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闹啊。”荀风嘴角挂着笑,可那双眼睛里没半点暖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悦,纷纷下意识让出一条道。
“你叫什么名字?”荀风拽起柳承泽的头发,迫使他脑袋上扬,目光里的冷意让柳承泽打了个寒颤。
柳承泽面柳承泽疼得面容扭曲,却还硬撑着摆架子:“你知道我是谁吗!警告你,你惹不起!快放了我!”
“原来没名没姓,畜生一个。”荀风笑着拍拍柳承泽的脸蛋:“敢欺负我的人,活腻了?”
云彻明在荀风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君复心里也有他!每次危难关头,他都会护着他!
柳承泽恍然大悟:“就是你娶了云彻明!哈哈哈,就是你娶了个不男不女的妖怪!”
荀风眯起眼,赏了他两耳光,打得柳承泽嘴角冒血,“云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置喙?再者说,少主从前着女装,是家中私事;如今着男装,也是堂堂正正的云家少主。总好过某些人,只会躲在人堆里嚼舌根,拿旁人的私事做文章。”
说着抬起头,缓缓扫视人群,“这些话,你们都听仔细了,若再有人敢对少主说半句不敬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声音不算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话音刚落,周围的议论声便弱了下去。几个刚才想冲进门的青皮后生,偷偷往后挪了挪脚。
荀风冷笑:“是自己出去还是要让等官爷请你们出去?”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几个胆小的往后退,接着便像退潮般散了,只留下几个探头探脑的,也被荀风扫了一眼,赶紧跑了。珍宝阁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柳承泽何时受过这气,气得双眼通红,拼命挣扎着要扑上来。云彻明上前一步,手掌快准狠劈在他后颈,柳承泽脖子一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彻明吩咐道:“赵掌柜,找根麻绳捆起来,扔到柳家大门口。”
“是。”赵掌柜狠狠踢柳承泽一脚,畅快不已。
荀风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想回二楼继续翻书,不期然被云彻明拉住。
“你,”云彻明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完的半截都浸在眼底,真切的情意半点藏不住。
荀风头痛,解围只是不想看云彻明被欺负罢了,更何况美丽的脸上不该出现局促的表情。
“笑一笑。”荀风对云彻明说:“你笑起来最好看。”
云彻明一怔,像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愣了片刻,用力扬起嘴角,想扯出个好看的笑来,可那笑容太刻意,嘴角弯得有些僵,透着努力讨好的笨拙。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脸颊微热,慌忙收了收嘴角,只余下一点浅浅的弧度。
荀风瞧着他这副模样,眉目舒展,自己先笑起来。
云彻明心绪被他牵着走,不由自主也笑起来。
窗外的风卷着树叶,轻轻撞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响。
屋里静下来,只剩两人交缠的目光。
云彻明望着荀风的眼睛,视线慢慢往下移,倾身上前。
荀风察觉到越来越近的气息,头皮发麻,立即想到小白鸟,忙往后退,“那个,我去趟茅房。”
不等云彻明回应,转身就往门外走,脚步透着慌乱,他实在受不了云彻明的眼神,太烫,太炽热,招架不住。
珍宝阁后院种着几株桂花树,急不可耐的冒出了点花苞,散发清淡的香气,荀风蹲在树下,心烦意乱,想着趁早找到诗选,解了毒药,然后远走高飞,不能在云家待了!
看样子云彻明非要睡了他!
羊巴羔子的!
荀风惆怅地长叹一口气,哀怨道:“你怎么那么招人稀罕呢。”
“呵。”背后传来一道冷哼。
荀风吓得汗毛倒竖,急速站起身,贴着树干,警觉环视四周:“谁在装神弄鬼?”
顾彦鐤缓缓从阴暗里走出,气势森然,目光锐利,像出笼的野兽,他咧开嘴,露出獠牙:“确实招人稀罕,我日思夜想着你呢。”
荀风敏锐察觉气氛不对,“顾大人说的哪里话。”
“人话,梦话,随你挑。”顾彦鐤一步步逼近,高大身影倾压而下,荀风精神高度紧张,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面上的笑意越发真挚,却在暗暗搜寻退路。
“顾大人来珍宝阁怎不知会一声?怠慢了可不好。”
顾彦鐤猛地攥住荀风手腕,缓缓说道:“逮到你了,霍焚川。”
荀风心中一凛,大脑一片空白。
第39章 杀了我吧
荀风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顾彦鐤怎么可能识破他的真身?要知道他可是谨慎再谨慎,半分痕迹都没留。
顾彦鐤一定是在诈他。
荀风想像以往一样, 说几句真真假假的话蒙混过关,谁知刚启唇,顾彦鐤仿佛看穿他的小把戏,了然道:“还想骗我?”
顾彦鐤眼中闪烁幽幽暗芒:“从未去过南浔?”手上力道骤然加重,指骨攥得荀风腕子生疼,字字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裹着被愚弄后的恼羞与愤恨:“那我问你,你如何会说南浔话?难不成是在梦里学的吗!”
荀风背后冷汗直流,倏然想起成亲那天自己的确用南浔话给一老者指路, 原来竟是那时漏了破绽,天要亡他!
顾彦鐤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嘴角噙着冷笑, 眼神像在看困兽挣扎,好似在说:编, 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荀风强撑着挺直脊背,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 可眼角余光扫到顾彦鐤眼底翻涌的怒色,心头忽然灵光一闪。他索性扬起下巴, 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没错,我是霍焚川。”
“终于承认了。”
自从生出 “白景是霍焚川” 的猜测, 顾彦鐤便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夜里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霍焚川的影子,偏偏还穿插着他与云彻明拜堂时的红烛与喜帕,恨得他胸口发闷, 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骗了他还敢成亲?
他也配!
天还没亮,顾彦鐤就绕着云府外墙晃荡,无数次想冲进去把霍焚川拽出来,按在地上狠狠打上一千大板,可指尖刚触到府门铜环,又硬生生忍住了——动静闹得太大,反倒没了慢慢攥住他的余地。他要的从不是一了百了的发泄,是把霍焚川牢牢困在掌心,日日夜夜地让他记着,骗了自己该受什么罚。
可云彻明是男子的消息犹如一记重锤打的他眼冒金星。
霍焚川和男人成亲?
霍焚川喜欢男人?
这下,顾彦鐤的愤怒几乎达到顶峰!
如果他不骗他,如果自己早点识破他的身份,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成亲……
生平头一次,他像个小偷,鬼祟地跟在霍焚川身后,当他看见霍焚川对云彻明冷淡,心中竟奇异的感到欣慰,原来他对云彻明也不怎么样嘛,或许他根本就不喜欢云彻明。
当他看见霍焚川站出来维护云彻明,听见霍焚川说云彻明是他的人,刹那,顾彦鐤的愤怒达到顶峰!连指尖都在发抖!
顾彦鐤缓缓的,缓缓的抬起荀风下颌,大拇指在淡粉的唇上按压,带着惩罚似的力道,指腹深陷唇肉,触感柔软,他低下头,附耳说:“好会撒谎的一张嘴。”
“霍焚川,你设想过吗?”
顾彦鐤低低地笑了,指腹来回摩挲着被捏得泛红的唇瓣,语气里淬着寒意:“设想过身份败露那天,这张漂亮嘴巴会有什么下场吗?”
“告诉你,我想过千万次。”
“我会把它撕烂,撕得血肉模糊,让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霍焚川,这就是你骗我的下场。”
荀风一动不动,任由他揉捏。
唱了半天独角戏,对方却毫无反应,顾彦鐤脸色沉了沉:“哑巴了?”
荀风眼睛飘向远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顾彦鐤气笑:“好有骨气啊,还是你笃定我不敢伤你?”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尽管动手就是。”
“你以为我不敢吗!” 顾彦鐤猛地扼住荀风的脖颈,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喉骨,手背青筋根根暴起。荀风面色涨得通红,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却仍执拗地开口:“过往种种,是我对不住你,杀了我罢。”
扼颈的手却骤然顿住,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连呼吸都漏了半拍,杀了他?他从未真的想过。
顾彦鐤猛地将荀风掼在身后的桂花树上,“想得美!”
荀风顺势滑下,坐在地上,颓然道:“反正我也快死了。”
这话像惊雷般炸在顾彦鐤耳边,瞳孔骤然收缩,一个箭步把荀风提起来,急道:“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快死了?你还骗了谁?”
荀风垂着脑袋,重复:“杀了我罢。”
“焚川!”顾彦鐤一向冷静自持,此刻却理智全无,晃了晃荀风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点,他不想说,还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钻进他嘴巴里!
“我们都冷静些。”顾彦鐤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放软了几分:“以前的事先放一放,告诉我,你为什么快死了?是得罪人了还是生病了?”
荀风抬眸,看一眼顾彦鐤,又飞快垂下头,轻声道:“别问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顾彦鐤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说出心里话。
荀风抽抽鼻子,颤颤睫毛,“我害你左迁,骗得你团团转,你该恨我,项轩,你还是杀了我解解气罢。”
项轩,他唤了他的字。
顾彦鐤浑身一颤,思绪万千,不由想:他这样忏悔内疚,是不是说明他本就不想骗自己?是不是也后悔了?若不是有难言之隐,以他的性子,怎会甘愿做这些欺瞒之事?
一定是!
他看得出来,焚川是有苦衷的!
记忆里的霍焚川恣意,鲜活,可眼前的他呢,灰败的,落寞的,顾彦鐤胸腔生气一股酸胀,上前一把抱住了荀风,紧紧抱住。
“告诉我,让我为你解决难题。”他说。
荀风在顾彦鐤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摇摇头,“不,你解决不了。”
“焚川。”顾彦鐤皱眉,“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荀风推出他的怀抱,“如你所见,我是个江湖骗子,我编造身世,肆意践踏旁人感情,榨取他人钱财。”
顾彦鐤沉默地看着他。
荀风继续道:“不论你信不信,项轩,我真心拿你当朋友,我不想骗你,可我,可我实在没办法。”说着侧过脸,揩了揩眼角。
顾彦鐤心头一震,他哭了?他为此难过的哭了?
荀风哽咽道:“我被人下了毒药,只能听他的。”
这话半分不假,但是……嘿嘿。
顾彦鐤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恨此时统统烟消云散,他更关切荀风的安全:“什么毒药?”
荀风:“不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每月十五毒发,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听命于他,可是项轩,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你知道吗,每次你试探我的时候,我的心都痛极了,我不想再任人摆布,项轩,你杀了我吧!”
“别说傻话。”顾彦鐤像以前一样,摸了摸荀风的脑袋,揉了揉,“一定有办法。”
——景少爷。
小厮的声音传来。
“我出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荀风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彦鐤拉住荀风手腕,“等一下,我还有话问你。”
荀风静静看着他。
顾彦鐤犹豫两秒,还是道:“你娶云彻明,也是因为任务?”
荀风默了片刻,点头:“是。”
“我就知道!”顾彦鐤眼底瞬间亮起光,先前压在心头的阴霾散去大半,原来他只是身不由己。
荀风看着他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我真该走了。”
“我会找你的,你身上的毒,还有那个幕后之人,我都会查清楚。”顾彦鐤微微眯起眼睛,认真道。
荀风‘感动’道:“项轩,你不必为了我如此大费周折,像我这样的人还是死了干净。”
顾彦鐤不赞同:“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好了,快回去罢。”
“怎去了那么久?”云彻明目光在荀风身上来回探查,最终停留在微微散乱的衣襟上。
荀风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浑不在意,很自然地拢了拢,“哦,我看花开得正好,就躺在树下睡了一会儿。”
云彻明有些不信,但什么也没说,转了话头,语气淡得像水:“回家罢。”
荀风春风得意得紧,使了一计借刀杀人,让顾彦鐤和神秘人狗咬狗,他看见了胜利的曙光,暗自窃喜,一时间也没空理云彻明。
回到云府,正是午膳时分,银蕊看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询问:“家主,可要摆膳?”
“嗯。”云彻明淡淡道。
荀风心里想着事,觉得顾彦鐤不能和云彻明碰面,万一两人一对消息他岂不是要暴露?得跟顾彦鐤说一声,不许来云府找他,定个联络方式最好。
“我不吃了。”荀风急急忙走了。
银蕊端着托盘愕然道:“哎,您不和家主一起吃?这可是成婚第一天。”
“真是的,再忙也要吃饭啊。”银蕊嘀咕着,转头看见云彻明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后知后觉说错了话,脸煞白煞白的:“家,家主,奴婢……”
“出去。”声音冷若冰霜。
银蕊还想说话:“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叫你滚出去!”云彻明握着的筷子“啪”地扫落在地,瓷筷撞在青砖上,碎成了两截。
银蕊吓得浑身发抖,她跟着云彻明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如此暴怒过,连掉在脚边的筷子都不敢捡,弓着腰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房内瞬间静了下来,云彻明的手掌慢慢攥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一丝血丝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像个细碎的红点。
他望着荀风离去的方向,黑眸里蒙着一层茫然,喃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他,唯有风声簌簌。
“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声音轻的融入风里,很快消散。
第40章 伞下有一处安息地
天是灰的, 没有太阳,云压得很低, 沉得要落下来似的。远处屋角隐在雨雾里,只剩模糊轮廓,檐下灯笼蒙着湿意,暗暗的红,像褪了色的胭脂,荀风倚在门框,抖了抖被雨打湿的衣摆,叹气道:“连着下三天了,什么时候才能停。”
永书劝慰道:“这段时日您天天往外跑, 趁着下雨就在家歇歇罢。”
“唉,你不懂。”谁不想躺在床上睡大觉?可离十五毒发的日子越来越近, 诗选毫无下落, 命悬一线,这种情况焉能不急?
荀风望着雨幕, 见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顾彦鐤查的怎么样了。
“景少爷,家主有请。”银蕊站在廊下, 远远道。
荀风站直身子,瞥见她紧抿的唇, 奇怪问:“谁惹你了,怎板着一张脸?”
银蕊不咸不淡道:“没有人惹我。”
“姐姐莫不是‘好日子’到了。”永书朝银蕊挤眉弄眼,银蕊脸一下子阴沉,上前就扭永书耳朵:“叫你长个嘴就知道胡咧咧!”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永书忙往荀风身后躲,荀风不免失笑, 拦住银蕊,“今日你火气怎如此大,莫不是也被这雨闷坏了?”
银蕊冷哼一声,收了手,恢复一板一眼的模样,“景少爷,请吧。”心里却在骂白景是负心汉白眼狼,让家主独守空房!
荀风不明所以,跟着银蕊进了西厢房,自打成婚后,他便找由头往外跑,尽量不跟云彻明见面,细细算来,除了新婚夜,他竟一次没和云彻明同过房,虽说是有原因的,却也有点心虚。
“银蕊,你可知他找我什么事?”荀风试探道。
“家主不是妖魔鬼怪,不会吃人,景少爷怕甚?”银蕊掀开帘子,做个请进的手势,语气里带了点嘲讽。
荀风‘啧’了一声,腹诽银蕊这丫头嘴巴真刁,脚下没停,迈进西厢房。屋内一如既往,药香味扑鼻,荀风一眼就看见云彻明,他坐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看的认真,好像没发觉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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