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嗯嗯点头,似乎对费奥多尔的理论不置可否,他又将手摆到一边,做出了示意无聊的做法:“光讨论这个吗——无聊呢。”
“太宰君还想要添加一些趣味元素么?”
费奥多尔的情绪温和依旧,他做出口型:“我都可以哦,只要还可以谈论烦恼的话。”
太宰治又嗯嗯了一阵子,随即竖起一根手指:“呐、费奥多尔君?”
有着蓬松棕发的太宰君微笑,双眼眯了眯:“我们来下棋吧?”
“下棋?”
“诶,国际象棋。”
“为什么太宰君要下棋呢?”
“不为什么,不可以么?”太宰治神态自若,两人在言语中的无形交锋已然数次:“只是单单的你来我往未免太无聊了吧?”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可这样的话,游戏的时间成本就会大幅度拔高了哦?”
太宰治笑笑:“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费奥多尔,甚至还略略带着反问的意思加了一句:“不是么?”
“啊,是的。”
费奥多尔高鼻深目的脸颊隐隐浮出笑意,比起刚刚的棒读,现在的欣悦似乎要更加真实一点,他眨了眨梅子色的眼睛:“您说的在理,那么既然是您提出的游戏方式,那么由我执白棋——可以么?”
太宰治托了托掌心,示意请便
“那么……”
费奥多尔的食指点了点下颌,似乎在思索如何先手:“士兵到e4。”
太宰治弯了弯眼睛,随口报出自己的走法,你来我往不过几句,眼看着费奥多尔蹙眉。
费奥多尔抬头,看着似乎胜券在握的太宰治,他蹙着眉:“这可不合适——您不能学着米沙那样来耍赖一样的玩。”
“为什么不行?”
太宰治愉快的打了个响指,用从星野佑那里学来的昏招成功完成了黑子五连:“我赢了,哈——可别不承认费奥多尔君,伊恩君亲口承认他经常这样赢你的。”
费奥多尔哽了哽,像是没想到这样情侣间打趣的玩法会被太宰治拿来糊弄他,但这也是在意料之外,倒也没有一定要否认的意思。
费奥多尔点了点头:“好罢,就算您第一局赢了好了?”
与自己头脑相当的人对决理应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和太宰治下国际象棋——五子棋,他还是更喜欢和米沙下棋,看着他抓耳挠腮的试图浑水摸鱼。
费奥多尔无奈的将思绪压下:“下一局,您这招可就行不通了。”
“了解了解~”
太宰治嗯嗯点头,似乎是从这荒缪的游戏中发现了别样的趣味。
“那么第一个问题——费奥多尔君,我想要和楼下咖啡厅的服务生小姐约会,她却总是叫我离开、或者干脆甩出账单,真让人伤心呢,我该怎么办呢?”
“唔、”
费奥多尔沉吟片刻,流畅给出答复:“搞丢她的工作,逼走她的朋友,在切断和家人的联系,她应该就会主动来找你了吧。”
对面牢房的太宰治听的是叹为观止:“原来这样就好了呢,真是受教——你不会对星野佑也是这样干的吧?”
费奥多尔抬眼,微笑:“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哦,太宰君?”
“嗨嗨——那么第二局开始,我先走哦?”
第二局是费奥多尔赢了,于是太宰治摊了摊手,示意他随便问。
费奥多尔想了想,轻快发问:“太宰君,在去往横滨之前,我曾经做过详细的调查,知晓你以前是portmafia的成员——你是因为什么,才会离开自己立身已久的组织呢?”
“……”
太宰治深深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他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不慌不忙的平淡回答道:“因为坏人做腻了,想要尝试做做好人呢。”
费奥多尔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在意味深长含量上对等的目光看了回来,两个人开始了第三局游戏。
第三局持续了很久很久。
或许是两人试探的余地都已经充足,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要谦让或是其他的意思,于是僵持到最后,双方依旧胶着。
太宰治提议推翻棋盘,算作两人的各自提问机会,费奥多尔欣然应允,提议不如倒数三二一同时说出自己的问题。
于是在无穷无尽的幽深黑暗里,两只逸散着微光的牢房相对而立,其中的囚犯各自竖起了手指,又缓慢的渐次压下。
“三——”
“二——”
“一——”
费奥多尔&太宰治:“您/你来默尔索的目的是什么?!”
口型的重叠让两人的疑惑都毋庸置疑,同步的问题彰显了这场以监狱为决斗场的纷争尚且没有落下帷幕。
太宰治观察者费奥多尔的神色,抢先回答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费奥多尔消化着这个回答,点了点头:“为了等人。”
太宰治歪了歪头:“等谁呢?”
费奥多尔微笑:“不如您告诉我委托人?”
话是这样说,但两个人都已经意料到了彼此言语中欲盖弥彰的答案。
那个人,是星野佑。
太宰治定定的将目光看向了费奥多尔,对方似乎也在同步观察着自己,他似乎并不在为星野佑下出这桩委托而感到稀奇,对于原委好像也早有预料。
他叹了口气,故意用挑拨的语气说:“难道你们联手骗我来坐牢吗?好无耻~”
“容我斧正呀,太宰君。”
费奥多尔似乎被他话语中的某个字眼——亦或是某种立场所取悦,因此这话说的相当轻松:“虽然我也很想像您言语所说的那样,但很遗憾,并不是呢。”
说着,费奥多尔还理了理自己拘束服的袖口,像是在端正仪容:“现在您已经知道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接下来您想怎么做呢?”
“阿啦,没赢过我就想要套话了吗。这可不行呀费奥多尔君~”
“那您还要继续游戏么?”
“答案当然是——no!”
太宰治撇开头,开始观察这个大的有些空旷的空间,暂时不宜再和费奥多尔多做交流了。
他望着看不到顶的天花板,开始在心中梳理始末。
“……如果还是因为不可抗力,我出现在了费佳的身边。”
“……请不要留情,努力杀了我。”
星野佑彼时的言语在他心头浮现,恍若某种预言,太宰治又将目光转到了费奥多尔身上,没什么意义的上下打量。
星野佑是猜到了什么?
还是他的能力告诫了他什么?
现在的信息还是过于少了,但至少太宰治还是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不论出于何种缘由,又或是因为各种渠道,星野佑明了费奥多尔一开始目标就是他。
太宰治又看着费奥多尔,猜测他对于目前的局面猜到了几分。
而面对现在的局面,他又提前布置了几分。
而费奥多尔似乎对他的言语一概不知,连带着游戏也没有再说继续。
拿过床头的圣经,费奥多尔有抬头,冲太宰治做出了口型——不错,这牢房的质量实在好的出奇他们压根没有听见彼此说话,全程都是在用唇语交流。
费奥多尔:那么我就暂时奉陪了,祝您能够找到用于排解无趣的事物。
太宰治眯了眯眼,却抢先截断了这人表达的停止信号:“不不不魔人君,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费奥多尔无奈:“是您说游戏不在继续的呀。”
“因为这个可不用借着游戏来诘问你。”
太宰治微笑:“来到这里之前,他特地去了伦敦郊区的墓地——你知道那里埋着谁么?”
费奥多尔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看起来他的父母一定不葬在哪里。”
太宰治的微笑愈来愈大:“似乎出现了你也没能掌握的情报哦,费奥多尔D。”
两相对立,空茫的空间之中没有第三道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对峙良久,直到费奥多尔突然嗤笑。
“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费奥多尔微笑:“我会亲自问他的,很快。”
太宰治也就长长叹气:“唉,好吧,看起来还是会有不被期待的事情发生呢。”
费奥多尔翻开了书:“这是理所应当的吧,毕竟这个世界不总会按照我们的预想进行下去呢。”
太宰治没有应声,他定定地注视着狱友:“不知道把我们两个都框了进来的星野君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大概。”
费奥多尔轻巧而敷衍的回答:“在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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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卧槽有鸽子啊
一座漂亮典雅的白色小别墅,星野佑就站在楼梯的拐角边。
屋内放着舒缓的协奏曲,手边是漆成红棕色圆柱扶手。
星野佑甩了甩自己的金毛脑袋,忍不住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中来回踱步逡巡。
这是哪儿?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没想出答案,一位颇为面熟的女性就在楼梯前站定,她穿着以舒适为主的针织长裙,像海藻般浓密的长发用镂花发带在耳畔打出漂亮的蝴蝶结,她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小,却自有着馥郁温柔的气质。
“佑?”
那女士抬手放在嘴边这样呼唤:“下来喽?今天不是说好要去公园野餐的么?”
星野佑怔然,下意识以为那人是在叫自己,却察觉到这位女士的目光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
“……”
星野佑屏住了呼吸,听见楼上传来了一阵兵荒马乱的跑动声,随后是孩子稚幼的声线:“唔!来……来了妈妈!!”
踢踢踏踏的跑步声由远及近,木质结构的楼梯被踩出咚咚的声响,和那夫人一样有着浓密黑发的小孩穿着衬衫背带裤跑了下来,额头有汗渍濡湿黑发。
那夫人无奈笑,忙从一边拿来干帕给小孩擦汗:“yuu?说好了不要着急呢,要是感冒了出不了门不是更伤心吗。”
“对不起,妈妈!”
黑发的小孩脆生生的回答道,星野佑看见小孩气喘的胸口前还抱着一个素净的本子,素净的表壳其实并不如何吸引小孩,却莫名的很得星野佑的喜爱。
星野佑在女子身边站定,垂着眼睛看两人温情互动,他思考了一下,慢吞吞的说:“汗津津的抱着本子,臭臭的。”
小孩没有听见,他拽着妈妈的袖子撒娇,两个人笑吟吟的离开了家。
星野佑在楼梯前坐下,望着闭上了门的玄关放下,有明媚的阳光疏漏落在地板上,金发的青年歪了歪头,好像也可以望见空气中飞扬的浮尘。
好舒适的下午。
他想着,就像一场漫长的梦。
星野佑的确在做梦,西格玛作证。
旧日的虚影不能同步投射到不速之客的大脑,不论远在千里之外的默尔索中两个人的言语交锋是如何的刀光剑影,也不能影响此人在棺材中睡得无比安详。
是的,棺材——西格玛蹲在在案台前,看着这熟悉的安详神色感到了阵阵绝望。
这人胸口上还插着一把熟悉的剑,剑柄就那么顶天立地的杵在那儿。
西格玛:……
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啊,没记错的话这把剑全名应该叫索尔兹列乌尼圣剑吧,是那位远东的英雄用来封印布拉姆的吧。
就算他知道这玩意儿被钟塔侍从收缴为战利品了,为什么又会插在克里斯蒂女士的学生胸口上啊!
这学生还是费奥多尔的恋人……西格玛双手抓进异色的长发中抓挠,活像是被面前酣眠的人整得抓狂。
这可怎么办?!
西格玛焦躁的咬了咬唇,他犹豫片刻伸手探了探星野佑的鼻息——不出所料,安详的和死了一样。
得到了如上结论,他又飞快的抽回了手,围着这具棺材来回踱步,大脑中的各种想法胶着对博。
“嘟嘟……滋滋滋……呐?西格玛君?”
陡然出现的活泼声线在当前中跳跃,西格玛被吓得手忙脚乱的将卫星电话掏出来捂住听筒,眼睛不住的往星野佑的方向瞟:“……尼古莱!!”
他用气音生气的质问着电话那头的同事,对面却并不把这当什么大事,而是笑嘻嘻的应下后说:“呐~西格玛君,怎么样,见到米沙了吗?”
西格玛回过头,月色透过花窗静静洒落在地面,他看见了星野佑青白发灰的面庞,迟疑的应声:“……嗯。”
西格玛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状态不太好。”
说完西格玛就被自己精妙的语言艺术所折服了——天呐,这何止是不太好,这哪里能用好来形容了!
电话那一头的果戈里歪了歪头,西格玛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理解他的言语并不算难,而听着对面这隐隐透露着崩溃的语气,他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于是在荒凉的墓地中,一身雪白的果戈里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放在了无名的墓碑上,他滴溜溜的原地转了个圈:“怎么啦西格玛——费奥多尔委托你的事情应该很简单吧?发生什么事了么?”
魔术师拖长的尾音昭示了他的兴致勃勃,这人就地蹲下抛开手杖开始揪弄这无名墓碑前放置的、有些奄奄的白色花束。
而下一刻,果戈里那露在外面的那只蓝眸瞳孔震颤,随即倾泄出磅礴的兴味来。
电话另一头的西格玛艰涩的在叙述:“尼古莱……星野佑好像又死了。”
西格玛:“但他还勉强算活着。”
果戈里没有说话,摘下了遮住自己一只眼的小块面具,两只眼睛都闪烁着极为兴奋的光芒,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极为黏腻:“呐~西格玛?”
西格玛轻轻应了一声,他在棺材前坐下,身后是冰凉的容器,灵魂似乎不曾青睐那具□□。
他听见自己的同事声音低沉,却又像是极度兴奋:“稍等片刻哦……我马上就到。”
而就在果戈里离开不久,这处郊区墓地的守墓人打着手电晃晃悠悠的巡查这些墓碑,苍老的人脸上满是褶子,他在湿润的泥地上绊了一跤,发现了被自己踢进污泥的花束,还有滚落在另一边的白色礼帽。
老者探手捏住了礼帽的边缘,他将手电放在了一边,掏出了一只古旧的行动电话。
“克里斯蒂女士。”
苍老嘶哑的声音传出听筒,阿加莎静静地聆听着守墓人的回报:“有别的人来祭拜了伊恩少爷了。”
“嗯。”
阿加莎垂着眸,指尖在桌面上跃动:“带了祭品?”
“一顶白色礼帽,还算干净。”
老者声音嘶哑却又带着些狠戾:“不老实的鸽子会被子弹打穿作为猎物的,克里斯蒂女士,您明白我的意思的。”
阿加莎没有说话,她轻嗤一声,湖绿色的眼睛中盛满了寒意。
“放心。”
她轻声说:“今夜高塔无人生还。”
监狱中的日子无日无月,狱警对于陀思和太宰的紧惕也在一日又一日的平淡中逐渐消磨。
太宰治在平板的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又百无聊赖的坐起了身,他拖长嗓子来做出口型,好像这样费奥多尔就可以品味到他加上的语气词。
“费奥多尔君——”
费奥多尔盯着他,举手示意他听见了。
太宰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能采访一下你,星野佑对于你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费奥多尔眨了眨紫红色的眼睛,他的面庞其实在金色的能量罩下有点扭曲,但太宰治依旧精准的读到了他想说的:“是恋人哦。”
太宰治歪头:“那么在你理想的新世界中,有他的位置么?”
费奥多尔微笑:“这就要看选择了。”
清秀瘦弱的俄罗斯人眼下依旧有着青黑,他抬起手咬了咬拇指的指甲:“神将选择的权利让渡与人类的手中,自此不论是洪水滔天还是灿日临空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他微微叹气:“而贪婪的人类往往招致的罪祸不止一种呢。”
太宰治举手打断,示意他们不是在什么拗口的哲学思辨课堂,他客观的斧正费奥多尔的思路,缠缚着绷带的手托住下颌:“我是在问你,如何看待拥有异能的星野君。”
他冷静的注视着费奥多尔,像是注视着另一个与自己相似又不同的灵魂,温和的语气也像是质询:“在你与他交往之前——乃至前不久,你应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费奥多尔出神片刻,思绪似乎又拨回了不需考虑那样多的、单纯的恋爱时日,那时的星野佑与这时的星野佑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真正做出分别的是费奥多尔看待他的目光。
……毋庸置疑,我依旧爱着他。
费奥多尔冷静的思考着:但就像从前爱怜庇佑于他是认为其脆弱而闪耀的凡人灵魂,现在,他依旧时常出现这样的错觉。
——只是错觉。
“我会杀了他的,太宰君。”
终于,这位来自俄罗斯的囚犯露出了一个虔诚、忠贞的笑意,仿佛不是在回答狱友的问题,而是在向不知名的神祗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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