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周述脸色越来越沉,他识相地闭上嘴。
“我怎么了?”周述膝盖恶意地抵进他腿间。
河清不自然地别开腿,声音有些慌乱,“你……你别……”
“果然,”周述周述低笑,带着恶劣的满足,“他说的没错,还是用强的,你才肯老实。”
“……”
周述抬起膝盖,不轻不重地碾过裤缝,欣赏够了他隐忍羞赧的表情,才大发慈悲地停下。
“我可以不打扰他们。”
周述松开钳制他的手,慢条斯理地给他扣好扣子。河清原本想趁机逃跑的动作一僵,他微仰头,眼球浮着一抹透明的水光,看得周述喉头发紧。他压□□.内的躁.动,说:“但你晾我这么多天,这笔账,是不是得好好算算?”
河清自然清楚,他不可能轻易罢休。
果不其然,周述提了两个要求。他摸出钱包,从夹层里掏出枚带着锈迹的钥匙。河清呼吸瞬间失去平稳,“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什么你家的,”周述挡开他伸来的手,“本少爷花大价钱买回来,现在是我的。”
“不过嘛,”周述拖长调子,悠悠道:“你要是求着进我周家门,天天给我洗衣做饭暖被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加你名。”
河清自动忽略这些废话,紧紧盯着那枚钥匙,问:“你要我做什么?”
“这宅子空了一年,全是灰,”周述把钥匙扔给他,“本少爷要住,你去打扫干净。”
河清小心地接住,有些不确定:“就只是这样?”
“你以为你家很小么?”周述说:“活儿干完前,你就住那儿,记住,一个人干,敢偷懒……”
他顿了顿,威胁道:“明儿就把它挂牌卖掉。”
“你放心!我不会偷懒,”河清急了,语气带着恳求,“你先别卖,我会赎回来的。”
“赎?靠陪酒啊?”周述冷哼,看他宝贝那样,咕哝一句,“二十年都没住几回,哪来这么深的感情。”
河清没回答,只问:“另一个呢?”
周述扯了扯领口,硬邦邦道:“赶紧把微信给我拉回来。”
想想不解气,又补一句,“再敢拉黑,后果自负。”
河清收紧掌心,将那枚钥匙牢牢裹住,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以为……再赎不回来了。虽然靠自己,可能以后都没办法赎回老宅,但至少,没落到外人手里。
见他态度软化,周述压不住地勾唇,转瞬即逝。
虽说目的达到了,却欲壑难填。他再次逼近,将人抵回墙上,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河清心知躲不过,认命地闭上眼。
等了十几秒,预想中的吻却没落下。
他疑惑地睁眼,周述的脸近在咫尺,压迫感十足,却停在唇边,丝毫没有没有靠近的意思。
河清从来不是主动的人。从小到大被周述追着屁股捧着护着,骨子里骄傲惯了。可此刻,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下,他竟有些露怯。
周述等了又等,眼底期待的光芒渐渐黯淡,涌上一丝失望。他正要直起身,嘴唇忽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碰了下。
吻得很轻很短,微凉柔软,一触即离。
周述愣住,一时竟忘了反应。等人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后
他才舔了舔被亲过的地方,脸上慢慢浮现一个极其不值钱的笑。
宝贝小嘴真甜。
河清脚步匆匆回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他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心跳快得不像话。
不就一个吻而已,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尽管他竭力维持着镇定,江屿年还是一眼就瞥见了他他领口上方,那枚新鲜又刺眼的吻痕。如此明目张胆地宣誓主权,同性恋果然不一般……
河清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揪起衣领,“继续吧。”
夕阳西下,拍摄终于磨蹭着完成。江屿年低头整理假发,肩带滑落,搭扣卡在蕾丝里。
“我来。”河清顺手帮他勾出肩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后颈皮肤。江屿年身体微僵:“……谢谢。”
他忽然顿住。
河清低着头,手指灵活地穿梭,眼神专注,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物品。
“好了。”
江屿年盯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耳根发热。他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女生”。河清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地耍流氓?是不是应该警告他一下?
“下次……我自己来就好。”江屿年声音很小,话几乎含在嘴里。“男女授受不亲……”
河清不知道有没听见,没什么反应,径直去收拾器材。
一旁的郝梦很久没听到这么古板的话,笑他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江屿年心想,我现在可不就是“小姑娘”。
“我去趟洗手间。“江屿年转身时,裙摆差点被草勾住。
河清冷不丁搭上他肩膀:“一起吧。”
刚说完男女授受不亲呢……
走廊的感应灯似乎坏了,昏昏暗暗。江屿年慢吞吞挪着步子,心里打鼓。这才认识几天,河清怎么就跟自己这么亲近了,连郝梦都没这待遇。
他偷瞄肩上的手,试图从对方表情发现什么,对方却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怎么了?”
江屿年摇头,“突然不太想去了,要不你先……我等会。”
“就现在吧,这里只有一个厕所。”河清手上力道微微加重,推着他往前走。
江屿年被他拉走,有点慌。洗手间标识近在眼前,他急中生智:“我好像忘拿东西了。”
边说边后退,不敢看河清的眼睛。
“又’那个了?”河清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领神会,作势去摸手机,“我让郝梦给你送。”
江屿年忙不迭说不是。他小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心想着这玩笑开得太大了。眼见编不下去了,想溜。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河清清冷的嗓音。
“我知道你是男的。”
江屿年脚步顿在原地,惊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自己藏得这么好。
河清手指虚点他脖子:“你觉得你藏得很好?”
江屿年下意识捂住喉结,有点不想承认,但确实没法狡辩,“那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我。
“我见过你,你跟他……很像。”河清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忽然开口。
完了,这熟悉的话语,他收过很多类似的情书……
江屿年蹙起秀气的眉头,脑子飞速转动,确定和河清毫无交集。他不会是觉得自己像他初恋,所以才对他……
“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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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害羞]
河清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你是觉得自己帅到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江屿年摸了摸鼻尖,难道不是么。
追他的人确实不少,郝梦也总念叨。
“所以……”他绞着蕾丝裙摆,问道:“你是同性恋?”
河清挑眉:“郝梦告诉你的?”
“她说你喜欢男的……”虽然当面蛐蛐人家男朋友不太好,但他还是心虚地道出事实:“还说你男朋友很凶……”
“我没有男朋友,他也不是我男朋友。”微风穿堂而过,撩起河清额间一缕碎发,他忽然勾起唇角,“如果我说你猜对了呢?”
江屿年心头一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偏偏就看上他了?
被人喜欢本该是件好事,他从没想过会因此成为负担,尤其对方还有个难缠的追求者。
“你能不能别喜欢我,”江屿年试图讲道理,“我也没什么好的,一穷二白,比我好看的也很多……虽然成绩很好,但也不是每次都专业第一。”最重要的是,他想安稳毕业。
“……”河清嘴角抽得更厉害,“你觉得可能吗?”
江屿年愣住,随即明白对方在开玩笑,虽然一点也不好笑,“呵呵,应该不会吧。”
他从来没被男生追过,应该不会是他们喜欢的类型。
“知道就好,以后用不着遮遮掩掩。”河清顿了顿,“他不会再来。”
江屿年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去那么久?”郝梦问。
江屿年瞥了眼身后的河清,蔫蔫的,“他发现了。”
他一说郝梦就明白怎么一回事。她倒没觉得意外,回回近距离跟拍,想不发现都难。
她干笑两声,“我之前逗你玩呢,你看周述看他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说完,赶紧开溜。
兢兢业业守护马甲并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江屿年:“……”
他今天自己是不是还说了什么“男女授江屿年不亲”?河清不仅没拆穿,还陪他演……原来都在逗他玩!回想桩桩件件,江屿年羞.耻地扶额,现在挖地洞还来得及吗?
河清收拾好东西走了。没走几步,那辆扎眼的法拉利又倒了回来。周述一身休闲西装,抱着手臂倚在车边,像只开屏的孔雀,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河清想装作没看见。但钥匙还好好地放自己包里,刚得了好就翻脸不认人说不过去。即使不情不愿,还是走了过去。
“去哪?我送你。”
周述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忽然变得这么绅士,河清十分不适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不是知道?”
一小时前他还承诺过今晚会去天上人间。
原本应当高兴的周述,绅士不过十秒,就原形毕露,“别去了,挣那三瓜两枣不够我塞牙缝的。”
“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讨好你未婚夫,以后好掌握财政大权。”周述边说边打开车门,手掌放在车顶,示意河清上车。
“那不高攀了。”河清翻脸就要走人。
“好好,是我嘴贱行了吧。”周述立马破功,一把拽住他胳膊,不由分说把人塞进副驾,“真我祖宗!”
路灯在老城区星星点点亮着,江屿年踩着斑驳的树影,慢吞吞往家走。保安亭的大爷叼着烟斗,冲他眯眼笑,烟丝亮起的红光,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拐角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王婶牵着小六的手迎面走来,小六的包子脸红扑扑的,看见江屿年就挣开奶奶的手,小炮弹一样扑上去。
“哥哥!”
江屿年蹲下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心情好了不少。小六咯咯笑着躲开,躲到王婶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王婶说下课了?江屿年应了声。
“大学生就是清闲啊,”王婶感叹,“不像高中,天天晚自习到十点,一个个都累成狗了。”
街边小摊贩的油烟味飘过来,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王婶神情有些微妙,嘱咐他:“晚上没课早点回,可别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去喝花酒。“
江屿年失笑,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穷二白的,哪有钱去那种地方。
王婶见他不往心里去,欲言又止,“你我是放心的……就是江砚那小子你可得看紧点。”
江屿年皱眉:“江砚?”
“是啊,我瞧见两回,大半夜的上了辆黑车,也不知道去哪,”王婶眼神透着担忧,“那小子本来就是个傻的,别让人带坏了。”
江屿年眼皮跳了跳。他完全不知道。
开门进去,江屿年换了拖鞋,心里还琢磨着王婶的话。
王婶是不会骗他的,这么晚,阿砚会去哪呢?最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平时忙着学业,同时打两份工养家,有时候一天忙到晚累得回家倒头就睡,至于江砚干了什么他不说自己也不会多过问。毕竟江砚又不是小孩,还需要他看着管着。
“回来了?”厨房里传来江砚的声音。
“嗯。”
他应了一声。餐桌上已经摆好两个热气腾腾的家常菜,小葱拌豆腐,茄子炒蛋,香气扑鼻,光看卖相就很有食欲。江屿年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厨房里,江砚围着条格格不入的小熊围裙,正专注地给最后一道清蒸鱼淋热油。白炽灯下,他侧脸安静柔和,怎么看都和“流连酒吧夜店”的浪子不沾边。何况江砚向来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江砚端着鱼出来,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尝尝。”
虽然很饿,江屿年没急着动筷,而是抽了张纸巾,抹去他额角细密的汗珠。
江砚动作一顿,握住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偏头看他,眼神很深。江屿年被他那灼热的眼神烫到,解释道:“出汗了。”
江砚眉宇舒展开来,头微微低下,方便他动作。江屿年便继续擦拭起来,仔细又轻柔,按在他脸上的手指软软的,像在他心尖一道道划过。
擦完,他重新洗了个手,回来时碗里已经盛好饭,菜堆成小山坡。迎着江砚期待的眼神,他尝了尝几口,朝他竖起大拇指。江砚的手艺很好,饭菜也很可口,可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吃了小半碗就有点饱了,他放下筷子,瞥了他一眼,状似随意地问:“你那个同桌……”
提到“同桌”时,江砚警觉地掀起眼皮。江屿年没注意,接着问道:“相处得怎么样了,有一起出去玩吗?”
江砚不动声色地咬了口豆腐,“还不错,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王婶说看见你出去,还挺晚的。”江屿年把王婶说的话隐去一部分告诉他,“这么晚去哪啊,我怎么没发现……”
江砚神色不变,“嗯,同学叫的,他心情不太好。”
江屿年对江砚这么快交到新朋友挺高兴,能晚上叫出去的,关系自然不会差。不过王婶说的不无道理,这个年纪的大男孩都经不住诱惑,防不住有心之人,江屿年便委婉地提醒了几句,要玩别去那种地方,挺乱的。
“酒吧?”江砚皱了皱眉,似乎很排斥,“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吵。”
也是,他本来就不爱去闹哄哄的地方。但话说回来,要是心里不痛快,不喝点酒解解闷,还能做什么?
“散步吹风。”江砚眨了下眼,眼神清澈,“晚上能做的事有很多。”
是挺多的,不过……两个大男人半夜跑出去就只是散散步?江屿年直觉不对劲。他试探地问:“是和你那个同桌吗?”
江砚吐出鱼刺,淡淡“嗯”了一声。
那就合理了。
好到能半夜把人从被窝里叫出去,不是关系过硬的兄弟,那就只能是……异性。
果然,没有旁人的推波助澜,他们仍旧会对彼此产生好感,只是时间问题。江砚有了很在意的人,会大半夜跑出去安慰,甚至开始对他隐瞒行踪。那种熟悉的,被排除在外的孤寂感又悄然涌上心头。
自己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孤家寡人。江屿年叹了口气,想问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看样子好像还没成,或许时候未到,不过没必要瞒着自己。
他开口道:“你和她……”
“说起来。”江砚放下的筷子打断了他,目光沉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哥什么时候对化妆感兴趣了?”
此话一出,紧张的势头瞬间倒戈,江屿年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摸向脸颊,难道妆没卸干净?
他强装镇定道:“有吗?”
江砚慢条斯理地擦嘴,视线精准地落在他明显修整过的眉毛上,唇角似乎弯了一下,不言而喻。
“可能是外面灰尘太大了。”江屿年说着,匆匆扒完最后两口饭,放下筷子,“我饱了,先去洗澡了。”
江屿年拿着换洗的衣服,关上浴室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脸颊,脖子甚至是口红都卸得干干净净,到底哪看出来的。
他凑近了些,眯着眼又仔细检查了遍,直到看到眉毛上明显被刮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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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读者留评好开森[垂耳兔头]
洗到一半,浴室门被敲响。
江屿年刚冲掉头发上的泡沫,水流声中听见江砚的声音,“哥,我热水器坏了,能挤挤吗?”
他关掉花洒,氤氲的水汽将他包裹。
“现在吗?”他为难道:“我快洗好了。”
江砚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模糊,说衣服已经脱了,起风了有点冷。
江屿年犹豫了下,最近气温越来越低,大晚上光着膀子容易感冒。江砚身体才好没多久,再病倒,医药费还得自己出。索性两个男的而已,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很快他就后悔了。
门一打开,蒸腾的白雾涌出。江砚踩在防滑垫上,水珠顺着下颚线往下淌。
“你怎么……”视线下意识一瞟,瞳孔微微睁大。
原来江砚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他果然非同一般。
他慌忙别开脸,耳根发烫。镜子里映出江砚转身的侧影,几乎占据大半。他没事人似的站到淋浴下,任由水流打湿黑发,“什么?”
原本觉得没什么的江屿年,此刻竟生出点窘迫,比上一比的勇气都没有。他戚戚走过去,背对着江砚站在喷头下,手指捏着浴巾边缘,迟迟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