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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狗的宴席(ranana)


男的和女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女的便抽了裤腰带,将尾奴的双手牢牢绑在了一起,由她牵着,男的则将小鱼扛在肩上。他们下楼,出了招待所。
这对男女是开了车来的,到了车边,男的把小鱼塞进了后备箱,女的押着尾奴坐去后排。往通市去的路上,男的又和他打听:“道士?和尚?灵修?”
尾奴摇头。
“巫师,萨满……”男的抿了下唇,从后视镜里打量他,“道友,不会是妖精变的吧?”
他瞅着他:“这脸你自己捏的?什么妖啊?修了多少年修成了人形?”
女的也看了尾奴几眼,眼睛眯缝了起来:“妖精的皮囊我们也不是没穿过。”
尾奴还是没说话,他和人交流得少,嘴确实笨,万一又说了什么叫这两个人会错意的笨话,闹出大动静,那倒霉的还是他,索性闭嘴坐着。
眨眼这就回到通市了,这对男女将他带进了一片树林,男的打手电筒带路。他们往盘古庙走去。
盘古庙灯火通明,那班富强就站在庙门口,两盏小孩儿脑袋那么大的红灯笼挂在他身后,衬得他红光满面的。见了他们三人,班富强喜出望外,冲上来对着尾奴的脸和身子一通乱摸,好一阵,他才从狂喜中恢复了些理智,问那对男女:“怎么人醒着?”
男的说:“是个道友。”
女的说:“可能是个妖精,说我们穿不了他的皮囊。”
男的笑呵呵的:“我妈就是受不了别人这么说,质疑我们的技术,绑得不紧,没伤着这件好衣服。”
班富强摆了摆手,还是很开心,丝毫不介意:“不要紧,不要紧。”
“确实是件漂亮衣服,我们那群孩子都比不上。”
“那可不是,我第一眼见到,我就想要。”班富强将尾奴拉进了盘古庙,招呼那对男女:“那就别干站着了,也让他开开眼吧。”
过了山门就是个院子,不大,四四方方,抬眼就能看到正殿里的一尊彩色木雕,塑的是一头坐着的大狗,大狗的胸口大敞,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端坐其中。
狗全身赤色,男人绀青。
正殿悬挂“分身有术”四字横匾。
院里有张供桌,中间奉一尊错金博山炉,两旁分摆着一盆血淋淋的大骨棒和一碗黄澄澄的圆杏子。这院子里还有两条长形玉石槽,嵌在地上的,就嵌在那供桌两边。
班富强拉着尾奴走到东边的玉石槽前,抽出一把匕首。尾奴看着他,道:“白天你几次三番想让我留下来,试探我会不会再回通市,我都没接话茬,电话也给了空号,我是希望你能知难而退。”
班富强一咋舌,将尾奴的脑袋按在石槽里,一刀划开了他的脖子。
尾奴说:“我的皮囊,你真的穿不了。”
他看着自己的血流进石槽里,又道:“你要是穿了我这副皮囊,往后有的是罪要受,一座暗无天日的石牢,一关就是五千年,五千年的饥,五千年的饿,平日里只能靠露水为生,一双眼睛总是被蒙着,一对耳朵总是能听到很多,可也没个人陪你说话,也没人来看一看你,天地之大,万物之稀奇,你都听得到,却无法体验,无法经历。”
那中年男的凑过来看了一眼:“怎么还在说话呢?真是妖精啊?“
山林间忽而闻不见花香了。
尾奴直起身,面朝这三人,抬起手将自己的脸往两边扯开。
那班富强大喊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匕首也掉了,那一男一女也都惊呆了,跪在了地上,女的先反应了过来:“禅师!!”她不停叩头。
男的和班富强跟着叩拜,咚咚咚咚,震得石槽,供桌,连那庙宇正殿都在摇晃。大地震颤。赤色的犬像裂成了两半,那坐在大狗胸口的男人砸在了地上。
尾奴合上了脸孔。
他去敲了班石头的门。日头正高,他看屋里只有他一人,问道:“吃过午饭了?”
“才吃完,这不阿嬷给我送完饭就走了。”
“不会杀个回马枪吧?”
“赶着和他一个神棍网友打游戏。”班石头坐起身,看着尾奴,百感交集,叹了两声,道:“我是真想你来,又不想你来啊。”
尾奴笑了:“没人看到我进村。”
班石头便掀开了被子,捶了几下大腿:“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说,“我们悄悄地打。”
尾奴也说:“是,悄悄打。”
班石头下了床,找了一只袜子,团成一团捏着,说:“多痛我都不出声。”
“不至于吧……”尾奴往院子里走。
“至于!你要下杀招,你知道吗?”
“知道了,小点声,我赶时间,你快点吧。”
到了院子里,班石头把那团起来的袜子塞进嘴里,立即摆开了架势,双臂大张,不等尾奴停步,就朝他飞了过来:“看我金鸡独立!大鹏展翅!”尾奴眼疾手快,出招就去摘班石头的眼珠。
班石头捂住眼睛,连退三步,撞在了一棵李子树上,抓了袜子丢到一边,面红耳赤:“卑鄙!你这招叫什么?”
“取你狗眼。”尾奴轻步到了班石头面前,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成剑,去戳他的耳道。
班石头又斥:“暗算我!这招呢?又叫什么?”
“把你弄成聋子。”剑势成银钩,取班石头咽喉。
班石头咳个不停,好不容易气顺了:“这招不会叫要我狗命吧?!”
“唉!别提狗了!”尾奴起掌一扫,班石头被一阵狂风卷起,摔在地上,想起来,却动弹不得,一张脸也是鼻青脸肿,不成人样了。尾奴把他扶进了屋,就听到有好几个人朝班石头家走来了,他便要离开,班石头此时朝他拱手一拜,道:“多谢指教!”
嗓音都破了。尾奴便也朝他拜了一拜,班石头道:“这几架,我算是打痛快了,我这辈子值了!真的不用再活了!”
尾奴说:“你修养几天就没事了,别弄得好像交代遗言一样。“他劝道,“现在网上什么都有,你们这里信号也挺好,你不如找个什么游戏,和人在网上过过招,打打擂台,过过干架的瘾算了。”
“那怎么一样?”
“用键盘或者手柄打架也不容易啊,也得练习,指头上得有功夫,下盘要稳,丹田要能攥紧劲,一条脊椎骨要像定海神针一样扎在椅子上。”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试试了,”班石头很是动容:“你这么替我着想,我真感动,我很想帮帮你,你不是来找狗的,但是也确实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对吧?”
尾奴对上他那双真诚的眼睛,和他说了实话:“我来找龙的。”
“龙?我活了这么久,真没见过龙,这世上真的有那东西吗?我们这里有这东西吗,你见过?”
尾奴道:“反正我先去西边看看吧,反正他的味道不在这附近了。”
班石头一惊:“我见到的那吃了允老头的男的是龙?”他气愤道:“允老头老实本分,从不行歪门邪道,他和他什么仇要吃了他?”
尾奴听了,着实自责,又有落泪的冲动,捏紧了拳头,轻轻说:“还是怪我嘴笨,说错了话……”
他往外一看,只见三个年轻人闹哄哄地进了院子了,三人身上花香浓郁,此地实在不能再多留了,他赶忙避着他们走了。
其实他也没见过龙,他有记忆时,世间还没有龙。还没有“人”幻想出龙。后来倒是一直听说。听说,有人将闪电错认成能呼风唤雨的灵物,以“龙”命名,龙就慢慢有了形态,有了自己的国度,有了自己的传说和信仰。
他听到过龙的呼吸。
人间落雨时,龙在云上呼吸。一呼,孩子们就跳一下水坑,发出好大的笑声;一吸,江河奔流,波涛翻涌,有旱地逢春,有土堤溃决,生生死死,不绝于耳。他听到这一切。
尾奴往西边去了。

第6章 1.2(上)
西边,这一日那太阳体内的燃料即将用尽,那夜幕也已被烧得透明了,又一层夜幕渐渐显露,川泽忍不住催促起了尾奴:“夜路难走,还是赶紧上路吧。”
尾奴闻言,抬起头“看”向了川泽——要说“看”,他应该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眼上蒙着一条乌布,这布条由织女裁了夜幕制成,可谓密不透光。一同抬起的,还有他的手。那手里捏着一只白瓷汤勺,那勺子里摊着一颗内芯泛黑的白汤圆。这勺子往川泽面前递了过来,尾奴道:“比我想象中好吃,你也尝尝?”
他道:“此行迢迢,又是夜路,越走夜越深,下次再遇到卖吃的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你也吃些垫垫肚子吧。”
川泽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冷着声音道:“要吃我也自己再去买一碗。”
尾奴点了点头,自己吃了勺里的汤圆,低低说:“我要下毒害你,那我也得有毒药啊……”
川泽没接他的话茬,倒真有些饿了,起身去找店家:“给我也来一碗汤圆吧。”
“好嘞。”
这开店的是个老婆婆,店里摆了四张小方桌,灶台就设在前厅,灶台后头挂着一卷暖帘,三条横梁撑着两堵黄土墙,四根栗木柱子架起房厅,店里就他和尾奴这两个客人,店里只卖汤圆。
灶台上置了两口浅锅,一口锅里煮着水,慢腾腾地往外冒热气,另一口锅里一眼望进去只看到半锅粘粘稠稠的糊状物,有陈皮香。老婆婆握着一根扁木条缓缓地搅动着那糊状物。她笑容和善,往水锅里撒了六颗汤圆,和川泽搭话:“熬红豆馅儿呢。”
“有红豆馅儿的吗?”
“等熬好了就有了。”老婆婆笑眯眯,“官差,您要再坐会儿,就能吃上红豆馅的了,爱吃红豆馅的?”
“都是甜口的?”
“爱吃咸的?”
“肉馅的有吗?”川泽侧着身子往右一瞄,前门半敞,墙上半窗揭掩,再往左瞥,那暖帘重重垂落在地上,不见后门。
老婆婆的脸笑成了皱橘子皮:“说笑了。”
川泽问她:“怎么看出我是官差的?”
“看您这身气派的打扮,看您这副威武的英姿,最重要的呀是看您带着的那个人,手铐,脚镣的,一应俱全。”老婆婆小声打听,“这是犯了什么事呀?”
川泽说:“犯的事可多了。”他拽了下绕在右手的一根长链条,那链条的另一头扣在箍在尾奴脖子上的颈锁上。尾奴本好好吃着汤圆,被他这一拽,人往前一倾,到嘴的汤圆掉回了碗里。
“呀,那是朝廷要犯啊,看他斯斯文文的,看不出来啊。”
“那是看不出来。”川泽打量尾奴,说,“狗不可貌相。”
尾奴似是全没听见两人关于他的议论,不紧不慢地重新捞起汤圆,咬了一小口,吃相也是斯斯文文的。
“又说笑了,这是人呐。”
川泽没再接话。这尾奴的本相确是条狗,早早就修成了人形,只可惜兽性不改,都道他生性爆裂,嗜血好斗,屡犯天条,本该被处以极刑,只是这狗是条天狗,且是天上地下仅存的一条天狗了,天狗虽爱惹祸作恶,可这世上却没法少了它。都因世界之东的那棵扶桑树,它五千年就会结一颗太阳出来,瓜熟蒂落,太阳成熟了,也会从树枝掉落,接着便会升上天去,这世上还没有太阳时,有一颗太阳升上天倒是好事,可当世上已经有了一颗太阳,那再多一颗太阳可就要误大事了。好在世上还有天狗,只有它们有那么好的胃口能吞食太阳,又可惜天狗好斗,连同族都不放过,自相残杀至今,只剩这尾奴,它身上实在背负太多血债,只好由天庭关押起来,每五千年需要它吞食那多出来的一颗太阳之时,再由神将押送至扶桑树下。
那老婆婆又问了:“是要押去哪里受刑呀?”
“东边。”
“去广州城?”老婆婆颇为担忧:“这么一个要犯,就您一个官差押解?”
川泽说:“上回四个人押,都有天大的本事,死了三个,残了一个,害得我们官府元气大伤。”
老婆婆诧异:“可都说人多好办事。”
“是啊,到了他身上,人多反而误事,妖孽啊。”
“那您肯定很厉害吧,一个人能顶四个人的本事?”
川泽正色道:“是,我很厉害。”
老婆婆连连点头。六颗汤圆悉数浮了上来,那老婆婆的目光却还在川泽身上打转,川泽一指:“熟啦。”
老婆婆憨笑着舀起汤圆:“我是从没见过像您这样英姿伟岸的人物啊,一看就看得迷了。”她递了瓷碗给川泽,“小心烫嘴呀,大人。”
川泽端着碗回了座位,舀起一颗,却没吃。老婆婆又开腔了:“这糯米粉是自己磨的呢。”
川泽道:“这糯米不会还是自己种的吧?”
“那肯定是呀。”
川泽塞了一颗汤圆进嘴里,一瞅尾奴,他还是那么老实地吃着汤圆。可他们头顶房梁上猫着的人可不老实,已经抠了十三次鼻子了,灶台暖帘后头躲着的人也不老实,一把匕首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换到了左手,那银光透过暖帘的缝闪来闪去,店外头还有一个人,矮着身子贴着合上的那半扇门,这个人倒老实,一身酒味,自打他和尾奴进店坐下,这人就在那里保持着这姿势一动都没动过了。
那老婆婆又开始用木条搅拌那锅红豆馅儿了,陈皮的香味更浓了。
川泽越想越不对劲,气不打一处来,丢开了汤勺就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知道我们此行要低调,不能妨碍人间,而且我听说天狗能日行千里,怎么你走了几步就累了,就非要歇歇脚,非要吃汤圆呢?说什么你一身镣铐,未免引人注意,还是别在近代走动,你就是故意来这里的吧,这里是你老家,你肯定早就知道这里有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尾奴解释道:“我在石牢里平时也没吃的,只能喝些露水,不是躺着就是趴着,出来走了几步自然会累,会饿啊,我刚才是真的走不动了。”他低着头:“日行千里是我的能力上限,不代表我每趟出门都得日行千里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我也不知道这是家黑店啊……”
此话一出,那蹲在店外的醉鬼滚了进来,手里抓双刀,将前门完全关上了,那躲在暖帘后头的持匕首的和猫在房梁上的爱抠鼻子的也都现了身。抠鼻子的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老婆婆在灶台后转动木条,调笑说:“这怎么说的,两位都这么爱说笑啊。”
尾奴的耳朵动了动:“算了,我不说话了……”又去舀汤圆。他的碗里还剩一颗汤圆呢。
他吃东西实在很慢,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的,实在不像性格暴烈的野兽,可能五千年无食的囚禁实在太久了,以至于这天狗已经失去了发狂施暴的能量。看它这么低声下气的,川泽也不好发作,一摆手,道:“算了,这事你回去别说,算我倒霉。”
尾奴又“看”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川泽敲敲桌子,很不耐烦:“想说什么就说!”
“喂!”这时,那醉酒的双刀汉子吆喝了一声,“当我们是死的?还聊个没完了?”
他和那持刀拿鞭的已经将川泽和尾奴包围了起来。
川泽环视一圈,骂道:“我没当你们是死的,你们以为我带了个看不见的,就当我也是瞎的?这十里八乡的就没见种糯米的,只知道这山里有用糯米给人超度的习俗,每年都从外地买进许多糯米。”
他道:“官差也劫啊?”
他还道:“我都告诉你们我很厉害了,还劫?”
那抠鼻子的是个急性子,站在川泽身后,一鞭子就朝他甩了过来,那拿匕首的和醉酒的见状,搠的搠,刺的刺,一哄而上也全冲着他来了。川泽身子一侧,左手抓了那飞来的鞭尾,在空中一扫,将拿匕首的和醉酒的手里的武器扫到了地上,那鞭子也被他抽了掷到了地上去。
“我不想惹事,我这一趟出来,不该在你们这里惹事的。”川泽一看对面,尾奴不见了,一拽链条,听得桌下传来动静,正要去看,就听“嗦”的一声,他起身躲开,就见一根扁木条扎在了他原先坐着的那张凳子。
尾奴躲去了桌下,怀抱着他那只瓷碗。
川泽无奈:“也是,天狗也是狗,一有危险就躲桌子下面是吧?”
那醉酒的已经捡起了自己的双刀,重新握紧,吆喝着:“喂,瞎子!你也不想被带去广州城受刑吧?我放你一条生路,我们一起杀了这个官差!”
他大吼一声就朝川泽拽着的那条长锁链劈去,两把利刃刹那间崩成无数碎片,老婆婆喊一声“不好!”,爱抠鼻子的和拿匕首的赶忙踢翻一张木桌,挡在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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