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夜里多加一床被子。”
云彻明认真回答:“我记得了。”
荀风把能嘱咐的都嘱咐了一遍,茶也喝得一干二净,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谁也没话说,可谁也没提走。
门外银蕊通传道:“家主,曹掌柜来了。”
荀风立马站起来,“那你忙,我先走了。”说着就往窗边去。
“等等。”云彻明拉住荀风衣袖:“不要爬墙,从后门走。”
荀风不愿意:“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在这儿,没人敢嚼舌根。”
荀风不禁掐了把云彻明脸颊:“好威风啊云家主。”
云彻明瞪大眼睛,荀风没忍住又揉了揉:“好了,这回我真走了。”
银蕊叩了叩门,提声道:“家主,奴婢让曹掌柜在大厅候着,不着急。”
荀风失笑:“银蕊这丫头。”
云彻明抿了抿唇,忽然问道:“什么时候再来?”
荀风讶异云彻明的主动,转了转眼珠,道:“不告诉你,让你成日想着我。”
云彻明不说话了。
“清遥,我走了。”荀风刚刚转身,手腕一紧,云彻明拉住他将他抵在桌边,自上而下看着他,荀风被压在下面,稍稍慌乱,很快反应过来,“舍不得我?”
云彻明依旧没说话,眼睛盯着荀风的嘴唇。
荀风知道云彻明长得美,以往周身气势压住美,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可眼下……他的眼睛水光潋滟,可没有艳俗的风情,只是亮得直勾勾的,甚至有点疯。
这样一双眼睛长在云彻明这样美丽妖冶的脸上,莫名令人害怕,心尖发颤。
不对劲。
荀风下意识想跑。
可来不及了。
云彻明低头,堵住了荀风的唇。
荀风一下子联想到冬日的冰,可云彻明的唇是柔软的,又让他想到春日的柳。云彻明的手抚上荀风脸颊,轻轻摩挲着,慢慢上移,揉捏着荀风耳垂。
荀风浑身发麻,感觉全部血液涌上耳朵,“不,不对劲,清遥,清,遥……”
云彻明含吮着荀风的唇,听见荀风说话,微微远离,眼睛盯着他,低声问:“怎么了?”
荀风被亲的七荤八素:“你,你怎么能亲我?”
一般来说不是男子亲吻女子吗?怎么反过来了!
云彻明用大拇指指腹擦荀风的唇肉,粉色渐渐变得嫣红,他敛眸:“不能亲?”
“也,也不是,但,”
说话间,唇缝启开,云彻明眸色渐深,礼貌而克制问:“我可以亲你吗?”
荀风刚要说话,云彻明已经亲了上去,荀风半坐半靠在书案上,十分不稳当,只能紧紧抓住云彻明,云彻明的吻生涩可力道不轻,荀风恍如置身大海,被一波又一波海浪拍打,眩晕。
荀风闭上眼,主动舔了云彻明一下。
下一瞬,惊涛骇浪。
荀风快要不能呼吸,浓密睫毛慌乱抖动,面颊泛红,鼻尖也是红的。
云彻明一直睁着眼,没有错过荀风的反应,他眼皮上的小小红痣完全暴露,随着主人眼睫的颤动而颤动。
荀风愕然发现自己制不住云彻明,这还了得!
“唔,放开。”
云彻明很强势地按住荀风后颈,迫使他脑袋上扬,荀风睁开眼,里面蒙着一层水汽,直视云彻明,云彻明退了出来,可仍然抱着他,呼吸纠缠。
荀风气笑了,“看不出来,原来表妹是属狼的,一见肉就不撒嘴。”
“你生气了?”
“表妹如此彪悍,我岂敢生气。”
云彻明低着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亲过?”
荀风一下子语塞,云彻明追问:“亲没亲过?”
“亲过亲过!”荀风推开云彻明,跳的远远的:“就上次喂药的时候亲过,怎么了?谁叫你喝药老是吐,没办法,只能嘴对嘴喂了!”
“我没怪你。”云彻明拉过荀风的手。
荀风大叫:“你还想怪我?我没让你谢谢我就够好的了。”
“谢谢你。”云彻明诚恳道。
荀风:“……”
云彻明问:“那你是在气什么?”
荀风从未想过自己会说这样的话,“你轻浮,你孟浪!你不知廉耻!你怎么能突然亲男子呢?”
云彻明无辜道:“可你是我的未婚夫。”
荀风一下子哑火,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亲吻有什么稀奇的,难道就许男子亲女子,不许女子亲男子了吗,云彻明本就同寻常女子不同,思及此,他道:“好罢,你说的对。”
云彻明嘴角上扬,环住荀风,“我还以为你是露怯呢。”
嘿,事关男性尊严,荀风可不能忍:“你小看谁呢!我告诉你,我吃过的……”
不能说!
云彻明眼神一下变得锐利:“吃过的什么?”
“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荀风笑哈哈打岔:“毕竟我比你大。”
“说起这个,”云彻明凝视着荀风:“你可曾有过红颜知己?”
那肯定数不胜数。
荀风斩钉截铁道:“没有,一个都没有,有一未婚妻足矣。”
云彻明眸光扫过荀风的眼睛,似在判断真假,荀风镇定自若地回望,云彻明忽然笑了,亲吻荀风眼皮,又往下亲了鼻尖,再一下一下啄吻嘴唇。
荀风有些受不了,身子往后撤,“小鸡啄米吗。”
云彻明环住他的腰,不让他走,将头埋在荀风颈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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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我一定要写到成婚[化了]
第33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孩他娘, 别忙了,今日云家娶亲, 我们去沾沾喜气。”男人把最后一碗小馄饨盛出,就急着收拾摊铺,“晚了连街边的位置都抢不着。”
女人手忙脚乱地把瓷盘摞好,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知道知道,听说摆了好大的排场。”
“那可是云家!”夫妻二人急急忙收了摊,可还是来晚一步,街口早已挤得水泄不通,卖糖葫芦的挑着担子踮脚看,抱着娃娃的妇人把孩子举到肩头, 连墙头上都扒着几个半大的小子。
“嚯!” 男人眼睛瞬间亮了,“我活了四十来年, 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女人艳羡地说:“这可是实打实的十里红妆, 也不知道哪家小子那么好运。”
“谁说不是呢。”旁边卖茶的老汉搭话,“云家可是咱们松江府的顶梁柱, 家主又是个能干的,娶她可比中状元还风光。”
正说着,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孩童的欢呼声响起来:“来了来了!”
笙箫相和, 鞭炮齐鸣,红漆木牌上的囍字在日光下发着耀眼的光, 骏马轩昂,荀风端坐其上,恍然如梦。
红色纸屑雪片似的飘下来,落在荀风肩头。
成亲了。
他望着街两旁攒动的人头,望着那些带着笑意的脸, 想扯出个笑来,嘴角却僵得厉害。从前骗人时,他总能演得滴水不漏,从不会有半分迟疑,骗得干脆,骗得潇洒。可今日,竟分不清眼前这一切是真还是假。
迎亲前白奇梅的反复叮嘱,眼里的欲语还休,迎亲时云彻明不符常理的紧张,她们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走马灯似的在脑中转个不停。
人群里有人喊:“新郎官好俊俏!”
“也不知道祖坟埋到哪才能娶一个那么好的娘子。”
“那可是富到流油的云家,新郎官祖坟得冒青烟才行。”
唢呐声突然拔高,荀风下意识勒住马缰,回神一看,原是到云府了,稍稳心神,再三告诫自己:师父常说,骗子需不忘初心,一骗到底,心软是大忌。
荀风翻身下马,走向花轿。
轿身朱红漆,描着百子图,四角垂流苏,流苏上挂小铜铃;轿帏是苏绣暗八仙纹,连轿门的搭扣都是铜制鸳鸯形。
周围的喧闹仿佛突然远了,荀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走上前,指尖触到轿帘的绸缎,僵了一瞬,深吸一口气,方才缓缓掀开轿帘。
“清遥。”荀风柔声唤道。
轿中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荀风看着看着便入了神,单看这一双手,任谁也看出是小娘子的手。
荀风握住那只手。
云彻明顺着他的力道从轿里出来,垂坠的红盖头裹住他整张面容,仅露出下颌柔和的弧度。
“紧张吗?”荀风凑近低语。
云彻明攥紧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荀风又问:“欢喜吗?”
云彻明敏锐察觉:“你哭了。”
荀风心中一动,她竟能听出来,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太高兴了。”
喜娘拿来红绸,荀风和云彻明握住两端,两人并肩同行,在众人的注目下徐徐步入云府。
赞礼唱道:
——新人跨火盆,火神佑家门。
一跨灾星散,二跨福临门,三跨人丁旺,四季享安宁!
黄铜火盆里炭火正旺,火星偶有溅落。
“我扶着你。”荀风伸出手,却被云彻明反扣手腕,动作利落地跨过火盆,裙摆未沾半分。
荀风有些惊奇,表妹虽为女子,身子弱,但拳脚功夫好似不错,记得被绑那次,是她用石头打中石独眼手腕,也是她料理了云耕。
“发什么呆?”云彻明扯了扯红绸。
荀风回神,嗔怪道:“这样的大日子,清遥也不让我多表现一番。”
云彻明垂着头,嘴角笑意一闪而过,荀风看的分明,不由也笑了,刚冒头的疑窦便压了下去,云家走镖起家,表妹会些功夫也不奇怪。
到了正厅,门窗镂空囍字漏下红影,正厅门楣上挂“天作之合” 匾额,匾额下是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三牲,用红绸盖着,果盘里摆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旁边立着两尊锡制烛台,燃着足金打造的麒麟送子烛。
厅中铺着红毡,毡子尽头设了两个空座,铺着青布,那是白奇梅特意为白景父母设的 “虚位。”
白奇梅坐在主位上,不断用帕子拭泪。
荀风看着空出的两个位子,暗道,爹,娘,你们与白景的父母争一争,或者挤一挤,上来看看,我成婚了,虽然是骗来的。
顾彦鐤指尖捏着卷公文,目光落在纸页上,却半天没挪过半行,窗外隐约飘来唢呐声,喜庆得扎耳,他烦躁道:“关窗!”
刀柳立在桌旁,看向云家的方向:“大人,您不去瞧瞧吗?今日白景成亲。”
顾彦鐤喉结动了动,语气听不出波澜:“与我何干。”视线仍盯在 “粮草调度” 四个字上,这一页,他已经看了快一炷香,连纸缝里的墨点都数清了。
刀柳暗自撇嘴,也不知道是谁没日没夜查白景身份,可白景像风似的,过境无痕,什么也没查出来。
“大人。”刀柳故意把声音放得平些,“您再不去,他们该入洞房了。”
“与我何干!” 顾彦鐤的声音骤然冷了三分,捏着公文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抬眼扫向刀柳,眼神里带着厉色。
刀柳识趣地应声“哦”,往后退了半步,握着腰间的刀不再说话。
书房里又静了下来。
顾彦鐤盯着公文,纸上突然冒出白景的脸,他懒懒笑着,眼里漾着情意,顾彦鐤吓了一跳,喉间发紧,无意识舔了舔唇,待反应过来后又猛地把公文摔在地上。
刀柳眼皮一跳,刚要抬头,就见顾彦鐤站起身,带起一阵风。
“大人做什么去?”刀柳连忙问道。
顾彦鐤下颌线条紧绷,语气冷硬,“左右无事,去云府观礼。”
荀风后颈忽然一麻感受到一股突兀又锐利的目光,无法忽视。
“奇怪。”这绝非寻常宾客的好奇打量,没有温度,带着点审视的冷意,还藏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荀风借着转身调整站姿的空隙,目光飞快地在宾客中扫过,满厅都是笑着道贺的面孔,有云家的远亲,有走镖的旧部,还有些商界的熟客,个个脸上堆着喜气,瞧不出异样。
方才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凭空消失了。
赞礼声量拔高:
“吉时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荀风和云彻明并肩转身,对着厅外的天光躬身。
那道目光又粘了上来,像蛛网,扯不开,甩不掉。
“二拜高堂——”
白奇梅手里攥着帕子,见新人拜下,眼圈泛红,止不住地点头。厅内的宾客也跟着起哄,掌声与笑声混在一处。
“夫妻对拜——”
荀风与云彻明相对而立,微微俯身,目光落在云彻明的红盖头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礼成——”
“送入洞房——”
红烛跳着暖光,将帐幔上绣的百子千孙图映得愈发鲜活,喜娘提着竹篮绕床而行,指间捻起五谷撒在帐幔边角,嘴里的吉语裹着笑意漫满洞房:“撒向东,子孙旺;撒向西,福禄齐;撒向南,家宅安;撒向北,富贵来!”
篮底最后一把五谷撒落在婚床的红锦褥上,喜娘转身从托盘里取过一杆红漆秤杆,她将秤杆递到荀风手里,声音拔高了些,满是喜庆的调子:“秤杆挑起红盖头,夫妻恩爱到白头!”
秤杆似有千斤重。
荀风下意识看向帐幔后端坐的身影,心脏像被红绸缠紧,越跳越窒息。
深吸一口气,荀风将秤杆伸过去,秤钩稳稳勾住盖头的中端,他刻意放慢了动作,红绸顺着秤杆向上掀起。
盖头完全掀开的瞬间,荀风呼吸猛地一滞。
云彻明抬眼望他,眼底盛着烛火的暖光,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欢喜。乌发被凤冠束着,珠翠的光映在她颊边,唇色艳红,衬得肤色愈发莹白,与之前的云彻明有很大不同。
“哎哟!”喜娘在旁忍不住惊呼,拍掌笑道:“好美的新娘子!”
“娘子安好。”荀风声音比平日里低了些。
云彻明展颜一笑,唤道:“君复。”
喜娘眼角眉梢都挂着急意,生怕误了吉时,忙从描金托盘里捧出合卺酒,“今朝合卺,缔结良缘;日月为证,山河为誓,岁岁年年,恩爱不减!”
云彻明的目光定在荀风脸上,一瞬不挪,眼神清澈明净,让荀风不敢对视。
荀风慌忙飘向窗外悬着的红灯笼,灯笼穗子晃啊晃,像极他晃荡的心。飞快转回头,与云彻明交臂饮尽合卺酒。温凉的酒滑过喉咙,却烫得他心口发沉。
这片刻的温情是骗来的。
喜娘敛好空杯,取来小巧的银剪,指尖轻轻拢住二人鬓边发丝:“卺合酒尽姻缘定,夫妻恩爱到百年!”
两缕发丝落在红绸上,喜娘用红绳绕了三圈打同心结,塞进并蒂莲锦囊。
荀风盯着那锦囊,红的刺眼。
结发夫妻。
他与云彻明成了结发夫妻。
荀风胸腔忽生起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拉起云彻明的手,动容道:“清遥,此生定不负你。”
不是骗人,是实打实的想在云彻明生前好好对她。
云彻明轻笑:“没听清。”
荀风大叫一声:“我此生定不负你!”
声音之大连喜娘都吓了一跳。
“听清了吗?没听清我再喊一遍。”
云彻明:“听清了,可没听够,以后要常常说给我听。”
“嗯。”荀风应下,心里却在冒酸泡,他不是白景,若清遥真没活过今晚怎么办?
“好啦好啦。”喜娘笑眯眯道:“新郎官别舍不得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得去前厅。”
前厅红绸悬顶,高朋满座,白奇梅不宜喝酒大多都由荀风代劳,每个人都对云彻明的未婚夫感兴趣,纷纷上前敬酒寒暄。
荀风来者不拒,与宾客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真有福啊。”一富商笑着拍荀风肩膀:“娶妻如此,三生有幸,全天下再找不出比云家主更厉害的女子!”
荀风点头附和:“是,她的确与众不同。”
“不过,”富商递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云家主哪都好,可性子太冷,贤弟啊,成婚图个什么,不就图个知冷知热嘛,唉,看来老话说得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荀风笑意淡三分:“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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