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惩罚
江砚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脚步微微顿住。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意外,只是眉头轻轻蹙起,显然心情不佳。紧接着, 他敏锐地捕捉到江屿年细微的颤抖, 对方在看到他后明显放松了些, 嘴唇微微瘪着,透出点儿委屈。
“谁欺负你了?”江砚上前一把将人揽进怀里,随即想到什么, 眼神一凛, “是他?”
江屿年被他紧张又炽热的怀抱拥住,抬眼对上他满目的担忧, 心里一暖,动了动唇说自己没事。
这里是天上人间,周述的地盘,LG顶多私信恐吓两句,不敢乱来。
“别怕, 我在这儿,”江砚掌心贴着他后脑, 将人按向自己,“很快就没事了。”
“嗯。”江屿年靠在他肩上, 眷恋地蹭了蹭, 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渐渐平复。
不多时,平静被打破, 陆续走进两个客人,看见两个男人抱一块,愣了愣,随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默契地装作没看见,转身进了隔间。江屿年被那微妙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被当成了这里的某位“少爷”。他抵着江砚的肩推开了些,低头整理被挤压的衣服。
“你怎么也来了?”他后知后觉道。
江砚替他理了理领口,语气如常说同学叫出来玩,一个人在家无聊。
这个“同学”不用说,肯定是周述。听说这些公子哥在这种地方玩得都很花,刚路过一个包厢还瞥见里面站了一排的男模,可想而知是怎么个玩。一想到江砚也可能被塞了个小男孩,现在又来抱自己,江屿年心里不是很舒服,“哦……玩完了吗?”
他不想阿砚在这种地方多待,就像他不喜欢自己喝酒一个道理,让他玩完了早点回家,再晚就错过末班车了。江砚说已经结束了,现在回,挑眉问道:“不跟我一起?”
江屿年摇头,“我再待会儿,学长他……”
话没说完,江砚脸色沉了半分,“学、长?”
江屿年讪讪地闭嘴,改口道:“刚坐没多久就走不太好……而且还有女生在,可能要帮忙接送什么的……”
江砚“哼”了声,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那你跟他玩。”
看着他赌气的背影,江屿年失笑,这少爷脾气又上来了。
重新用冷水洗了把脸,江屿年才走出洗手间。
厕所离包厢不远,穿过两道门廊再拐个弯就能到。可不知为何,这段熟悉的路走起来却格外漫长,透着些诡异。
空荡的走廊四周幽暗,只有头顶的灯散着微弱的光晕,脚下一路铺着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轻飘飘的,听不见一点声响。忽然,身后一块地毯悄无声息地凹陷下去。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猛地捂住他的嘴,紧接着一股蛮力将他拖进旁边一处极为隐秘的黑屋。
“唔……!”
江屿年拼命挣扎,拍打那只手,却撼动不了分毫。临到门口,他用脚使劲勾住门框,拖延时间,盼着有人能从这里路过。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一只手扣住他的腰,稍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抱了进去。
不远处,最角落的包厢门里走出一个人。河清眯着眼,隐约瞥见两个熟悉身影紧贴在一起,身后的人托着怀里人的腰轻易抱了进去,门悄无声息地合上,余下一地暧昧的光景。
“啧。”河清冷哼,这俩果然不是什么纯洁的兄弟情。
也不知道看上那变态什么了。猴急得跟到处发.情,跟周述一个死出,真替他悲哀。
“怎么了宝贝?”周述包厢里跟了出来,黏糊地贴上去,“是不是舍不得老公?”
“嗯……有人。”河清推开他,警惕地后退。
“有人咋了?”周述对他推开自己的动作很是不满,“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别闹。”河清捂住他的嘴,再对方舌头伸出来舔他的掌心又缩回,面露无奈:“招呼完就来。”
周述撇嘴,“都说了我养你,哪用干这些粗活。”
跟他扯了也白扯,河清只当没听见,让他赶紧进去,免得被同事看见又生事端。周述再不愿,还是乖乖听老婆的话,边走边嘀咕着姓祁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个的就知道吃里扒外。
另一边,伸手不见五指的包厢内。
江屿年前胸被摁在门上,双手被身后人用一只大手反扣在腰后。
“还记得我么?”熟悉的嗓音响起,低沉中掺着沙沙电流声。
江屿年瞳孔骤缩,这个变态竟敢跟到这来撒野!
原来他说的下次……就是现在。
“老婆真是一点不把老公的话放在眼里,居然敢发这么性.感的裸.照?”男人似有若无的气息喷洒在耳后,不明觉厉,“就那么饥.渴?是想让所有人都来跟我抢?”
“呜呜……”江屿年使劲摇头。
他明明穿了的,这家伙血口喷人!
“锁骨露这么大块,谁看了不想舔?”
“腰还这么细,老公一只手就能折断。”
“啊……我知道了,老婆这么做一定是想让我吃醋对不对?”
“嗯?”男人压在他背后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是不是?”
“呜呜……”江屿年又呜咽一声,示意他还捂着自己的嘴,没法回答。
男人阴冷的视线烙在他后脑,危险地吐息,“我可以松开,但老婆要是敢乱叫……”
“嗯嗯……”江屿年连连摇头,保证自己不会乱喊。
捂嘴的手霎时松开,新鲜空气涌入鼻腔。可还没喘上几口,他就被握着肩转了个身,重新按在门上。
密闭空间又小又暗,没有一丝光。即便面对面,什么也看不清,唯一的触觉就是肩膀上那只钢筋似的铁臂,任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男人倾身逼近,呼吸几乎拂过他唇瓣:“回答我。”
江屿年一抬头就能碰上,只能缩着下巴,“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穿裙子?”
“还是没有发网上勾男人?!”
对方咄咄逼人,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几乎要把他吞没。
“你胡说……”江屿年反驳,“我才没有!”
此话一出,下巴立刻被狠狠扣住,男人的脸越压越近,江屿年绷紧身体,声音结巴:“你你别乱来……不然我……救唔!”
江屿年顿时惊呆了眼,他被强吻了!
男人吻得极重,又凶又狠碾得他发痛,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惩罚。江屿年的挣扎变得微不足道。
不知过去多久,他被亲得腿脚发软,不住地下坠,全靠对方手臂托住他的腰,身体渐渐漫起一阵酥麻感,如潮水般向下涌去。本能背叛了理智,只是一个吻而已……他竟可耻地有了反应。
男人察觉到他的异样,松开了些,在黑暗中嗤弄一声:“呵。”
没了支撑,江屿年滑落在地,闭眼喘气,羞窘地无地自容。
他居然对一个变态都能……
仅仅因为一个吻。
太不争气了!
男人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蹲下身,抬起他的脸:“刚是想叫你弟来救你?”
江屿年:“……”
隔着幽黑的幕布,男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紊乱的呼吸,羞怯难当。他轻笑着,击垮他的心理防线:“你弟知道你对别的男人也能起反应吗?”
“别……别说了。”
男人非要掐着他下巴,“现在还敢说自己是直男?”
江屿年怔住。
“承认吧,你对男人也有感觉。”
眼前的人像是被雷击中,彻底说不出话来,目光呆滞地落在虚空,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中,如坠深渊。男人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目的达成般直起身,后退一步。摸出口袋里不断振动的手机,屏幕中央“周述”两个大字闪烁其间。
男人直接摁断,悲悯地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沙发。看着他蜷缩忍耐的模样,恶劣地说:“需要我帮你么?”
江屿年抓着裤带沉默地抗拒,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男人勾了勾唇,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俨然将他视作所有物:“这只是个小小的惩罚。”
他转身离去,握上门把手时顿了顿:
“记住,你是我的。”
“没有下一次。”
门缓缓合上,借着门缝里漏进来最后一缕光,江屿年咬着牙转过身,只来得及看到那人踏出去的脚后跟。
走廊尽头,包厢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周述正强行搂着河清坐在自己腿上,迫不及待好好暧昧一番。门霎时一响,怀里的人宛若游鱼惊得跃了下去。
这还没过过瘾呢,周述不悦地拉脸,“当本少爷跟你偷情呢?就这么见不得人?”
说着不管不顾把人扯回来,这次没再按在腿上,搂着他的腰固定在身旁。河清可没他那么厚的脸皮,更没有当人面卿卿我我的癖好。偏偏某人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脱单了,幼稚死了。他瞪他一眼,把那只在腰上乱摸的手拽开,攥进手里。
周述虽有些不满,但看他主动牵自己手的份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江砚在对面的沙发落座,脸色瞧着不错,像是刚觅食回来,一脸餍足周述勾唇调侃,让他悠着点,把老婆吓跑了有你后悔的。
江砚冷眼瞥向他怀里同样被强迫的河清,嗤笑,似乎在嘲弄他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河清听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意思?”
江砚不语,抿了口酒。周述耸耸肩,搂紧了半哄半骗:“小两口那点事儿还用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又开始了。
河清受不了了,推开他想走。
“又走?”周述不满,“这才坐多久?让你陪我跟要你命似的。”
还不是某人总不分场合动手动脚,永远不知道羞耻心怎么写。
河清跟他说不通,也懒得争。
“今晚跟我回酒店,我就放你走。”周述箍着他,退了一步。河清耳根一热,对上他毫不掩饰的期待,明知晚上会发生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周述兴奋地亲他脸,重重打了个“啵”。听得人脸蹭地一红,气愤又嫌弃抹掉口水,转身就走。
“等等。”
这回叫停的却不是周述,而是角落里默不作声的人。
河清脚步一顿,回过头。
江砚眼皮撩着,淡淡地审视片刻,开门见山道:“你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这个“他”,在场三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为同一个人。
河清扬了扬眉:“这话应该我问你。”
江砚:“他是我的人。”
“我知道,”河清不卑不亢地直视他,“但他也是我朋友。”
江砚漠然道:“不管是什么,管好你的嘴。”
“嘿你小子,怎么跟我老婆说话的?”周述站了起来,挡在河清身前,语气笃定,“你的行踪,在你回祁家之前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你不信他,还不信我?”
江砚沉默片刻,最终沉声道:“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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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黑屋强吻[眼镜]
第47章 三人共处一室
江屿年靠在包厢外的墙壁上, 微微喘着气。他用袖子用力抹了抹嘴唇,直到体.内的潮水彻底褪去,才拖着还有些虚软步伐回到包厢。
嘈杂的音乐和嬉笑声震耳欲聋, 但他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 与这热闹格格不入。他一声不吭地坐回角落, 眼神有些空洞。
“遇到什么事了?”路元白注意到,“从刚才回来就心不在焉。”
江屿年回神,对上学长关切的目光, 只是心事重重地摇头。
“是不是太吵了, 不习惯?”路元白将一杯温热的牛乳茶推到他面前:“喝点这个暖暖身子。”
他的声音很轻,恰好能让江屿年听清, 又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江屿年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如此欢快的氛围,他不想扫兴,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低头抿了一口, 甜腻的奶香在口中化开,抚平一点内心的纷乱。
这时, 手机响了。江砚发来消息,催他回家。
还没等江屿年回复, 路元白对他道:“等下我送你吧。”他晃了晃车钥匙, “正好顺路,而且……”
他无奈地指了指对面沙发上两个已经醉醺醺的同学, 他一个人招架不住,得搭把手一起送回去。
“好。”
散场时已是深夜,路元白细心地帮每个同学安排好车辆,最后才和江屿年一起扶着两个醉得最厉害的同学上车。
一路上,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其中一个同学突然不舒服,路元白立刻靠边停车,熟练地递过塑料袋,轻轻拍着他的背。等清理完又废了不少功夫,等最后一位女同学被安全送回宿舍,江屿年才发现早已过了门禁时间。
路元白看了眼手表,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个点,宿舍是回不去了。他转向江屿年,露出一丝无奈,“我没有带身份证,酒店也住不了……”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方便收留我一晚吗?”
江屿年一时没有答复,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他不确定LG是否还跟在身后,今天只是发了张照就引来对方的报复,要是他知道自己转头就带男人回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江屿年承认,他畏惧了。
路元白见他沉默,似乎很为难,“不方便?”
江屿年搅了搅手指:“我……”
路元白从不强人所难,体贴地笑了笑:“没关系,先送你回去。我在车里凑合一晚也没事。”
他说得轻松,眼角掩饰不住的倦意还是暴露出失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有让人送自己回家再把人丢车上睡的,何况今晚都是学长在照顾大家,外头又这么冷。不过是留宿一晚,LG已经找过他一回,总不至于还偷偷跟着。
江屿年没法丢下他不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伸手拉住学长开车门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松开,嗫嚅道:“我家有点小,学长要是不嫌弃的话……”
“怎么会呢。“路元白仿佛就等他这句话,眼底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光,“是我打扰了。”
“不打扰的,走吧。”
“学长进来吧。”
开了门,江屿年弯下身,给学长找拖鞋换上。江砚坐在沙发上,显然等了很久,刚要抱怨他哥回得晚,在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时,话卡在了喉咙里。
江屿年见他还没睡,脸色不太好地正盯着他身后。有点心虚地解释:“这是路学长,你见过的,他今晚……在这借住一晚。”
听到后面,江砚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很好,他哥真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刚警告完就敢把野男人往家里领,真是好极了。
江屿年被那眼神刺得浑身不自在,索性避开,对路元白介绍:“这是我弟,阿砚。”
路元白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弟弟,打扰了。”
江砚眉心微拧,冷冷淡淡地扫过去一眼,没接这便宜。趁着他哥招呼,一把将人拽到一旁,压着火气,“谁让你带他来的?”
江屿年手腕被攥得有些疼,他知道江砚最烦外人踏足他们的小空间,可这也是没办法,小声解释:“学长送我们回来,错过门禁了,就留一晚,行不行?”
江砚臭着一张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写满了“不乐意”。
没地方住?呵,这点伎俩也就他哥上当。
江屿年眼神软下来,带着点央求,手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屿年,”路元白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僵局,他站在客厅中央,姿态从容,“我睡哪里方便?”
江屿年的字典里没有把客人晾在一边的道理,脱手走了过去。家里就巴掌大的地方,两间卧室勉强能住。江砚不喜跟外人接触,必是不可能跟人同住,可总不能让学长睡沙发……不像话。
视线在江砚和路元白之间游移了一下,最终落在后者身上,“学长……要不跟我挤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