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然不知顾湛的葫芦里到底是装了什么假药,怎么突然要给自己做饭?难不成怕自己爆料他表里不一?
很快,厨房内飘出了盈盈肉香,何然他一闻便知,那是糖醋排骨。
他单独给那口锅里的排骨拍上了几张,至于顾湛…“我怎么越看他越烦呢?”何然纳闷地想。
顾权鸢边炖肉边瞥向何然,得意起自己的厨艺。
可何然却越发失落,别扭地想:“如果厨艺也很好的话,那就真的不是顾权鸢了…”
顾权鸢盛菜装盘时,何然放下了手中的摄像机,自觉地去盛了饭。
这是顾权鸢几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场景,与何然一起生活,一起经营一个家,所以,当他看见何然去盛了饭时,感到出奇地心暖。
“你就盛了你自己的?”顾权鸢心碎地问。
何然无辜地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看自己的饭又看看顾湛,问道:“不然呢?”
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何然刚认识顾权鸢的时候,也总是有缺一根筋的瞬间。
顾权鸢现在的心拔凉拔凉的,但还是要矜持地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灰溜溜地去盛了自己的饭。
面对桌上的那几道菜,何然越吃越难过,特别好吃(假装很难吃),一点儿都不像顾权鸢做的菜(狼吞虎咽)。
“嗝!”何然吃撑了,打了个饱嗝。
这一下可把顾权鸢给乐坏了,他强装镇定,憋在心里偷摸着笑。
“有…有水吗?嗝!”何然面露难色,询问着顾湛。
顾权鸢摇了摇头,同样面露难色,告诉何然饮水机里没水了。但过了一会儿,他灵机一动,跑进了其他房间。
出来时,顾权鸢手里举着一瓶酒,具体是哪种酒,何然一时也顾及不上。
“喝点吗?度数不高。”
何然弯着眉,为难道:“我…嗝!喝起酒来会控制不住地多喝,一般都是我朋友在身边监督我…嗝!”
顾权鸢他现在不想听这些,他默默地在玻璃酒杯中加了些冰块,倒了半杯烈酒,接着递到了何然面前,劝道:“喝吧,我监督你。”
何然因不停打嗝涨红了脸颊,他现在只想快点儿停下来,于是接过了酒,一口闷了下去。
那酒劲儿很大,刹那间,喝得何然面色狰狞,直皱眉头,难以置信地问顾湛:“你不是说这酒度数很低吗?”
顾权鸢的单纯劲儿又上来了,他假意去检查那烈酒的度数,继续无辜道:“对啊,是很低啊。”顾权鸢见状向何然的酒杯里添了些酒,对着何然喝过的杯口,自己也品尝了一番那酒的烈性。
“很好喝,不是吗?”顾权鸢蹲在了何然身前,试探起他的状态,又将酒给递了过去。
何然冷不丁地又被顾权鸢手把手地喂了几口酒,他不停低头揉着自己的眼睛,嗝是不打了,眼却花了。
“难受…”何然嘴里念念有词。
顾权鸢从上至下地深情凝望着自己曾经的爱人,无意间,他不禁盯住了何然的脚腕,捏向了他脚腕处的青色胎记,温柔问他:“这里是摔伤的淤青吗?”
何然红着双眼,反应迟钝地抬起了腿,望向自己的脚腕,回道:“不是,是…胎记!怎么,怎么每个人都觉得这是淤青啊…我都被问了一百八十回了!”
何然的话变多了,也开始耍起了小脾气。
顾权鸢忽地站起了身,继续倒酒,看着酒杯的同时问何然:“还喝吗?”
何然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下一秒,顾权鸢举杯含了些酒,用指尖撬开何然的唇瓣。
弯腰,抚唇,渡酒,一气呵成。
何然快没了抵抗力,恋恋不舍地让顾湛吻着自己。
他也顺势环住了顾湛的脖间,强势地索吻,缠绵悱恻,不依不饶。
他们互相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息声不止…
可忽然间,何然鼻头一酸,眼角情不自禁地落下了难过的泪水。
顾权鸢在忘我间,被那泪水浸润了指尖,随即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俯看何然的哭相。
他心疼地为何然抚去泪水,无措地问道:“哭什么?”
谁知这么一问后,何然哭得更凶了,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着眼泪,红着鼻子,哭得顾权鸢心都要碎了。
他不得其解地想了又想,几分钟后,方才恍然大悟:“啊…是啊…我们是在偷腥。”
是觉得对不起现在的爱人吧…顾权鸢抚摸着何然的后脑勺,心里不禁郁闷。
杯里还剩些烈酒,顾权鸢全都一股脑儿地喝了下去。
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便抱起何然,进了幽静的卧室。
何然左脸中央的那颗痣,是顾权鸢不曾见过的。
他盯着那颗痣看了许久,想将何然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扶起前额的碎发,顾权鸢在何然的眉心落下一吻,自言自语道:“难道要强迫你爱我吗?强迫你的话…你一定会讨厌我吧。”
说着,顾权鸢走出了房门,独自收拾起餐桌,听室外蝉鸣笙歌。
一觉醒来,何然顿感不适,头疼…胃痛…
“妈的,这是要叠buff吗?”何然勉强撑起身子疑惑道。
他在昏暗的房间里起来,摸寻着自己的手机,可找了半天居然没找到。
何然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无奈地睁大双眼去枕边巡视。
“…???不是,这…这不是我家啊!”何然心里一紧,赶忙跑出了房间,看到客厅里自己的摄像机时,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顾湛家。
“靠,我昨晚干嘛了?怎么睡在这家伙的家里了?”
他边想边在客厅里转悠,四周都看过了,也不见顾湛的身影。
何然用手心暖着自己的胃,踱步向其他房间走去,可当何然刚要将手搭上那房间的门把手时,二楼便传来了顾湛悠哉的制止声:“那房间不能进,里面有我的秘密。”
“秘密?”何然抬头不屑地看向顾湛,面色难看。
顾权鸢也瞧向何然,几秒间,他神情立刻严肃起来,跑下楼,要去到何然身边。
何然听他脚步声急乱,心想是自己惨白的面色又吓到人了,转身坐去沙发上,背对着顾湛,询问他:“我昨晚喝了几杯酒啊?”
顾权鸢慌乱道:“两杯。”
“两杯?不可能啊?我平常喝两杯胃里不会这么难受啊…”何然仰头倚在了沙发上,不觉叹了口气。
“喝酒,胃怎么会难受?”在顾权鸢的记忆中,何然喝酒并不会难受,除了会忘记喝酒时在干什么,其他一切正常。
何然缓了一会儿,冷声道:“不关你事。”
接着,他悠悠起身,拿起摄像机,对顾湛交代起工作:“想补拍的话联系我,昨晚应该没拍几张吧。”
何然已经在门口换鞋了,顾权鸢沉默着上前问他:“要走了吗?”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何然是要走了,顾权鸢却语无伦次了。
何然扶着墙,提了提鞋跟,轻声道:“嗯,快上班了。”他又无意道:“一会儿让凌也给我煲点汤喝好了,哎哟,我这个老胃啊…”
他就这么边感慨着边离开了顾权鸢的公寓。
第151章 脑子要炸了
秦墨秋自得知何然身边出现了一个与顾权鸢长相如出一辙的人时,心里便起了疑。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和凌也在一家娱乐公司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把何然安排到他身边工作。
“此事必有蹊跷!”秦墨秋在自己的工作室内,想了半天何然与那人的事情。
心中存疑后,立马想着赶完自己新漫画的前三话,同时让家里的江管家去搜索顾湛的身份信息。
不出所料,两年前顾湛才在此地落了户口,办了新的身份证,在这片国土上的二十多年间,都不曾有过他生活的痕迹。
“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秦墨秋带了副眼镜,穿着宽松睡衣,趴在大床上,一本正经地翻阅着江管家给自己找来的资料,边看边议论。
为了能顺利地与那顾湛进行交谈,秦墨秋在他居住的小区内买了套公寓,成了顾权鸢家的对门。
她本打算静观其变,可那晚,秦墨秋却亲眼看到何然跟着顾湛进了他的公寓,而且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秦墨秋当下便犹豫了,万一顾湛能成为顾权鸢的替身来治愈何然…似乎也是件好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脑子要炸了!”秦墨秋在公寓内无声呐喊着,她一会儿觉得要知道真相,这个顾湛到底是不是顾权鸢?一会儿又怕自己好心办坏事儿,现在何然与那人的相处好像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怎么办怎么办!”秦墨秋一人在公寓内演绎出了鸡飞狗跳的画面,双手紧紧扒着自己两边儿的脸蛋儿,矛盾万分。
她挣扎了几近一周的时间,这些天里,她观察到顾湛没怎么出过门,外卖点得天昏地暗,就算是出门也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倒了个垃圾便回来了。
不能再等了,她想。
起码要先知道对方的底细,秦墨秋不希望再看到何然深陷困境的模样了。
周末,虽然有点紧张,但秦墨秋不甘示弱,上前便气势恢宏地按响了顾湛家的门铃,等待他来给自己开门。
咔哒一声。
顾权鸢来推开了门,二人互相审视着对方,愣愣地呆了几秒。
“你是…”顾权鸢问。
秦墨秋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认真回道:“我是何然朋友!”
顾权鸢不知道对方来的目的,可既然她是何然的朋友,自己便没什么其他理由加以阻拦。
他让秦墨秋进来坐,秦墨秋也没客气,径直略过顾权鸢走进了客厅。
“是何然他让你来找我的?”顾权鸢站在门口,远远看向秦墨秋,严肃地问道。
秦墨秋正左右打量着顾权鸢的公寓,没啥特别的,也看不出来哪里奇怪。
她摇摇头,晃晃右手的食指,随即转过身,自信道:“你…美瞳戴得挺好啊?”
顾权鸢见要漏了馅儿,便不慌不忙地接近秦墨秋,镇定自若道:“美瞳?”
“敢戴不敢承认?顾权鸢,你到底在逃避什么?”秦墨秋难以理解地问他,甚至想上去给他一巴掌。她很诧异,这么多年过来,顾权鸢见到何然后,居然是选择先隐藏起自己的身份。
顾权鸢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别人如此认真地喊自己的名字了,他不由得分了神,思考起身前这人到底是谁。
秦墨秋又猛地向顾权鸢身边走去,一手撸起他右臂上的黑色衣袖,指着手臂上的疤痕,质问他:“枪伤!天台那晚留下的!你难道还想继续狡辩吗?”
顾权鸢被秦墨秋的几句话给问蒙了,没来得及去挡住自己右臂上的伤疤。
他回忆了良久,在脑海中翻阅着何然给自己留下的那些信封,最后,终于找到了几个与秦墨秋相符合的字眼——上帝视角、作者。
“你是漫画的…”
秦墨秋恼怒地抬起手,示意顾权鸢先别说了,自己也连续“嗯”了几声,肯定顾权鸢的疑惑。
她本想说,她算得上是顾权鸢的半个妈,但现在局面严峻,她想还是不开那个玩笑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改名换姓、把何然支到你身边,最后却不和他相认!”秦墨秋气得叹了口气,左右踱步,继续指着顾权鸢说道:“你知道何然为了回去找你,喝过多少酒进过多少次医院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喝醉就嚎啕大哭嘛!昏迷一年醒来后的他得了情感障碍,但…但他还是能清晰地表达出对你的爱…”
顾权鸢他一直插不上话,依旧沉浸在何然已经有了爱人的事实中,秦墨秋现在所说的话也成了他耳畔无声无息的文字符号。
待秦墨秋“中场休息”时,顾权鸢开了口,低沉着嗓音,苦笑道:“何然他…早就已经和我分手了,而且他现在已经有爱人了,不是吗?”
秦墨秋的沉默震耳欲聋。
顾权鸢仅仅一句话就将秦墨秋的脑细胞全都给干死了,整得她捋了半天思路都没绕明白。
“什,什,什,什么分手?谁和谁分的手?什么时候分的手?何然他一直以来的爱人就只有你一个啊!”秦墨秋焦急地说。
“信封上,何然给我写的…”
听了顾权鸢的回答,秦墨秋瞬间记起了漫画中的画面,她无奈解释道:“何然他没打算把那封信寄给你,他当时都把信揉烂扔进垃圾桶里了。”
至于是谁把信件复原好寄给了顾权鸢,他们彼此间可想而知。
“那…伴侣…”顾权鸢的目光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
秦墨秋忽地明白顾权鸢是在隐瞒什么、别扭什么了,态度也平缓下来,道:“何然他只交过你这么一个男朋友,从始至终,从以前到现在,从盘古开天辟地起!都只有你这么一个爱人!他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你听明白了吗?”
秦墨秋苦口婆心地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夸张地摆着手势,生怕顾权鸢再误解什么。
顾权鸢快撑不住了,红豆大的泪珠不停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却又逞强地不希望被秦墨秋给看出来,于是一直咬着唇,嘴都快被他咬破皮了。
秦墨秋心里一阵欢喜,原来就是个小误会啊…她心底又不禁泛起波澜,顾权鸢嘴上说着何然与他分手了,但还是固执地来找何然了。
寂静的客厅内,两人郁闷的心情都变得舒爽许多。
可紧接着,一段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秦墨秋只见顾权鸢的神情在一瞬间变成了欣喜若狂,她便顿感不妙。
“等一下!”秦墨秋制止了顾权鸢接电话,问道:“是何然吗?”
顾权鸢笑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去,那我先走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何然我来过这里啊!”秦墨秋手忙脚乱地跑到门口换鞋,由于走得太快还差点扭了一下。
只听“嘭”的一声,秦墨秋匆匆摔门而去。
早上八点,正是有起床气的时候。
何然带着摄像机,去了大楼十五层,平日里与顾湛会面的地方。
他在这里没有具体的工位,只能就近坐去摄影棚内,找个能暂时歇脚的地方。
顾湛平常休息的那个躺椅还蛮舒服的,何然身子向后一仰,不久便有了浓浓的睡意。
“诶诶诶!小心点儿,这些设备很贵哒!”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一群人正丁玲桄榔地搬着新换的设备,没注意到在暗处休息的何然。
何然身子陡然一颤,从梦中惊醒。
他坐起来伸了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再是甩甩手将手表凑近到眼前…
“都睡了半个多小时了…”何然发懵地呢喃着,纳闷那顾湛怎么还迟到了。
他出了摄影棚后从上至下地俯视这栋大楼,希望能瞥见顾湛姗姗来迟的身影。
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何然竟有了想要早点见到顾湛的期待。
等不来顾湛,何然只好去找姜先生,他苦恼地想:“来迟了也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啊!”
华耀娱乐旗下的艺人有很多,何然在去找姜先生的路上,遇见了许多光鲜亮丽的明星。
咚咚咚——
何然敲了三下门,听姜先生回话了,才打开门缝,露出了他的圆脑袋。
他向办公室里四处张望,询问道:“顾湛他不在吗?”
姜先生一开始还疑惑何然为什么今天会来这儿里,又忽地醍醐灌顶,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对不起何先生,我忙忘了,顾湛他这几天发烧了,没来公司,所以今天应该通知你不用来的,我真给忙忘了。”
何然已经走进了办公室,情不自禁地多问了一嘴:“发烧了?严重吗?”
姜先生迈开步子,走出办公桌,给何然倒了杯茶水的同时,不以为意地说:“不严重,别看顾湛他看起来挺健康的,但他每隔几个月就要发烧几天,而且还能自愈。”
说着,姜先生笑了,何然也跟着笑了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可他刚端起茶杯,想抿一口茶时,他的脑子里却不假思索地蹦出了三个字——易感期。
“…姜先生,顾湛他发烧的时候真的!从来!没去过医院吗?”何然放下了茶杯,想从姜先生的口中问出点什么。
姜先生喝了口茶,摇了摇头道:“没有,之前想送他去,他都一个劲儿地拒绝了,我也没办法。”
何然暗自陷入了沉思,口也不渴了,茶也不觉得香了。
他现在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如果顾湛就是顾权鸢的话,和自己见面了却不相认,是有什么其他的顾虑吗?还是…像他自己一样,是被迫去了陌生的地方生活,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早就对自己没感觉了?
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
何然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能接着问姜先生:“姜先生…我能问问,您和顾湛是怎么认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