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愿接过野鸡,便听着项祝说:“这冻死的野鸡怕是卖不了了,摸着还有点热乎气,能带回家自个儿吃。”
能吃肉确实令人兴奋,但还是换成银两比较踏实。
纪舒愿轻叹一声,摸两把野的毛,将它放进怀里抱着:“可别让这唯一一只兔子给冻死了。”
“我看大嫂就是想抱它吧。”项巧儿喝一口水,把水壶再次挂在腰间,凑过来盯一眼野兔,提醒着纪舒愿,“不过大嫂可得当心着点,野兔没家养的兔子温顺,稍有不慎可是会被它咬到的。”
听到项巧儿的话,纪舒愿抚摸它脊背的动作一顿,手指缩回袖口中。
“别碰它的嘴就好。”项祝说着,走到他身旁,将野兔腿上的绳索又系紧了些。
这下野兔老实多了,纪舒愿又抱紧了些,三人一块儿去往集上把野兔卖掉,之后纪舒愿与项祝往医馆走去,项巧儿则独自拿着野鸡站在外面等候着。
“上次开的那贴药效用如何?”
大夫向纪舒愿询问着,反而是项祝开口回应着他:“确实有用处,身子能感觉到强健不少,身上和脸上也都长肉了。”
“我们这次不是来拿补身子的药的。”纪舒愿看项祝一眼,继续向大夫说道,“上次您说过的,要靠心绪才能让隐疾恢复,是不是也有其他的药能够一块儿喝着。”
“确实能借助药材舒缓些心绪。”大夫往项祝身上瞧,“不过还是得过了自个儿心里那道坎儿。”
这话显然是对项祝说的,纪舒愿转头看他:“夫君?”
项祝朝大夫笑笑:“我知晓的,烦请大夫帮我开一贴缓解心绪的药吧。”
大夫听闻,拿起笔墨写完方子,递给学徒让他去抓药,趁这会儿,大夫又将项祝叫过去,叮嘱他一番有关缓解之事的土法子。
纪舒愿走到门口,瞧一眼待在原地的项巧儿,她并未老实待着,而是走到一侧的人群看热闹,好似是在斗蛐蛐儿。
“好了。”项祝叫他一声,纪舒愿随之转身走到他身侧,等药递过来后,他从衣裳里侧取出钱袋,将银两付给大夫。
两人走出医馆时,项巧儿还跟人群一块儿围着,项祝朝她喊一声,她才匆匆跑回来,说着方才看到的模样:“那斗蛐蛐儿跟斗鸡的法子相差无几,不过蛐蛐也挺凶猛,都把落败的蛐蛐儿给吃了,属实太过残忍。”
项巧儿轻嘶一声,忍不住摇头:“想着都疼。”
“又不是咬你,你还替它们疼起来了。”纪舒愿看着她的表情,看上去还真像是咬到她了。
“我替蛐蛐儿疼啊,都分尸了。”项巧儿轻叹一口气,目光扫向纪舒愿手中的药,弯腰想去拿,“大嫂这又拿的什么药?我记着你前阵子刚喝完,怎的还要喝?”
这不好多说,纪舒愿干笑两声,下意识朝项祝看去,想让他向项巧儿解释。
项祝示意他少安毋躁,随后握拳干咳一声,缓声说道:“只是些补身子的药。”
上次项祝就是这个说辞,项巧儿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到纪舒愿脸上,停顿半晌后,她恍然大悟,惊诧出声:“你、你们──”
只瞧她的模样,纪舒愿便知晓她肯定猜得不正经,不过属实不太好解释,在他再次望向项祝时,他却忽地将手臂压在纪舒愿肩上,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留项巧儿一人在后方。
项巧儿看着两人匆匆的脚步,觉着定是她猜对了,他们肯定为了生孩子而调养身子,不然他们怎会如此心虚呢。
果然旁人传出的大哥患得隐疾之事是假的,她就知晓是这样。
察觉到这事儿,项巧儿一直望着两人的背影,特意放慢了些脚步,让他俩能说些悄悄话。
身后的视线属实太过炙热,纪舒愿想转头却被项祝按着转回来:“别转过头,让她逮住空闲还得向你询问,你到时候承受不住她的话。”
“但我瞧着她方才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她定是想到别处去了。”她明显想多了,纪舒愿还是想去解释一番。
“无妨。”项祝凑近他耳侧说着,“她再胡思乱想不也就那么些事儿吗?也不算瞎想,这事儿总归是有联系的。”
纪舒愿偷瞄他一眼,虽然他所说有理,可光天化日之下,这事儿项祝敢说出来,纪舒愿都有些不太敢听。
他用空余的那只手捂住项祝的嘴,耳根红成一片直到脸颊,他恶狠狠地瞪着项祝,语气很凶:“闭嘴!不准说了。”
项祝弯着眼眸,向他摇摇头,模样并不像是知晓错了,更像是在故意逗他。
纪舒愿并未打算松手,然而下一瞬,掌心贴上柔软的触感,他动作一顿随后连忙松开,不可置信地瞧着项祝:“你……”
项祝唇角带笑,仿佛方才亲他掌心的另有其人,纪舒愿垂下头,视线盯着脚尖闷头往前走。
不过没走两步,又被项祝拉了回来。
再过一日便到了腊八,他们提前去铺子买了些艾蒿带回家,等到时用来祭祀,腊八节是个大日子,到时候会由村长带着,在村里进行祭祀,且还得用狩来的野兽到祭品。
三人回到家时,丁红梅正泡着豆子和花生,等后天用来煮腊八粥,除此以外,院里桌面上还摆着一串蒜。
纪舒愿把药搁到屋里,回到院里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过蒜去剥,剥开后放置一旁,等腊八节那日将它制成腊八蒜。
“得多剥些,腌制好之后能夹窝窝头吃。”丁红梅向他说着,旁侧的项巧儿早就知晓,并不需要多说,她低头剥着蒜,边瞧向纪舒愿。
她的眼神让人难以忽视,纪舒愿垂下头,并不出声,反而是丁红梅主动将项巧儿打发走:“巧儿去屋里把豆子翻翻,已经泡了挺久了。”
项巧儿应一声,把剥好的蒜放在碗里,起身往灶房走,趁她离开,丁红梅看向纪舒愿,轻声询问着:“如何?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还是有法子的,又给我们拿了两贴药。”纪舒愿虽说有些敷衍,但还是给她些期望。
丁红梅面上一喜:“果真?那就再等等,过几日你跟我说说,这药方究竟有没有用。”
“好,娘。”纪舒愿先应着,到时候再说点瞎话就是,不过总是觉着有些不安,毕竟他说的不是实话。
项巧儿回来时两人已经噤声,她并未察觉到异常,继续往纪舒愿身上瞧,边瞧边剥着蒜。
晚间煎药的时候,丁红梅也坐在一旁,纪舒愿边烧火边看她,直到项祝从沐浴间走出来,他才松了口气,拿着干净的里衣去沐浴。
“娘听旁人家的婶子说,她知道些土法子,能让男子在房事中变得更厉害些,要不要娘……”丁红梅后半句还未说出来,项祝就打断了她的话,“娘,这土法子肯定有些不好的地儿,你别听旁人的。”
项祝有些无奈,他按着额头摇摇头,看来得尽快恢复了,不然丁红梅再过几日说不定得找江湖大夫给他针灸了。
“可你这药都喝了两贴了,还是没效,你知晓的,我们家只有你一个男子,若是到你这断了香火,我该如何跟你逝去的祖父交代啊。”
丁红梅眼眶通红,抬起袖子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贴药我们花了重金买来的,必定有所用处。”项祝算是直接告知她了,丁红梅又心绪稍微稳定些,她盯着药罐子,沉沉叹出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两人说完后,丁红梅便回了堂屋,等纪舒愿回到灶房时,只剩项祝一人坐着,他往堂屋瞧一眼,看向项祝:“娘睡了?”
“嗯,睡了。”项祝把蒲扇放在一旁,拿过手巾垫着药罐的把手,倒出一碗后又放回炉子上,等待着药变凉。
纪舒愿松了口气,坐在项祝面前的椅子上,手掌托着脸呼出一口气:“你说这药真有用处吗?都如此难喝了,再没效用是不是真说不过去了。”
“我也觉着。”项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握住他的手放进怀里,纪舒愿虽披着棉袍,但气温还是太低,项祝揉搓两下他的手,催促他回屋,“这儿太冷了,你先端着药回屋,我把炉子里的火灭了。”
纪舒愿确实有些冷了,他走到灶台前,端着药缓慢往屋里走,项祝则继续待在灶房,把炉子里的火盖住。
纪舒愿把药放在桌上,先坐在床榻上等着项祝,被褥里太冷,还是得让项祝先暖热才躺得更舒适。
不久后,项祝走进屋,看到纪舒愿的模样有些好笑:“被褥里就这么冷?你先盖着不更暖和些吗?”
“冷,我根本暖不热它。”纪舒愿披着棉袍,眼神无声地催促着他。
项祝无法,走到桌前一口气把药喝完,又喝过几口冷水漱口,躺到床榻上张开手臂。
纪舒愿笑着躺下,钻进项祝怀里抱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下巴蹭了蹭,打了声哈欠闭上眼睛。
第46章 腊八
腊八这日, 三人打猎售卖回来后,丁红梅正煮着腊八粥,项长栋并不在家中, 而是提前去往村长家中。
“去村长家中做什么?”纪舒愿还不知晓祭祀的过程,项祝听到他的询问, 向他解释道,“家中祭祀要用小三牲,村里祭祀则需大三牲, 不过牛得耕地,便改为少牢①, 由村长带着村里的男子去宰杀猪、羊, 这不,爹就提前过去了。”
原来如此,纪舒愿这下倒知晓了。
纪舒愿把银两放回屋里,等他再出来时, 丁红梅正腌制腊八蒜,他便凑过去跟着她学。
昨日的蒜已经洗净晾干,丁红梅把蒜瓣放进小木桶里,往里加半勺盐, 米醋漫出蒜瓣,丁红梅又将上次剩下的老冰糖放进去, 盖上木盖后, 用布条将它捆结实,随后放在灶台下方的阴凉地儿。
瞧着还挺简单,纪舒愿望着丁红梅,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丁红梅看他一眼,又将一桶腌制后, 把剩余的小半桶递给他:“愿哥儿来腌吧。”
纪舒愿接过木桶,学着方才丁红梅的样子,放进盐、糖、米醋,再用布条将木桶封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回灶台放下。
腊八蒜腌完,项祝也从外面回来,方才他出门去了村长家,这会儿回来应该是祭品已经宰杀完,他走到纪舒愿身旁坐下,向他们说道:“祭品已经摆上了,等午时便会准时进行祭礼,娘,我们现在过去吧。”
丁红梅把锅里的火扑灭,用勺子搅拌一下锅里的腊八粥,盖上锅盖后走到堂屋,拿出提前买好的艾蒿,又拿着竹篮,把豆子谷子装进去。
“走吧。”
四人一块儿往村长家中走去,纪舒愿对丁红梅竹篮里的谷子还有些疑惑,直到抵达村长家中,看着她将竹篮里的豆子谷子倒进一个祭祀鼎中,纪舒愿这才知晓它们的用处。
整个院子里人头攒动,纪舒愿特意找了个角落,跟项巧儿站在一块儿。
丁红梅跟旁人家的女子唠嗑,项祝去找项长栋去聊有关祭礼的事儿,纪舒愿眸光扫过一圈,觉着有些无趣。
他眸光落在项巧儿身上,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来逗她:“不是说嫁得近些吗?你瞧瞧这院里有没有你瞧得上的男子,我去帮你说亲去。”
项巧儿正想着逮个空闲去吃糖,还未等到便听到纪舒愿询问的话,她仰起头轻嗐一声:“这有何着急的,我年纪还小呢。”
其实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项巧儿说完心虚地望纪舒愿一眼,别开脸去看村长家种的菜。
“确实年纪还小,吃糖还得跟娘说呢。”纪舒愿调侃一声,项巧儿闻言转过头来,扁扁嘴后凑到纪舒愿跟前儿,低声跟他说着,“大嫂,其实我并不想结亲,你瞧二姐,那日我们去时,她床榻旁就只有娘在,二姐夫的娘并不在身旁。”
纪舒愿倒没看这么细,没想到项巧儿往常瞧着大大咧咧,在这方面还挺细腻,还未结亲就对此恐惧了。
“二妹这个亲事是谁给她说的啊?”
项巧儿捏着下巴思索半晌:“好像是媒人来提亲的,她说是二姐夫家寻她来的,也不知从哪儿见了我二姐的模样,便找了媒人来提亲。”
“二姐也真是,原先娘不愿意让她嫁给沈家的,可她非要说二姐夫相貌出众、品性极好,要我说啊,他连我大哥相貌一半都比不上,也不知晓二姐是怎么了。”
大概是被情爱蒙蔽了双眼,纪舒愿也不敢多说,毕竟感情属实不好解释,但项巧儿最后一句话说得挺对,他也觉着项妙儿的夫君没有纪舒愿相貌好。
纪舒愿看她一眼,也凑过去低声说着:“许是真的喜爱,你此时说着不想结亲,若是往后碰着那名男子了,说不定会如二妹一般,如何劝阻都不行。”
“我才不会如二姐一般。”项巧儿语气很是确定,她冷哼一声,目光往前看着。
纪舒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村长头顶戴着一个帽子,穿着满是铃铛的衣裳,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人群开始往祭台走,纪舒愿也噤声,跟项巧儿一块儿随着人流前去,他们站定在丁红梅身侧,抬头看着前方站着的男子们。
男子站在前方祭拜、女子和哥儿则站在后方侯着,纪舒愿并未觉着有何不妥,他本就不想三叩九拜,让他在一旁等着更好不过了。
“我方才跟老大和你爹叮嘱过,他此次祭拜除了收成以外,主要还是你俩的事儿。”丁红梅压低声音,防止身侧的项巧儿听到。
他们总是将事情放在祭拜上,虽然纪舒愿并不信这个,但也不能阻止丁红梅,他闻言只是颔首低眉,等待祭礼结束。
祭礼过程并不算太久,祭品村里每户人家都掏了银两,于是在祭礼结束后,便将这些祭品分食,村长拿着手提秤,身侧站着一男子,身穿皮质围裙,手里拿着菜刀。
他站在祭台前,手起刀落将祭品切成小块递给村长,村长称量后根据掏银两的名册喊着名字。
项家排的位置不算太后面,等村长喊过名字时,项祝走上前,将一块猪肉放进丁红梅方才带来的竹篮里,走出村长家院子后,朝纪舒愿他们摆了摆手。
三人离开院子,一块儿往家中走。
纪舒愿盯着竹篮里的这块儿肉,已经想好要如何去吃了,他转头询问着丁红梅:“娘,这块儿肉能由我来做菜吗?”
她早就知晓纪舒愿的手艺,瞧他这模样,定是又想到了其他煮饭的法子,有人主动煮饭,丁红梅乐得自在,自然不会驳了他的话。
“好,那今晚就由你来煮饭吧,昨日那个鸡还能煮野鸡汤呢。”
昨日被冻死的野鸡已经烫掉毛,挂在墙上晾着,切下些鸡骨刚好能煮汤,今日的猪肉切下一部分来做红烧肉,再加上窝窝头,一菜一汤很是适宜。
纪舒愿朝她点头,想着红烧肉的味道,走路都打着飘,一个不当心,就差点摔倒在地,幸亏项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后衣领,犹如抓野兔般,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
“啊──我快要被勒死了……”纪舒愿干咳一声,项祝连忙揽住他的腰,又松开他的衣裳。
“还让你不好好走路?”项祝等纪舒愿站稳才松开手,把竹篮递给项巧儿后,靠近他些伸出胳膊,“自己扶着我,再脚滑我可不拉你了。”
“你真不扶我吗?”纪舒愿握住项祝的手臂,冰凉的手指钻进他袖口攥住他的手腕,“夫君,我可是你夫郎,你就如此狠心?”
他面上的委屈与手上的动作大相径庭,项祝扬起唇角,移开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我就得狠心对你才行,等真摔了你才会长记性。”
“这不是有你在嘛,我怎么可能会摔。”纪舒愿去夸赞他,试图让项祝将他方才的话忘去,“我夫君对我如此好,怎的会让我摔呢……”
他的夸赞让项祝一路上都合不拢嘴,直到抵达家中,纪舒愿才松开他的手臂,走到灶房去。
腊八粥已经煮好,丁红梅又炒了盘青菜和土豆,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吃过饭后,纪舒愿和项巧儿去刷碗,项祝跟项长栋便拿着铁锹往地里走。
雪已停下,白菜萝卜上盖着的布自然得取下来,让它们通通风,长势才会更佳。
纪舒愿刷好碗后,也带着项巧儿走到地里,他们先去了白菜地,布被掀开,白菜长势喜人,可并未见着人,于是两人猜测他们是去了萝卜地。
那日刚搭好白菜棚子的骨架,便下起大雪,因此萝卜地插着的木棍还是原先那种,纪舒愿和项巧儿走到时,两人已经掀开布。
下雪途中项祝来过一趟,把上层落的雪铲掉一些,可萝卜还是被压塌了一片。
项祝蹲下地上,正望着压塌的萝卜缨子发愁。
纪舒愿走上前去,蹲在项祝旁边,萝卜缨已经发黄,看上去还真是让人心痛:“这是被雪压的?瞧这样子好像是活不了了,把它挖出来吧,瞧瞧跟上有没有腐烂,若是没有的话还能带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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