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濂不让他说什么,他就越要说什么,就是故意气萧濂。气死了最好,气不死继续气,直到气死为止。
楚熹拿出金樽匕首,还给帝王,“陛下,物归原主,此生不复相见。”
这几个字如同突然落下的惊雷,狠狠的砸在萧濂身上,砸遍全身各个部位。
此生不复相见……已经错了一世了,不能再错过第二世。
“你说什么?”萧濂震惊,“你再说一遍。”
就算让楚熹说上千百八遍,楚熹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此生不复相见。
万骨如摧,冷若惊花。
“萧濂,我恨你。”
楚熹说完,跑了。萧濂呆滞的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站到第二天早朝。
夜色拉的很长,长到能将一个人的心从皇宫拉到将军府。
楚熹回到将军府,美美的睡了一觉,准备与苏铎的大婚事宜。
三月十号,二人成婚。
将军府喜气洋洋,挂满了红灯笼,贴满了红色囍字,府里的人也高兴,老将军脸上的褶子没下去过,来往的宾客一波接着一波,就连萧濂也亲自来了。
萧濂罕见的穿着大红色,风头盖过大将军,像是来抢亲的。楚熹对萧濂避而不见。
十号,是情蛊发作的日子,尤其是夜幕落下之时。白天感觉不是很大,到了晚上就难忍了,萧濂忍着疼痛,端着帝王的架子,坐在上座。宾客满至,在将军府里闹来闹去,吵的帝王头疼不已,强颜欢笑。
将军府里一片红,刹那间,火光冲天,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走水了。”
众人慌慌张张的开始添乱。
洞房里的两人还没开始,听到外面乱起来,就推门而出。楚熹一眼看到萧濂,还以为是萧濂干的,故意不让他们洞房花烛夜。虽然楚熹没想洞房,但是狗皇帝也太过分了。楚熹想去找萧濂理论,却看到一群黑衣刺客杀了过来,直奔老将军。
头一次见不杀帝王杀将军的。
苏铎快速加入战场,挡在苏驰面前。楚熹则是下意识的护着萧濂。萧濂嘴角轻笑,心里乐开了花。楚熹的手挡在萧濂面前,萧濂将金樽匕首递到他手中,握着他的手,让他放心去帮大将军和老将军。
楚熹点头,一路厮杀,鲜血染红了新郎服,洇入血肉里。苏驰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刺客太多,只有苏铎一个人忙着应战,禁军和锦衣卫都躲在暗处,这也证实了楚熹的猜想,狗皇帝就是故意的。
楚熹拼杀至苏铎面前,与苏铎背靠着背,苏铎问:“陛下没事吧?”
不远处的萧濂看清了这一幕,眼角抽了一下。
“他能有什么事?”楚熹才不屑的说狗皇帝,看到刺客要偷袭,连连提醒道,“老将军,小心!”
还是说晚了,苏驰遭到了偷袭,后腰中了一刀,跪在了地上。苏铎跑过去,一剑砍了偷袭的刺客,从身后抱住苏驰,帮他捂住后腰的伤口。
苏铎抱着苏驰慢慢的躺下,老将军倒在血泊中,像是英勇牺牲的将士。苏铎的脸上都是血,手上也都是血,血与泪交融在一起,黏腻的像是从泥里爬出来的。
楚熹在包围圈里厮杀,不要命的打法让这群刺客也不敢靠近,纷纷退避。
他们越是不敢靠近,楚熹就越是怀疑萧濂。大雍的将才并不多,苏家一门将,必然遭到帝王的猜忌,但帝王也不会真的杀了他们,最起码,现在不会。
中原五藩还没收复,天下还没一统,萧濂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真格的,如今只能算是警示,还偏偏选在婚宴当天,萧濂是何居心,楚熹一猜就透。
萧濂也没有袖手旁观,叫来了禁军和锦衣卫收拾了刺客,留了几个活口带回北镇抚司,叫来了太医,给老将军治伤。
苏驰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再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硬朗,旧伤加上新伤,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亮才醒。萧濂在一旁守着,连早朝都没上,等老将军醒来,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匆匆的赶回宫里。
楚熹望着萧濂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恨意又增加了些许。他看着老将军一身的伤,心里大骂狗皇帝不是人。
楚熹心里念着狗皇帝,狗皇帝走的决绝,连看他一眼都没有,而且一晚上冷着脸,多一个表情都不愿意,好像欠了他几百万两黄金似的。
楚熹越想越气,没忍住骂了一声,“滚!”
“小熹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熹未来得及合上的嘴像是吞了鸡蛋,怎么闭都闭不上。
哇靠,狗皇帝怎么去而复返了?
楚熹抬起头,秒变脸,“陛下。”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濂,像是初见一面的陌生人,冷冷的不近人情。萧濂快撑不住了,勉强靠着两条发软的腿支撑着。
楚熹还想着质问帝王,“陛下,这些刺客是您派来的吧?”
萧濂侧眸,一不留神晕倒在楚熹怀里。这一晕,吓坏了楚熹,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不是,问了一嘴怎么就晕了,楚熹什么也没干啊,现场的所有人都盯着他,像是盯犯人。楚熹尴尬的抽了抽手指,将帝王放到干净的床上。
帝王晕厥,所有人的脑袋都提在了裤腰带上,太医们治好了苏驰又转战萧濂,忙的不亦悲乎!
“你这方法不对!”
“土法子,最有效!”
“歪门邪道!”
“都别吵了。”
在太医们齐心协力的共同奋斗下,他们的好陛下终于醒了,严重怀疑是被他们吵醒的。萧濂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别人的妻子。
苏铎:“……”当我不存在?
即便心里不爽,苏铎还没有直接和皇帝对抗的心思。皇权至上,他但凡多说几句话,可能就在黄泉路上了。
楚熹被搂在怀里,觉得场景不太合适,可又没有推开萧濂的勇气,象征性的推了几下后,就任由萧濂抱着他了。
“小熹儿乐意为朕解情蛊吗?”萧濂小声随口一问。他的声音很轻,可能是现场太安静了,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太医们议论纷纷,什么情蛊???
楚熹,萧濂:“……”大意了。
楚熹点头,义正言辞,说出了临死前的豪迈:“为陛下万死不辞。”
“……”算了。一听就不是自愿的。
萧濂醒了就回宫,留下了一个太医在这守着,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太医都回了太医院,研究如何温和的解情蛊去了。
还没等走出将军府,萧濂就对陆偌说:“即日起,盯着将军府里的一举一动,不要被发现。”
陆偌拱手:“是。”但那太难了。
好在经历了一场乱剧,将军府里的人都想着休养生息,没人注意躲在角落里的陆偌。
楚熹把头蒙在被子里。苏铎忙着照顾苏驰。经过此次刺杀,将军府好像重获新生了。
第二日,将军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苏驰固执己见,非要给他们补上一次洞房。楚熹心里喊着大可不必,却也不好明面拒绝。苏铎脸上也很尴尬,他知道楚熹并不喜欢他,楚熹喜欢的是萧濂。
苏驰差人拿来了红盖头,花了眼没看清,盖在了苏铎头上,推着嚷着要让楚熹和苏铎牵手,一起步入洞房。
“别……唉……”
楚熹掀起盖头,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大将军的容颜,发现他与自己很相似。
上辈子,萧濂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叫来苏铎,好像有苏铎在,萧濂就是安全的。苏铎可以给萧濂安全感,而楚熹不行。楚熹永远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楚熹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
“大将军。”楚熹说。
大将军很会灭火,但有时候也会故意火上浇油。楚熹可爱,苏铎想逗逗他。
“权宜之计,我懂的。”苏铎安慰他,“不要紧张,小妻子。”
楚熹的脸差点变成绿色。
“???”叫什么?
苏铎笑笑,躺下睡了。楚熹也爬上床,在他的一旁睡着了。二人隔着楚河汉界,却终究睡到了一张床上。
陆偌回宫禀报,萧濂面色如霜,瞬间冻结在十里之外。
与此同时,帝王的眉毛上冰雪未化,凝在了一起,拧的帝王双指发紧。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绞了一下,萧濂拿起一支笔,掰断,又拿起一份奏折,看了一眼,扔在陆偌身上,陆偌拾起奏折递上去。
萧濂挥了挥手,示意陆偌退下,独自关了殿门,倚在门上。
孤独的风透过门缝吹进来,吹乱了帝王那颗懵懵懂懂的情丝。
帝王突然打了一声喷嚏。
“狗皇帝,害得我如此处境!”
楚熹破口大骂,都怪萧濂那厮,他现在被老将军按着洞房,想出去找口吃的都不行。
“这位大哥,我真是肚子饿了。”楚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求求你们了。”
侍卫摇头,宁死不屈。
楚熹没招了,瘫在在椅子上,回屋自言自语,“两个男的又不能生孩子,老苏家也不能传宗接代,非要洞房干什么?”
房间里摆着的糕点都被楚熹吃光了,他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就连床上的各种能吃的不能吃的也都填到了肚子里。那些东西都不挡饿。
楚熹心想这时候谁能给他一个糕点,把他关起来都乐意。
苏铎大笑,“我爹就是个老顽固,他觉得大婚未完不吉利,你别往心里去。睡一觉就好了,明早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明早?那估计早饿死了。
楚熹不信,狐疑的看着苏铎,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熹才不相信苏铎的鬼话。有一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铎和他待在一起是近朱者赤,但和萧濂待在一起就是近墨者黑,重生后,苏铎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恐怕苏铎早就黑了。黑心鬼。
苏铎哪里敢说,只把责任都推给苏驰,“主上您可别多想,忍忍就过去了。”
楚熹无力的拍了几下桌子,回想刚才在床边翻来覆去的场景,心烦意乱。
“我都已经睡了十几觉了!”楚熹比划着夸张的说,“在这里根本睡不着嘛!”
苏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那我先睡了,主上自便。”
“……”
他倒是想自便,关键是苏驰不允许啊!
突然,一个黑衣人上了屋檐,楚熹认出了那人的身形,也没声张。苏铎睡的像头死猪,怎么叫都叫不醒,楚熹也没管他,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
屋外的侍卫都被迷晕了,楚熹跃上房檐,被黑衣人牵着手,消失在夜幕中。
手里还被塞了几块糕点,都是他爱吃的。楚熹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两腮鼓鼓的,可爱顶了。
横跨了几处院子,黑衣人停下脚步,楚熹也跟着停下。黑衣人拽下面巾,露出光风霁月的脸。月光洒下银辉,照在帝王的脸上,棱角分明又不失柔和。
楚熹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
月光突然僵住了。
萧濂拍了拍楚熹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吃这么急。”
楚熹吐出来,咳嗽了几声,总算好多了。吃糕点竟也能噎着,好丢人。
萧濂轻轻一笑,使坏似的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猴急。”
楚熹嘟嘴,捂住屁股。
月色将这一幕衬得美好。美好转瞬即逝。二人没来由的尴尬。
“你们……”萧濂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熹知道萧濂想问什么,解释道:“陛下,我是大将军的妻子,说起来还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为何陛下……”
楚熹还想说什么,被萧濂堵住了嘴。
“嘘!”萧濂取下面巾,系在楚熹的眼上,隔着面巾轻轻的吻了一口,“两世了。”
好像省略了什么。
就算两世了,也不能这样啊!昨天刚成亲,今天就偷亲吗?
“陛下,自重。”楚熹推开帝王,“我是大将军的妻。”
“…………”
楚熹浑身不自在,有种背着大将军偷情的感觉,说出来的话也就变味了。
“帝王一言九鼎。”楚熹说。
萧濂死皮赖脸的凑到楚熹耳边,“我只是小熹儿的哥哥,和小熹儿学的说话不算话。”
楚熹回忆自己生平,也没有说话不算话过吧?一诺千金不至于,但也没食言过啊!倒是狗皇帝,答应他的事老是做不到。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楚熹反驳问。
萧濂不按常理出牌,故意问:“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喜……”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陛下,这个世界上的喜欢总是不值一提,哥哥再怎么喜欢小熹儿,还不是拱手送人?”
萧濂被这句话噎着了。
月色勾画出二人的轮廓,又隐匿在朦胧的山色中。月光下的二人互相喜欢,却又不得不分道扬镳。
楚熹踮起脚尖:“陛下,反悔了吗?”
月光淋在楚熹脸上, 盖住他的期待。萧濂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告诉楚熹,反悔了。
楚熹鼓掌大笑, “想不到哇……”
“……”
楚熹被噎了一嘴。萧濂飘身而去,直奔黑市。楚熹也回到了将军府, 洞房内。
苏铎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装睡。苏铎翻了身子,穿好衣物倚在门框上,看到楚熹回来,才转身回到床上。
苏铎没有问楚熹去哪了,他刚才看到了。楚熹眯着眼, 心虚的说自己困了, 然后囫囵吞枣的睡着了。
月色隐隐, 荡入黑市。
鱼龙混杂的黑市里混进来不少外地人, 但也不过冰山一角, 没人管。萧濂混迹其中。
一群黑衣人盖住面巾, “何时动手?”
“明日。”
说完, 黑衣人各自行动去了, 萧濂回到了宫中。他是来查江南动乱一事的,顺道去看看楚熹。
楚熹睡的沉, 睡到了自由的时候,刚一醒, 就听到了江南动乱的消息, 还知道陛下要派老将军去, 可老将军刚受了伤,怎么能挂帅出征呢?
萧濂到底想干什么?楚熹不禁想,是不是萧濂的阴谋, 要除掉苏家。
来不及细想,他骑马追上苏驰,与苏驰交代了几句话,堪堪返回将军府。
回到府里,楚熹坐到亭子里,看着兴致不高的苏铎,招手让他过来。
“怎么蔫了吧唧的?担心……老将军?”楚熹在改口和不改口之间选择了不改口,像往常一样,也会有亲切感。
苏铎点点头,整个人蔫吧下来。
楚熹看着那日下的乱七八糟的棋局,他总觉得背后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他不知道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萧濂。
会是谁呢?楚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傅李钰。李钰从锁春台被放出来后,一直被幽禁在太傅府里,门口有侍卫把守,昨日慈安太后来过,恢复了李钰的自由。
萧濂为此还和慈安太后大吵一架,这才有了理由微服出宫。
楚熹从棋局中看到了一个身处此局外的太傅,不禁想太傅在此间扮演什么角色?
他点了点黑棋,“我有事出去一趟。”
苏铎木讷的点头,看着棋盘上的白子,陷入沉思。
楚熹来到太傅府。李钰悠闲的吃着糕点,喝着茶水,像是个游仙散人。楚熹下来,站在李钰面前,李钰也不曾慌乱。
“太傅可曾记得自己说过为国为民,为何要制造江南之乱,祸害忠良?”楚熹一上来就问,没打算给李钰喘息的时间。
江南之乱又不是李钰造成的,他轻放下手中的糕点,“海晏河清,固所愿也。为官几十载,天地一沙鸥,忠臣良将,皆为朝廷效力,本官钦佩之至,又何来陷害?”
“真不是你做的?”楚熹不敢相信。
多日不见,李钰的胡子长了不少。他捋了捋胡须,摇头说,“不是。”
楚熹半信不信的,留下四个字就走了,“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李钰轻笑。
楚熹去见李钰的消息,传到了萧濂的耳朵里,萧濂没管,但慈安太后却派人来管他。
“太后还是老样子。”萧濂皮笑肉不笑的说。
慈安太后没说什么,苏媚却忍不住了。慈安太后握住苏媚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抚。苏媚这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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