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得上世家秘辛,云阳谢氏对此事缄默不言,谢从安也从来没提及他与云阳谢氏的这段往事,双方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互相都作不认识对方,所以知道谢从安这段往事的人不多,连谢玹这个亲儿子都对此毫不知情。
至于凤朝辞是怎么知道的,逐游凤氏作为南境当今鼎盛的世家之一,凤朝辞又是逐游凤氏最寄厚望的小公子,这些事情自然全都有所耳闻。
虽说世家秘辛,不好为外人道也。
但那是云阳谢氏的事儿,跟他凤朝辞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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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折衣垂眸,那时的他执念缠身,魔障深重。
他没有选择杀掉那个人,而是让他活着,让极致的恶念化为诅咒,笼罩于云阳谢氏之上,让那人体会他曾经历的痛苦,每时每刻如身处炼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把诅咒融于血脉,延续到之后百年千年,他要那个人的后人,世世代代背负弑杀天命成神之人的罪孽,永远活在最浓稠的恶念诅咒之中。
所以谢氏主脉千年之间凋零衰落,每任家主全都活不过三十。所以如今主家两位女君才会天盲体弱,羸弱不堪。
一切都不过源于千年前谢折衣的一场报复。
可原身谢玹这具身体,除了根骨资质差点,其余与常人一样,没有分毫诅咒残余的痕迹。
所以谢折衣一直没想过原身谢玹,亦或是他那便宜爹会跟云阳谢氏扯上关系。
兜兜转转,谢折衣忽觉有些好笑,即便是转世重生,他竟仍能和云阳谢氏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不知,他这场重生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他人别有用心的算计。
“你别是吓傻了。”
凤朝辞见他愣在原地,以为他被吓到了,自以为追回一筹,颇为自得道:
“你若知道怕了,就对我稍微客气点,兴许我哪天心情一好看你顺眼,以后勉强罩罩你也不是不行。”
谢折衣闻言,转头看他,“听你这话意思,是笃定我爹回不来了?”
凤朝辞轻哼:“你以为罗刹围城是小事儿吗?那可不是一只两只,而是足足数万罗刹把云阳城里里外外围了数十圈,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你爹若是想强行冲进去救人,必得面对城外那数万罗刹,可罗刹这种东西,我想不用多说,你们应该都知道有多难解决吧?”
所谓罗刹,便是因千年前谢折衣创修罗道,使得罗刹降世。
其由灵魂与生前怨气凝结灵体实化而成。
由于灵魂掺杂了怨气恶念,无论其生前如何良善本分,一旦化为罗刹,则神智混乱,心性残暴,喜好啃食遇见的所有活物,其中以吃人为最爱。
且极难杀死,稍微高阶的罗刹灵智更高,甚至可直接入侵修士神识蛊惑道心,是所有修士都不愿面对的东西。
燕溪山听到这里,没忍住骂道,“这谢折衣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生,他倒是眼睛一闭死得轻松,却连累我们这些人来替他收拾烂摊子。”
就谢折衣做的那些事情,没几个人是听完能忍住不骂的。
不过他大概也想不到,他口中的祸害如今就在他旁边,听着他是怎么骂他不得好死的。
谢折衣:“……”
谢折衣能怎么说
九城恶鬼,罗刹降世……不管其间缘由如何错综复杂,可归根到底,终究是他自己选择了那条路。
所以谢折衣没有阻止燕溪山,任由他继续骂下去,甚至还能跟着点头,颇为认同地附和道:
“谢折衣这丧心病狂的魔头!就该是叫他千刀万剐,片片凌迟,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然真是难消心头之恨。”
他语气刻薄,骂的比燕溪山还起劲,就这副模样,谁敢相信他就是谢折衣本尊,哪个家伙能骂自己骂得这么狠毒,完全毫不留情,恨不得往死里骂。
反正燕溪山和凤朝辞完全想不到。
这骂的太狠毒,凤朝辞没听下去,皱眉,“再怎么说谢折衣都曾是一代少年天才,无论如何都不该像你们说的那般折辱他。”
谢折衣这下诧异了,“你不恨他”
他以为,凤朝辞才该是他们三个人中最恨他的。
毕竟当初,他屠灭七大世家时,连带着也清理了不少依附其上的小世家,搞得世家派系元气大伤,只能退守南境,逐渐衰落下来。
因此所有残存下来的世家都对谢折衣恨得牙痒痒,其中自然也包括逐游凤氏。
凤朝辞身为逐游凤氏公子,于情于理都有着十万分的理由该恨他。
凤朝辞才不管谢折衣想的什么,他直白地应道,“作为凤氏家主之子,我是该恨他,恨他当初大肆屠杀世家之人,导致我们千年来只能困居南境。”
“可若是单单只作为我凤朝辞本人角度来讲,我佩服他,我凤朝辞敬佩每一个真正的天才。”
而谢折衣,无疑称得上真正的天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仙史》出自世家之手,其上对于谢折衣不惮于用最恶毒、最犀利的语言去抨击,去诋毁。
可无论再如何谩骂,仍是在记载其生平时,极其不情愿地写那魔头少年时:
“天资禀赋,意气风流,无人可出其右,千古有望登神第一人。”
凤朝辞幼时无意间看见关于谢折衣的这段记载时,第一次仿佛穿越千年的时光,似乎从千载岁月的长河间窥见那个名叫谢折衣少年时的模样。
那样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光芒万丈。
至此,埋下种子,开始追寻那抹天才的影子。
只是他有一点十分不解,“想谢折衣少年时是何等轻狂恣意,天资纵横,又是云阳谢氏嫡脉公子,身份,天资,地位全都不缺,怎么就想不开自堕魔道,最后还死得那么……”惨烈。
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这也是许多人的困惑不解,凭谢折衣的天资,证道成神也是指日可待之事,怎么就想不开入魔了呢?
谢折衣低笑一声:“有什么不理解的,要么是你说的那位云阳谢氏的天才,自己心性不定,自毁前程堕入魔道,要么就是……逼到绝境,无路可走,非如此不可。”
自古入魔之人,无非这两点而已。
“怎么可能会无路可走?”
谢折衣不置可否:“谁知道呢。”
那段年少时的意气风流早在后来无尽的折磨中,在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生死狱中,在将他抽筋剥骨的无相府中,在业火焚烧的涅槃境中,显得太过轻描淡写,逐渐模糊不清。
若成神无望,那便成魔吧。
他那时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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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半空,那里本应伫立着神像。
为什么尊神会陨落,为什么是青莲去度化了九城恶鬼,他为什么会重生。
还有……云阳城为什么会被罗刹围城
没人会比谢折衣更了解罗刹。
若说这个天底下最不该出现罗刹的地方,那就该是云阳城。
罗刹诞生于他心底最深处的恶念魔障,天生受制于他。
云阳城有云阳谢氏,即便谢折衣再怎么憎恶,也不能否认他们流着相似的血液,而仅凭这一点,那些罗刹感应到来自血脉的天然威胁,就不可能出现在云阳城,更何况直接围城。
不过既然能够令罗刹暴动,谢折衣沉眸,那只可能是云阳谢氏出现了意外。
半空的九莲灯微微闪烁,似乎察觉到少年的疑惑,花瓣摇曳,缓缓飘动。
下面跪着的三人都发现了它的异动,纷纷看过去,尤其以凤朝辞最为激动,“这九莲花莫不是发现我是无辜的,要解了我这定身咒。”
“呸,你哪点称得上无辜,你那是活该,我才是被你给连累了。”
燕溪山怼完,又看向那半空中的莲灯,嘴里振振有词道,“青莲祖师在上,九莲灯灵明鉴,要罚就罚旁边那个姓凤的就行了,我才是无辜的!”
他俩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跪了好几个时辰,浑身酸麻胀痛,又根本不知道还要这样继续多久,如今见莲灯有异动,自然上心。
只有谢折衣盯着那盏灯,隐隐察觉到这灯灵应该想跟他说话。
不过,有凤朝辞燕溪山两人在,这灯灵不好直接现身,谢折衣略微思量,就准备先把这俩人弄晕再说。
只是还不待他出手,这九莲灯突然浑身青光大振,与方才相似的两道微光落下。
凤朝辞燕溪山两人俱是一喜,以为这是给他俩解咒的,结果微光落到身上的刹那,两人齐齐眼皮一掀,直接失去意识昏倒在地上。
谢折衣没想到这灯灵出手这么干脆,他忙俯身探查两人脉象,见那青光仅仅只是让他们昏迷,其余没有什么副作用,才松口气重新起身,朝前方看去。
九莲灯浮在半空缓缓旋转,灯壁上浮雕的莲瓣簌簌颤动,绽出莹莹青光,光晕愈明亮之时,向上蔓延,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
是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量清瘦纤细,额心一点青色莲花纹,双眸碧蓝,耳边缀着一条长长的碧玉流苏,风姿极为秀丽。
时隔千年,物是人非,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得见故人。
谢折衣抬手打了个招呼,笑道:“小莲花,好久不见啊。”
可惜这位故人貌似不太待见他,听见他主动打招呼的声音,神色一变,整个人连带着整盏九莲花灯都朝后面躲去。
“你,你先别靠过来!”
谢折衣:“……”
没想到都过了一千年,这朵花还是这么怕他,还是这么胆小。
他无奈举手,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我不过来,你别害怕。”
那少年见他真站在原地没有再动,松了口气,重新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打量他,问道,“所以,你真的是千年前那个大魔头”
谢折衣动作一顿,抬眸,“你怎么知道是我”
见他这副模样,那少年更确认了他的身份,“青莲对我说,你一定会回来。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是你。”
谢折衣神色微动,盯着他:“青莲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如果下次还能再见到你的话,就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九莲花灵轻点眉间青色莲花纹,一团微弱的金光从他额心飞出,浮在半空,在那金光出现的刹那,似来自九天的威压降临,横扫整座大殿。
殿内数千长明烛齐齐疯狂闪烁,连那盏最为耀眼的九莲花灯也随之一起明灭不定,同时外面九转青莲大阵灵力暴涨,将整座三清殿牢牢罩住。
九莲花灵似乎也受了影响,神色在取出这团金光后迅速苍白下去。
整座大殿,唯有谢折衣一人丝毫不受影响,站在原地,怔怔看向那半空的金光。
“……那道真灵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是他死时,送去中州九城的那道真灵。
九莲花灵:“是青莲给我的,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只是让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会消散或入轮回,而修士通过修炼凝聚出的“真灵”是超越魂魄的更高存在,是不朽的种子。
真灵不灭,即不死。
怪不得他能重生,若是这点真灵还在,便算不得真正的死亡。
可问题是,天道不可能容忍他继续活下去,也不可能容忍他有一丝一毫复活的机会,他的真灵即便半路被人截去,在这千年间,也早该被天道毫不留情地毁去。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九莲花灵越过他,看向沿阶而上的数千盏盏长明灯,垂下眼帘:
“是青莲在临死时,以九千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为你布下了九转逆命大阵,遮掩天机,再以我为阵眼,才护住你的真灵,不至于让它湮灭。”
“这些长明烛是青莲度化九城恶鬼转续的灵,是泽世的功德,刚好可以暂时压制你真灵中的煞气。”
他抬眸,看向从方才起就怔愣住的谢折衣,这次没了一开始的害怕,神色极其认真:
“你炼化这真灵的时候要小心,我虽说已经尽力想要护住你的真灵,可它本就是残损状态,还有你当年因入魔而沾染的红莲业火,你在融入这真灵的时候,可能……不会太顺利。”
但谢折衣在意的不是这个。
他紧紧盯着九莲花灵,“青莲除了让你把真灵给我,其余什么都没说吗?”
“没有。”
谢折衣不死心,“那你一直跟在青莲身边,总应该知道一点别的吧,比如青莲是怎么度化那九城恶鬼的,又或是青莲……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我……”九莲花灵似乎被他问住,犹豫了下,“不知道。”
谢折衣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九莲花灵嚅嗫道,“你是知道的,我那时灵力微薄,连灵智都还未完全开化,只有零星一点意识。”
谢折衣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能够从花灵这里得到一些线索,没想到却是一问三不知,不仅没能解答他心中的问题,反而愈来愈迷惑。
但唯有一点谢折衣可以确定,青莲绝对在最后见过那位尊神。
否则他的真灵不可能在九莲花这里。
只是那位尊神怎么会找上青莲,青莲又答应了什么……祂后来的陨落会和这件事有关联吗?
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去,谢折衣冷静下来。
他看向半空中闪烁的那团金光,其边缘隐隐环绕一层绯红光焰,确实如九莲花灵所说,是红莲业火。
这红莲业火还真是阴魂不散,从上辈子就一直缠在他神魂当中怎么除都除不掉,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本以为重生一世总算甩脱这东西,没想到居然能一直藏在他这残存的真灵当中。
九莲花灵见他盯着那层火焰,以为他在担心,开口安慰道,“你放心,等会儿我会在旁边协助你一同炼化。只是可能会有点……疼。”
谢折衣闻言,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你觉得,我会怕疼?”
九莲花灵一时无言,他前世亲眼见证过谢折衣最狼狈的一段时间。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大魔头,曾经害怕他,恐惧他,但也不得不佩服他。
与世皆敌,天地不容,天谴雷罚加身,业火红莲绵绵无尽。
这样的人会怕疼吗?
九莲花不知道,他没再多说什么,见谢折衣准备好,直接抬手。
法阵起,殿内数千长明烛火焰熊熊燃烧,前所未有的明亮,无数的灵星星点点飘荡于半空,不约而同向半空中那团金光汇去。
渐渐地那道金光越来越明亮,威压越来越强,在其愈发光芒耀眼之时,忽而一颤,似感应到什么,猛地向下投入谢折衣额心。
真灵归体,虽说早有准备,但谢折衣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痛弄得脸色一白。
红莲业火燃烧于神魂,自髓窍烧起,先是皮,再是脂,如千根针挑着筋,万把锉刮着骨,火舌舔过七窍,人说是痛,却不知痛到极致。
寻常人稍微沾染点业火,就恨不得赶紧抹了脖子自个儿了结算了,死了兴许比活着还能求得解脱。
唯有谢折衣前世业火缠身,烧了数万个日夜,还是没能把他给烧死。
不过谢折衣想漏了一点,虽说他前世能生生硬抗过去,可这一世,就凭他现在这具弱鸡身体,没有一步证神的修为护住周身,如今近乎是直接以肉体凡胎直面完全的红莲业火,比之他想象中还要痛上百倍千倍不止。
更糟糕的是,这具身体从来都是娇生惯养,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几乎就要化为灰烬。
好在一旁的九莲花灵见势不好,直接将他提起来瞬移扔到主峰一处冷泉当中,周遭水汽蔓延。
这是他早就选好为谢折衣压制业火的地方,在布下结界之后,就全力施展灵力起阵想竭力抑制业火的焚烧。
但这也只能保证谢折衣这具身体勉强能在业火的焚烧下不被烧成灰烬,疼痛却未能减轻半分。
整池泉水都因谢折衣的进入开始沸腾,业火焚于水面,蒸腾的雾气中化作流光,亮如白昼。
结界内,谢折衣蜷缩在水中,眉头紧皱,紧咬牙关,手指攥得发白。
该死的红莲业火,居然比上一世还能折腾人。
思过崖。
罡风如刀,夜色幽幽。
月光碎在风中,忽明忽暗,目之所及处,寸草不生,只有黑漆漆的山壁与深不见底的沟壑。
楼观鹤坐在崖边,拂雪剑被他握在手中,锋利的剑身寒光凛冽,映出一双无情的冰蓝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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