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费奥多尔的目光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也落在了店内,配合着思考:“我猜味道糟透了,但如果您一定要喝,我不阻拦。”
“是吗——”
星野佑若有所思:“费佳。”
“嗯?”
“什么咖啡最不容易做糟糕?”
费奥多尔眨眨眼:“一定要说的话,意式浓缩吧。”
“好。”
星野佑点点头,带着一身水汽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下午好。”
他说:“来一杯意式浓缩咖啡。”
费奥多尔欲言又止的手落回了身侧。
或许是因为店内没什么人,饮品出餐很快,两个人坐在靠街的卡座上,咖啡的热气盘旋消散。
费奥多尔语气犹豫:“您直接喝过这款咖啡么?”
“没有,不过用它作基底的喝过不少,摩卡呀焦糖玛奇朵啊什么的。”
星野佑嘀咕着,双手放在桌案上凑近嗅了嗅饮料:“怎么了么?费佳。”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您应该喝不惯这个。”
星野佑歪了歪头,叛逆心理起来手也就摸到了咖啡杯的把柄了:“真的假的……唔!”
有了费奥多尔的提醒,星野佑颇为紧惕的抿了一小口——但显然准备做的不够,意式浓缩浓郁的风味在口中爆开,星野佑紧绷着唇瓣勉强咽了下去。
“瞧,我说过的。”
在那双绿眼睛的凝视中,费奥多尔耸了耸肩:“您喝不惯的。”
八月是一个好时候,星野佑和费奥多尔的旅行也顺利的一路进行了下来。
就像前面说的,他们先是去了普罗旺斯,南法的夏日似乎自带电影一般的滤镜,薰衣草花田在夏风拂过时掀起波浪。
随后去了苏黎世,星野佑如愿以偿的逛过巧克力博物馆,费奥多尔则对圣母大教堂更感兴趣,当日暮昏沉时,悠扬的钟声响彻城市。
安静的等过俄罗斯人祷告,星野佑出声询问:“费佳是基督教徒么?”
可他并没有瞧见过圣十字架或者其他教徒必备品呀。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回答说:“我只是相信的确有神。”
星野佑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差异,但他敏锐的察觉到费奥多尔对这个话题的回避,于是不再追问。
留在苏黎世的时间也并不长,下一站是西班牙的马德里,在那里停留的最后一天,星野佑在街边的一家钟表店挑挑拣拣,送了旅伴一块手表。
这次是金属的表带,暗沉的表盘上用碎钻拼出FR字样,那是费奥多尔英文拼写的首尾字母,而代表时刻的则是由浓绿的碎钻镶嵌,成色好的不像是用来做手表的碎钻。
星野佑理直气壮的表示绿色好看。
费奥多尔看着他的眼睛表达了赞许的情绪,并收下了这一份礼物——不过具体尺寸还需要细致微调。
星野佑下了单填了圣彼得堡大学的地址,手表大概只有在九月之后才能看着费佳戴上了。
对此二人稍微有点遗憾,却也没有特别遗憾,下一站的马德里行程同样紧凑,费奥多尔编排的旅行计划充分考虑了两个人的精力和兴趣,现在旅程过半,星野佑的兴致却越来越高。
八月的马德里早就已经过了玫瑰的季节,可沉淀下来的景点却还是人气爆棚,星野佑终于在这里挑到了自己心仪的相机,拍下了所见沿途的一切。
——而最后的一站则是芬兰的罗瓦涅米。
“或许我们应该在冬天再来。”
在飞机落地前,星野佑小声和费奥多尔讨论说:“芬兰的极光应该也是年底出现最多吧?”
费奥多尔冲他眨了眨眼:“但说不定我们的运气会好一些也说不定。”
星野佑对他的话语并没有抱太大期待,毕竟每一个八月来罗瓦涅米的人应该都会这么想——但八月的罗瓦涅米人流量不会那么多,至少拜访圣诞老人的居所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费奥多尔依旧耐心,博学的向他介绍着一切,为期半个月有余的旅行即将落下帷幕,星野佑也越发的珍惜着和费奥多尔所相处的时间。
相比起这处村落,费奥多尔或许才更像是一个圣诞老人,星野佑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幻想——说不定费奥多尔才是那个神奇的老人,而他的驯鹿飞车在去年冬天恰好翻了。
然后他捡到了这个长得非常不老人的圣诞老人,圣诞老人又为这个格外善良的孩子实现了一个又一个愿望。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旅伴,换来费奥多尔哭笑不得的瞥视:“您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费佳像圣诞老人那样神奇。”
他是这么说的。
于是费佳摇摇头否认:“我不是圣诞老人,至少不像圣诞老人那样耐心——为yuu一个人实现愿望已经足够了。”
“是吗?”
星野佑在这时候就会眨眼,两个人在冰天雪地的居所中烤火,裹着一张毛毯靠在一起,连呼吸都分不清彼此。
星野佑清楚自己的眼睛在火光的印照下会更莹亮,或许也不乏撒娇的意思:“那我明天想去滑雪,可以么费佳?”
这时他的费佳就会转过头来,是微微俯视的角度,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和轻哄。
费奥多尔:“好,您希望就可以。”
第二天,他们就来到了当地最大的滑雪场,费奥多尔总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完美的安排,星野佑的旅行也就总是顺畅无阻。
于是于是,星野佑越来越讨厌即将到来的分别日期,但客观事实不会以人的意志转移,分别的时间还是如期而至。
从赫尔辛基又来到莫斯科,他们最后的目的地就在这里。
俄罗斯国家图书馆。
莫斯科夏天的夜晚凉爽清新,两人在夜色中出了飞机场,而后有一路乘车去往下榻的酒店。
星野佑的眼中再一次映入俄罗斯风格的建筑,街道在他的眼中倒退,他眨了眨眼出声:“费佳?”
“嗯?”
费奥多尔端坐在他的身旁,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的温声应答:“怎么了么?yuu。”
星野佑坐直了身子,即便已经再一次踏上了俄罗斯的土地,他却还说着英语。
或许是仗着前排的司机大概率是听不懂的缘故,他坦然的发问。
他说:“你觉得,星野佑和伊恩这两个名字,哪个更适合我?”
-----------------------
作者有话说:我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遇ddl拼尽全力无法战胜sosad但无所谓终于来到了关键节点。
旅行的确是跳的,接下来接一下回忆篇的主线后就是表白了ww
费奥多尔在暗色中沉默片刻,计程车驶过街道,明暗交替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
“星野佑和伊恩,不都是您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回避着这个莫名觉着尖锐的问题。
俄罗斯人还是那一副温和模样,星野佑浓绿的眼睛目光垂下,语气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星野佑:“只是突然在想,不论是【星野佑】还是【伊恩】,在这个国度好像都有些不合时宜。”
奇妙的观点,人的名字理应是不以地域作为转移的,但鉴于这人的确是一个在特定时候看待问题格外清奇的存在,费奥多尔还是斟酌了片刻。
“那么也不应由我来界定名字的合适与否。”
俄罗斯人想了想,适才做出答复:“名字理应是一份珍贵的礼物,而在我看来,您的两个名字都寄予了美好的期愿。”
车辆停在了酒店的门口,八月的夜风凉爽而舒适,灯光不再闪烁行进,门童接过他们放在了身侧的箱子。
星野佑像是才回过神来的笑出了声,他微微仰头,目光却斜落在了那张漂亮的脸上。
英国人微笑说:“我喜欢你的解释。”
俄罗斯人颔首:“那是我的荣幸。”
星野佑分明在笑,那双眼睛却比曾经的每一次对视都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静。
费奥多尔直觉他并不高兴。
“好了,我们走吧。”
星野佑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为这场漫长的行程结束而感到轻松,绿色的眼睛不再看向自己,他跟在门童身后进入酒店大堂。
费奥多尔看着他拉开些许距离的背影,若有所思。
随即,也迈开了步子,走进了酒店。
晚餐并没有在这家酒店颇负盛名的餐厅就餐,星野佑还没来得及拒绝,费奥多尔便借口行程匆忙有些太累了,想要先行休息。
星野佑自然也没有强迫的理由——况且他本身也不太想这个夜晚和这位友人共进晚餐,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共识。
“那么就叫酒店的客房服务吧。”
星野佑将自己整个人砸进了单人沙发里:“费佳想吃什么?”
“奶汁焗杂烩。”
费奥多尔正在慢条斯理的挂起长外衣,客厅内的暖调灯光无端显出几分静谧。
他微笑着走到星野佑身边坐下,声音温顺:“其他的您决定就好。”
星野佑想了想:“那就水果挞——两人份。”
费奥多尔微笑。
从赫尔辛基到莫斯科是一个大工程,这两天两人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尽管有些别的原因,但精神上疲倦却并非作假。
喜好整洁端庄的英国人站起了身揉揉头发,决定在晚饭出炉前先去洗个澡。
“水果挞您想吃什么口味的呢?”
费奥多尔拿过了内线电话,正在点餐:“酒店这边的巧克力奶油和肉桂苹果口碑似乎都不错。”
“那就肉桂苹果。”
星野佑拖着放在玄关边的行李箱往自己的卧室走进去:“如果费佳想吃巧克力奶油那也可以。”
“我都好,肉桂苹果就好。”
费奥多尔点好了餐,也跟着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往卧室去。
客厅的灯光依旧静谧,过了不知多久,星野佑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重新回到这里来,仍旧空无一人。
他打理自己向来还算精细,这次又贪着舒适多泡了会儿澡,一般在他发梢微微湿润着走出来时,费佳都已经披着薄毯坐在沙发边阅读——或者做些别的了。
这次却不太一样。
星野佑眨眨眼,猜测或许是因为回了老家——费奥多尔也难得的倦怠了一些,便自诩体贴的在客厅里找了本书坐回沙发打发时间——或许也有些想要逃避的意头。
而这个姿态,不能说没有模仿费佳的嫌疑。
可直到餐品被送来,酒店的服务人员也向他们祝愿了美好夜晚,费奥多尔依旧没有从他的卧房走出来。
星野佑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费佳?”
“费佳?你还好吗?你还在吗?”
无人应答。
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妙的意思,星野佑先去拿过手机拨通对方的联系方式,一边持续性的敲响门扉:“费佳?费奥多尔先生,你在吗?”
依旧无人应答,星野佑心中觉出了些许不妙的想法,他丢开没有人接听的电话,在房间中找了一会儿找到了放置的备用钥匙,暗道一声抱歉,打算破门而入。
可就在这时那门扉咔哒一声,顶着一头湿漉漉黑发的费奥多尔露出了半个身子。
他歪了歪头,面色似乎被热气蒸腾的绯红:“佑,怎么了吗?”
声音似乎还是那样温和柔软,星野佑怔了怔:“啊……没事。”
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扯出轻快而嗔怪的微笑:“一直叫你没有应,还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些情急。”
费奥多尔已经换上了浅灰色的服装,发尾还时不时的滴下水珠,他抬手拂开湿润着贴在前额的额发,微笑道:“房间的隔音还不错,我在独立的浴室里,没有太听清……”
到此便适可而止,星野佑也就坡下驴:“那就好,还以为你泡澡把自己泡晕了了呢——好了,来吃饭吧。”
费奥多尔点头,从房间中踏出,星野佑的目光聚焦在他湿润的发尾,暗自叹气着将人推进了房间,催促着他赶紧去先弄干头发。
目光不经意的在室内转过,星野佑瞪了一眼站在浴室门口拿着吹风机装无辜的费奥多尔,絮絮叨叨的指责他怎么这么晚了还开窗户……
说着,走过去要帮着他将窗户合上。
“只是想着透透风。”
费奥多尔温和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并没有多么冷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湿着头发在房间里走过呢。”
星野佑随口辩驳道,探出半个身子拉过两边窗户:“还是谨慎些好,明明之前都很注重感冒与否的不是……嗯?”
“怎么了?”
悄无声息间,费奥多尔就走到了他身后不远处,星野佑回过头,看见了他在头顶盖着块毛巾盯着他。
费奥多尔歪头,无端的觉出两分安分来:“您看见什么了?”
星野佑回过身,继续看着刚刚望向的角度,口气喃喃:“白色的……羽毛?绒羽?”
他拉上窗户,拧紧窗锁:“很白的一片,忽的闪过了。”
“说不定是鸽子。”
费奥多尔轻巧的宽慰他,紫红色的眼眸涌出笑意:“又或许,您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莫斯科会总是飞着这样白的鸽子吗?星野佑不清楚。
于是也就觉得或许只是幻觉,轻笑起来:“好吧,那么可以拜托费佳可怜可怜我,赶紧收拾一下,然后一起吃晚餐吗?”
费奥多尔作恍然大悟状,点点头又回了浴室,呼呼的风声在里面响起,星野佑又回头看了那窗户一眼,出了房门。
而另一边,正在浴室内细心整理头发的费奥多尔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镜中又映照出一颗白绒绒的脑袋,上面还斜斜的顶着一顶小礼帽。
“提——问!”
那颗白绒绒的脑袋转了个方向,露出精致的五官,异色的双瞳中闪烁着狂喜的色彩,压低声音:“我究竟是幻觉?还是鸽子?还是——果戈里呢?”
“科里亚,我的朋友,现在可不是玩游戏的好时候。”
费奥多尔拿过酒店的一次性木齿梳整理头发,一边梳一边温声说:“当心吓到他了,他现在心情可不大好。”
“哦——费佳?我的挚友,你是在为这而感到苦恼吗?”
有着白发的小丑歪了歪头,像一只极通人性活泼小狗:“挚友——亲爱的,他怎么了呢?他是谁呢?”
费奥多尔不太在意他的奇妙形容,扳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温热的暖流洗净手上滑腻的泡沫。
“他是星野佑——或者伊恩,看您会怎么称呼。”
费奥多尔低声回答道:“是卡拉马佐夫的朋友,或许吧。”
“哦~朋友,费佳的朋友——这可真稀奇。”
果戈里横着探出半个身子,白色的发辫落在水池边晃来晃去,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也不在意:“而费佳现在在为他而感到苦恼。”
这次又换了方向,费奥多尔保持着浅笑的同倒转果戈里对上了视线。
果戈里晃了晃发辫:“费佳现在也不高兴。”
没等费奥多尔做出反应,他就窜到了浴室的另一边,抖落着自己雪白的斗篷:“真有趣噢,我的挚友,您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苦恼呢?不如去问问他吧,挚友会告诉你为什么的,就像我总是对待您那般的知无不言。”
“感谢您的建议,但我知道他在为何而苦恼。”
费奥多尔重新变得干燥温暖的手掌放在胸前,那是一个表达谢意的姿态:“同样的,我也知道我在为何而苦恼。”
“唔……?”
白发小丑状似不解的拉起一边斗篷遮住嘴唇。
他看着自己的挚友走出浴室乃至整间卧室也没有做出答复,隐隐约约的对话声在外面响起。
“费佳不打算解决这个困扰他的麻烦。”
果戈里跳下马桶盖:“但他的挚友,他亲爱的科里亚会很乐意帮他一个忙~”
-----------------------
作者有话说:晚点还有一更~不过可能在零点前后或者更久,大家可以起来看[摆手][垂耳兔头]
翌日是一个好天气,星野佑起床先把自己打理齐整,适才出了房间门。
俄罗斯国家图书馆大概都是在上午九点开始营业,虽然他和费奥多尔并没有蹲开门的好习惯,却也并不打算去的太晚。
但此刻客厅中却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有浮尘在光柱中飘浮。
“费佳?”
星野佑困惑的眨了眨眼,四下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头绪——他肯定没有出门去,两人的鞋和外套都还在玄关边,那是在还没有起床?
费佳赖床了?
这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可还没等他琢磨出个一二三四,身后便传来了咔哒的开门声。
“早上好,费佳——稍微晚了一点,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星野佑说着转过了头,目光终于聚焦在了旅伴的脸上:“……你怎么了?”
相似小说推荐
-
虫母陛下的退休指南(山岚渐止) [玄幻灵异] 《虫母陛下的退休指南》作者:山岚渐止【完结】晋江VIP2025-10-27完结总书评数:116 当前被收藏数:86...
-
诡异世界打工实录(妄鸦) [无限流派] 《诡异世界打工实录》作者:妄鸦【完结】晋江VIP2025.10.26完结总书评数:46298 当前被收藏数:163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