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虽然最后不幸正面撞上了，好在他最终还是出来了。
尽管他很清楚，蝙蝠侠肯定对他有所怀疑，但是没关系，很快，等那个人来了——
提姆及时打住，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毕竟，就算那个家伙真的如约来了，也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事到如今，他依旧很清楚，将一切都告诉蝙蝠侠，就像以往一样选择，相信黑暗骑士无所不能才是最轻松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想起那个被血色遮盖，嘴角几乎裂到耳根的黑色身影——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全是坚定。
即使自己单干再难，他也必须要办到。
因为，他发自内心地不希望蝙蝠侠被卷入其中，他恐惧自己的B也变成那个样子的可能——哪怕仅仅只是个可能。
接触黑暗的时间长了，他很清楚，有些东西只要碰了就有可能会染上，然后一切就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你当时还有没有印象，但是，你对我求救了。”
回到当下，提姆扶着门框，依旧没有转身。
但是，即使不用看他的表情，也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认真。
“也许你不太清楚，但是我答应你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把你救下来——至少得把你救下来。
“所以，我恳切地希望你不要再回去送死了。至少先等我们把一切都搞清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好吗？”
说完，提姆似乎不想知道红罗宾是什么反应——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于是依旧没有回头，匆匆离开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只留下伤痕累累的红罗宾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闭了闭眼。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疲惫，而事实上他的心灵更疲惫——
天知道他有多想告诉这个热于助人的罗宾提，如果不是他的热心帮助，他压根不会伤这么重好吗？！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明明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是假的，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但是脱离本宇宙来到别的宇宙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居然会因为别人的认知而自动变成真的！
穿越到平行宇宙，一睁眼发现自己从快乐躺尸变成了真重伤濒死，红罗宾想死的心都有了。
感受着身上骤然出现的剧烈疼痛，他费力地在地上蛄蛹，用绝望的眼神瞪着罪魁祸首罗宾提：“你……”
然后，他又朝着遥远的马甲同事和本体艾许利发出绝望的呻吟：“救……”
家人们快来救一救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报废了！
与此同时，哥谭港口。
一个矮小的身影跳下了自己搭顺风车的货船，拉了拉兜帽，遮住了那双一闪即逝的碧绿眼睛。

提姆在自己瞒着所有人独自置办的安全屋来回走动,看起来心情很不平静。
按照最近的秘密通讯，那个家伙来到哥谭的日子应该就是今天了。
他一直在等待对方再次联系，然而越是等,他就越是心浮气躁,甚至再次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背着蝙蝠侠和这个家伙合作,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即使是公认的世界第二侦探也不知道答案。
但是，假如他不想让蝙蝠侠卷入这一系列漩涡,单凭他自己的力量实在难以弄清楚这一切,寻求外力是唯一的途径。
而且，那个家伙跟蝙蝠侠有着相当特殊的关系——
当通讯器按照特定的模式响起的时候，提姆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第一次先挂断了通讯，等到第二次对方换了个号码打过来,他才慎重地接通。
“我已经按照约定来到哥谭了。”对面传来男孩努力想要装作冷酷但难掩稚嫩的声音。
尽管提姆早日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也知道刺客联盟培养出来的少主绝不能当做正常的小孩来对待，但事到如今,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拯救哥谭和蝙蝠侠居然需要前任罗宾跟一个十岁小孩联手了？真的假的？
然而,即使再忐忑，走到了这一步,他也必须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了。
否则,别说解决蝙蝠侠可能存在的危机了，就是他主动招惹上的堂堂刺客联盟少主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我知道——你打算在哪里跟我见面？你在哥谭置办了安全屋吗？要不要来我这里？”
电话那头的男孩——达米安奥古冷哼一声，因为声线没绷住，不小心泄露了些许小奶音，但好在唯一的听众不敢小瞧他。
“不用了。我遵守约定,瞒着祖父和母亲来到了哥谭，现在，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你必须得证实你告诉我的那些东西。
“你所说的那个来自平行宇宙的同位体在哪里？我要见见他。”
达米安的声音十分理所当然,就好像总统准备接见基层一样。
提姆沉默两秒，总感觉达米安的性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但还是一口应一下了。
毕竟是自己主动提出合作的，还是不要一开头就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那你来到哥谭东区的圣彼得疗养院……”
尽管在他看来，蝙蝠侠是不会关心一个主动请辞的前助手最近在做什么的，顶多就会注意一下他有没有危险，但是出于谨慎，提姆还是在自己的安全屋和疗养院里都安装了反屏蔽器。
不过，他绝对没有想到，蝙蝠侠那边有人形作弊器——
“已经查到了。蝙蝠侠，你的罗宾联系的那个人的信号来自中东这个地区。”
瞭望塔，被找来帮忙的钢骨已经把提姆费尽心思隐瞒的东西查了个底朝天了——除了没查出他联系的那个刺客联盟的小孩身上流着韦恩家的血脉。
“哦对了，他的信号从昨天起就一直在移动，如今已经来到哥谭了。”
蝙蝠侠沉默地点了点头，朝他道谢，但谁都能从他几乎没怎么掩饰的阴沉表情中看出他的心情非常不妙。
超人一边协助火星猎人检查那个遭到封锁的时空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从内部封锁的还是被外部封锁的——一边忍不住安慰自己的好搭档。
“B，别这么沮丧，罗宾是个好孩子……”
红头罩被耳边此起彼伏的“罗宾”给弄得很不舒服，还没等他说完就冷笑一声。
“是啊，主动找刺客联盟合作的好孩子。”
蝙蝠侠：“……”
对世界知名反派组织刺客联盟十分了解甚至还协助蝙蝠侠对抗过的超人：“……咳咳，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只联系了刺客联盟的某个人。
“而刺客联盟的主人拉尔斯和塔利亚至今都没有什么行动，说明罗宾并不打算惊动整个刺客联盟，也不打算对哥谭做坏事，只是单纯找自己认识的人帮忙……”
“但是我从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刺客联盟的人了。”蝙蝠侠的声音更阴沉了。
“……”意识到自己越安慰越不对劲，超人乖乖闭嘴，继续去调试机器。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火星猎人和超人不得不宣布他们的时空穿梭计划以失败告终。
“这个平行宇宙的时空壁是从内部锁上的。而且，这个宇宙似乎很不稳定，假如我们强行从外部打开‘门’的话，绝对会严重破坏该宇宙的平衡，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听了火星猎人的解释，所有人都皱着眉，陷入沉思。
他们是想去了解那个宇宙发生了什么，甚至更进一步说他们是想要帮助那个宇宙摆脱黑暗的命运，可不是打算直接毁灭它。
而且，强行打开一个自我封闭的宇宙的时空壁？这种说法听起来总怪怪的，感觉像是侵略者会干的事，实在不太符合正义联盟的宗旨。
火星猎人左看看右看看，犹犹豫豫地提出了某些人心里盘旋着的想法：“所以，我们要放弃吗？”
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放弃探究那个古怪的平行宇宙，回到他们的正轨，不要再去管多余的事情。
这些事说起来倒是很简单，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了解了那么多本不该了解的东西，又怎么能放得下呢？
神奇女侠将火神之剑重重地放在桌面上，表达了自己坚决斗争到底的意志。
“我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那个宇宙绝对有问题，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那个宇宙就自我封锁了？”
红头罩已经坐在一边沉默了很久了，这会儿双手抱臂，臭着张脸，但也表示赞同。
“没有弄清一切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老头子，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自己私下里调查的。”
这回连绿灯侠也不说什么“别出警到平行宇宙”了。
他打了个响指，用绿的能量捏出了一个q版的正在滋滋喷绿血的自己，指着他大声道：“怎么能放弃呢？另一个宇宙的绿灯侠还在孤军奋战呢！至少我们得帮帮他吧？”
超人也点了点头，神情坚定。
“如果不是哈尔的同位体救了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呢，我放不下他。而且我也放不下……”
他看了蝙蝠侠一眼，注意到他阴沉的神色，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吞回去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也放不下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尽管他已经变成了一副谁都不敢认的疯狂模样。
……他也同样心疼变成蹂躏者的蝙蝠侠。
只要一想到自己聪明坚韧的搭档是在怎样的痛苦和绝望中变成怪物的——不管是毁灭日模样的怪物，还是像小丑一样恶心的怪物——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他不知道那个宇宙的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红头罩说他们已经被发疯的超人给杀死了，而他则亲眼看到他们死在了狂笑的手里。
也许就像绿灯侠所说的那样，那个宇宙只剩下哈尔的同位体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大家回来——能不能让蝙蝠侠回来。
哪怕蝙蝠侠恢复了神志，很有可能还是会因为无法接受那个糟糕的世界而选择赴死，即使是那样，他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但至少，尊重他的前提是，无论怎样的选择都得是正常情况下的蝙蝠侠做出来的。
蝙蝠侠沉默良久，也许他明白了超人的言下之意，也许并没有。
但是最终，他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泽塔通道的方向走去，似乎打算回到地球上。
“喂，你要去哪儿？”
绿灯侠在他的身后大声喊道。
蝙蝠侠头也没回，但声音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绿灯侠和红头罩跟我一起回哥谭，其他人继续留在瞭望塔上协助火星猎人，研究该如何在不伤及那个宇宙的时空壁的前提下进入其中。”
既然继续待在这里也没办法研究出更多的东西了，他放罗宾出去钓的大鱼也上钩了……
蝙蝠侠冷静地想，那也差不多该回哥谭收网，顺便将叛逆的小鸟给抓回家了。
红头罩快步跟上他，悄悄观察他的侧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莫名感觉到某种非常邪恶的东西正在笼罩蝙蝠侠，顿时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莫名又想起之前蝙蝠侠用那种看似冷静实则疯狂的语气告诉他，罗宾绝不会脱离他的掌控的……
他又想起钢骨那么迅速地根据蝙蝠侠的提示锁定了提姆重重加密的联络人，顿时又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次回来之后老头子变得好可怕啊……
幸好，等解决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他绝对不会再跟老头子联系了。
他要在哥谭单干，建立按照自己的理想运转的帝国！
此刻还在畅想未来的红头罩绝对不知道，他的老蝠亲已经在盘算着等这次事情结束——不，等这次回哥谭就要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安排一整颗卫星来监控他了。
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小鸟再度飞回了他的身边，而且还是主动飞回来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他离开，让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折翼。
当然，他知道，红头罩现在就像夜翼一样，已经羽翼丰满，想单飞的心藏不住了。
他愿意尊重孩子的自由，但那是在保障他们安全的前提下。
对于提姆也是一样的。
蝙蝠侠抿了抿唇，任谁也无法从他沉默如磐石的外表中看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波澜起伏。
他能接受提姆选择离开他，不再继续做罗宾，回归正常的生活，也能接受提姆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不来找他，而是去找自己认为靠谱的外援。
但是——
他倒要看看，这个能够得到提姆信任，能够让提姆选择找他而不是自己的导师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有些蝙蝠看着很冷静理智，其实心里已经想好要用108种方式来审问胆敢拐走自家小鸟的流氓刺客了。
瞭望塔上，既然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其他人也似乎不打算告诉他一群正联元老突然跑到瞭望塔上来开会是做什么，钢骨就很识趣地告别了。
虽然他现在也是正义联盟的一员，但联盟成员与联盟成员之间也是有差异的。
很显然，以超人、蝙蝠侠与神奇女侠为核心的七元老是正义联盟的绝对核心。
简单来说，假如哪天出了什么事，毫无疑问，正联主席和顾问都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召集上百号成员一起来开会的。
他们只会先跟几位元老商量一番，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公示给其他人。
作为近两年被吸纳进正义联盟的新秀，钢骨对正联式民主并没有什么意见，尽管身为半机械人，但他其实更擅长执行而非思考。
事实上，没有人找他讨论正事，他还松了口气，但是……
离开瞭望塔的监控范围之后，他有些犹犹豫豫地望了望哥谭的方向，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联系了那个号码。
过了十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如既往有活力的磁性男声：“嘿，钢骨，我们好久没联系了——但是我猜你突然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叙旧？”
“嗯……”钢骨听着电话中传来曾经的少年正义联盟领袖，蝙蝠侠的初代罗宾，如今的夜翼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
——他曾经是初代罗宾组建的少年正义联盟的成员，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少年正义联盟解散又重组，罗宾迭代，他也离开了曾经熟悉的组织，加入了正联。
但他依旧与夜翼的关系很不错，经常与同样是初代少正成员的闪电小子沃利和其他几名老队友一起约着团建——
尽管比起正常老朋友吃吃喝喝ktv，他们的团建往往以哪个超级反派脸朝地告终。
显然，这句“好久没联系了”并非夜翼的真心话，而是某种调侃。
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某些事，至少始终没放弃关注哥谭的他肯定知道了蝙蝠侠的异常举动。
这小子，正在用开玩笑的方式来试探他呢。
钢骨勾了勾嘴角，实在有些受不了老队长的试探方式了。
——搞得就好像他在正联知道了关于蝙蝠家的某些事情之后会不通知他似的。
“夜翼，我跟你说点事，你千万别冲动。”
他趁这个时间组织了一下语言，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说自己刚才发现的惊人的事情只好平铺直叙。
“蝙蝠侠带了个叫红头罩的家伙上瞭望塔，根据我的观察，他好像是你弟弟杰森。
“你另一个弟弟也就是现任罗宾已经辞职了，但是蝙蝠侠好像是为了利用他钓出正在跟他合作的刺客联盟成员，现在已经开始收网行动了。”
“……”即使身为被世界第一侦探栽培过的助手，如今已经成熟的超级英雄，夜翼的头脑还算灵光，而且基于最近这两天蝙蝠侠的异常举动，他也不是没有猜测。
但是，骤然听到这么多炸裂的消息，他还是一时间感觉大脑思绪堵塞了。
足足缓了好几秒，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说什么？小杰鸟回来了？！他不是——对了，提姆怎么突然辞职了？提姆是怎么跟刺客联盟的人搭上线的？”
最后，他只能在布鲁德海文无能狂啸：“我怎么又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的？为什么布鲁斯又什么都不告诉我？！”
钢骨想了想，低声安慰：“没事，神谕应该也不知道，还有你在香港的两个妹妹——你还可以跟她们说呢。”
这样夜翼就不是蝙蝠家最后一个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了。
夜翼：“……”
另一头通过泽塔通道传送到哥谭之后，蝙蝠侠忽然感觉心里咯噔了一声。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家大蓝鸟很快就要气冲冲跑来哥谭找他算账了，只能归咎于自己对于提姆贸然跟刺客联盟接触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