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行,他又没说不愿意。”
盛气凌人的态度,颇有压人一头恶霸的气质。楚杨只当他又犯起了使唤人的毛病。
看向许藏玉的不满微微变了。
“你又不缺侍候的弟子,把人家三长老的徒弟叫过来使唤什么。”
“他也没说自己不愿意,不是吗?”
他把楚舒娇惯成这为所欲为的样子,除了头疼也没有办法。
只好对许藏玉安抚几句,“你辛苦了。”
又随手丢了一袋钱作补偿。
沉甸甸的重量捧着手累,许藏玉的眼睛却亮起来。
半点也没有被欺负的怨言,只恨刚才没装得更可怜些。
要知道演戏这么挣钱,就该早点转行的。
楚舒没错过许藏玉脸上的表情暗笑不语,想戳下许藏玉鼓起的脸颊是不是也是软乎乎的,可惜他真这样做了,恐怕吓坏的不止一人。
楚老头怎么偏挑这个时候来。
“掌门来找我为了何事?”
经楚舒提醒,楚杨也想起了正事,脸上表情骤然变换,浓眉抖动,“暗香楼提了个门派弟子交流计划,想和我们天一宗互换弟子以学双方门派之长,我瞧此计倒也不错。”
昨天萧明心刚伤了暗香楼的人,薛问香这是准备折腾什么幺蛾子。
许藏玉下意识看向楚舒,恰巧碰上楚舒看过来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薛问香要人,应该也是要你楚舒吧。
楚舒的视线在他身上并没有停留多久便重新看向楚杨,“各家修炼之法向来不流外门,暗香楼如此大度,我们直接拒绝倒显得小气。”
“掌门来找我,不会是让我去?”
楚杨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若是暗香楼诚心诚意,他当然想楚舒能得到机会。
“我还没有回复暗香楼,先来问问你的想法。”
这样的机会对于楚舒并不诱惑,“我这人不喜欢挪窝,况且和暗香楼少主本就有龃龉,恐怕交好不成反生怨。”
“不过我倒是有一人推荐。”
“哦,此人是谁?”
“自然是萧师兄,作为天一宗的门派精英,肩上承载光大天一宗的希望,除他之外,我想不出来第二人。”
楚舒的语气十分诚恳,不带任何偏见的夸赞,可许藏玉怎么感觉楚舒是在故意坑萧明心。
楚杨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明显考虑了楚舒的建议,“此事还得问三长老的意思,毕竟萧明心是他的徒弟。”
问完正事,楚杨交代几句便走了。
只剩两人楚舒没了顾虑,等不及把站在一旁的许藏玉叫过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捏着他的手指像把玩物件,一边和他说话。
“也不知道薛问香费尽周章是为了谁?”
许藏玉佩服楚舒的天真,薛问香都骚扰到她面前,楚舒还在怀疑什么。
“我也不想师姐去,那个狗东西心怀不轨,一定是想骗师姐过去。”
但,真让萧明心过去,也不知道暗香楼的人会不会被他那尊煞神吓到。
“你现在倒是会体贴我。”
许藏玉还没有习惯和楚舒一直这样贴近,大概是从前被冷眼久了,还没适应这种新的黏黏糊糊的相处方式。
“掌门这一来倒是让我想起件事,”楚舒松了他的手,忽然拿出纸笔来,“讨巧的话用嘴说出来最简单不过,时间久了,有的话说不准还记不记得清,要是碰上无情的人,转头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你既说喜欢我,何不写下结契婚书,日后我们结为道侣,不仅要向掌门申请,还要作为众人的见证。”
许藏玉望着眼前的笔迟疑片刻,“......掌门恐怕一时间不会接受。”
“这不是问题,我自然有法子。”
楚舒要的是他的态度,许藏玉明白,所以也没再多想,接过那只笔。
许藏玉没写过婚书,只能在脑中构思那些看似真挚的情话,可提笔落字在卷纸上,心情没有想的那样平静,那颗藏在胸腔的心随着笔画颤动,手心也冒了层汗。
尽管写的磕磕绊绊、绞尽脑汁,楚舒也没有理会许藏玉的求助,而是看着他自己一笔一笔写完。
看着像是大白话的结契书许藏玉自己都拿不出手,楚舒却没一点嫌弃,“虽然简单直白,但也算感情饱满。”
许藏玉觉得楚舒是昏了头才会允许这份狗爬字体成为自己的结契书,可更让他震惊的是楚舒忽然拔出把匕首,然后对着自己的手指划一刀,接着在婚书上摁上了指印。
其实他很想说用针扎一下就好的,没必要那么狠直接划一道口子,但作为楚舒的男人怎么能在自己女人面前露怯呢,于是面不改色接过匕首。
一刀下去,面部扭曲。
好痛!果然不管伤口是大是小都是痛的。
摁好指印后,楚舒用药膏抹在他的手指上,清凉的感觉盖过火辣的痛意,过会儿伤口居然已经愈合,只有道粉色的疤痕。
“我本来是准备给你让你用簪尖扎一下,没想到你是个不怕痛的。”
许藏玉:“.......”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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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份结契书被楚舒收了起来,时至暮色,许藏玉准备回去,楚舒却留下了他,“就住这吧,需要什么我给你添置。”
“我怕别人会说师姐闲话。”
“他们有胆子就在我面前说,况且你我两情相悦怕什么流言蜚语。”
许藏玉还是住下了。
楚舒的院子很大,多余的房间还是有的。
躺在床上翻了半天,许久难眠。
事情发展的过于顺利,暗香楼少主都得不到的,最后居然被他一个炮灰得手,况且,他还想不明白楚舒是何时动心的。
激动之余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在朝露峰一连待了三天,许藏玉除了每日练剑,便是和楚舒同饮同食,闲暇之余给院里浇浇花。
但这一天许藏玉听闻了件大事,萧明心突破元婴,宗门中人无不为其惊叹。
许藏玉想起来几天前答应萧明心等他突破自己备上贺礼,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突破了。
眼下自己还什么都没准备。
许藏玉只好告知楚舒先下山一趟,准备贺礼,哪知楚舒却道:“何必麻烦,我这里刚好有样闲置的古琴,送给你师兄就是了。”
楚舒虽说是不用的古琴,但品质显然不凡。许藏玉犹豫片刻说:“这琴还是你留着吧,挺好的。”
“我又不缺稀奇的玩意。”楚舒没打算放人,最后还是让侍候的弟子,将琴送到了竹林雅居。
年少破元婴的天赋者并非常见,前来贺礼之人不在少数,萧明心一一看过,眼神盯着入口处久久不语。
直到最后的少年姗姗来迟,那人萧明心有些印象,是侍候楚舒的院外弟子,他手里抱着把琴恭敬走来。
“恭贺萧师兄突破元婴,许师弟在朝露峰有事不便出面,特让我送上贺礼。”
萧明心这才看向古琴,华贵精致,不是许藏玉向来出手的风格。
“这琴你带回去吧。”
“啊?”那弟子愣住。
“既然他没时间,就等他有时间亲自来送。”
朝露峰的弟子鲜少与萧明心打交道,只听过竹雨峰大弟子似冰山寒雪,今日见了才知传闻不假,他站在旁边几乎都要被冻死了,根本没办法直视那双冰冷的眼睛。
连推辞的话都烂在嘴里,不敢多留,抱着琴匆匆撤退。
其他人察觉萧明心心情不佳,祝贺完便也相伴离开,雅居内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却又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看向那片软草地,空荡的地面上好像有一个苦练剑法的影子,狡猾地糊弄另一个毫无察觉的人脱去衣裳,以一种幼稚的方式戏弄人。
剑影的那抹意识收回萧明心身体后,他并没有气愤许藏玉刻意的羞辱,相反更愿意替代剑影继续装聋作哑。
有些习惯一旦生根就难以戒除,习惯了戏笑欢语,突然的寂寥就变得格外可怕。
古琴退了回来,楚舒半点也不意外,只不过听到那句带回来的话,还是冷笑了声。
萧明心的修为停在金丹后期有段时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毫无预料突破。
许藏玉听后有些尴尬,“我还是另备礼亲自去送吧。”
“他不都说了,让你有时间再送,你着急什么。”
许藏玉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好像被楚舒娇养了,虽然相处时也很甜蜜,但这份甜蜜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他现在居然连出门都需要楚舒的许可。
长时间的沉默,楚舒自然意识到不对劲。
“才签了不久的保证,你现在就不耐烦了?我不就是让你先别急着回去,你就要因为这点小事和我生气?”
“我没有想要和你吵架的意思,只是......我作为竹雨峰的弟子总是待在这里也说不过去。”
“等我们结成道侣,你不还是要住这。”
两人不欢而散。
夜色沉下,月光地上伶仃独影,酒饮了半壶,未有来客。
细碎的落地声出现背后,将楚舒扰得心烦意乱的心绪里隐秘的欣喜破土而出,还未长成苍天大树就在转身的瞬间湮灭。
“怎么是你?”
天地一片朦胧,楚舒的眼比夜色还冷,从月色中透出尖锐,刺向另一个目的不明的人。
“许藏玉呢?”
听到萧明心唤这个名字,楚舒脸色更加难看,“他睡了,不方便。”
楚舒还当着他的面顺手在许藏玉房间施了个隔音结界,萧明心并未阻止,只是一味讥讽。
“许藏玉是竹雨峰的人,没道理待在你这里。你就算做戏做久了,也别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你应该清楚许藏玉接受不了。”
楚舒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又在下一刻挤出靡丽的笑,一张字迹分明的结契书展示在两人面前,上面轻轻写着许藏玉的名字,印着许藏玉的指纹。
可以看出当时手指流淌的血迹很多,在卷纸上蔓延着和另一道血指印交缠。
两股不同的血却在此得到融合。
崩裂的情绪在萧明心脸上浮现,楚舒终于痛快了些。
“他已经答应与我结成道侣,你不用来刻意提醒我,到时候希望萧师兄不要介意我之前的冒犯,为我们献上一份新婚贺礼。”
院中久久无人回应,萧明心是突然消失的,却不知这样的举动让他更加狼狈。
陈知光半夜睡得正沉,却忽然被人破开房门,门口立着道佝偻的人影,像是阴司里爬出来游荡的孤魂,没有一点人气。
陈知光吓得要死,待人影走近才发现是萧明心。
他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捏着腰间的护身玉佩,冷汗冒了一层,“大、大师兄,你怎么了?”
“你先给我配置药浴的药包还有吗?”
“……啊?大师兄你不、不是已经好了吗?”
萧明心抬起那双无神的眼,“我想毒没有去干净,一定是的。”
他替萧明心诊过脉很想说毒确实已经去的干干净净,但萧明心这副样子,陈知光也不确定了,僵硬爬下床又给他配了副药,还未提出切脉,眼前的人不见了。
陈知光抽了自己一下,“我不会在梦游吧。”
实在是萧明心太奇怪了。
许藏玉向来心大,睡一觉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晨起便像以往一样练剑,只不过身后针刺的目光还是让手里的动作迟钝了许多。
后背几乎要被戳出个洞,许藏玉练了一会儿,只好放下剑,闭目打坐,楚舒现在正在气头,他还是别上去拱火挨骂。
他缩在树后,可那道视线也跟着移动起来,越来越靠近,许藏玉不免紧张起来,偷偷睁开一只眼瞥过去,被走过来的楚舒抓个正着,若无其事再把眼睛闭回去。
一声冷笑,极具嘲讽性的从头上飘过,楚舒越过了他,走到旁边的凉亭,经过他也像迫不得已路过。
虽然隔得远,许藏却感觉到楚舒身边阴沉的气息慢慢压了过来,左边的手臂冷的发麻,于是他,背过身,又偷偷往前挪了好几步。
果然,好多了。
坐在凉亭的人灌了杯冷茶,这远不能浇灭心火。楚舒手里的茶盏捏了又捏,始终没有丢出去。
还是不能对许藏玉太好,现在都对他视而不见,以后岂不是要翻天。
他又不是鬼,有必要三番两次躲着。
许藏玉难道还想他低头道歉,笑话,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闭眼打坐没多久,许藏玉就有些困,可突然的一阵冷风叫他打了个喷嚏。
奇怪,今天也不是阴雨天,怎么这么冷。
一袭衣角吹在脸上,拍打着,许藏玉伸手抓住,明显感觉到衣角被另一处牵着,这不是他的衣服。
眼皮撩起,看清了被他拽在跟前的楚舒,凤眸冷凝,不愠自怒,这下他怎么也办法装作看不见,只好讪笑松手。
可楚舒站着没走,许藏玉犹豫片刻道:“抱歉师姐,你还有事?”
睁着无辜的眼,说的话却格外气人,胆子虽小,爪子倒是挠人。
许藏玉不明白楚舒为什么突然沉了脸,在被他拎起压在树上的时候也是懵的。
楚舒的手几乎掐进他腰间的肉里,似有若无的揉弄,等许藏玉确认时又被突然放开。
“你踩了我埋的酒。”
“……嗯?”
楚舒蹲了身,在他刚才坐的地方刨土,任由泥土沾了一手,黑乎乎的污迹在白皙的手背上十分刺眼。
刨了一半身边蹲下一人,帮着他挖了起来。
手指相触的瞬间,身体有一瞬间的迟缓,楚舒瞧见那双眼中涌出的惊喜,“我挖到了。”
一坛子未拆封的酒,递到他面前,“是这坛吗?”
楚舒都快忘了树下还有许多年前埋过的一坛酒,要不是许藏玉恰好躲在树下,他也不会突然想起。
这坛酒是什么他都有些记不得,直到掀开厚厚的酒封,从醇厚的香味中才恍然想起。
“这是什么酒味道这么香?”
不埋个几年,酿不出这样甘醇的香味。
楚舒掐了个去尘诀,酒坛瞬时干净,连同许藏玉还未收回去的手也一并清理干净。许藏玉以为他洁癖犯了,又自己在身上擦了下。
就被突然捏着下巴灌了一口酒。
“尝出来了吗?”
酒香连同清雅的花香在舌尖流窜,从喉咙渗入腹中暖乎乎的,他想起了楚舒用花露煮出的茶,热气中也迷漫着花香,酒中的花香是他曾经闻过的一种味道。
“是梨花?”
楚舒就着坛子饮了一大口,“品的不错,这是我五年前埋的梨花酿,现在尝味道刚好。”
许藏玉稀里糊涂问了句,“那时候师姐还未满十五就饮酒了?”
楚舒不知道喝了多少,整个人懒懒坐在地上只用一只手撑着,眼角都泛起勾人的红意,“哦,那时埋下酒是准备结契洞房时喝的。”
“咳咳”
许藏玉被呛得猛咳。
那坛剩下的酒全都进了楚舒嘴里,留下扔出去的空坛在脚边打滚。
撑着的手泄了力,整个人躺到地上。
“你喝醉了,要不回去睡。”
楚舒被他气笑,不知道他是装不懂,还是真的不开窍。
“也就你能说出这种话,但凡懂点事的人,这时候就应该乖乖把嘴张开。”
天旋地转,楚舒压制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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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在想你这胸膛里装的是不开窍的石头, 还是无情无义的心肝。”
鎏金扇在楚舒手里,边缘锋利,轻易便割开了身上的衣裳。
许藏玉更加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撞上刀口。
“你真的醉了。”
扇柄收合, 挑开衣角边缘, 冰凉的触感贴在皮肤,刺激得汗毛战栗。
“且不说我没醉, 就算是醉了, 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不是借口。”
“不要以为一个人醉了就什么都不清楚。”
楚舒的脸上蒙上了醉意,但那双眼里的幽幽深处燃着一团火,在支撑着溃败的理智。
“许藏玉你还记得发过的誓吗?”
他想了会儿那时哄楚舒说的话,“不管师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我没忘。”
“记得就好,你要记得。”
白皙的肌肤未见天光的盈润,楚舒低下头含住的胸膛那处软肉。
许藏玉这才迟钝地察觉不对, 他和楚舒的颠倒关系并没有得到纠正不说,反而愈加变本加厉。
还有,楚舒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许藏玉被亲得一塌糊涂, 放纵和理智脑海中交锋。
他和楚舒已经签了婚契,情投意合之事再正常不过。
可是,被掌门知道会打死吧……要不要成婚再说。
犹豫之时, 楚舒已经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