公司。
江甚卖掉了房子,跟赵楼阅在“静月湾”买下了一套别墅。
江甚只添了四分之一的钱,剩下的全是赵楼阅买单。
房产证上写的是江甚的名字。
江甚接过时淡淡一笑,“赵老板大气。”
赵楼阅内心狂叫,啊啊啊啊!我要给他买十套!!
第120章 他对我真好
别墅是精装过的,提前半年通气,绿化跟园林景观十分漂亮成熟,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江甚上午在公司,下午去了新家。
从两点钟开始,各类工人有序进入。
开始的深灰色窗帘江甚不太喜欢,换成了鹅黄.色,被里面轻纱过滤的阳光一照,对眼睛特别友好。
然后就是盆栽跟一些绿植。
值得一提是,江甚也算半个“木灵根”,种的东西多数能活,加上赵楼阅这个“种不出来也要拔出来的”神人在,想必窗台这一片假以时日就能郁郁葱葱。
随后就是一些个人喜好意味很浓的摆件。
其中有一个三十厘米高的铜雕塑跟了江甚很久,是他某次出差时在一个古玩市场上淘的,本身并不贵重,但老人牵着条狗的打磨工艺非常精湛,合眼缘。
江甚在外面罩了半圆弧的玻璃罩子。
安装窗帘的小工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刚来这座别墅时忍不住四下乱看,心里羡慕得不行,想着几辈子才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江甚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给他们。
小工盯着江甚那张脸,以为自己看到了大明星。
他忘记拧开水,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江甚最后轻笑一下,“很好看吗?”
小工顿时脸色爆红。
出挑容貌带来的注视江甚早已适应,他在花园的椅子上坐了会,想着菜园子从哪儿开辟。
他跟赵楼阅凑在一起,不种菜那是不可能的。
连赵湘庭得知别墅前有大片的空地,问的第一句话也是:“能种菜吗?”
“老板,弄好了。”工头走上前。
江甚利落结了尾款。
就在这时一辆银色保时捷开了进来。
赵楼阅顺畅地将车停在另一侧的空地上,驾驶室门一开,一条大长腿就迈了下来。
他的身量任谁看到都觉得高,往他身边一站,感觉男人的头正好挡住天上的烈日。
赵楼阅的五官不再逆光后逐渐清晰,他今早有个很重要的会,弄了下头发,露出精锐悍利的一双眉眼,不同于那些世家继承的老总们,他身上有种浩荡铺开的气息。
小工竟然觉得熟悉。
地气,江甚心想。
但这又不是俗称上的“接地气”,而是大地那种扎实、厚重,即便挖个深坑也不痛不痒的凝练。
江甚好整以暇地欣赏。
赵楼阅这张脸,真的很合他胃口。
赵楼阅和煦地跟众人打了招呼,走近后很自然地靠在江甚的椅子旁,“中午吃的什么?”
“食堂,三菜一汤。”
“一会儿还去公司吗?”
“不去了。”
“那好。”赵楼阅笑道:“我给你做牛油火锅。”
江甚:“行。”
小工低着头不敢说话。
赵楼阅却突然看向他:“做坏事了?”
“啊、啊?没有没有!”
“逗你的。”赵楼阅笑容不变:“稍等。”
他拿了几包好烟分发给大家,然后说了两句漂亮话。
人走干净,赵楼阅哼哼一笑,像是抓住了江甚的小辫子,又透着委屈,“你又乱释放荷尔蒙。”
“别逼我扇你。”
“……”
赵楼阅也不是隔空察觉,而是一进门就发现那名小工在暗自打量江甚,目光不算冒犯,但明显仰慕。
算了,仰慕江甚的人多了去了。
赵老板这么想着,晚上给江甚的小料里多放了点醋。
江甚吃了第一口,抬头看向赵楼阅。
赵老板像是没意识到,继续烫牛肉。
但酸有酸的吃法,正好,江甚好这口。
一身火锅味,两人都冲了个澡。
完事巡视房间各处,商量缺了什么要补什么,等消食差不多,就该上“正餐”了。
从去年发生那事到如今,心肺被搅烂了重组,从浑浑噩噩到天光大亮,赵楼阅积攒的喜爱跟贪婪,不是江甚一次两次就能承受得住的。
后背贴上微凉的玻璃,江甚不由得向后仰头,他看到星辰闪烁,随后银河活了一般,托举着它们来回荡漾。
江甚中途求饶了两次,但是毛用没有。
赵楼阅身体大好,他还专门问了主治医生,这方面能行吗?
主治医生答曰:“别人我肯定不建议,但你不一样,释放自己吧,金刚不坏之身。”
要不是时机不对,赵楼阅都想跟医生喝两杯。
凌乱的痕迹从露台一路延伸到卧室。
江甚是个非常要脸的人,即便四周没有观众,他也希望这种事最终的发生地是在最有安全感的卧房,但失算的点在于他刚一松口,赵楼阅就如同全面喷发的火山。
不可控。
江甚开始还能说一句“我明天有事”,后来感觉自己成了一团水蒸气,完全不存在个人意识。
江甚从浑浑噩噩到坠入黑暗,连个梦魇的碎片都没有,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江甚看了眼表:“…………”
赵楼阅早跑没影了。
江甚气不过,轻嘶着气坐起来,打开赵楼阅的对话框就开始输出。
但赵楼阅餍足后被上满了“buff”,具体表现在江甚骂他“混蛋”,他觉得这是爱称,江甚让他“滚远”,他觉得这是反话,江甚夹杂了一句“他妈的”,他觉得张牙舞爪的猫猫就是可爱。
总而言之,听不懂人话了。
甚至还节选了没有透露隐私的一段发给了傅诚,分享喜悦:【江甚刚给我发的,他对我真好。】
傅诚某一刻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赵楼阅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今天下班回来老子弄不死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傅诚第一眼怀疑这是否是江甚发的,情绪忒激烈,但又想着赵楼阅这气死人不偿命的狗样,很快接受,然后认真回复:【你脑子有没有问题?能不能分清好赖话?】
傅诚发送完就生出了莫大的后悔。
果然,赵楼阅很不服气,开始给他分析。
傅望推开门,觉得温暖的阳光在他哥身上都成了黑白色,他无所不能的大哥几乎要石化当场。
傅望猜到了什么,放下咖啡就打算走人。
傅诚抬起头,咬牙切齿中有种拉着人共沉沦的狠厉,“你就不问问是谁?”
“赵老板吧。”傅望说:“哥我肚子疼。”
傅诚:“……”
即便江甚的“追杀令”不似作假,但赵楼阅也要按时回家。
他专门排队买了两份小甜品,然后带了杯榛子味的摩卡咖啡。
停好车,赵楼阅提着战利品,哼着歌下来,然后推开门。
抱枕迎面砸来,赵楼阅头都不抬,稍微一躬身,避让的同时顺便脱掉了鞋,穿拖鞋的空档,左摇右闪,成功再躲开两次“暗器”,最后提着咖啡甜品,得意洋洋走向江甚,甚至来了个wink!
江甚:“……”
遭不住了,真的。
“你知不知道……”江甚有气无力:“这样很耽误我的事。”
赵楼阅闻言神色郑重,认真思考了两分钟,“那今晚算了。”
他一副亏大了的表情,江甚刚拿起咖啡就恨不得泼他脸上,又舍不得,狠狠吸了一口。
甜品也好吃,香草混合着草莓口味,甜度适中,江甚体内的多巴胺疯狂分泌。
当赵楼阅开始收拾家务后,江甚总算看他顺眼了两分。
江甚第二天如愿按时到公司。
其实洛空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江甚拓开的人脉完全够用,他就算现在出去找担保,都有一堆人排队给他签字,就是人才引入方面有些紧张,像宋凛这样的全能战士,打着灯笼都难找。
下午有个小型商会,江甚只是过去刷个脸,如果有可利用资源那就更好了。
江甚没想到会遇到江文泽跟江载风。
一段时间不见,江载风如同霜打的茄子,狂不起来了,江文泽正在厉色斥责什么,江载风孙子一样的连连点头,然后江文泽话语一顿,抬头看来,跟江甚四目相对。
毕竟是亲爹,隔着距离,江甚点头致意。
随后有工作人员请他到楼上。
而楼上,江文泽是上不去的,这也是他今天跟江载风来此的目的。
江文泽一时沉默,江载风则是牙都咬碎了。
江甚就是罩在他头顶,永远散不开的梦魇。
赵楼阅要是在肯定要骂句“没逼数”,江甚都走了,将壮大的江氏留给你俩显摆,连个守城之主都做不了,赶紧去死一死。
江甚谈完就走,江文泽想在门口来个“偶遇”,但是扑了个空。
这点小事江甚没留意,他折返回公司又跟宋凛处理了一些项目合约,结束时傍晚六点,他发信息给赵楼阅,询问要不要买菜。
赵楼阅回复很快,让他直接回家。
一进门,香气扑鼻,江甚嗅了嗅,闻出是王秀玉前两日寄来的土鸡让赵楼阅炖了,这味就鱼尾村那片的水能养出来。
等江甚洗完手,一桌子菜都摆好了,直接开饭。
赵楼阅先凑上前亲亲他算作一天的想念酬劳,江甚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夹菜。
等吃得差不多,赵楼阅放下筷子。
江甚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没憋好屁。
“说。”
“宝。”赵楼阅笑道:“庭安最近的相关事宜我都安排好了,等你!”
江甚:“万一我要三个月呢?”
“三年都行。”赵楼阅只是想表达,他时刻准备着来趟甜蜜旅行。
江甚哼了下,“行,知道了,对了,明天跟我去一趟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