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艹我吗?”他的呼吸带着不稳的颤音,“艹的话……就告、诉你。”
程英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整上讨价还价了。
“艹艹艹,你脑子怎么就那么点破事!”程英猛地拽过衣架上的羽绒服,布料在空中发出“啪”的脆响。
他自己都纳闷,明明平时身边的人都说他脾气好得像块棉花,今晚却像个随时要炸的炮仗,火从脚底一路烧到天灵盖。
“大冬天的光着身子晃,是嫌不够冷?”
厚重的衣物裹住康喜月时,他的指节不经意擦过什么。
康喜月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挤出一声甜腻的呜咽,狠狠刺进程英的耳膜。
“你……“程英触电般缩回手,耳根瞬间烧得通红,“干什么!”
这发的是什么声音!
“你碰、到了。”康喜月低头看向某处,声音莫名有些委屈。
程英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着他的动作,在看到两点粉嫩的瞬间猛地闭紧双眼。
被触碰过的指尖像被烙铁烫过一般发麻,他慌地将手背到身后,却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挥散不去的触感。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程英咬着后槽牙,胸腔里又气又躁。
“你......”他声音都变了调,"不想说算了,出去,我要睡觉了。"
房间里突然陷入死寂,只剩下窗外暴雨拍打玻璃的声响。
康喜月站在原地,呼吸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程英,像是要把他钉穿。
程英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他几乎要以为康喜月不会再开口了。
可下一秒,康喜月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肋下最狰狞的那道疤:“啤酒、瓶划的。"手指上移到腹部的圆形疤痕,"烟、头。"最后停在心口一处几乎看不出的浅色痕迹,"这里……差点、没命。"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身体,但程英注意到他每说一处,指尖都会不自觉地颤抖。
“谁弄的?”程英忍不住问。
“我、爸。”
空气突然凝固了,雨声填补着两人之间的沉默。
\"是不是、很、恶心?\"康喜月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程英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是因、为这、个……不想、上我吗?”
得了,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这个话题。
程英扶额。
“闭嘴。”他低喝一声打断康喜月,胸腔里堵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
康喜月真的听话地短暂闭上嘴,只是下一秒,身体突然往前一倾,冰凉的皮肤几乎贴上程英的胸口,程英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出的寒气。
"我可以、背过、身……”他的呼吸喷在程英锁骨上,"或者……把手电、筒关、了?"
程英能感觉到对方全身都在细微地颤抖,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程英看着近在咫尺的伤痕,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组织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忽然抬起手。康喜月的瞳孔猛地收缩,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像是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
可程英只是弯下腰,抓住他身上那件羽绒服的下摆,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拉链的金属齿在黑暗中“咔哒、咔哒”地咬合,发出细碎又清晰的声响。
直到厚重的布料严丝合缝地裹住康喜月的脖颈,将那些伤痕、那些苍白的皮肤,都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程英的衣服罩在康喜月身上, 布料带着他身上清浅的沐浴露味。
他抬眼时,正撞进对方的目光里。那目光亮得有些灼人,他叹了一口气:“回去睡觉。”
康喜月没应声,喉结轻轻动了动, 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程英便拉着康喜月身上垂落的衣袖往门边走,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 是刚才被康喜月胡乱扯掉扔在那里的,衣角还沾着点灰尘,他拍了拍灰,才塞进对方手里。
一门之隔,程英的神情有些尴尬:“实在不舒服的话……去卫生间解决。”
两人对视了足有半分钟, 程英先移开目光,推上门时丢下句“早点睡”,门轴发出一声轻微响动,将两人彻底隔在两个空间。
康喜月盯着眼前紧闭的门板,眼底沉沉的像积了片墨。
门内传来脚步声, 一步,两步,渐渐往房间深处去, 忽然顿住, 程英应该走到床边了。
接着是一声极轻的床板“吱呀”声,程英应该是躺下了。
之后再没别的动静传出来, 康喜月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背后泛起凉意,才终于抬脚离开。
这一晚程英睡得很不好,脑子里全是今晚发生的事。
康喜月贴着他时微颤的睫毛,眼里的陌生情绪, 被伤痕覆盖的身体……无论是关系的骤变,还是康喜月骤然暴露的、从未见过的性情,对他而言,实在都太超过了。
第二天醒来,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程英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怔,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心里还揣着点说不清的忐忑,结果开门就见程语坐在客厅沙发上晃着腿,康喜月的身影却没见着。
他松了口气,催程语快去洗漱。送程语去上课的路上,他一路留意着四周,到了楼下便停住脚步,只让程语自己上去,借口说自己走不动了,实际上是怕在哪处转角撞上康喜月。
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那个寒假工的差事,显然是做不下去了。他现在光是想到要和康喜月待在同一个空间,根本没法像从前那样正常相处。
犹豫来犹豫去,他还是趁着机构还没下课,先去了脆当家。
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康佳星正低头擦着柜台,抬头见是他,眼睛亮了亮:“小程?今天来得这么早?”
程英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闷。
康佳星笑着拉他在柜台前坐下,手里还攥着块没擦完的抹布,就开始絮絮叨叨讲起昨天的五周年纪念日。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先去公园划船,再去那家新开的西餐厅……结果船划到一半下雨了。”她嘴上抱怨着,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不过下雨天吃西餐也挺有氛围的。”
程英听着她雀跃的语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她眼里闪着的光,实在没法在这时候泼冷水,只能点点头应和着,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总算等康佳星把话说完,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程英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门口的风铃突然又响了起来。
程英心里一紧,下意识绷紧了脊背,该不会是康喜月吧?
他猛地抬头望去,目光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里,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脚步顿了顿,随即继续朝着柜台走过来。
“你好,要点什么?”康佳星笑着问。
肖黎的视线没有离开程英:“第一次来,有什么推荐?”
程英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面无表情道:“招牌原味炸鸡,销量第一。”
“那来一份原味炸鸡和一瓶啤酒。”
程英垂下眼,手指在点单屏上机械地滑动,“原味炸鸡配啤酒,还需要别的吗?”
“就这些,谢谢。”
程英低头打单,打印机嗡嗡作响,扯出的票据被他撕下来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递过去:“请稍等。”
康佳星转身进了后厨备餐,店里瞬间只剩下程英和肖黎两人。
程英盯着点单屏上跳动的光标,感觉那道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便头也不抬地说:“可以先找个位置坐着,餐好了会叫号。”
肖黎却没动,声音里带着点沙哑:“我是来找你的。”
程英这才抬起头,正视着面前的人。不过几天不见,肖黎像是清减了不少,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尾的红血丝看得一清二楚,状态比上次见面时还要差。
他没心思过问这些,只是蹙了蹙眉,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肖黎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没直接回答,反而说:“我和钟想分手了。”
程英愣了愣,没明白这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就见肖黎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低了些:“钟想他,和陈小可也分手了。”
程英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是陈小可知道了钟想的事,这里面多半还有自己的功劳。陈小可先踹了钟想,而钟想迁怒于他,自然也不会给他的前男友肖黎好脸色。
“所以,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不是。”肖黎顿了顿,视线在程英脸上游移片刻,终于咬了咬牙,“程英,你能借我点钱吗?”
“什么?”程英像是听到了什么怪事。
“钟想被分手之后,跟疯了似的找我要钱。我当时脑子乱,把存款全给了他,结果他直接拉黑我跑路了。”肖黎攥紧了拳,指节发白,“我真的没办法了,大二的学费如果交不上,我会没书读的。”
程英没接话。
肖黎忽然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以前那点高傲碎了一地:“以前是我不还,我不该背着你跟钟想勾缠不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见程英还是不为所动,他突然支吾道:“你今年生日不是说……想试试更进一步吗?我现在……我现在可以的。”
程英低低笑了一声,笑意却没到眼底:“肖黎,你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鸭吗?”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短短二十四小时内,竟然有两个人上赶着想跟他发生□□关系。
肖黎的脸“唰”地红透了:“不是的!我只是……”他语无伦次地辩解,“其实我这阵子总想起以前的事,我觉得……”
“觉得还是我比较好拿捏,是吗?还是说你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喜欢我?”程英打断他,“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
肖黎被堵得哑口无言,嘴唇翕动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是真的……”
“不、借。”
一个冷硬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两人一愣,同时转头,康喜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距离。
程英瞥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明明还没到下课时间。
“……你怎么回来了?”他问。
“提前、下课,程语、去何新、存家玩了。”
意思是让程英不用担心。
肖黎盯着突然出现的康喜月,先是愣了愣,眉头越皱越紧,像是在努力辨认什么。“康喜月?”他迟疑地开口,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康喜月变化太大了,他差点没有认出来。
“你们怎么……”他想问“怎么这么熟”,话没说完就被康喜月打断。
“他、不借。”康喜月重复了一遍,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肖黎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你又不是程英,凭什么替他做主?还有,你们俩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挺熟的?”
“肖黎,别闹了。”程英低喝,“没钱交学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现在距离大二缴费还有半年时间,时间很充裕,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刷盘子跑外卖,条条路都能走。”他盯着肖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你跑到这儿,找被你绿过的前男友借钱,不觉得自己太难看了吗?”
肖黎被这话砸得后退半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厨的帘子被掀开了,康佳星端着炸鸡出来,刚要说“炸鸡来了”,就见三人僵在原地,气氛诡异得很。
她愣了愣,先笑着冲康喜月扬了扬下巴:“回来啦?”又转向肖黎,“帅哥,你的炸鸡好了,要现在吃还是打包?”
肖黎猛地回神,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厉害:“打包。”
程英没说话,拿起纸袋接过炸鸡开始打包。
肖黎伸手去接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程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
肖黎的目光滞了滞,落在自己空着的手心,又缓缓抬起,看向程英紧绷的侧脸。
放在裤腿边的手无声地攥紧,他没再说什么,拎着炸鸡转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出了店门。
店里的空气安静了几秒。
康佳星出声:“都站着干什么?坐啊。”
程英没动。他本来算准时间提前来,就是想趁康喜月不在,跟康佳星说清楚辞职的事,偏偏还是撞上了。
他咬了咬牙,避开康喜月的视线,抬头看向康佳星:“姐,我之后就不来了,抱歉啊。”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康喜月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康佳星一脸诧异:“怎么了这是?你这活儿干得挺利落的啊。”
“快过年了。”程英拿出早就编好的借口,声音尽量自然,“我家里想早点回老家,估计待不了几天了。”
“这有啥。”康佳星笑了,“想回就回,就当我提前放你年假了。年后有空再来就是,岗位给你留着。”
程英摇摇头:“年后……可能家里那边还有别的事,估计来不了了。”
康佳星的目光在他和一旁沉默的康喜月之间转了个圈,眼神渐渐清明。
“行吧。”她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程英的胳膊,“没事,工作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不勉强。”
“给你添麻烦了,姐。”
“说啥呢。”康佳星转身去抽屉里翻工资单,“我给你算算这几天的工钱,一分都不会少。”
“谢谢姐。”
收到了转账,程英不想再多留:“那我先走了。”
刚拉开玻璃门,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康喜月。
走到店外的台阶下,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对方说:“不用送了。”
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
程英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迎上康喜月的目光:“以后……没什么事的话,还是不要联系了。”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闪了闪。其实他挺舍不得的,康喜月是个很好的朋友。可昨晚之后,什么都变了,他也无法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面对康喜月。
康喜月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问:“你们、会和、好吗?”
程英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什么。
“不会,分了就是分了。”他说,“我已经决定好的事,就不会改变。”
说完这句话,他对康喜月说了声“再见”,别开脸转身就走。
康喜月站在原地,看着程英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拐过街角彻底消失。
寒风卷着雨点子往领子里钻,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在原地站了足足有五分钟,动也没动一下。
推门进店时,风铃叮铃作响。康佳星正收拾着柜台,抬头看他:“跟小程吵架了?脸都冻青了,赶紧进来暖暖。”
康喜月摇摇头,没说话,径直走上楼梯。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他坐在书桌前,打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铺着层黑色绒布,躺着只僵硬的青蛙。
是今早翻进旁边小学,在后山池塘边捡的,冻得邦邦硬的,运气还不错,没怎么损坏。
他从抽屉侧格摸出一把美工刀,刀锋在昏暗中闪了点冷光。
划开青蛙皮肤时,他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学生,指尖稳定,眼神专注。
直到内脏被一一分离,整整齐齐摆在白瓷盘里,他才停下动作,盯着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看了半晌,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接着,他从另一个抽屉拿出炭笔和素描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青蛙被解剖后的样子渐渐成形,肌肉的纹理、内脏的位置,都画得异常精准。
画完最后一笔,他在角落标上日期。
他翻了翻素描本,前面八九页都是类似的画。有被车碾死的麻雀,有吃老鼠药死亡的老鼠,还有他特意买来的死兔子……每一页都标着日期,大多是阴雨天,或是犯病的日子。
以前只要做完这些,心里那股翻涌的戾气就会慢慢沉下去。
可今天,青蛙解剖得很完整,画也没走样,康喜月盯着素描本上的画,却觉得胸口那团东西更堵了。
他把美工刀扔回抽屉,随后将那堆血肉模糊的青蛙残骸扫进纸箱,拎着出门。绕到店后僻静的小巷,在那棵榕树下挖了个坑,和以前埋那些动物尸体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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