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飘在一遍,看出来秦越心情不佳,[宿主?]
秦越已经过了最气的时候,眼下他毫无波动,不阴不阳道:“他倒是考虑的周全。”
他变成了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甚至在以前认识他的人眼里,他早就在三年前死在了矿井下面。
自己完完全全跟这个世界没了联系。
系统:[。]
怎么感觉宿主拿了前期贺煜臣的剧本?它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只能心虚地当自己不存在。
好奇怪哦宿主,系统砸吧着嘴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跟贺煜臣的情况又不一样,他想走可以直接脱离世界,但秦越生气归生气,完全要离开的意思。
系统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果然它看不懂人类。
秦越离开银行之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一个眼熟的人闯进了他的视野。
比人更熟悉的是对方的开场白。
“你是秦家那个……秦越么?”
秦越停下了脚步,看着比之前精神抖擞的老人。
“你不是死了吗!”老人明显震惊极了,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他都想大喊见鬼了。
秦越苦笑道:“运气好,还活着。”
老人走近秦越,“几年前有人来下城区……哦,现在没有下城区这种说法了,我们那改名叫第五区了。当时那人说你死在无人区了,我们这一帮老邻居还把你照片放在外面,按惯例为你祈祷引魂了。”
他能感受到秦越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真情实感地高兴道:“活着好啊,还好是误传的,否则也太可惜了,你还那么年轻……”
秦越很轻地应付了一声,他接着问道:“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老人回忆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说:“他看上去好像是个军人,只是跟我们说他来替他的上司传个话,告诉我们你去世了,然后还给了我一笔钱治好了我的眼睛。再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不过的你家以前的房子又被收回了,现在完全空在那里。”老人似乎挺不理解的,“所以,都发生了什么事啊?”
好极了,至少他不用露宿街头了。
秦越抬了抬嘴角,也没有解释老人的疑惑,只向老人询问了在哪里可以找一份工作。
老人听到这个问题,话匣子打开了,他低声道:“现在舆论可太有偏向性了,都在说那位统领暴戾残暴,可要不是他,现在还没有面向我们普通人的工作介绍中心呢。”
秦越乖乖地听了一刻钟老人对军政府的夸赞,然后才被意犹未尽的老人放走。
老人推荐的工作介绍中心不是很远,里面很亮敞,还有一些人在排队,但整体来看井然有序,绝不是临时搭建的,这个机构应该已经稳定运行了很久。
由于秦越没有身份证明,他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说自己身份证明丢了正在补办,工作人员说他这种情况只能介绍临时工,且下次还没有身份证明的话,连临时工都无法给他介绍了。
于是秦越得到了一个不需要文凭的临时工作。
他拿着工作人员给他的地址,成功与店家对接上了。
店家正忙得热火朝天,不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趁着假期,在这个商圈前的广场里放松。见到秦越后,二话不说就递给他的传单,以及一个很厚实的……玩偶服。
没错,秦越的工作在广场上扮演玩偶。
还好现在的天不算太热,在玩偶服里顶多有些闷,但还不至于热得难受。
秦越在这家店里工作了半个月,在这个期间,系统一直提心吊胆的,它觉得宿主的平静只是浮于表面,实际上就是一直在死撑。
系统终于受不了,它在秦越工作完后回到自己家里,试探着开口:[您到底在等什么?]
等什么?秦越不置可否地看了它一眼。
秦越:“你猜。”
猜不到啊宿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父母吵架,小孩遭殃的既视感,但系统遵循着小嘴巴,不说话的原则,又跟秦越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这天,秦越刚应付完一个精力旺盛的小男生,就听见通讯器发出奇怪的提示音。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可很快秦越发现,不仅仅是他,广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他们手上的通讯器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提示音。
人群好奇地低下头,打开了通讯器。
网页头条,电视广播,甚至是路过的购物广场屏幕,同步播报了一个头条。
——联邦统领遇刺了。
系统表情瞬间变成了博物馆里珍藏的呐喊名画。
[什!么!男主你补药死啊。]它恨不得能穿进屏幕,揪起脸色严峻的主持人的衣领,质问对方很严重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种语焉不详、遮遮掩掩最让人浮想联翩,而且什么叫未脱离生命危险?
还有联邦的元老院这时候还有心情表示群众不必惊慌,信誓旦旦地说联邦不会因为最高领导人出现意外,导致社会无法正常运作。系统咬牙切齿地想,这群人不会早就等着贺煜臣出意外了吧。
秦越摘下了挡住他视野的头套,看向室外大屏幕上的视频。
主持人介绍着情况,推测可能是红杉会策划了本次袭击,部分余党在无人区埋伏,还策反了部分隐藏在军队里的共辉盟成员,由于这些人成功射伤贺煜臣后,纷纷自尽没有留下活口,官方也只能做出猜测……
周围的人群乱哄哄的,屏幕上主持人的嘴巴一开一合,可秦越的注意全在一侧的贺煜臣照片上。
他认得这张相片,这也是当年他第一次带着贺煜臣来到下城区时,被那里的居民摆放在桌子上的相片。
……别真的变成了遗照了,秦越皱起了眉。
秦越挤开广场上驻足下来震惊讨论的人们,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还给店家。
系统愣了一会,跟了上去,它十分确定秦越朝着的是医疗署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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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秦越:“贺煜臣他知道错了吗?”
系统:[宿主,贺煜臣已经遇刺啦!]
明天肯定完结。。。我发誓[裂开]
本来秦越扮玩偶还没有太累,等他到了医疗署,额头反而已经密密麻麻全是汗珠。
医疗署的人也没拦着秦越,他们都认识秦越。只是奇怪这他和贺煜臣两个人轮流在医疗署住院,跟在这安家了一样。
秦越找到了医生说的房间,门口有军队的人负责安保,他们将贺煜臣所在病房的楼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秦越之后,却跟见到老熟人似的朝他点了点头,就让开了道。
就像他们知道秦越会来一样。
秦越咬了咬后槽牙,不知道要面对门后怎样的场景,他心想要是贺煜臣敢拿这种事骗他,他就……
好在推开门之后,最坏的场景没有出现,贺煜臣躺在床上,身上接满了秦越看不懂的仪器。
“这次我可没骗你。”贺煜臣像是能读出秦越在想什么,见到秦越进来,没给秦越说话的机会,率先开口。
他看起来很糟糕,脸色难看得跟被溺死的鬼一样,盖在呼吸器下的声音沙哑断断续续,但眼里依然带着不以为意的笑。贺煜臣抬起手,想解开领口下的扣子,可因为大病初愈,手还不利索,他试了好几次才解开。
看到贺煜臣衣服下伤痕累累的身躯,还有手术后留下的引流管,秦越下意识地想移开了目光。
贺煜臣笑道:“你看,我确实没有在骗你。还好现在的枪伤大部分都是贯穿伤,否则还要想办法取出子弹。”
秦越看着他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他又不想太快地低头服软,只好咬着牙:“新闻上说你没有脱离危险,我是来看看你死了没。”
贺煜臣听到这话,反而笑得更大声。他的动作扯到了伤口,当即疼得脸色一白。
他倒抽着气,跟秦越解释:“没伤到要害,现在外界的消息都是给人下套的,看看元老院里到底有多少心思不纯的人。”
秦越垂眸看着贺煜臣,他缓了很久,才说出了他在来的路上涌现的不好猜测。
“你受伤也是计划的一环吗?”
贺煜臣重新合上衣服,似乎想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发现怎么动都会牵扯到伤口后,他放弃了,抬头看向秦越满不在乎地说:“不卖给那些人一些破绽,他们再蠢也不会进套的。”
秦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疯了。”
贺煜臣笑了:“或许吧。”
他一点也不在意秦越的说他疯了,他更在意的是秦越还愿意回来见他。
秦越一走就是半个多月,贺煜臣并非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联邦里到处都是贺煜臣的眼线,实际上他若真想逼人回来,有的是办法。
就跟医疗署的女教授想的一样,他希望秦越能心甘情愿的自己回来,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施压。
贺煜臣强打起精神,他在伤势上确实没有骗秦越,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倦怠,“你不生气了?”
秦越怒极反笑:“我为什么不生气?”
“……”贺煜臣强撑着云淡风轻的表情,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痛楚,他闭上眼,过了好一会似乎是适应了疼痛,“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要那样做。”
秦越看了看周围,没看见毛巾,只好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想替贺煜臣擦擦额头上的汗。
正当他站定在贺煜臣床边的时候,贺煜臣猛地起身攥紧秦越的胳膊往下一拉,秦越被这不大不小的力道拽得俯下了身,他惦记着贺煜臣身上一层又一次的绷带,怕影响到对方的伤口,只好顺着贺煜臣的动作。
贺煜臣的吻来得很突然,秦越牙齿都撞到了贺煜臣的嘴唇上。
贺煜臣摸了摸下唇刺痛的地方,看见指尖上的红色,神情还是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挑衅似的对秦越说:“你说的对,我确实疯了。所以我做事也没有理由。”
秦越没理会贺煜臣像刺头一样刁难的话,他用手撩了一下因为匆匆忙忙赶来落下的额发,略微闭了闭眼,才压下了心头的火。
他脾气说不上好,到现在还没发作,已经算得上客气了。
秦越在贺煜臣不解的目光中,关上了带着镇痛效果的点滴,他跟贺煜臣刚才的表情一样,嘴角抬起露出一个冷笑,随即指尖毫不客气地按上了贺煜臣的伤口。
“疼么?”
贺煜臣瞳孔猛地涣散,他脸上空白了一瞬,愣是硬生生地压下了痛呼。
“说话。”秦越垂着眼,语气平淡的像陌生人,“还是你想一直这样耗着?”
贺煜臣咬紧下唇,本来就破了皮的地方,再一次渗出了血丝,他几乎是用气声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疼。”
声音很轻,贺煜臣也没指望秦越能听见。秦越生气是应该的,自己受到这样的对待也是应该的。
他疼得脑子混沌一片,身体也无意识地哆嗦起来。
秦越很快就松开了手,重新打开了点滴,“知道疼,证明你还算正常。”他冷下了脸,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摆出一幅质问的架势,“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贺煜臣额头一片冰凉,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厉害。
秦越:“门口看守的人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我是在赌罢了。”贺煜臣明白秦越气在哪了,急忙道:“我又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只是借此机会……”想看看你气消了没。
秦越凑近了些,瞧着贺煜臣不像撒谎,他便替贺煜臣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好么?”
“他们自然是说要观察久一点。”贺煜臣想说他伤口不疼了就出院,可见到秦越皱起的眉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秦越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琢磨了好一会问道:“顾夜霖呢?”
他拿命给贺煜臣换了这么一个圣母助手,有顾夜霖这个话疗高手在,贺煜臣的风评怎么也不该如此恶劣啊?
听到顾夜霖的名字,贺煜臣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你问他干什么?”
本来他就因为顾夜霖的原因让秦越差点送命,对顾夜霖印象很差,更别提做梦梦到自己跟顾夜霖同床共枕这种膈应的事情了。
秦越:“……”
怎么听着男二跟男主不太熟的样子。
贺煜臣问他:“你好像一直很关注他?”
秦越:“我是在担心你。”
秦越还在纠结小世界的事业线怎么也走歪了,当下无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等到他发觉到的时候,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我很高兴你会这么说。”贺煜臣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切伤痛沉疴都离他而去了。
这时候,他又不像传言中暴政的昏君了。
秦越:“如果我一直没有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事情。”贺煜臣被问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设想过如果秦越一辈子躲着他的情形。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又想故技重施地拽住秦越的胳膊,“你是不是想走?”
多古怪的一个人啊。
秦越叹了口气,明明贺煜臣眼中的占有欲都要溢出,却没做任何强制的事情。
门口那么多军队的人,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贺煜臣硬要把他留下来只需要一声令下。
虽然秦越胸口隐约还有翻滚的怒意,但他确实有些不忍了。
“对不起。”贺煜臣见到秦越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眼里的光亮被掐灭了。“你走吧。”
贺煜臣知道自己很无理取闹,无论是对秦越隐瞒关于异能的真想,还是刚刚……自己强吻了他,都说不过去。若是换个人,可能都要跟他不死不休了,秦越是个好人,而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秦越起身,没有走向大门,反而站在了窗前,他从这里可以眺望很远,远到曾经被污染气体笼罩的下城区。
“我遇到了以前的邻居。”秦越话题一转,“对了,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贺煜臣还没反应过来他想掩藏的事实,被秦越当做玩笑话说了出来,又听到秦越抱怨道:“他拉我做听众,夸了你好久。”
秦越将视线从看不出旧模样的下城区移开:“你会成为一个改变联邦命运的掌权人。”
在原文里,贺煜臣在后世的评价中很是别具一格。
其在御座上的神性与独权冷血的人性,都是各方学者津津乐道的,他的风评好坏也在所有人的争执中此消彼长。但毫无例外的是学者们都肯定了贺煜臣在政治方面的成就。
贺煜臣不是第一次听到秦越说出这样类似的话,着实不明白为什么秦越会对自己评价那么高,他苦涩地笑道:“这个头衔太重了,我一个人可承担不起。”
秦越拉上了窗帘,还顺手把室内的灯关上,“我什么时候说你要一个人了。”
他把贺煜臣的病床调低,不由分说地替他掖好被角。
贺煜臣被结结实实地压在床上,他听明白秦越的意思了,一时间不敢确认。
“睡觉哪有睁着眼的。”秦越虚拢住贺煜臣的眼睛,不容置喙地说:“你累了,可以休息了。”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贺煜臣精神差得很,说话间感觉随时都要阖上眼了。
贺煜臣虽然乖乖闭上了眼,但手还是固执地抓住了秦越的衣角,生怕这人又一声不吭地跑了。
很快贺煜臣就睡沉了,被磕破的下唇上留了一个不起眼的血痂。
正当秦越被血痂吸引了注意力时,系统冒了个头,垂头丧气:[宿主,事业线好像也完了啊。]
[您要申请脱离吗?]
秦越并不认同系统的话,“完了吗?”
他倒是觉得未必。
历史上单薄的一页,足以衡量一个人的一生。
而在联邦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贺煜臣,他的政途,他的事业,他所有的一切,才刚刚起步。
一如秦越所预想的那样,没有顾夜霖的帮助,但有他这个熟知剧情的bug,贺煜臣的路比原文中更坦荡了。
贺煜臣一开始并不同意秦越参加任何战事,他总是以秦越是个普通人为由拒绝。秦越向来借力打力,会反问贺煜臣自己失去异能都是因为谁的“功劳”。
他们常常会由于战线太长而分开,又会在久别重逢时静静地听彼此的心跳。
很多年以后,编纂历史的学者考虑是否要把贺煜臣临终的话加上去。
因为这个穷尽一生消除感染者的统领,去世前并没有给后人留下任何激励的言语,反而仅仅只提到了一位姓秦的执政官。
他说:“请将我葬于他的身边。”
当人们问及这位执政官到底是谁的时候,贺煜臣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的盟友,我的救赎,我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