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隆起的孕肚,时载轻轻趴着听了下,跟男人的心跳齐频,跟自己亦是一样。
真幸福啊。
一年转瞬,他得了爱,得了更多的快乐,得了更加灿烂的日月星辰,还得了男人肚子里的宝宝。那时的男人还是一条僧裤,现在就为他揣着宝宝了,时载偷偷扯了下他的衣服。
一感觉趴着的胸膛微动,时载就知道叔仰阔醒了,立即抬起脸,眼睛笑得明亮,汇报:
“哥!宝宝刚才动了一下!”
“……恩,跟你一样皮。”
“嘿嘿,因为是我怀的嘛!”
“……现在是哥怀。”
“哈哈哈哈,是你!”
臭男人这也要跟他争,时载笑了下,忽然眼睛一转:
“和尚,我刚不小心咬你奶.头了。 ”
“……小混球,好好说话。”
说着,叔仰阔刮了下怀里人的鼻子,两手将他举起来,自己也笑了下,时载回忆起第一天相见,他也一样,自己还把小狗崽吓哭了,但他一醒来怀里窝个小混球,只把人举起来不错了。
说起来,叔仰阔比怀里人更早心动。
怀里人却是先动手动脚,才知道动了心,不是小混球是什么。
时载不再像第一次被人举起来那样不敢动了,两只脚扑腾扑腾:
“哥,为我改写当初因你受惊的记忆吧!”
“……”
“哥——不答应的话,我就哭!使劲哭!”
没多久,古玩街小二楼,竹木躺椅吱呀吱呀。
黄昏薄暮,一片春意浓,两颗春心动,数不尽的春情在滚烫的胸腔漫涌。
第57章 哥刚才亲你了
时载的事情是最后定下来的, 所以没办法去让大哥小弟跟自己一起去。但也没什么, 时载不再是像最初那样,哥离开十天、弟弟离开五天让他难以接受, 归根到底, 是那时候的他们都没有安全感,现在就不一样了,出去之后只有牵挂和期待着早些回来,不再担惊受怕,也不再有万一不能再相见的悲郁情绪, 心底隐藏多年的疮口和缺口早已被彼此补足,如果自己出去一趟还要伤心、担心的话,说明心里还有不安和小疙瘩,如今自己欢乐出门正说明了时载已得很满的爱。
更何况,他这一趟出去多报了两天,是要给家里孕夫惊喜呢。
眼看着肚中宝宝就要六个月了,叔仰阔还在忙,不过由于个头高大、身材健壮,孕肚倒没有像一般孕夫、孕妇那样过早得高高隆起,除了喜欢黏着时载抱抱,别的没有什么孕反,穿着衣服从背后看,仍是威猛巍然,犹如让人不敢贸然靠近的高山,步伐间凛然带风。
只有正面能看出孕肚隆起,时载给男人买了好些偏古风的交领长衫,随着天气热起来,叔仰阔本就体热,更别提揣着宝宝,交领长衫轻便许多,外出时只在腰腹上面系一条带子即可,在家里的时候则连系带都不用,靠近腰腹的位置随意系一下衣襟,交领大敞着,很是凉快。城市里的春夏更热,因孕夫的关系不能开空调,时载就想尽办法让叔仰阔舒服些,除了衣服,还在卧室里每夜放一盆带冰的凉水,床上也换成不易出汗的凉席,四面窗子都开着,风对流吹着,男人衣裳半敞地侧躺在上面,会惬意不少。照时载来说,在卧室里啥也不用穿,叔仰阔非要穿。
时载便没有不乐意,半穿半褪有时候比不着一缕更勾人,嘿嘿,时载没少趁男人闭目养神的时候悄悄伸手进去,指尖一挑,就开始调皮作乱,然后如愿以偿地被按住弄一场。
过了五月,一直到八月底,这三个月可谓是最热的时候,圳安人口密集、高楼林立,没有空调风扇的夏天十分难耐,更别提叔仰阔要在这时候进入孕后期,更是要被热到受不了。
所以时载准备给他个大惊喜,能让自家男人好好度过剩下三个多月孕期的惊喜。而且晏帏和郑余桉说,个头高大的男人到孕后期会各种不舒服,让时载有心理准备。时载自然明白,从四月半开始,他跟仰云就各种哄着让着叔仰阔,即使这人有时候故意无理取闹。
要离开前,叔仰阔因为时载修补一个瓶子时多看了两眼上面的男人,冷脸了半天,连时载过去给他抱抱陪人小睡一会儿都被推开了,时载又是学狗叫又是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撅嘴亲亲,都没让这人脸色舒缓,最后主动说以后再也不修补带人物的瓶子,男人才好了。
有什么办法,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先哄着呗,嘿嘿。
临走的时候,为了让叔仰阔在这几天里不要自己委屈巴巴,时载又主动承诺了好几个“不准”,什么不准记住外面人的名字,不准跟外面人多说一句工作之外的话云云,才让男人在送自己走的时候笑着亲了亲自己。倒也很有意思,时载乐意这样哄着他,越来越觉得这在外面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大狮子在自己跟前跟大猫似的,被自己三言两语就驯得很乖,嘿嘿。
这天,陶艺DIY馆。
仰云快要吓死了,拉着叔仰阔的手臂小声呜咽“大哥,别这样,我害怕”。
此刻店内一片狼藉,高大男人于正中一身凛气地站着,七八个村野打扮的青、中年男人正一声不敢吭地忙活着,搬起倒在地上的椅子、桌子,还有十来个破碎的小瓷瓶,以及撒了一地的做陶工具。仔细看,其中两人只有一边手臂能用,另一边软绵绵垂着,面露痛苦,却是连喊疼的声音都没有,忍得一脑门是汗。很快,收拾完,领头的中年男人乖乖把赔偿金放在桌上。
叔仰阔没动,看着众人的眼神犹如看一团死物,仰云更不敢动,小哥没见过大哥这种样子不害怕,他以前可是见过不少,大哥一手还拎着棍子,眼底暗红,若不是现在这个世界,这些来闹事的人不会是只有两个人断了胳膊。但,再断两条胳膊也不过分!刚才警察来过,若不是仰云拜托大哥答应对方的求和,这些人得全部被关起来——寻衅滋事、抢砸财物!
一把木椅被踹在靠墙的石桌上,在空中就已成两半,众人瑟瑟,叔仰阔一身戾气,只问“往后还来不来”,那些人赶紧都摇头,叔仰阔闭了闭眼,猛地将棍子甩出去,却是心底又燃起一团火般,又踹断一把椅子,去年找时载家人时的怒气和恨意再次涌现,那些人把孩子当仇般,为何还要生!那些人只把孩子当生钱的死物,生养只付出星点,后来却要千倍万倍,为何还要生!
时载遇到的是前者,秦西酣遇到的是后者。
八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他亲爹,另外七个是村里亲戚,都是一起帮着亲爹来找他要钱的,从他十二三岁能赚钱开始……若说秦西酣身上只能抽出一管血,亲爹能活生生抽两管。秦西酣是从大前年逃离并不再回家的,为给亲爹钱欠了高利贷差点被打死,亲爹却冷眼旁观,秦西酣才终于醒悟了,花了两年时间打黑拳赚钱还了高利贷后,从去年开始日子终于好过许多,兜兜转转来圳安开了自己的店,还能跟自己心里十分喜爱的朋友做邻居……谁知,竟被亲爹不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砸了他的店拿了店里的钱,因为仰云过来看看,他们又砸了仰云的店。
幸好仰云大哥来了,收拾完人,报了警,现在终于消停下来。
仰云见大哥情绪十分不好,眉眼间都是无处发泄的戾气,吓得又开始哭:
“大哥呜呜呜……你气坏了,我可怎么跟……跟小哥交待啊!”
“……不怕。”
“呜呜呜……小哥来电话了!咋办,我不敢接……”
闻言,高大男人瞬间换了脸色,眉眼已是一片温和,深吸一口气,按了接通“老婆”,那边已经叽叽咕咕说起来,问“哥想我没有,云宝呢,望望呢”,叔仰阔往后靠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眼腹部,抬手轻抚,不仅仰云吓着了,望望也是,正使劲闹腾,叔仰阔笑了下“都想你”。
望望闹腾得有些厉害,叔仰阔闭了闭眼,按了下眉心,呼出一口气,好受些之后,跟此刻想念到不行的宝贝缓声说着望望这两天动了几次,有多么调皮,那边很快哈哈大笑起来。
见状,仰云心里才松一口气,使了个眼色,让那些人赶紧走,他们已经签了保证书,绝对不会再来了,方才仰云被关在门外,不知道大哥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人跟当时的时浩洋一样哆哆嗦嗦保证“绝不再来,来的话断子绝孙”什么的,对于这种人没办法,不狠的话,就要一辈子被缠在里头,到最后,自己本该过的好日子和好命,都被这些人吸干了、耗尽了。
正趴在一边听大哥接电话——有小哥真好啊。大哥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方才提着棍子一脸狠戾,让他都忘了这个男人还挺着孕肚,这会儿再看,嘻嘻,大哥真温柔啊。像是战后的雄狮慵懒地仰靠着,一手时不时抚下孕肚让望望不要闹腾,一手接着电话哄数百里之外的小爱人。
挂了电话,叔仰阔一转眼,门口俩小崽子不知嘀咕什么呢。
他曲指敲了下桌面,顿时,俩人齐刷刷看过来,秦西酣眼睛通红,一脸内疚,走过来,朝这会儿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深深鞠了个躬:
“大哥,谢谢您,我……”
“谢仰云。”
“我会的,但是我也要感谢您……”
“不用。”
“我……”
见状,仰云赶紧过来,抓着大哥的手晃了下:
“大哥,别吓他了,这又不是秦西酣的错。”
“……大哥怪他了?”
“那你说一句‘不用谢’不行吗?!凶什么凶?!”
轻轻叹了口气,叔仰阔微微坐正,看了眼秦西酣,只比仰云大两岁,平日里却比仰云成熟稳重多了,今日战战兢兢的,他尽量缓和了声音:
“不用谢。以后打算怎么办?”
闻言,秦西酣心里稍稍定了,看了眼仰云,道:
“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从我十六岁开始就是我自己,往后还是我自己一人,继续把店开下去,做好做大,还有——”
“恩?”
“不会再因为我的事情打扰到仰云,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以后仰云无论需要我什么,我都能第一时间帮忙。就算不需要,我也会看着帮忙的。再次谢谢你们。”
“你帮他不少了。”
听了这话,秦西酣微微有些耳红,半晌吐出来个“我们是互相帮忙”,仰云见大哥似乎在审视着秦西酣,又有些凶,赶紧打哈哈道“对啊,我们是互相帮忙,好啦大哥别说了”。
叔仰阔本也没打算说什么,顺着话随口一说,听了仰云的话,没再开口。
只是,仰云这个傻小子……
都比时载高了,也比秦西酣高些,一米八,在秦西酣跟前纯纯傻小子。
傻小子在这件事过去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时载回来的前一天,跟他说想让秦西酣来家里住半个月,那些人在砸陶艺馆之前就先把出租屋砸了,房东便不愿意继续租,秦西酣这两天一直睡在店里,还没找到房子,在考虑继续租还是买一套小的便宜的。
叔仰阔眼皮一跳,看了两眼,跟小时候还差不多,亦愈发有了时载热情烂漫的特质,仰云被看得心里发毛,抓了抓耳朵道:
“大哥,不方便吗?可是家里还有两个空卧室呢。”
“……没不方便,问你小哥。”
“小哥肯定同意!”
说完,仰云去打电话了。
客厅里的叽叽喳喳消停后,叔仰阔退出手机相册,勾了下唇,电话响了。接起来,他刚喊了声“老婆”,那头就欢快地连声“哥”起来,一些炎热和燥热陡然褪去,满心清凉。
叔仰阔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揉着一件衣服的手指动了动:
“乖,晚上吃了什么?”
“汉堡包,不好吃!想吃哥做的面,明天晚上给我做好不好?要放多多的西红柿,还要放多多的鸡蛋,再来一盘凉拌黄瓜丝,里面要多多的香菜!哎呀馋死我了!”
眉眼早就跟着扬起来,叔仰阔甚至轻笑出声,冲手机隔空轻吻了下:
“好,哥给你做。”
“好多蚊子,背上好痒,我都没让纪千奚帮我挠,哥明天晚上帮我挠!”
“乖,先去涂点儿牙膏。”
听着电话那头打了个滚儿,估计是狗崽在蹭着挠痒,叔仰阔又哄了遍让他去涂牙膏。
时载蹭了蹭,还是不解痒,烦道:
“我够不着啊!怎么抹?哥给我涂给我涂给我涂……”
“……”
“你还笑你还笑你还笑!”
“……乖,哥刚才亲你了。”
说完,叔仰阔有些耳根红,果然,小狗崽得逞后就开始笑话他:
“哇哥现在越来越浪了!还干什么了?”
“……”
“快说啊!要不然我还痒,痒到要去找纪千奚挠痒痒!”
“……不准胡闹。哥抱着你的衣服。”
时载是穿着叔仰阔的衣服,闻言,脑袋从领口往里一钻,瓮声道:
“抱着我衣服干嘛啊?都干什么啦?”
“想老婆。只是抱着。”
“嘿嘿,哥可以用我的衣服……”
后面几个字,时载是钻在叔仰阔衣服里悄声说的,故意勾人,果然听见男人呼吸乱了两下。
叔仰阔揉了下小狗睡衣上面毛茸茸的小脑袋,电话那头还在憋着笑勾他,叔仰阔无奈:
“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啊。小鸡儿都要打鸣了,我还忍着呢。”
“……”
“不准笑!哥——要哥抱抱——”
心里软成一片,叔仰阔手指一直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睡衣,又听一句“我不仅馋哥做的西红柿鸡蛋面,还馋哥的下面,想吃想吃想吃……”,叔仰阔耳根微红,这次隔空对着手机重重亲了一声,那头很快又笑起来,不用看都知道那是怎样的情形,大眼睛笑得无比灿烂的小绿毛球。
很想老婆,特别想。
但是要乖,老婆最近很忙,不能不懂事地飞过去打扰。
高大男人侧躺在床上,另一只枕头垫在隆起的孕肚下,身上搭着一件小狗短裤,手里还捏着一件小狗睡衣,闭了闭眼睛,抑着声音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竟染着一层不易被人察觉的红。
时载离开的每天晚上,都会准点给叔仰阔打电话,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一个半小时,俩人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事情要聊,大多像这样说着琐碎和细微,却是愈琐碎、想念愈浓洌,愈细微,心底的爱意愈厚重,很容易让人想起每个白昼和深夜,怀里人叽叽咕咕的小模样。
爱完了哥,时载才说别的,估摸着男人已经想自己想到不行了,小话怎么甜怎么说,真是让他没想到,一贯保守的男人竟然这样亲自己,时载一想起来就脸红,就眼热。
他也好想哥啊。
明天就回去了,再然后……嘿嘿,都能想到大高个子激动到红着眼睛抱自己的场景了。
时载“汪”了一声逗男人又笑起来之后,才说起别的事情:
“哥,你还要忙几天啊?”
“大概一周。”
“嘿嘿,好,到时候哥每天多多抱着我。”
只听一声情绪浓重的“恩”,时载都忍不住想抹眼泪了,他们两个真是没出息呀,估计是孕激素上头,他也跟着想念到发疯吧,正要说话,那头又道“过阵子哥基本不忙了,每天陪你上下班,给你们做饭,老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加班,晚上陪哥散散步”,更是第一次听男人这样话多地表达自己的需求,时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捧起来亲吻似的,好暖好开心。
他连连点头应“好”,说自己到时候肯定会多多陪哥。
说完,听见电话那头情绪又平复下来,时载才故意沉下声音说:
“哥和云宝这两天没什么事?”
“……有。”
“那咋不说呢?又想犯老毛病是不?!”
“……哥想着小云说过了。”
“那我也想听哥再说一说啊!”
只听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时载正纳闷,便听那人低低的声音“想听老婆多哄哄哥”,时载顿时心软起来,不再凶人啦,都能想象到此刻的那人垂着眸,多么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