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迫吞咽了几口,大部分水则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的前襟。
完成这一切后,那只手松开了他,似乎退开了几步。
林卓城又想玩什么把戏?
最初的几十秒,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筠用袖子擦拭下巴和鼻下的水渍,心中的不安却攀升到了顶点。
然后,开始了。
最初是皮肤。
刚才被涂抹了液体的地方开始隐隐发烫,并不剧烈,但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周围扩散。
紧接着,一股陌生的的汹涌热意毫无预兆地从身体最深处轰然炸开。
完全不同于发烧的那种昏沉燥热,而是一种躁动而尖锐的热流,瞬间冲垮了他的血管,疯狂地窜向四肢百骸。
林筠的心跳骤然失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每一次吸气都仿佛无法满足肺部对氧气的需求。
他开始出汗,细密的汗珠沁出,但带来的不是凉爽,反而像是助长了那股内在的冲动。
不对劲。
那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药物。
那股热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神经末梢仿佛被逐一唤醒,却传递着一种令人恐慌的感觉。
皮肤变得异常敏感,粗糙的衣料摩擦过手臂都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刺激,一种空虚而焦灼的痒意从骨髓深处钻出,盘旋在小腹,蠢蠢欲动。
林筠本能并拢双腿,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蜷缩起来,试图抵御突如其来的欲望。
可那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他的思维开始变得粘稠而混乱。
就在这时,一只手再次突兀地触碰到了他滚烫的皮肤。
这次的目标是他的衣领,手指带着一种急不可耐的感觉,试图扯开他的衣服。
林筠扣住其手腕猛然翻转。
对方的手软了下去,但也似乎因此被激怒了,动作变得更加粗暴。
一股带着男士香水味道的气息靠近他的颈侧。
霍裕生?
强烈的恶心感暂时压过了药效带来的混乱,林筠猛地一偏头,屈起膝盖狠狠向上一顶。
身上的压力一松,但紧接着,仿佛有什么重物被狠狠掼在自己附近的地上,他能感觉到空气被急速动作带起的流动。
有别人进来了,似乎和霍裕生打了起来。
林筠心脏狂跳不止。
是谁?是敌是友?
周围很快又陷入了死寂,比之前更令人不安,刚才那场短暂的冲突结果如何?
很快,林筠感觉到有人开始靠近床边。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向后退缩的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随时应对着对方的攻击。
一只手伸了过来,带着一种……迟疑的,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力度,轻轻碰了碰他紧紧攥着衣领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林筠下意识想要躲开。
那人没有用力强迫,只是耐心地、带着安抚意味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紧握的拳头,然后缓缓而坚定地插进他的指缝间。
是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让林筠更加僵硬,然而下一秒,对方的手指在他的指根关节处用力扣紧,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让他的手指被迫翘了起来……
一股极淡的、却无比熟悉的气息钻入他的鼻腔。
是那种干净的、带着一点香火清冽又混合着独特体温的味道,是独属于吴恙的味道。
吴恙……
林筠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如同找到了唯一的支点,猛地松懈下来。
但与此同时,体内被强行压抑的凶猛药效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目标,轰地一声再次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百倍!
林筠收紧了与吴恙十指相扣的手。
发出一声压抑的、自己却听不见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更原始、更凶猛的生理反应。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贴在皮肤上。
他不知道自己急促的喘息已经变得无比清晰,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和热度。
只觉得此时面前的人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贴紧、汲取更多。
他感觉到吴恙的整个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握着他的手也猛地抽回。
林筠心里一空。
下一秒,一双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猛地环住了他,将他紧紧箍进一个几乎要将他揉碎的怀抱。
林筠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紧绷的身体瞬间软塌下来,滚烫的脸颊蹭着对方颈窝处微凉的皮肤,呼出的气息灼热而潮湿。
心跳声成了林筠世界里唯一的声音,撞击着他的感官。
然后,他感觉到那人的呼吸靠近,温热的气息覆上了他干渴的嘴唇。
起初只是唇瓣相贴,带着试探的轻碾和摩挲,感受着彼此灼人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
但很快,这浅尝辄止的接触开始无法满足,吴恙的舌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撬开了他的唇,勾缠、汲取着他所有的气息,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吃入腹。
林筠也主动地加深这个吻,氧气似乎都被掠夺殆尽,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舌间令人眩晕的酥麻和快感。
他无力地攀附着吴恙的肩膀,指尖揪紧了对方的衣物,从喉咙溢出细碎的呜咽,混着药效带来的难耐……
林筠仰着头, 不正常的潮红从颈侧蔓延至脸颊。
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浸湿了额前的发丝,湿发黏在光洁的额角。
眼睛因为失焦半阖着, 蒙着一层水汽,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音。
吴恙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体温也在不受控制地攀升。
他移开目光扫视过眼前的场景, 霍裕生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更远处, 两名看守也以扭曲的姿势昏倒在地。
他克制地深吸一口气, 安抚性地紧了紧林筠的手臂,随即小心地将人暂时靠放在床边, 转身走到霍裕生旁边从口袋中摸出车钥匙。
二人只分开了很短的时间,但吴恙回头时却看到林筠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慌。
他依旧维持着靠坐的姿势, 尽管极力控制,搭在床沿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紧绷。
你怎么能这个时候放开他?
吴恙心被狠揪了一下,迅速返身将林筠揽进了怀里, 林筠也立刻回抱, 指尖将吴恙背后的衣物揪得死紧。
“我在, ”吴恙的声音低哑,揉着他汗湿的头发, “没事,没事……”
他弯腰俯身,一手穿过林筠的膝弯, 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背脊, 将人打横抱离床面。
怀中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头无力地偏向一侧,发烫的额头抵靠进他的颈窝。
吴恙收拢手臂, 把这份沉甸甸的依赖与重量更稳地拥入怀中,大步向外走去。
天色渐黑,寒冷的夜风让林筠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吴恙刚走到车前,之前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就从旁边阴影里蹿了出来。
“哎呦喂,可算出来了!这娃娃没事吧?”老头凑近看了一眼吴恙怀里意识模糊的林筠,咂了咂嘴。
“那姓南的瘪犊子玩意儿果然没干好事……”
吴恙此刻没时间多问,只对老头快速点了下头:“多谢前辈帮忙指路,回头再谢您。”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拉开车后门,将林筠放了进去。
林筠一失去触碰,立刻又显出一丝不安,手在空中无助地抓了一下。
吴恙立刻探身进去,抓住他滚烫的手,牵引着那只手仔细摸过真皮座椅的纹理、车门内侧的扶手、以及驾驶座和副驾的靠背。
然后,他拉着林筠的手,缓缓地、认真地抚过自己的脸颊、下颌、肩膀和手臂,最后,将那只依旧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又凑到林筠耳边轻轻吻了一下:“我们现在在车里,我就在旁边开车,带你去医院!”
他不知道林筠能感知到多少,只是尽可能地让林筠更有安全感一些。
随后,他迅速坐进驾驶座,让林筠拉过他的衣角,然后猛踩油门,引擎的轰鸣声响起,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夜色。
路上的车流开始进入晚高峰,红色的尾灯连成一片。
副驾传来压抑难耐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搔刮着吴恙的神经。
林筠开始越来越失控,失焦的眼睛里逐渐浮现情欲的痛苦,身体难耐地蜷缩扭动。
霍裕生的话在他脑中回荡,“这种玩意儿市面都没有流通,哪来的解药?搞一顿就是解药……”
吴恙看着前面堵死的主路,猛地一打方向盘,跑车在岔路口改变了方向,朝着城郊沿海一条僻静的公路飞驰而去。
他知道那边有一处废弃的观海台……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颠簸的土路,最终在一片荒芜的海岸边停下。
废弃的观海台在黑夜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破败轮廓。
远处,黑色的海面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只剩下单调而沉重的浪涛声,一遍遍拍打着下方的礁石。
吴恙熄了火,把灯熄灭。
他的视线和林筠一样黑了下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吴恙推门下车,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冷空气,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温暖的车厢,林筠似乎被惊动,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吴恙俯身进去,指尖碰到林筠滚烫的皮肤,摸索到座椅侧方的调节钮。
一声轻响,副驾驶的座椅靠背应声向后放倒,与后座连成了一个略显狭窄的空间。
吴恙俯下身,林筠似乎感知到他的靠近,抬起无力的手臂胡乱摸索,指尖划过吴恙的背脊,将吴恙更紧地压向自己。
他带着一种急切的、近乎笨拙的渴望,一只手滑到了吴恙的臀侧。
吴恙的呼吸猛地一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猛地抓住了林筠那只作乱的手腕。
林筠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制止,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呜咽,另一只手依旧固执地攀着吴恙的腰背。
“别乱动……”吴恙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喘息。
他知道林筠听不见,这话更像是对自己的警告。
他将林筠那双不安分的手腕并在一起,拉高,固定在他的头顶上方。
林筠挣扎了一下,但此时的力道在吴恙的掌控下显得微不足道,反而因为手腕被制住,身体更加难耐地扭动起来,腰腹向上弓起,寻求着慰藉。
吴恙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一部分身体,让自己的小腹与林筠隔开一点距离。
这个动作维持得有些辛苦,其手臂的肌肉紧绷出清晰的线条。
断断续续的的呻吟从林筠的唇间不断溢出,混合着模糊不清的的喘息。
因为他自己听不见,反而变得更加直白和肆无忌惮,带着纯粹的、毫无掩饰的极致的感受。
声音狠狠凿进吴恙的耳膜,刺得他头皮发麻,下腹绷紧得发痛。
吴恙的额发也被汗水浸湿,黑眸沉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翻滚着惊人的欲望和竭力维持的克制。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精准地碾磨过每一个能让林筠崩溃的点。
粗重的呼吸不知纠缠了多久,林筠突然开始挣扎,整个人向后躲去,又被吴恙牢牢按住。
他身体剧烈地痉挛了几下,然后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彻底软倒下去,只剩下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吴恙也像是脱力般,松开了钳制着林筠手腕的手,撑在林筠耳侧的手臂微微发抖。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和对方小腹上的一片狼藉,又看看身下仿佛被水打湿般的人,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吴恙挤进座椅逼仄的空间,小心地将林筠揽进怀里。
车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粗重而混乱的喘息,以及车外海浪拍岸的声音……
吴恙低下头,下颌轻轻蹭着林筠汗湿的额发。
林筠现在听不见。
这个认知让他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汹涌情感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嘴唇贴近林筠的耳廓,开始诉说。
“林筠……”他极轻地唤了一声,“……我喜欢你的时间比你想象得还早。”
“……我大二的时候,”吴恙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林筠汗湿的额发,“有一天高中老师突然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年级里有个挺有意思的小孩。”
他的指尖卷着林筠的一缕头发,语气渐渐染上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老师说,那个新生明明是我毕业以后才入的学校,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以前的事……”
吴恙嘴角带上一抹笑意:“他基础不是很好,知道我以前成绩很好就拼了命地学,从吊车尾硬是爬到了最前头。”
“我代表学校拿过演讲比赛的奖,他就硬是主动找老师帮忙改稿子,练了千百遍,也去拿了同一个!”
“我参加竞赛拿了名次,他也跟着想加入竞赛队……我们学校的竞赛班全是从初中就开始培训的人,那人竟真的靠着执拗的性格和成绩,在高二那年成功加入进去,还拿了奖!”
“我当时没有很在意……”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成了呢喃。
“直到老师发来一张照片……颁奖台上,你拿着奖状冲着镜头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之前在江陵遇见的那个小朋友,长高了,也……更好看了。”
吴恙收紧了手臂,将他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
他继续说着,声音哑得厉害,“我偷偷回高中看过一次,你刚好在打篮球赛,突围、上篮……动作干净又利落,场上好多人给你喊加油,可比赛一结束,别人都去喝冰水吹风,你就一个人抱着校服外套,默默走回教室刷题……”
空旷教室里林筠一个人低着头做题的样子仿佛还历历在目。
吴恙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疼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
“我看着你那个样子就在想……我当年几句算不上安慰的话……怎么就让你记了这么久,变成了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开学那天,在大学里看见你,我真的很开心!”他低下头,嘴唇贴着林筠发烫的耳廓,带着无尽的心疼和恍然。
“我知道你不是忽然出现的……林筠,你是一步一步,咬着牙,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终于站到了我面前。”
“我明明知道你的感情,却不敢回应,在金子山那次我逃开了,我特别后悔……”
“有时候我在想,所谓的只要没有开始就不会有伤害……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面对一步步走到这里的你来说,我的逃避何尝不是伤害?”
吴恙眼睛有些发红,继续说着:“我这些年去过很多很漂亮的地方,好想带你去,去北方看雪,你肯定不怕冷,但我想看你鼻子冻得红红的样子,想去海边,就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想每天早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林筠,你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但我喜欢……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他深吸一口气,没再说下去,将脸也深深埋进林筠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混合着汗水和独特体息的味道,声音闷闷的。
而吴恙全然不知的是,在他外套内侧的口袋里,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只粗糙简陋的布娃娃轻轻地动了一下。
“但我喜欢……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吴恙躺下后所说的话被娃娃一句句传递,汹涌而至的告白和哽咽成了林筠死寂感官里的唯一。
林筠艰难地抬起沉重无比的手臂,指尖微微颤抖着摸索,最终,准确无误地触碰到了一片湿凉的皮肤。
他轻轻地用指腹擦过吴恙的下眼睑。
“我听见了……”
“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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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只是用手……放不出来只好删了大概500字……
刚才那些黏糊又肉麻的话……全被听见了?
即使吴恙自诩是个脸皮厚比城墙的人,耳朵尖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发烫,几乎要冒烟。
他猛地撑起坐直:“你怎么听见的?”
林筠替他擦泪的手缓缓下移, 摸索到吴恙外套的拉链。
“等……等等!干嘛?”吴恙本就小腹发胀, 被林筠这个动作弄得浮想联翩,莫名有点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