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小瞧我,这才哪到哪。”富商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话说回来,云家主真厉害啊,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咳咳,话又说话来,她性子也真怪,就没见她与谁深交过。”
荀风想把他推开,富商又道:“之前,我想把小女介绍给云家主,都是同龄人,交个朋友,约着一起出去玩玩多好,谁知云家主一下子拒了,贤弟,你瞧瞧,有这么办事的吗。”
絮絮叨叨听得脑仁痛,荀风吩咐永书:“扶这位老爷下去休息。”
喝得太多,荀风去更衣,回廊的风一吹,酒意上涌,他真的顺着富商的话琢磨起来,来云府那么长时间,好像真没见过清遥的闺中密友,也不曾见过她去找谁,大多都在知止居处理公务。
按理说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朋友,哪怕不是密友也该有些来往才是。
荀风忽然想起云关索,云彻明的影子。
奇怪,老家主为什么不让云关菱当?她们同为女子,应该更方便才是。
更完衣,荀风又回到前厅,期间撞到一位老人,荀风连忙道歉,老者摆摆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话,荀风掏掏耳朵,怀疑自己聋了。
老者放慢速度又说了一遍,这回荀风听懂了,遣来小厮让他带老者去更衣。
“可找到了!”白奇梅看见荀风眼睛一亮,“顾大人来了,快去敬杯酒。”
荀风不乐意和顾彦鐤打交道,但也没法拒绝,只好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同他打招呼,“顾大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顾彦鐤打量荀风身上大红的喜服,指尖摩挲着酒杯沿,声音听不出情绪:“今日谁也没有你耀眼。”
“大人不祝我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吗。”
顾彦鐤张了张嘴,没说。
荀风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浅了些:“以往大人对我颇有敌意,但当大人救我一命后我便知道您是好人,顾大人,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白景敬您一杯,望这杯酒后,我们也各自往前看。”
顾彦鐤捏紧酒杯,心有不甘,可没有证据,只能将不甘一点点嚼碎了咽下去。
荀风主动碰了酒杯,“干。”一饮而尽。
刀柳在一旁看着,只觉得顾大人的牙都要咬碎了,可白景笑呵呵的,瞧着一点也不在意。
荀风喝完了酒,见顾彦鐤一动未动,催道:“顾大人?”
顾彦鐤喉结滚动,望着清澈的酒液,心中一横,一饮而尽。
荀风笑了:“不知某有没有荣幸能得顾大人一声祝福。”
“百年好合。”顾彦鐤扔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
荀风见时间差不多了,拜别宾客,往后院去,云彻明还等着他呢。
“大人,您慢点。”刀柳险些跟不上。
顾彦鐤突然停下,“他是故意的。”
刀柳疑道:“故意什么?”
“他知道我怀疑他,也清楚我拿他无可奈何。”
“啊。”刀柳惊叹一声:“那,那他可真聪明。”毕竟能把顾大人折磨成这样的人也不多见。
走到门口,却见门倌在与一老者争吵,顾彦鐤皱眉,“大喜之日何故喧哗?”
门倌见顾彦鐤来,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忙松了手躬身道:“顾大人!您来得正好,快帮小的评评理!这位老人家上来就叽里咕噜说一通,小的一个字也没听懂,只敢劝他等家里人来,谁知他竟要动手推小的!”
老者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急色,见顾彦鐤穿着官袍,忙上前一步,攥住他的胳膊,嘴里飞快地说着什么,那话软绵带点卷舌,像是含着水,与本地口音截然不同。
顾彦鐤起初也愣了愣,细听两句,明白了:“他说的是南浔话,他的马车车轴断了,想借云家的马车先用用。”
门倌恍然大悟,“这有何难。”
老者见他译得明白,脸上终于露出笑,又用南浔话絮絮叨叨补了两句,语气里满是感激:“人老了不中用,说话竟也不会了,幸好有大人和新郎官能听懂。”
顾彦鐤像是被惊雷劈中,瞳孔骤然收缩,呆在原地。
新郎官能听懂?白景能听懂南浔话?他不是说从未去过南浔吗?!
“刀柳!”顾彦鐤喝道:“把白景给我绑来!”
刀柳行动迅速,片刻既回,面色复杂:“大人,白景他,他,”
顾彦鐤沉声问:“他怎么了?”
“他已入洞房了。”
“入洞房了?” 顾彦鐤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不敢相信。
风从门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红纸屑,顾彦鐤绕过喧嚣的前厅,穿过回廊,目光遥遥落向知止居,橘黄灯光映在窗纸上,隐隐约约透着两道人影。
“回来了。”云彻明从床沿上站起。
荀风喝多了酒,脚步微晃,有些醺醺然,“娘子久等了。”
云彻明扶荀风坐下,凑上去闻他脖颈,又往上闻他的嘴唇:“喝那么多。”荀风张开怀抱搂住云彻明:“今儿高兴啊。”
“我让银蕊送碗醒酒汤来。”
荀风捧住云彻明的脸,低声道:“不要。”
“清遥,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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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文中关于结婚的程序以及吉利话皆来自度娘。
“要。”荀风坚定道。
其实以前没做过, 但他已将云彻明当做娘子,既是夫妻,自该同房,而他也确实对她有性趣。
“好。”云彻明望着荀风:“那就做罢。”
荀风语塞,怎么一点也不害羞啊,一如既往的冷静,这种事从她嘴里说出来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有些不服输,忍不住逗她:“到时候可别哭哦, 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云彻明笑了,唇角弯起个浅弧。
是在质疑他的雄风吗!
荀风微恼, 决定把十八般武艺全使出来, 直接亲了上去。
和他人一样,这个吻温柔而缱绻。
轻轻咬着云彻明的唇瓣, 笑,“蝶恋花。”
云彻明垂下眼, 手揽住荀风的腰。
荀风有一下没一下舔舐云彻明的唇,伸出舌头小心翼翼试探, 云彻明微微张开嘴,让他进来。
“好甜。”荀风含混不清道, 云彻明哑声说:“吃了糖。”
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荀风将手放在云彻明后背,稍稍使力,两人距离更近,呼吸缠在一处:“这下真是蝶吮蜜了。”
“不过还没采完。”
啧啧水声响起。
唇齿相缠间,不知何时, 主动方变成了云彻明,力道格外重,绞得荀风舌头酸痛。
荀风被迫承受,仰起头,两条胳膊不自觉搂上云彻明的脖颈。
云彻明不再满意小小的甜头,湿热的吻落向他耳朵,过渡到脖颈,拇指轻轻剐蹭荀风的喉结。
荀风剧烈吞咽着,嘴巴大张,云彻明眼中泛起浓烈的情欲,再一次亲上去,这回是狂风暴雨。
痴缠,舔舐,吸吮,乐此不疲。
荀风喘息着,笑骂:“浪。”
“还差一点。”云彻明双手掌住荀风脖颈,低头咬住他的喉结,是真咬,荀风叫了一声,云彻明从咬转舔,荀风喘着,手开始在云彻明身上作乱。
云彻明将荀风整个揽在怀里,荀风坐在他的腿上,四处躲避他的吻,“轻一点,明天还要见人呢。”
“不去了。”
“娘不会说什么的。”不知不觉云彻明已将荀风放倒在床上,荀风脑子混混沌沌,满目都是红,鼻尖香气萦绕,来不及思考。
云彻明抚摸着荀风的衣襟,荀风捉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云彻明一手垫在荀风腰后将他拖至身下。
荀风眼里闪着笑意:“玩够了罢。”一个翻身,反将云彻明压下:“该我了。”取下凤冠,乌发如瀑垂落肩头,俯身时气息扫过锁骨:“清遥,你好美。”
外袍一点一点脱落。
云彻明忽然偏过头,喉间滚出一声闷咳,起初还轻,转瞬就成了连串的震颤,肩膀都跟着抖动。
荀风脸色发白,不会真如道士所言,云彻明活不过二十?
“清遥!”荀风立刻撑起身子,急急忙忙抚上他的背,指腹触到的衣料下,是抑制不住的轻抖,再看面色,竟褪了几分血色,唇瓣也没了方才的甜润,只剩一点苍白。
“我没事……”云彻明想开口安抚,话没说完又被咳嗽截住。
荀风的心一下子揪紧,顾不上半分旖旎,声音发紧:“是不是旧疾犯了?我去叫郎中。”赶忙下床,却被云彻明扯住衣角。
云彻明咳嗽和缓了些,“真的没事。”
荀风哪肯信,“不行,不看郎中也得吃药,你躺着别动,我去药房拿。”
云彻明拽住他的手腕,荀风动作一顿,低头就见他望着自己,眼睛亮得瘆人:“别走。”
荀风静默片刻,妥协:“…好吧,我不走。”
云彻明微微倾身,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背,顺着手腕往上,慢慢圈住小臂,将人往床上带了带。
荀风失笑:“真是浪个没够。”
云彻明将人抱到床上,低声道:“有事没事一试便知。”
荀风又想起方才他咳得发颤的模样,喉结滚了滚,还是忍不住问:“真没事?”
云彻明没答,只是微微仰头,鼻尖轻轻蹭过他的下颌,带着点痒意。荀风浑身一僵,云彻明慢慢解着他方才没拢好的衣襟,声音贴着他的耳畔:“试试。”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荀风先前的慌意渐渐被这柔软的亲近揉散,只余下心口的灼烫。他抬手揽住云彻明的腰,掌心轻轻贴着他的后背,确认呼吸平稳,蹭了蹭他的发顶,“那……继续。”
云彻明笑了笑,唇瓣轻轻擦过荀风的唇角:“好。”
精挑细选的喜服随意散落在地,荀风赤着上身,露出劲瘦腰线,云彻明一掌把住,肌肤相贴的一瞬,荀风打了个激灵,奇怪,怎么是他先脱衣服?
“清遥,我想看看你。”荀风温声问:“可以吗?”
云彻明静静望着他:“确定准备好了?”
荀风捂住鼻子,怪里怪气道:“准备好了,我绝不流鼻血。”
云彻明张开双臂,躺在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来罢。”
荀风几乎怀着虔诚的心脱掉云彻明的衣服。
繁复华丽的霞帔掉落在地。
云彻明颤颤眼睫,幽深的目光盯着荀风。荀风以为他害羞,凑上前,吻唇角安抚,吻渐渐加深,手渐渐往下。
咦,清遥的胸脯怎如他一般,额,平?
也罢,是大是小他都喜欢,一掌掌握刚刚好。
云彻明见荀风没甚反应,紧绷的后背稍稍松懈,看来白景真的不在意他是男子。
荀风时刻关注着云彻明,问:“害怕了?”
云彻明摇摇头。
荀风不再说话,手继续往下。
嘶,清遥的大腿有些硬,硬中带软,女子都这样吗?
不对,清遥会武功,会武功说明得练功,练的话肉就是紧绷绷的,跟他一样。
荀风慢慢揉,揉着揉着发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东西起来了。
奇怪,清遥怎么会有东西起来?
荀风慢慢抬眸,去看云彻明的脸,很美的一张脸,说是绝代风华也不为过。再去看云彻明的脖颈,咦,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喉结,是了,清遥畏寒,每次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没发现也正常。
手,手也宽大有力。
胸,胸也一马平川。
荀风几近绝望,难不成他遇到了一个二形?既是男人又是女人?
不,他不相信。
荀风颤抖着手,扯下云彻明的罗裙。
晴天霹雳!
荀风跌坐在床上,呆呆看着。
云彻明垂着眼,眼里浸着点自嘲的湿意,轻声开口,“果然不能接受我是男人。”
荀风脑子里是空白的,云彻明的话像隔着一层水,飘了半天才能钻进耳朵。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是惯于骗人的,这辈子算尽了人心,却从没料到,自己会栽在这上面。
云彻明穿上衣服,唤他:“白景。”
“啊?”荀风猛地回神,眼神还散着,呆愣愣地望过去,像个被抽走魂魄的木偶。
“当年道士说我托生错了胎,扮成女子和你成婚才能活,幼时你因此憎恶我,当你来松江府,说要跟我成婚,其实我是不信的,可,可后来,我信了。”
云彻明往前挪了半步,烛火映在他眼里,烧得亮堂堂的,带着点孤注一掷的狠劲,“实话告诉你,我不打算放手。你我已经拜过堂、喝过合卺酒,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一生一世不分离。”
荀风被这番话砸得七荤八素,过往的小细节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怪不得不和女子交好,怪不得让云关索当影子,怪不得白奇梅说他们和寻常夫妻不一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一个骗子竟看走了眼!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可恨!
云彻明伸出手想去触碰荀风,荀风却像被烫到似的,下意识偏头躲开。
手僵在半空,指节慢慢蜷缩,云彻明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连声音都冷了几分:“反悔了?你之前说,能接受我的一切,难道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荀风:“……”
荀风挤出一个微笑,看着云彻明晦暗的眼神,心里竟有点发慌:“不是的,我,我原是想好了,可当我,当我亲眼看见,一时,一时不能反应过来。”
云彻明没再说话,突然伸手,不顾荀风紧绷的身体,强势地将他搂进怀里,手臂收得很紧,把荀风箍得动弹不得,下巴抵在荀风的发顶,轻声道:“君复,若你一时接受不了床事,我们就慢慢来,不着急,就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荀风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行骗二十六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局没设过,却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心中五味杂陈,又怒又恼又羞又恨又窘。
“我想出去走走。”
荀风挣开云彻明怀抱,不等他回答逃也似地跑了。
房门砰一声关上,房里只剩云彻明一个人。他坐在喜床上,长发披散在肩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下颌线绷得很紧。
红烛还在烧,留下的蜡像极了泪。
“白景。”云彻明喃喃地念着名字,指尖轻轻摩挲着荀风刚才坐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荀风跌跌撞撞跑出随尘院,时不时回头,生怕云彻明出来追他,庭院里的红绸还在夜风中飘拂,像极了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跑!立马跑!”荀风狠狠踢一脚树:“这鬼地方,鬼人!一刻也不想待了!”
荀风闷头往前走,想去随尘院偷偷把这些天攒下的家当带走。
大喜之日,喧哗过后,竟是水一样的平静。
偌大的院落寂静无声。
荀风贴着墙根猫着腰,肩膀忽然被人怕了一下。
“!”心猛然提起。
却听身后人喊了一声:“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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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二形:双性人。
荀风没兴趣了解,只知此刻需速走。
脚尖在青砖墙缝轻轻一点, 身形已掠起半尺,这手 “踏雪无痕” 的轻功曾让他在十数名捕快眼皮底下脱身。可不等他再借第二道力,腕间突然传来一阵铁钳似的力道,硬生生将他拽得重心失衡,后背 “咚” 地撞在冰凉的砖墙上。
“跑不掉的。”呕哑的声音裹着夜风寒气,贴在耳边响起,明显做了伪装。
荀风旋即矮身,左足尖往对方膝弯猛戳,哪怕对方内力再深, 吃这一下也得屈膝。可来人动作快得离谱,竟像早预判了他的招式, 侧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冷风, 另一只手已扣住他后颈的穴道,指腹发力按下去, 荀风只觉后颈一麻,半边身子都软了, 一时间动弹不得。
“你是谁?”荀风缓缓抬头,借着月光看清来人, 玄色夜行衣裹得严严实实,面罩遮住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神秘人道:“无须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便够了。”
“英雄,想必你找错了人,在下不是荀风,乃是白景, 是这云府的表少爷。”荀风说着,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呵呵。”神秘人手一紧,扼住荀风脖颈:“少耍花招,我对你的身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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