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虽然大家都足够重视蝙蝠侠说的话，但多少还是有点好奇，也无法想象。
直到火星猎人终于弄好了，从头盔中导出了他复原的一部分数据投影到大屏幕上——
【猩红的热射线喷涌而出，屏幕中的画面一阵抖动，然后才缓缓转向了右侧，映照出了肩膀处血肉横飞的断口，以及随着右臂一同滚向地面的氪石长矛。
然而这道视线的主人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只是默默注视了一会儿氪石长矛，然后又将视线投向了前方——
那道令他断臂的罪魁祸首热射线的主人，脸上带着一丝变态笑意的超人。
“……如此弱小。”
他似乎嗤笑了一声，无情地嘲讽，弱小的，已无力反抗的蝙蝠。】
原本还怀着轻松的心情看向大屏幕的众人表情全部僵住了。
毫无疑问，他们都认出来了，目前画面中的第一视角属于蝙蝠侠，而射断他的手臂的人……
假如超人在这里的话，那么他现在浑身要被灼热的视线盯出好几个洞了。
不过没关系，他不在，所以取而代之的是被数双眼睛集火的蝙蝠侠。
红头罩浑身上下都开始散发黑气，在他眼前梅开二度的场景简直无异于怒火点燃器。
倒是蝙蝠侠始终面不改色，如同在看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
然而，他的脸色也很快就变了。
【“我真的，爱过你，克拉克……”*
折翼的蝙蝠低下头，发出如同梦呓般的低吟。
“我曾以为，哪怕到了最后一刻，我也绝不会使用那件东西——
“因为我的内心始终有一部分尖叫着，想要让你活下去……但是现在，我终于从曾经深爱你所招致的痛苦中解脱了。”*
蝙蝠侠仰头，将一支液体倒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开始痛苦蜷缩。】
很快，画面黯淡下去。
奇怪的是，等到再度亮起的时候，原本的蝙蝠侠第一视角居然变成了第三视角。
所有人都能看到，一只长相跟曾经是过超人的毁灭日无比相似的怪物，嘶吼着踩上了画面中超人的胸膛，朝他喷出了绿色的毒气。
更为惊悚的是，这只怪物居然发出了蝙蝠侠的声音：“现在我们谁才是弱小的那一个？”
播到这里，所有的画面都彻底消失了，屏幕恢复黑屏状态。
然而，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一种极为沉重的氛围。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无比悚然的一幕幕中。
——不管是射断蝙蝠侠右臂的超人，突然剖白“示爱”的蝙蝠侠，还是最后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由蝙蝠侠变成的毁灭日，都完全超出了众人的大脑处理范围。
偏偏这时候火星猎人还在旁边幽幽补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跨宇宙传输的原因，头盔里面的记忆数据损坏得很厉害，我只复原了其中执念最深沉的一部分记忆。”
这下，连红头罩都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向了身边的老头子——
所以，你执念最深沉的记忆就是先表白后变身怪物杀死超人？
蝙蝠侠：“……”
尽管早就知道曾经戴过这个头盔向红头罩传输记忆的人是自己的同位体，会暴露一部分自己的所思所想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他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投影居然会公开处刑到这种地步啊！
他必须得承认，剖析内心，他是真的能够理解那只绝望的蝙蝠的一些想法。
比如尽管他很少在语言上表达，但他确实将超人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不可或缺的最佳拍档。
他也确实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超人因为各种原因走上了邪路，也许他会直到最后一刻都难以下手。
……但是这种事情自己想想并做好备用方案就可以了，真的不用让大家都知道啊！
“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投影中是另一个宇宙的情况。在那里，超人因为不明原因而陷入了疯狂的杀戮，而我的同位体则为了阻止他而变成了……”
“B！你真的没事吗？”
闪电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眨眼间就已经光速绕着他转了好几圈，语速极快，停下来的时候一脸担忧。
“上帝。”绿灯侠看着他的眼神也非常不可思议，“你居然私底下研究了毁灭日病毒，还把这玩意作为制衡超人的手段……
“嘿，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对每个人——包括你自己都做了预案之后，心里就好受多了。”
他摆了摆手，虽然之前知道蝙蝠侠居然针对每个超英都做了反制预案的时候，他是表现得最生气的那个，但是后来接受了这件事情确实很有必要之后，就再也没有因此而置气过了。
“赫拉在上。”神奇女侠也终于逐渐摆脱了这种震惊，手无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我相信我们的超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那个宇宙发生的一切简直像是一场噩梦。”
“但他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蝙蝠侠环顾一圈，沉声道，“而我的同位体变成的毁灭日杀死超人就是红头罩离开之前最后看到的景象了。但是我们不能确定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周围的同伴们脸上的凝重和担忧，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我召集大家来到这里，正是为了讨论针对那个宇宙的情况，我们是否需要采取措施。”
“这还用讨论吗？”闪电侠左看看右看看，表现得非常急切。
“那边的蝙蝠侠可是变成毁灭日了，天知道他还能不能变回去，而且会不会在对那个世界造成多余的打击——抱歉蝙蝠侠我不是怀疑你，但是从那段记忆中的景象来看，那里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灾难了！”
乍一看，大家甚至认不出超人与蝙蝠侠对决的地方到底是哪座城市，因为蝙蝠侠的视角中扫到的地方几乎都是一片废墟了。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而如果罪魁祸首是那个发了疯的超人，那么那座城市里还有多少人活着？
那个宇宙的惨状实在是让人揪心，但是正义联盟不得不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真的有这个必要对平行宇宙出警吗？
嫉恶如仇的神奇女侠当仁不让表示同意闪电侠的看法，但是在超英事业方面比较遵守规则的绿灯侠和火星猎人却对此有别的看法。
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的海王也长舒口气。
“虽然那个宇宙的爱恨纠葛确实挺让人揪心的……”他感觉蝙蝠侠似乎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
“但我其实不太支持到处出警来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情是不是该问问超人的意见？毕竟他也算是当事人同位体了。”
“刚好，超人已经到了。”
蝙蝠侠按了几个按键，系统很快就弹出了超人的瞭望塔访问记录，时间就在一秒之前。
预估了一下超人的速度，他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拉开了门——
那一秒，谁都没反应过来。
红头罩自从回来之后有点ptsd了，一直密切关注蝙蝠侠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超人竟然把蝙蝠侠按在了地上，顿时脸色大变。
“Fuck超人！快把他放开！”
他毫不迟疑地举枪，枪管里的子弹冒出莹莹绿光！

被按在地上的蝙蝠侠忽然发出一声暴喝，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被卷入其中的当事人蝙蝠侠居然成了在场反应最快的人。
红头罩狠狠咬牙，无比确定老蝙蝠叫的人一定是自己。
但是他的枪口依旧对准了超人，没有移开分毫。
“让他先放开你！”
蝙蝠侠咬牙，刚准备说点什么，原本压在他身上的超人却如梦初醒般环顾四周，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
“……拉奥啊，你们还活着？”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充满了不敢置信，令人不禁幻视一只被遗弃之后淋成落汤鸡的大修勾，在雨幕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开始疯狂摇尾巴。
他的声音，他那激动的表情，简直就好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队友了一样。
然而事实上两天前他们才刚开过例行会议，昨天超人才刚与其他超英一起完成一次跨区域合作。
而且——
绿灯侠飘到蓝大个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清楚点，什么叫还活着？难道我们死过吗？”
在旁边擦着枪管，一看就心情不妙的红头罩冷哼补刀：“讲道理，在座的各位难道不是人均死过一次吗？”
在座的各位超级英雄都噎住了，想了想居然没办法反驳。
而作为正联带头在棺材里仰卧起坐的主席，超人抹了把脸，总算被地狱笑话刺激得清醒一点了。
他又环顾一圈，确定眼前的每个人都还活得好好的，瞭望塔也整洁如初，没有沾上一点血迹，这才松了口气，肩膀上紧绷的肌肉都塌了下来。
“抱歉，我刚才……情绪有点太激动了。”
他先向他们的顾问歉意一笑，伸出宽厚的手掌，想要拉他一把。
蝙蝠侠注意到不远处红头罩又开始阴着一张脸了。
他叹了口气，恍惚间有种自己成了幼儿园园长的错觉，哄完这边哄那边。
于是他先是谨慎地伸出手，借着超人的力道起身，然后在超人错愕的眼神中快速后撤，退到了红头罩身边，算是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红头罩脸上逐渐阴转多云。
而刚才本来就遭遇了非常可怕的事情，现在心情极度糟糕，很需要跟同伴贴贴的超人则吸了吸鼻子，开始懊恼自己的鲁莽举动。
但是拉奥啊，他真的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条件反射。
刚才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蝙蝠侠，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嘿，蓝大个，也许你需要这个？”
闪电侠绕着全体队友转了好几圈，最后犹犹豫豫地停在了超人身边，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得不说，刚才看到超人攻击蝙蝠侠的那一瞬间，因为看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超人发疯实录，有一瞬间他是充满警惕的。
但是现在，看着那双温和的蓝眼睛，他很确定——这就是他们的大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超显然被吓坏了，现在眼中还残存着惊惧。
闪电侠很愿意给这样的他一个拥抱。
海王本就性格豪爽，见状也大大咧咧上前，揽住了超人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嘿，超人，看上去你之前似乎经历了一些不太妙的事情，实不相瞒我们也是，我现在看到这张脸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嗯。”超人迟疑片刻，他从来没想过要将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瞒着队友们，但是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他本来想着回来之后最好先找蝙蝠侠商量一番，再考虑向正联众人披露此事，可偏偏刚才……
他偷偷瞄了一眼另一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蝙蝠侠，一咬牙，最终还是决定现在就说出来。
“其实，我刚才因为不明原因前往了平行宇宙……”
“并且，你前往的那个平行宇宙跟红头罩去的还是同一个。”
蝙蝠侠冷硬的声音响起，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错过了前半场会议的超人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迷糊了，而其他人则满脸错愕。
绿灯侠倒吸一口凉气，连珠带炮：“这么巧吗？蓝大个跟这个家伙居然都前往了同一个平行宇宙？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拿仪器扫描过了，超人身上残存的磁场跟红头罩身上的非常相似——就在你们刚才在那里抱来抱去的时候。”
他扬了扬手上的便携式仪器，这是正义联盟为了区分不同的平行宇宙而发明出来的仪器，能够检测出时空变化之后的磁场反应。
他们通过这种方式，将正联迄今为止遇到过的不同的宇宙磁场用不同的数字来进行标记——
比如某个超人性格格外暴躁的世界就被命名为地球1，某个超人和蝙蝠侠小时候是竹马的世界被命名为地球2，某个正联同位体全员反派的宇宙是地球3……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最重要的是蝙蝠侠刚才说，超人身上残留的磁场跟红头罩是一致的，他们先前都去了同一个平行宇宙？
在场的各位超级英雄又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刚才投影中的画面和红头罩亲身经历的讲述带给他们的震撼，齐齐打了个寒颤。
啊，难怪超人表现的这么不对劲了，原来也是去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宇宙啊。
毕竟是自己的同位体黑化开屠杀的位面，所以他现在这个反应——
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吧？！
如果超人看到了自己的同位体犯下的罪行——虽然他们都很不希望正联主席责怪自己，但是毫无疑问，按照大家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会感到非常的自责愧疚。
甚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超人与他们相处的时候态度恐怕都会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所以，按照常理来讲，他刚才怎么会突然袭击蝙蝠侠呢？
诸位正联成员平时一直在跟各种危险的罪犯打交道，智商还是合格的，基本上很快就想到这个层面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颇为古怪，原本已经被冲淡的防备似乎又重新涌了上来，超人左看右看，显得有些无措。
他也大概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些这里人尽皆知的情报，并且那些情报跟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似乎本质上是同一件事。
但他不太确定自己现在是应该先讲述自己的故事，还是先等大家共享情报，一时卡住了。
最后，还是绿灯侠先没憋住。
“蓝大个，你之前为什么见到蝙蝠侠就袭击他？难道平行宇宙的你发疯了，你去了一趟之后也想学学吗？那个宇宙这么玄乎？有一种专门让超人产生攻击欲的病毒？”
“嘿，天才，少说两句吧。”闪电侠捅了下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的胳膊，觉得他说的有点太过分了。
然而，绿灯侠这时候却显得有点不依不饶。
他已经受够了这里古怪的氛围，希望现在就让超人毫无隐瞒地说出一切——
哪怕是一边骂他一边说的也没关系，骂战过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解开心结就行了。
“所以蓝大个……”
“等一下。”超人从刚才起看起来就一副大脑宕机的样子，现在超级大脑才终于恢复了正常转速。
他拧着眉，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
“如果B刚才说的没错的话，你们手上现在掌握的关于未命名平行宇宙的情报就是我刚才去的那个，是吧？”
“显而易见。”蝙蝠侠沉声道。
“然后你们说，在那个宇宙，我发疯了？”他摇了摇头，仿佛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红头罩从刚才起就一直看超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冷笑一声。
“当然，我亲眼所见——你是个疯子，并且还杀死了正联除了老蝙蝠之外的其他成员！”
“……可是发疯的人，不是蝙蝠侠吗？”
超人的声音几乎是跟红头罩同步响起，但是却没有被掩盖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并脸色大变。
海王的嘴张得能塞进一只水母了，神奇女侠左顾右盼，似乎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了。
超人也因为这诡异的沉默而染上了几分迟疑。
“呃……抱歉，B，我说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个平行宇宙的你的同位体。”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格外凝重，眼中还残存着一分当时的慌乱。
“我亲眼看到，那个家伙，屠杀了整个正义联盟——”
地球■■，被女神忽悠的清澈男大艾许利全权负责的宇宙，编号未知。
时间回到红头罩刚从这个倒霉催的宇宙离开的时候。
“好耶！蹂躏者剧本已经彻底消失了！”
艾许利一直在总控室紧张地盯着剧本提示器，看到上面那行黯淡的文字彻底消失了，才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这才有空瞥了一眼那个外来者红头罩，发现对方已经被自己的宇宙接回老家了。
“好好好，乱入的家伙也回去了，大家歇会儿就赶紧收拾收拾道具，继续演下一场吧。”
他瞥了一眼剧本提示器，无意识地撇嘴。
好吧，又轮到他最不喜欢的剧本了——
狂笑之蝠第二幕：屠杀正义联盟。

第19章
当艾许利发现红头罩已经被自己的宇宙接回去之后，自然而然地，共享意识的所有马甲都知道了这件事。
从地下安全屋里爬出来的蝙蝠侠顿了顿，有些心虚。
说实话，演到后面太投入了，情绪大爆炸，再加上一直紧绷着，他是真的完全不记得还有一个被他暗算了的红头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