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放心，不会。”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让人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愿意信服，“火星猎人全程参与了研究，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能力用来窥探别人的隐私的。”
“只有当其中一方情绪起伏非常大，或者有意识地控制自己想要传递某种信息的时候，那些东西才会传送到另一个人的脑子里。”
换句话说，红头罩就算一秒在心里Fuck八百遍蝙蝠侠，只要他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蝙蝠侠这边也是听不到的。
红头罩：“……”
这下他是真的有些尴尬了，尽管蝙蝠侠并没有说出上述那段话，但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微妙地理解了这个意思。
“好了，少啰嗦了，快点出发吧——再这样下去超人都快把人杀光了。”
他粗声粗气地转移话题，并且打定主意，接下来一直到上战场之前都不要再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宇宙似乎让他有点微妙的水土不服，每次自己开口准没好事。
如果换做别的情况他倒是无所谓，但是这个宇宙实在是太倒霉了，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少开口比较好，不要再叠debuff了。
而蝙蝠侠也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满意。
尽管一开始他只是将这个终极秘密武器列为备选方案，但是真的拿出来之后，他却迅速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简单来说，他可以通过这个头盔单方面向红头罩传达废话，干扰精神。
他之前一直在暗自发愁，毕竟让红头罩亲眼目睹蝙蝠侠的同位体断臂然后变成蹂躏者也未免太残忍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有了头盔，他可以在那一瞬间利用剧烈的情绪流冲击红头罩的大脑，将他弄晕过去。
最好能一直晕到艾许利联系上隔壁宇宙，把走丢的孩子给弄回去，然后他们就不用绞尽脑汁蒙蔽这个乱入的家伙了。
一切即将回到正轨，完美！

第12章
早在拿出心灵感应头盔的时候，蝙蝠侠就已经认真考虑过了，等会儿在战场上应该筛选什么信息流来冲击红头罩了。
他打算到时候来个走马灯，毕竟蝙蝠侠自知自己很有可能会死在战场上，情绪激荡之下来个走马灯不过分吧？
到时候他就努力回忆一些温馨往事，想来也不至于给这只异世界的大红鸟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
然后他们这边愉快送走异世界来客，继续演戏生涯，红头罩在梦里回味蝙蝠家亲情，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家了——
完美双赢。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艾许利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人给送走啊？！
【在搞了在搞了，快了快了。】
艾许利一边勤勤恳恳以自己的宇宙为中心向外辐射，寻找把自家崽弄丢的那个宇宙，一边在脑内频道用万能句式敷衍上司……蝙蝠侠。
尽管本质上是一个人，蝙蝠侠还是狠狠皱眉，对艾许利这极度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
他将他的报告打了回去，并表示希望他能列出精确到分秒的数据。
艾许利：“……”
怎么说呢？他也是体会了一把在自家马甲手底下打工的滋味了。
等以后回去之后工作经验又可以狠狠记上一笔了，就说他gap半年是在韦恩手底下干数据，战绩可查。
这边可怜的本体正在苦中作乐，胡思乱想，并且暗自发誓等把这个乱入的家伙送走之后，要一天巡逻800遍，确保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麻烦事。
而另一边，计划好一切并且准备了从A到E的备用计划之后，蝙蝠侠的心情已经相当平静了。
不过他深知成败在于细节，尽管心情平稳，但面上却依旧装出了几分凝重的架势。
他用余光注意到红头罩有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又烦躁地啧了两声，闭上了嘴。
显然，他原本想说点类似鼓励劝解之类的话，但又实在缺乏（对蝙）经验，索性闭嘴不提。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已经上了那辆饱经沧桑的蝙蝠老爷车，开出了基地，车窗之外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废弃街道，红头罩才轻咳两声，有些别扭地开口。
“行了，等我们把发疯的超人给干掉之后，哥谭……还有大都会自然就会慢慢恢复原样了。到时候，你可以慢慢把市民都迁回来。”
“……”蝙蝠侠被哽了一下，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宇宙哪来的哥谭市民，他迁空气人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让红头罩误以为哥谭市民在危机发生的时候被迁走了，总比让他发现全世界就剩他们几个大活人要强吧？
到时候，超人身上估计又要背负一个“把全世界屠戮殆尽”的黑锅了，还是证据确凿，怎么也解释不清的那种。
见蝙蝠侠始终沉默不语，红头罩有些烦躁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盔，粗声粗气道：“喂，老头子，我知道你跟那家伙……”
他一时哽住了，不禁回想起自己在外闯荡的这几年结交的新伙伴，迪克头的前女友星火，以及军火库——也就是曾经绿箭侠的小助手快手。
假如有朝一日，这两个家伙疯掉了，他需要亲自下手除掉他们……
他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所以他并不觉得蝙蝠侠如今表现出来的沉默甚至可能存在的踌躇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是蝙蝠侠——所以他必须要克服一切，从超人的手中拯救哥谭，拯救一切。
他深深地看了蝙蝠侠，也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半开玩笑半嘲讽的语气道：“你的手稳一点，到时候可别发抖，一定要狠狠刺穿那个家伙！”
“……”蝙蝠侠不语，只一味点头。
倒是艾许利在他的脑海中幽幽配旁白：【抱一丝啊红头罩桑，蝙蝠侠手里的是一支善良之矛，包刺不中的。】
【……你还有闲心过来看戏？】蝙蝠侠的言下之意就是艾许利到现在都没能成功把红头罩送走，居然还好意思悠哉游哉跑到他这边来看戏。
谁知艾许利这回非常理直气壮。
【我已经找到这个家伙是来自哪个宇宙的了，接下来就不归我管了，只要等他的宇宙意识联通这边把人接走就行了。】
【……】
蝙蝠侠再度陷入双重沉默，还有点心梗。
那岂不是说，刚才在基地里，他只要再多拖一会儿就能成功拖到人被送走了？就不用冒着暴露的风险带他上战场了？
有的时候他也真心对自己高效率作风严谨的人设很心累，甚至一度希望他的人设能够像超人或者绿灯侠那样，这样保证能在完全不ooc的情况下完成很多事。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超人，做好准备。】
大都会的废墟之上，疯狂的人间之神似有所感，微微抬眸，闪烁着红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向这边驶来的蝙蝠车。
他脸上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仿佛期待着彻底解决掉自己在这个地球上最后一根羁绊的那一刻。
如果放在电影里，这绝对是再标准不过的反派笑了。
然而事实上，这位邪恶残暴的超人心里正在想着的却是——
好耶！他终于要跟自家搭档见面了！
从上一幕的不义剧本开始到落幕，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跟搭档见过面了！世界最佳拍档反目这种离谱的剧本能不能滚远点啊？！
一想到接下来终于要苦尽甘来，见到自家黑漆漆的搭档，超人脸上的（狞）笑又深了几分。
【安静点，你吵到我了。】其实满打满算只有两三天没见过超人的蝙蝠侠看起来格外冷酷，一点也没有搭档的那股兴奋劲。
【还有，等会儿演戏的时候认真点——现在可不是戏台上只有我们自己人的时候。】红头罩看着呢。
沉思片刻，他又在脑内频道询问超人：【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明明心里很失落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演戏的超人连忙证明自己的靠谱，【断臂道具都准备好了，我到时候会以人类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为你安装道具，红头罩绝对发现不了异常的。】
两人虽然拥有自己扮演的超英的部分人格，但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人，有脑内频道的情况下更是能够分分钟交换情报。
因此，尽管超人一直待在大都会，并且为了防止打扰蝙蝠侠的思路始终没有在脑内频道说话，但他却对蝙蝠侠接下来的行为了如指掌——
等会开打之后，他会立刻用语言刺激蝙蝠侠，伪造出他情绪波动很大的假象，然后蝙蝠侠那边就会立刻发动头盔硬控红头罩。
如此一来，两人打假赛被曝光的可能性就能降到最低。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会小心翼翼地使用道具，尽量伪装到尽善尽美，力求让这段非常令他讨厌的剧本一次过。
跟超人对过剧本之后，蝙蝠侠也自觉没有什么遗漏了，彻底安下心来。
双方都提起干劲，准备合作将蹂躏者最后一幕的黑暗剧本给演过去。
红头罩看到老头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终于提起干劲了，也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当蝙蝠车驶入大都会的时候，他却瞳孔地震，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之前看到哥谭的断壁残垣，他心痛至极，心里对罪魁祸首充满了愤怒。
但是，客观来讲，哥谭至少还剩下了不少危楼，至于大都会……大都会呢？！
红头罩瞪大眼睛，透过护目镜直勾勾地瞪着眼前彻头彻尾的废墟。
他记得，过了那座连接两座城市的跨海大桥之后，就能看到在阳光下耸立的一座座高楼。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意思是说，大都会这座美丽的城市，就如同被上帝之手一点点擦去的痕迹，彻底地不见了。
除了一大片连断壁残垣都称不上的废墟，什么都不剩了，让人难以想象之前这里居然有一座城市。
……这也是超人干的？
红头罩从来没有怀疑过氪星人的能力，但是这一刻，他也难免有些心神恍惚，不敢想象超人到底对大都会做了什么，才能让这里变成比导弹轰炸过还要可怕的废墟。
……就算说大都会被核/爆过他都信，超人能把城市毁得这么彻底？真的假的？
当蝙蝠车驶过一片被夷平的平地的时候，红头罩忽然眯了眯眼睛。
他好像隐约看到远处有一个深坑若隐若现，但很快就被车子甩到后面了。
蝙蝠车最后停在了相对完好的一座两层小楼旁边。
“你就待在这里。”蝙蝠侠深深地看了红头罩一眼，语气凝重，“到了该开枪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他犹豫了几秒，尽管知道这是一次没有意义的战斗，但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很感谢你的帮助，红头罩。我之前说的都是真心的——”
红头罩呼吸一窒，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枪柄。
时隔五年，再一次地，他得到了蝙蝠侠的信任。
——他赌他能够射出那颗决定胜率的子弹！

蝙蝠侠莫名其妙地注视着红头罩的背影。
总感觉他好像突然就燃起来了，自从得知这个宇宙的部分剧本之后就一直有些晦暗的目光都亮了起来，背影主打一个干劲十足。
来自蝙蝠侠的爱的问候效果有这么好吗？
他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心酸，前所未有地希望红头罩回到自己的宇宙之后，也能从他的蝙蝠侠那里得到这一切。
当然，此时的他压根就没想过，两人居然能出现这种完全错频的情况——
不要抱着必胜的决心打一场必输的战役啊！
他说的真心话指的是“蝙蝠侠一直将杰森陶德看作儿子”这一类的。
毕竟，他发自内心地希望红头罩离开这个宇宙之后，留下的记忆里不全是晦暗，还有那么一点美好的回忆——
虽然考虑到他不幸地来到了一个充斥着黑暗剧本且注定毁灭重启的宇宙，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困难，但蝙蝠侠还是希望尽量避免红头罩留下太过惨痛的心理阴影。
比方说，在大战之前立个必胜的flag，最后悔恨自己没能及时射出致胜的一枪什么的不要啊！
这真的不是你的错，全都是大宇宙的恶意！
然而很可惜，不管是红头罩还是蝙蝠侠都无法预知未来的走向。
此刻两人的心态竟然高度一致，就主打一个斗志昂扬。
红头罩一如既往地坚信蝙蝠侠必胜，更不要说这还是他久违地与老蝙蝠联手。
虽然对手是超人难免会增加几分紧张，但他至少在这一刻丝毫不怀疑结局一定是绝望中又充满希望的。
而蝙蝠侠早就知道剧本的结局绝非光明，但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相信整出剧本有零个人受到真实伤害。
即使是唯一可能会遭到冲击的红头罩，按照安排也会安安稳稳一觉睡回自己家。
所以，即将上战场的两人各怀心思，但心态竟然都不错，非常相信接下来的发展会如同自己所预料的那样，绝不出错。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如果有一天我们打起来的话，赢的人会是你。”*
当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念出这段台词的时候，蝙蝠侠就知道蹂躏者剧本中这一幕最重要的对手戏已经开始了。
他收起了放松的心态，浑身紧绷，几乎是调动了每一块肌肉进行演绎。
“……超人。”
他迅速回撤防线，戒备地盯着眼前陌生的人间之神。
他的手很稳，眼神很冷，仿佛已经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产生软弱的情绪——
这个家伙已经不是大都会的明日之子了，他的手上浸染了无数鲜血。
“明明你那么脆弱，哪怕我用最温柔的力度也能轻松扭断你的脊椎……”*
在脑内频道中蝙蝠侠的指示之下，超人还在兢兢业业念台词，给他制造集中精力用信息流冲击红头罩的机会。
虽然两人是在打假赛，但是打一场认真的假赛也是很耗精力的好吗？
等会全身心投入到演戏之中之后，两人肯定是没有心思去关注红头罩的。
而且为了避免让他看到一些不太妙的画面，蝙蝠侠自然是选择在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前就先把人给弄晕过去——
别担心，等你醒来之后，一切就结束了，你不会看到那个悲剧的结局的。
蝙蝠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后满眼坚定。
这个仪器私底下全程由他调试，他早就已经能够运用得很熟练了。
这一刻，他毫不迟疑地集中精力，在近期记忆中随机提取了几段确保不会穿帮掉马的画面，一股脑打包塞进了红头罩的脑子里。
他在原地默默感知了几秒，凭借头盔的单向感应确定红头罩现在已经处于晕眩状态了，这才松了口气。
【搞定。】
他言简意赅地在目前只剩二人转的脑内频道汇报战果，不出意外得到了超人崇拜的眼神。
【好耶！这下终于可以放松……】
【不许放松，给我好好演！】
超人又一次被自家搭档狠狠鞭策了，原本准备像以往一样二倍速糊弄过去的台词只好重新回到正常语速。
等台词念得差不多了，他眼中红光一闪。
此时此刻，蝙蝠侠或者说艾许利的心情也紧绷到了极点。
终于到这个最关键的戏份了！
为了不让自家完好的马甲真的变成折翼蝙蝠，艾许利想了很多办法，甚至在安全屋里指挥大家排练了很多遍。
现在，能不能将断臂剧情点糊弄过去，成败在此一举！
这边，蝙蝠侠和超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而另一边，红头罩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这么形容似乎不太准确，严格意义上来说，红头罩从蝙蝠侠发力开始就陷入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
如果有人正在旁边观察，他就会发现刚才还像一头猎豹紧盯猎物似的全神贯注盯着瞄准镜的青年，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
护目镜之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陷入了呆滞。
但他并不是在发呆，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红头罩怀疑自己在做梦。
明明刚才眼前看到的还是一步步朝老蝙蝠逼近的邪恶超人——他甚至还偷偷在心里为老头子的同位体捏了把汗，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都仿佛有一瞬间粘上了黏腻。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红头罩用力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
眼前似乎暗了一瞬，又迅速亮起了微光。
只是，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瞄准镜中的蝙蝠侠大战超人，而是……
“蝙蝠洞？”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红头罩一时没搞清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