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炮仗精虽然刻薄,不过碍于从小的教养,骂人都只会说废物和垃圾。
啧,骂就骂呗,反正他前世当谢折衣的时候难听一万倍的话都听过,这种程度的,只能说还得再练。
“你!”
凤朝辞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来,这人嘴上说自己是废物,可神色全然一副无赖样,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谢玹摊手,无奈叹口气:“怎么?你不是想说我是废物吗?那我告诉你,我承认了,对,我就是废物,所以你骂吧,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燕溪山本来不太明白老大怎么会承认自己是废物,不过一看凤朝辞被堵得无话可说的样子,瞬间就懂了自家老大的意思,马上接道:
“对啊,我们就是废物怎么了,你是天才了不起啊,这么厉害就别挨过来,我们这种废物可配不上跟您说话。”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废物,可就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竟似反以为傲的废物。
凤朝辞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可一时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愣住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们,厚颜无耻!”
谢玹、燕溪山煞有其事地点头:“对对对。”
凤朝辞咬牙:“废物。”
“昂。”
凤朝辞恨恨道:“垃圾。”
“哦。”
凤朝辞几乎要气笑了,指着谢玹两人的手指都在发抖,“好好好,你们两个故意合着伙来欺负我是吧!”
“没有啊。”
谢玹与燕溪山齐齐摊手,两人默契地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还说没有!
凤朝辞眼眶都气红了,这俩一个比一个气人,装什么无辜!
一时气急,凤鸣剑半出鞘,伴随一声清亮凤鸣。
谢玹与燕溪山齐齐顿住,全都看向气急得拔剑的少年,互相看了眼,俱是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经逗,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自己就给自己气急眼了。
两人不约而同,朝后退了几步,离得远了些。
凤朝辞虽说素来心高气傲,眼睛几乎都长天上去了,可他也确确实实,是逐游凤氏这一代最为优秀的少年天才。
十岁入族地,获凤凰传承,得名剑凤鸣认主,十四剑挑南境少年群英,未尝一败,十五结成一品金丹,丹成圆满,如今十六已至金丹巅峰,可与元婴一战,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他若一时气急了眼,直接不管不顾出手,那凭他俩这菜鸡身手,多半得成凤鸣剑下亡魂了。
不过谢玹倒也不急,三清殿四周有守殿弟子,有他们在,无论如何是不会叫凤朝辞肆无忌惮下去。
谢玹看着正无声向这里靠拢过来的守殿弟子,掩在袖下的咒势悄然散去,重新露出微笑。
这种事还是得交给专门的人来处理,他这种废物只需要看戏就好了。
只是没等守殿弟子出手,凤朝辞自己倒突然惊醒,似乎想起来什么,恨恨瞪了谢玹一眼,咬了咬牙,将凤鸣剑重新按入鞘中,冷哼一声,“哼,要不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这次非得给你们一个教训!”
谢折衣与燕溪山闻言皆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东西?师兄的面子?
能被凤朝辞这样尊称一句师兄的似乎只能是……楼观鹤?
可这跟楼观鹤有什么关系?
别说谢玹和燕溪山一头雾水,连凤朝辞也不理解为什么楼师兄会叫他,不要找谢玹麻烦。
或者说,不理解的远不止是这一件。
那日十里梅林分别之后,凤朝辞跟在楼观鹤身后回莲山,一路上他都愤愤难平,只觉得似他师兄这等人物,怎么能被谢玹那等烂泥玷污。
他本就看不上谢玹这种废物,可就是这种他瞧不上的废物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攀咬师兄,只更觉无耻卑鄙。
“无耻、卑鄙、垃圾、废物、小人、歹毒至极……”他骂个不停。
同行的师兄弟虽未如他这般大骂出口,可神情微动,显然也是极为认可,只是碍于自身修养,做不到直接谩骂出口。
至于师兄,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神色冷淡,他是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事的,哦不,是几乎任何事,他都不怎么在意,似乎天生便绝了七情六欲。
强大,冷漠,一心修炼,无情无欲,完美得如同一尊神祇,令人趋之若鹜。
自十二岁时起,凤朝辞在楼观鹤身后追了整整四年,可惜楼观鹤几乎不曾与人打交道,也不曾分给凤朝辞多余的目光。
第一次,凤朝辞拜入莲山后,等了许久见到进阶出关的楼观鹤,激动的上前,却只得了随意一瞥,一句没有情绪的:“我不记得了。”
第二次,凤朝辞在试炼中取得弟子第一,获得了挑战首席弟子的机会,他拔出凤鸣剑,拼进全力,渴望能得到这人的认可,但仍是随意一剑,铿锵一声,他连人带剑飞出试炼台,台上的少年收剑入鞘,看都未看他一眼,只对着莲山山主淡淡道,“我回去了。”
第三次,继续挑战首席弟子,仍是一剑落败。
第四次,败。
第五次,败。
第六次,败。
第七次,终于挺过第一剑,被第二剑打成重伤,整个人七窍出血,差点没挺过去,这次少年终于看过来一眼,对他道,“第一剑,你不该硬撑。”否则也不会重伤。
值得铭记的一天,虽然他差点死掉,但那日之后,师兄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
再然后……前段时间,天元阁师兄重伤,脸色是他从没见过的苍白,从来一尘不染的白衣这些时日总会被血浸染,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血,仿佛五脏六腑都裂开一样,只能去后山的寒潭修养闭关。
没想到再见面,师兄应是才从寒潭疗伤回来,一身白色单衣,他顶着重伤对谢玹出手了……师兄从来没有这样执着地想杀一个人,所以那只可能是谢玹的错,师兄是不可能有错的。
但师兄,却第一次主动开口,看着他,“别说了。”
“……师兄?”凤朝辞愣了愣。
楼观鹤平静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别说了。”
“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谢玹两个字。”骂也不行。
光是听见这两个字就心烦,听见别人骂这两个字……更烦。
明明没什么表情,但凤朝辞就是能感觉到楼观鹤与以前不同。
因为谢玹?因为太厌恶这个人了?
在得知他要去三清殿看住谢玹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为师兄报仇,但他忽然想起那日,师兄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一时犹豫起来。
没等他纠结多久,师兄居然主动召见了他。
楼观鹤站在思过崖入口,罡风过境,风雪卷过衣摆,少年逆着月色,看不清神色,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有些破碎,但凤朝辞仍听见了。
“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做。”
在临近思过崖,特意将他叫过去,就是为了叮嘱这句话。
什么也不要做,这不就是,叫他不要对谢玹出手吗?
师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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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川宝、Ly、十二、丞、爺毁天下、芜湖宝宝与两个不知名小天使的营养液啊[粉心][粉心][粉心]
真的非常感谢,没想到有这么多营养液,让我真的非常想像个霸总一样,王霸之气侧漏,叼着朵玫瑰,把你们通通壁咚在墙上,然后邪魅一笑:“女人,你看,这是我给你的万字加更,随便看……”可惜这是我的想象orz
现实中的我好像一个无能的丈夫,有心无力,无能狂怒,只能在小剧场给小天使们表演一下无能丈夫的哀嚎(=TェT=)嗷嗷嗷,我真的很想加更啊,为什么我不能是只八爪鱼_(:з」∠)_
以及剧情,我也真的很想写甜甜的恋爱,但是这篇文我流私设比较多,两个主角人设也比较复杂,感情线会比较缓慢,但我有努力想让你们get主角之间,恨不够纯粹,又不懂爱的矛盾。但两个人绝对没什么误会的,包双向奔赴[狗头]
第13章
凤朝辞思及楼观鹤的交代,也没什么再争执的心思,不甘心瞥了他俩一眼,“算了,当我大人有大量,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他说完,看见谢玹两人俱一头雾水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脑抽了,居然会跟这两个废物较劲,简直是浪费时间。
守殿弟子这时走了过来,他出现的悄无声息,一身素净灰袍,五官平淡无奇,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腰配一柄漆黑的乌木剑,目光沉静。
除开谢折衣外,燕溪山与凤朝辞都未察觉这人是何时靠过来的,尤其是凤朝辞,霎时一惊,有人近身自己居然毫无所觉。
不过他旋即反应过来,灰衣道袍乌木剑,面前这人应当是三清殿的守殿弟子。
三清殿在青莲宗的地位极为特殊,坐落于主峰之巅,白玉为阶,青莲作檐。四角悬着红绳铃铛,风过时清音袅袅,与天地共鸣。
方圆百里以十万大山为基,布九转青莲大阵,聚山川灵秀,承天地造化,是青莲道人专为供奉真神所立之神殿。
也是青莲道人……最后坐化之地。
自青莲道人死后,其座下一脉世代守于三清殿暗处,不属青莲宗任何一座势力,无名无姓,无有归处,又称三清一脉。
自真神陨落后,三清殿少有人踏足,凤朝辞这些年轻一代的弟子更是从未踏足过三清殿,也就一时忘了还有守殿弟子的存在。
不过能作为三清殿守殿弟子,实力定然不俗。
“见过师兄。”
谢玹三人都乖乖行了一礼。
这名守殿弟子,眼神淡淡飘过谢玹三人,等到了谢玹身上时停顿片刻。
谢玹察觉到这人的目光,疑惑抬头,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就听他问:“你方才看见我了?”
“啊?什么?师兄你不是突然出现的吗?”谢玹表面装作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心下却感叹这人当真是敏锐。
守殿弟子定定看他一眼,还未说什么,旁边的凤朝辞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师兄也是抬举他了,就谢玹这草包能发现什么?多半是方才不知道在到处乱看什么,叫师兄误会了。”
谢玹第一次觉着凤朝辞骂的还挺好听,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这位守殿弟子也不知信没信,静静看了谢折衣片刻,最终移过视线,看向一旁凤朝辞:“三清殿前,戒争斗之仪。你方才犯禁,按门规,应禁灵脉一月,我念你初犯,便减为十日,望你能静心反思。”
凤朝辞没想到这还能惹火上身,也是一愣,“等等,我刚才都没有真的动手,这也能算?””
可惜守殿弟子无动于衷,十分之冷酷地点头:“算。”
“噗——哈哈哈哈叫你嚣张,在三清殿还敢这么放肆,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没等凤朝辞抗议,一旁的燕溪山直接就笑出了声,他早就看这姓凤的不顺眼,如今看他倒霉,终于是痛快了,恨不得当场为这位守殿师兄鼓掌喝彩。
谢玹也乐意看这目中无人的小公子吃瘪,不过他不像燕溪山那么直接,毕竟当着这位守殿师兄的面不好笑的那么猖狂,只勉强压住上扬的唇角,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附和道:
“师兄说的对!罚!该罚!”
但他这样故意做作的模样更刺激人,凤朝辞一下炸毛了,“你们敢笑我!”
气急之下就要拔剑,结果一拔……没拔出来。
凤鸣剑纹丝不动待在鞘中,却见那位守殿弟子方才隔空一点,凤朝辞眉心凭空浮现一枚朱色莲花纹,周身灵力霎时封禁。
灵力都没了,也就自然拔不出剑。
凤朝辞没想到这位师兄说动手就动手,凤鸣剑在手中如一块废铁,往日充沛的灵力此时如死水,再看着旁边燕溪山谢玹两人看好戏的神色,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大为不服: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罚,旁边那两个人合着我欺负我,师兄你没看见吗?!”
守殿弟子:“他二人方才没有动手。”
凤朝辞暴躁了:“可他们动嘴了啊!”
守殿弟子:“这里只规定了禁止私下动手,没说不能动嘴。”
凤朝辞咬牙:“这到底哪来的什么破规矩。”
怎么专门像跟他过不去!
可即便他再不服,守殿弟子始终无动于衷,除了最开始看向谢折衣的那一眼略带疑惑,其余时刻都是古板到木讷的表情,毫无人气儿。
等把凤朝辞灵脉封禁后,他就如完成任务般又悄无声息没了身影,但三人都知道这位守殿弟子肯定就隐在暗处的一角。
凤朝辞在他离开后,仍不死心,手放在凤鸣剑上握得发紫,浑身灵力紧紧被禁锢。
谢折衣啧啧两声,“大天才,别费劲了,你拔不出来的,这禁灵咒除非是你修为比他高,要不然白折腾。”
凤朝辞狠狠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谢折衣摊手:“哦,行,算我多管闲事儿,你自个儿折腾吧,这禁灵术你越折腾等会儿反噬的越厉害。”
凤朝辞这下诧异看他一眼:“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还能知道禁灵术”
禁灵术并不常见,连凤朝辞也是无意间在凤氏珍藏的古籍中偶然看见才了解到有这么个秘术。
其本为青莲道人所创,乃是因其心性慈悲,即便是面对恶徒也不忍取其性命,便偶得巧思创下此术,可禁人灵脉使其如凡人,但只要其诚心悔改向善,也能解咒令其恢复修为,却不知何原因,至今只传承于三清一脉,外人也便渐渐不得而知。
至于谢折衣他为什么知道。
谢折衣抬眸,看了眼四角屋檐垂下的青铜铃铛,百里大阵汇聚灵力于半空如九瓣莲花盛开。
禁灵咒、青铜铃、青莲大阵、青莲道人……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这禁灵咒当时还是他提出来的。
只是那时的他早已由仙堕魔,满心仇恨,说的不是禁灵咒,而是灭灵咒。
灭灵咒,直接断其灵脉,毁其神魂,灭其灵识,死的不能再痛苦,灭的不能再干净,是一种由谢折衣首创,且极其残忍的咒术。
青莲道人自然不可能采用灭灵咒,但他却从中得了启发,创下了禁灵咒,只是禁灵咒到底与灭灵咒同出一源,若被有心之人拿去容易生出祸端,也就渐渐不得为外人可知。
当然谢折衣不可能直接告诉凤朝辞:这禁灵咒还有他一份力呢,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只能拉出他那便宜爹来扯幌子了:“我爹那里一堆有的没的秘籍,谁知道我哪天睡觉垫桌脚的时候扯出来看见了”
呵,瞎猫碰上死耗子,凤朝辞只觉果不其然,用这么珍贵的秘籍垫桌角的事情,也就谢玹这种草包能干出来。
跟这种草包走在一起对他简直是一种侮辱!
越想越憋屈,不过他这次学乖了,没有动手,只是翻了个白眼,理都不想再理这两个草包,直接朝前推开了三清殿门。
门开了。
青色灵力随着两扇门缝隙扩大的瞬间朝着两边翻涌。
待看清殿内景象时,三人齐齐一顿。
三清殿,又名三清神殿,而言及神,此世万万年间,唯有一位真神。
古有言:“香之为用从上古矣。所以奉神明,可以达蠲洁。”
自古祭神,以长明烛。
自古奉神,以九莲花。
其余果,水,香,财尽皆陈于供台。
千年前,在谢折衣还在云阳谢氏时,几乎每年谢氏全族都会举行一次大型祈神仪式,所有人必须参加,其场面之浩大是后世之人难以想象的。
上至七大世家,下至平民百姓,每至神临之日,香火不绝,祭典无数。
而在神陨之后,渐渐的才未有那般狂热,只是提及真神二字,仍不受控制地战栗。
大殿两侧是绵延不绝的长明灯海,上千盏青铜烛台呈九转青莲阵型排列,每盏烛台都铸成九朵莲瓣盛开的形态。
在烛海尽头,是一盏与众不同的琉璃莲灯,供奉在供案的正中间。
而供台之后,本应伫立神像的地方此刻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谢折衣怔怔顿足,他从绵绵不绝的长明灯一路看去,直至看见本应伫立神像的地方空荡一片,心猛地一沉。
“没有神像……”
他难得神色迷茫,语气惶惶。
在天元阁看见真神陨落的消息时,他便不死心翻阅了所有记载真神事迹的神历。
其中有提到,千年前在魔头谢折衣身死道消后的第三年,天地万物未启智的走兽飞禽齐齐朝神域方向跪拜哀鸣,同时此界所有的神像在某一刻齐齐裂开粉碎成灰烬。
万物哀鸣,神像泯灭,同时所有人不一而同如得到启示一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真神陨落了。
即便早就已经在神历中看见了这段记载,但实实在在看见湮灭不复存在的神像,谢折衣仍觉出一丝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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