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求我。”
“……”
却在叔仰阔将要接过戒尺的瞬间,时载收回了手,偏要他说,男人被激得眼底都红了,低哑到不像话的嗓子挤出“哥求你”三个字,时载摇摇头“不对”……叔仰阔胸膛剧烈起伏着,先是故意凶巴巴“有没有学生样”,接着跟怀里人僵了三秒,到底是无可奈何,男人凑近将人撩得冒火的男孩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算老师求你”。
瞬间,时载猛地打了个颤儿。
手中的戒尺随之——啪。
男人呼吸滞住的一刹那,时载也屏住了呼吸,接着,两人失控地深吻在一起。
戒尺打在了不该打的地方,却是比拍打时载的屁股还让臭男人激动,受虐狂!时载偏偏能被受虐狂调动起非同以往的激动,他低头看了眼通红的“脑袋”,重拿戒尺,深吸一口气:
“老师,那我可要……以下犯上了……你、你等会儿轻些罚我。”
“……”
叔仰阔轻笑一声,怀里人当真学生模样,短袖短裤,细胳膊细腿白得晃眼,眨巴着大眼睛的样子,犹如窗边摆着的绿毛球一样纯真美好,胡闹就胡闹吧,毕竟小他不少。
——刺啦。
男人一手发凶,一手极尽温柔地摩挲着劲瘦的腰脊,低头吻了下懵住的大眼睛:
“那陛下,也别怪臣、以下犯上。”
“……你你你!”
“乖,这样,行不行?”
“……变态!我超爱!老师不愧是老师!哈哈哈!”
时载笑得快要后仰过去,他们两个真是变态一对啊!
不得不说,被他调动起情绪的叔仰阔也慢慢会玩了,还问他“行不行”,时载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笑完,拿起戒尺“以下犯上”了两次,就被男人用另一种方式“以下犯上”了。
真刺激,真舒服。
就是浪费了一条短裤,跟之前那条裙子一样,最后不知道被臭男人洗完藏哪里去了。
直到八月的第一个周末,八月五日,即一大一小生日那天的早晨,时载都还在惦记着“老师学生”的快乐,关键是突然开了窍的男人,一想起来就馋,这几天都忙,叔仰阔又保守起来。
但,过生日嘛,总该来点乐子,时载一睁开眼,就舔着嘴角:
“哥,期待你今晚哟。”
“……难道不是哥生日?”
“我给哥好好过生,哥好好日.我,有什么不对吗?”
“……”
完全招架不住,叔仰阔红着耳根笑了下,将被子掀小狗崽脸上,自己先去洗漱做早饭。
这种话是怎么能张口胡来的,欠收拾。
看着高大男人落荒而逃,时载在后面哈哈大笑,几乎要从被子里滚下床去,在叔仰阔拉开卧室门的瞬间,时载大喊一声“哥,二十八岁生日快乐哦”,接着赶紧钻进被子里。
果然,男人往回走了几步,在他床边站了两秒,又重新拉开门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
前几天,时载就跟仰云逗着人说生日的事情,男人就生气过一次,还有半个晚上一句话不跟他们两个说,太好玩了。这是无敌介意自己大八岁这件事,时载过完生日,俩人差七岁,叔仰阔就很开心,三个月之后,俩人又差八岁了,老男人又别扭上了。
其实很年轻,正值青壮年,但俩小的就喜欢逗家里最高最大的玩儿。
时载跑进仰云卧室,将粉团子连人带被子掐起来,但臭团子真的个头见长,他没抱稳,两人齐齐倒在床上,接着就闹得嘻嘻哈哈,好一会儿之后,时载在揉了揉他弟弟的脑袋:
“我的云宝,十七岁啦!”
“嘻嘻,终于又只跟小哥差三岁啦!”
“哈哈哈,咱们可别当着大哥的面说差几岁的事情了……”
“好,哈哈哈哈!”
俩人又笑个没玩。
小的是迫不及待想要长大一些,大的是默默幽怨。
不大的房子,小卧室里有多欢乐,厨房里就有多沉闷板正,叔仰阔懒得跟他们闹,任俩小的笑话自己,也懒得提醒他们这都几点了,还要不要出去好好过生、日了,抓紧时间做早饭。
听到厨房里“刺啦刺啦”炒菜的声音,时载蹑手蹑脚地靠近,刚站定,就知道叔仰阔已经发现自己了,嘿,臭男人还真顾影自怜起来了,炒个菜都炒得委屈巴巴。
时载扒着门框,弯起一双大眼睛:
“哥,什么时候吃饭呀,馋死我了。”
“出去等。”
“就不嘛,有人今早敏感肌,我得用嘴巴香一香他,给滋润滋润呢。”
“……”
“哈哈哈哈哈!”
臭男人竟然没有笑,这是真可怜巴巴上了,垂着眸,眼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啧,这模样!
时载踮起脚,非要香一个,才抱着男人另一只手臂:
“哥,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在床上吧?”
“……”
“哈哈哈,我说的是第一面,不就是在床上嘛?哥,我爱你,也早就爱你。其实我后来才知道,为啥第一眼就喜欢哥的怀抱,你还没醒呢,我就自己蹭了好一会儿,哥又高又大,看着年纪也比我大,往你怀里一趴一窝,特别特别有安全感!被保护,被宠,被惯着……无论我怎么闹你逗你,怎么哭,怎么做些不成熟的事情,哥都心疼我爱护我……很喜欢这种哥能当我靠山的爱!”
“宝贝……”
“还没说完!哥,我很有小心思的,养你留你,就是早就看上你,想让老古董当我老公!我第一次主动要什么,就有命运眷我、哥爱护我,最终让我如愿以偿,生日快乐,爱你岁岁。”
关了火,叔仰阔的心脏揪成一团,将怀里人的大眼睛亲了一遍又一遍,思绪翻涌。
他就这么一点点半真半假的介意,都被比他小八岁的宝贝这样敏感察觉、温柔化解。叔仰阔在人耳边低低吐露心思“其实哥很高兴比小载大”,原因自然是小载缺什么,他刚好补了什么。
时载笑了下,用光洁的脑门顶了顶男人温热的嘴唇:
“对嘛,就该这样,要是你跟仰云差不多大,我可真不好选呢。”
“……”
叔仰阔呼吸一滞,心跳都要停了。
时载赶紧又哄哄:
“哈哈哈哈逗你的,就该是哥跟我,就该是我们这样的命运,干嘛要假设,要是假设能当真的话,咱们哪里有今天的遇见呢。我只爱哥,只能是哥,哥也只能爱我,只能是我的男人,你沉寂了一千年,被我捡起来修不好,就是我们的命运。哥,前面的两段话是我的情书,满意吗?”
“……满意,宝贝!”
“啊哈哈哈,哥别疯,举太高啦……”
话都没说完,时载的脑袋顶着天花板了,瞪着眼睛低头看一眼,没忍住又大笑起来。
怎么这么开心!!
仰云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小哥正在偷吃炒好的菜,大哥却在客厅的小书桌疯狂写什么,他三两步跑进厨房,啃了一个鸡翅后才想起来问,时载忍着笑:
“背写我给他的情书呢。”
“啧啧啧,第一次收到信,还是嘴巴说的,可得美死他了!”
“云宝,可千万别跟大哥说我给你也写了,要不老男人吃起醋来不要命!”
“哈哈哈哈,好,小哥给我的还是两封呢。”
“嘘。”
叔仰阔走进厨房的瞬间,就笑了下,又不是不让他们吃,非要偷偷摸摸。
弯起眼睛笑了笑,时载往叔仰阔嘴里也喂了口豆腐,就是喜欢偷吃,有种大人在忙,小孩子在闹的感觉,喜欢,高兴!还好男人没听见什么,他给仰云的不是情书,故意逗粉团子这么说的而已,刚才给了“一封”,还有六一闹完之后,时载送仰云去陶艺馆的时候还给过一次。
当然不是给叔仰阔这种,就是掏心窝子的让仰云安安心心当自己弟弟的话。
——“……假如可以,我恨不得云宝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崽崽,从小到大地重新养一遍爱一遍,可惜没有假如,但今天这样早已足够,我们的遗憾能用更多的爱去添补,不要怕人生路上有风雨,也不要怕生活里有摩擦,有风雨有摩擦,才能迸发更加闪耀的心意。云宝,我所庆幸的命运里,从来不止是大哥,一直都有你,但不同的感情有着不同的滋味,你于我而言亦是专属。”
再有两天立秋,空气里已有些许初秋气息,楸树的热烈尚未落尽,栾树枝头已有一簇一簇的灿黄,花朵绽放不休,在朝朝暮暮里扬起灿烂的笑脸,记录着这个无比浓郁美好的夏天。
吃过饭,时载开车,这次是真司机,带哥和弟弟去过一个超级独特的生日。
一小时后,仰云跟大哥看着入戏极深的小哥……也不知道谁过生日呢。
“……太子见上可不跪。”
“……太子侍读……我、我没进过殿……小哥不是不让我跪,跪了要打断我的腿吗?”
闻言,时载瞪了瞪眼睛, 这两人好歹都是从一千多年前来的, 能不能入戏点儿!
他挥了下手“赐座”,感觉两人没把他这皇帝当回事:
“行,太子不跪就不跪吧,毕竟该跪的时候很会跪的……”
“咳咳!”
叔仰阔简直想扭头就走,耳后一片红,简直想把这小皇帝拉下来拍屁股。
看他这样, 时载哈哈大笑, 有趣, 太有趣了。前几天他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给大哥小弟过生日的好办法, 找蒋自擎问人怎么对外出租, 交了定金之后,时载约了半天,这种角色扮演形式的过生日既好玩,还能让一大一小从过去压抑的环境中走出来。
不就是打打杀杀、兄弟争个你死我活、太子不恋尘俗与宝座后想出家当和尚、太后和三弟又开始想要赶尽杀绝、最终三皇子都还没能登基就迎来内忧外患“汤北之耻”灭了国的戏码吗?
不就是原太子(老大)兢兢业业最终却被四弟五弟联手杀害、一直在外征战立下无数军功的叔仰阔(老二)回宫继了太子之位、结果一边被利用一边被控制最终还要被太后和三弟联合起来不断闹事、甚至连累无辜无数、现太子在国家不断失去领土却不能继续领兵后压抑至极端吗?
不就是青鸾神鸟因犯了一点小错被赶下天宫、从此失去神仙和长生不老之命、在人间变身婴孩、落在皇家狩猎场后被善良的二皇子救了、从此认了二叔辗转战场、王府和东宫、时而开开心心、调皮胡闹时而可怜巴巴战战兢兢地长了十六年的故事吗?
不就是粉团子在明明是半大少年却老成寡言的叔仰阔手中糙着长大、两人相依为命地陪伴着压抑着彼此温暖着感同身受着、仰云小时候的怕有时就是叔仰阔的怕、叔仰阔的憎恶与厌倦其实也给仰云带来同样的心理、小孩在成长过程中面对压抑的皇宫与监视般的宫人无法自处吗?
抛开特殊压抑的环境,太子收养的小孩被一度定为“野种”, 为此,东宫集团和太后集团之间从一开始就摩擦不断,叔仰阔为了保护仰云做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两人的相处比起今天简直称得上冷冰冰,也能理解,密不透风的高墙之内,笑一声都算诡异,所以两人其实没有太多沟通和心与心的交流,得亏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才让两人同时离开那个世界。
时载才明白最开始两人之间的些许冷漠和微妙默契是因为什么。
能有今天这样,已经很不容易。时载想让他们越来越亲密,而不是各自跟自己亲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生日策划,改变过去压抑的皇宫生活,让他们开心放松一些,重新体验一遍。
但似乎,一大一小完全没有看见熟悉环境的紧绷感,还没他入戏呢,时载不免高兴,看来压根没必要了,一次次层层递进的爱,早已让他们走出过去的阴影。
那今天,就开开心心玩吧。
画面一转,小皇帝蒙着眼睛跟一众小太监玩“老鹰捉小鸡”,时载当老鹰,仰云是母鸡,工作人员排一长溜在后面当小鸡。没多久,御花园里就嘻嘻哈哈起来。
抓着抓着,小皇帝抱到很大一只:
“哇,这只鸡不杀掉,有大用处呢……来人,送去沐浴更衣!”
“哈哈哈哈哈……”
一边,举着相机录像的叔仰阔面无表情,任小狗崽领着一堆人笑他闹他。
记录下灿烂画面的瞬间,叔仰阔想要拿出过去记忆加以替换,竟惊讶发现,过去的片段似与眼下重合——他在御河边骑马,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哪个皇叔家天真烂漫的小儿子,今日竟又进宫来?当初在宴上惊鸿一瞥,如今再次相见,不觉中已朝欢笑处走去。
画面再一转,小皇帝举着小侍读正在高高的梨树下玩闹,小侍读想要从树上蹦下来,小皇帝一脸惊恐,却是没多时,两人一前一后倒在树下茸茸的草地上,笑个没玩。
仰云仰面看着天空,失去了翅膀,却得到了比翅膀更为重要的东西。
脑内过去翻涌,却是一点儿害怕和压抑都不见,方才小哥在树下接他的场景跟过去重合,是大哥冷峻着脸斥他“下来”,却是话音刚落就展开了双臂,小仰云从五六米的高处稳稳地落在那是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大哥臂弯,哈哈笑声响起的同时,是大哥轻轻的一巴掌。
无须故地重游,过往记忆早已被改写。
无须旧景重现,崭新故事早愉悦身心。
已经弥补了太多,早已从过往的桎梏里脱离,不再陷入过往,只把开心留在当下。
最后一个画面,叔仰阔没能继续录,站在所谓的“敬事房”门前,看着小狗崽兴冲冲地把他的名字贴到一个牌子上,叔仰阔顿了下,走进去一把将写有自己名字的纸条拿走。
时载顿时哈哈大笑,重新把纸条夺回来,塞进自己口袋:
“嘿嘿,叔贵妃只能伺候我!”
“……贵妃?”
“哈哈哈哈皇后好了吧!”
叔仰阔扯了下嘴角,牵着他的小皇帝,没能拉走,最终还是在龙床上躺了一下才肯走。
一步一回头,时载意犹未尽:
“皇宫挺好玩的嘛。”
“……”
“是不是啊?哥今天上午一直在笑呢,笑得我都想把你扑倒!”
“……恩,因为有宝贝。”
闻言,时载又笑起来,找到在“御膳房”偷吃点心的粉团子,哥仨才离开了“皇宫”。
下午,是在上次去过的马场玩了半天,这一次是时载拍照、摄像。看着一大一小潇洒地纵马飞驰,举手投足间比上次更是张扬恣意,时载在镜头外都时时扬着笑脸。
真开心,自己把他们养得很好。
叔仰阔最后一趟骑马,俯身一捞,将正在专心看相机的小狗崽捞上马背,坐在自己胸前,脚下一踢,小狗崽的惊呼掺着高马嘶鸣冲上了云霄,怀里人也兴奋起来,叔仰阔双臂一举,让他飞得更高。最后往自己脖子里一放,带着他的宝贝奔往无穷无尽的人生路。
第一次见叔仰阔这样兴奋,时载也无比激动,只是在重坐男人胸前时皮了一下,朝后微微放大了声音“哥,我都要坐上去了”,说完哈哈大笑,身后男人红着耳根,却是带着人更快疾驰。
晚上,一家三口在马场的野营帐篷里住下,正式过生日。
时载从带来的大包里拿出巨大的东西,送给粉团子:
“仰云,十七岁快乐,不要急着起飞,翅膀一直都在,我们陪你慢慢长大。夜里,它是我跟你大哥另一种形式的温暖陪伴,白日,它是我们为你的一臂之力,慢点儿起飞吧,我的云宝。”
“……小哥,是你们带我一起飞的意思吗?”
“对。”
听罢,仰云抱着一大团带着两个毛茸茸翅膀的毛线毯子扑进了小哥怀里,这块毯子不仅是带他一起飞,还是他每个夜晚的陪伴……小时候,虽然跟大哥只隔着半扇屏风,他野不敢一个人睡觉,是大哥给他的一床贴身小被陪他度过了无数个夜晚,如今,是小哥的……
时载被粉团子拱得想笑又心疼,冲叔仰阔做了个口型“他拱过你没有”,男人面无表情地假装看不懂口型,时载哼了声,将这块毯子展开,把粉团子裹住,正要逗一逗他,傻团子就披着毯子里里外外地“飞”起来了,两只鹅黄色茸翅扑闪扑闪,在一大片绿色里,还真像是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