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等等，提姆呢？”

第28章
根据夜翼的说法,一直到伪装尸体的他们被丢进安全屋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的——
当然这绝对不能怪他们，毕竟按照剧本,他们现在都已经是无知无觉的尸体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个闲工夫一直观察提姆呢？
总之,等小鸟们一轱辘从安全屋的地面上爬起来，准备接着上次继续玩大富翁的时候,搅局者左看看右看看,露出疑惑的表情。
“呃……你们刚才有谁看到提姆去哪儿了吗？”
干净整洁的安全屋里面就站着他们几只小鸟，一目了然。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红头罩才迟疑着开口：“也许他也想陪恶魔崽子一起当罗宾犬，就留在上面了？”
“他什么时候跟达米安关系那么好了？”这是纯好奇的搅局者。
“杰森拜托你不要再讲地狱笑话了！”这是崩溃的大哥。
一阵混乱之后,芭芭拉一手一个爆栗,终于让他们都安静下来了。
“行了，现在我们要思考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在不离开安全屋的前提下,告诉其他人提姆不见了？”
小鸟们面面相觑,又齐刷刷陷入沉默。
进入安全屋之后，他们能够不再受到宇宙意识的监管,放飞做自己,但作为代价，他们会与外界彻底隔绝，甚至无法与本体艾许利进行联系。
也就是说，即使他们发现了什么突发状况，也没办法立刻让外面的马甲同事和本体知道。
芭芭拉抿了抿唇,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
不过其他人态度不一。
“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红头罩不耐烦地将大富翁的棋子抛向空中，然后又接住。
“人既然不在我们那边，那肯定就是在外面,就算他遇上了像超人一样的情况，跑到别的宇宙去了，难道少了个人艾许利还能不知道吗——”
时间回到现在，终于被放出安全屋的小鸟们跟老蝠亲面面相觑，一时相顾无言。
听出了对方失声喊出“提姆呢”时的震惊茫然无措，红头罩嘴角抽搐，庆幸自己的面罩挡住了不可思议到扭曲的表情。
“不会吧……别人也就算了，连你也没发现小红不见了吗？”
他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起来，仗着目前手头没有剧本，甚至懒得喊提姆“替代品”来维持人设了。
“……”老蝠亲不说话，并在内心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最后绝望地发现自己最近大概是好不容易换了一台新坐骑，骑嗨了，明显对工作和家庭都疏于关心——
都已经过去足足两天了，要不是艾许利的提醒，玩疯了的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地下的安全屋还有一窝小鸟正等着他解放呢！
如果能够早一点打开安全屋的话，他就能够早点知道提姆失踪的事情……
蝙蝠侠及时打住了这些情绪，抿了抿唇。
现在想这个根本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赶紧找到提姆。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在脑内频道狂戳以为自己终于能休息一下的艾许利。
【连自己的马甲不见了都没发现，你怎么好意思休息的？】
已经躺在行军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的艾许利被自己的马甲劈头盖脸训懵了，一脸茫然。
【啊？谁不见了？】
他一咕噜爬起来，快速共享了马甲近期的记忆，顿时一脸惊悚。
【别搞我啊，提姆自从演完上场戏之后不是跟夜翼他们一起不是进安全屋了吗？】
他跟马甲一起头脑风暴，快速回忆最后一次看见提姆是什么时候。
如果大家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那应该是两天前，他们演完狂笑屠杀正义联盟之后又接到了宇宙意识的投诉，仓促中慌慌忙忙开演狂笑蝙蝠家之死地的时候。
那时，艾许利亲眼看到提姆倒在地上装死，然后又看着当时假扮狂笑之蝠的蝙蝠侠精准无误地将他拖到了连接安全屋的角落，就像之前拖着夜翼他们那样……
不管怎么想都是天衣无缝的一次表演，而且夜翼他们都成功进屋了，为什么就只有提姆不见了？！
艾许利吞了吞口水，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大条了，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见鬼，最近不祥的预感也来得太多了吧？他是撞了什么霉运啊？！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渐渐沉了下来，在总控台上一顿操作，调取了两日前蝙蝠洞的“监控”——
很难形容这玩意到底还算不算监控，毕竟抠门如艾许利怎么可能会给两天一小炸三天一大炸的蝙蝠洞安装真监控呢？监控不要钱的啊？
事实上，这是他身为这一方平行宇宙的临时负责人所拥有的一项权限，本质上和捏马甲一样，都是创世女神赋予他的仅在本世界生效的一项能力——
即，他可以将曾在这方宇宙发生过的任何事情，以沉浸式全息投影or二维平面的形式在任何一个地方再现。
几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蝙蝠洞的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回到了狂笑之蝠遵照剧本的意志杀死自己全家的那一天。
夜翼小心翼翼地绕开某哈哈大笑的蝙蝠——即使只是全息投影，他也不愿挨近他半步他，已经出现严重的心理阴影了——靠近躺在地上的伤痕累累的小红鸟。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没发现任何问题——为了这场戏，我们甚至拿出了珍藏已久的SSR级仿真血浆！”
要知道这可是最重要的戏份才有的待遇，像次一点的戏份他们顶多用R级仿真血浆，闻起来就一股塑料味，不像这款韦恩科技倾情打造的，血腥味非常真实。
而且，其他小鸟在这一场戏用的也是这一款，按理来说糊弄已经有点认真起来的宇宙意识也是足够的——
“我是真的不明白，我和芭芭拉他们都通关了，为什么只有提姆被卡了呢？明明他演的跟我们一样好。”
夜翼的声音有些不解和消沉，他已经认定提姆肯定是因为在演戏过程中被宇宙意识判定为极度不合格，所以被直接销毁了。
尽管以往像这样的马甲被销毁的时候都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像这次悄无声息被抹除的还真不常见，但现在看来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先别急着下定论。”尽管自认比不上世界第二侦探，但身为跟随蝙蝠侠时间第二久的小助手，芭芭拉的胆大心细也同样是为人称道的。
蝙蝠少女如同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墙角，仔细观察之后露出了震惊混合着凝重的表情。
“上帝……你们真该来看看，这是什么？！”
其他人都向芭芭拉所在的地方靠近，红头罩嘴里还在嘀咕：“这还能是什么？这不就是通往我们哥谭安全屋的门藏着的地方……fuck！”
他直接爆了粗口。
神迹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全部重现，连同当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的部分。
比如说，当时可没有一个马甲会料到，为了连同安全屋而刻意被造得非常隐蔽的墙角处居然还藏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形灵巧，身材劲瘦，穿着一身改良后的长裤版罗宾制服。
但是毫无疑问，任何一个对蝙蝠家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不会当他错认成现任罗宾达米安——
从这个身高体型发型（）来看，他分明就是曾经的三代罗宾提姆！
认真说，提姆作为红罗宾的时间已经被他担任三代罗宾的时间还要长了，但是在场的人绝对不会认错的。
所以，一只明显不是他们世界的三代罗宾提就蹲在墙角，谨慎且恐惧地看着狂笑屠杀全家的场景，然后不久他们的红罗宾提就不见了——
请问，这其中关系为零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所有人：“……艾许利！”
艾许利整个人已经倒在了行军床上，双手合十交叠于小腹前，闭着眼睛，一副时刻准备安详的状态。
有事请烧纸，谢谢配合.jpg
消沉了几秒之后，他勉强打起精神来，有气无力地回应大家的质问。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嗯，虽然从仅本宇宙可用的能力表现形式上来看已经有点挨得上边了……】
简单来说，尽管他被赋予了本宇宙的最大权限，理论上可以做到全知全能，但他毕竟不是神。
如果时刻接收这个宇宙发生的一切信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像曾经的超人一样被逼疯的——
见鬼，他可没有氪星人的超级大脑啊，到时候搞不好还会受到永久性脑损伤！
于是艾许利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抄袭一下超人的解决方案，那就是给自己设定类似安全词一样的过滤器，成功过滤掉大部分根本没必要关注的信息，只留下需要他谨慎对待的部分。
现在，他基本上遵循着以主马甲视角为主的信息采集模式——
就是当宇宙意识降临的时候，他会连接需要登上舞台演出重要戏份的那几个马甲，共享他们的一切视角，方便他时刻作出新的安排。
换句话说，他之所以没能发现蝙蝠洞狂笑片场混入了一只格格不入的罗宾提，全都得怪当时的几位主演也没发现啊！
作为狂笑片场主要主演的蝙蝠侠：“……”
一边无语一边勉强理清思路的芭芭拉：“……好了，不要再互相指责了，把监控进度条往后拉一下，让我们看看我们的提姆到底去哪儿了——”
事实上，她的心里有一个非常糟糕的猜想，并且发自内心地祈祷她千万不要成真。
……具体参考来自平行宇宙的红头罩，这只不知道来自哪个宇宙的罗宾提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哥谭义警，超级英雄。
请问，一个少年超级英雄发现平行宇宙的同位体被狂笑恶魔弄到濒死，那么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想尽办法将他救走，逃离魔爪啊！
而且就目前来看，竟然还真让这家伙救成功了，但问题是一只罗宾提带着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红鸟能逃到哪里去呢？
首先，他们肯定没有进安全屋，否则早就被她和其他小鸟发现了，那就是躲在外面了——
为了提高效率，艾许利已经将在场所有马甲的思维串联了。
此刻，所有人都被迫共享了来自芭芭拉的恐怖猜想，顿时一秒惊恐。
救，救命！自从演完了狂笑蝙蝠家之死，这两天大家都忙着放飞自我，简直不知道干了多少ooc到男默女泪的事情。
别的先不提，要是让平行宇宙的罗宾提看到没有呲着大黄牙戴着护目镜的正常版蝙蝠侠骑着蹂躏者招摇过市，或者超人一边用热射线扫荡城市一边又帮忙焊死门窗缝缝补补……
所有马甲：疯狂吸氧.jpg
但是幸好，以上种种猜想通通没有发生。
好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角，看着那只罗宾提趁着狂笑之蝠转身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触碰这只折翼濒死的小红鸟。
结果，在两人的皮肤刚刚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一阵暗光闪过，两个人都无影无踪了。
此时，狂笑之蝠已经完成了前置表演，回过头的时候假装不经意扫了一眼，确定提姆的“尸体”已经不见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宇宙意识的判定里，这是刚杀死了自己的家人的变态的笑容。
而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是因为他误以为提姆已经进安全屋了……
终于弄明白提姆失踪的真相之后，大家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黑蝙蝠卡珊德拉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提姆，在外面，我们，在里面？”
有人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又过了好几秒，蝙蝠侠竭力维持镇定的声音响起：“目前看来，提姆应该是被那个平行宇宙的罗宾给带到他的宇宙去了。
“艾许利，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已经彻底修复时空壁了，其他宇宙的人不可能再来到这里了，那我们能出去把提姆找回来吗？”
艾许利干巴巴道：“听起来真是个好主意，也许我们能试试凿个地洞出去？”
他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现在还要凿墙壁，他就不用钢板把自家宇宙给围一圈了。
这下好了，别人确实进不来了，但他们也出不去了，在围钢板之前就漏出去的小红鸟也回不来了！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要不就放弃那只流落在外的小红鸟，花上三天的时间重新打造一个新马甲？
考虑到凿开时空壁要花的时间搞不好还远远不止三天，还有大概率会放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艾许利开始认真思考重造一个马甲的可能性。
反正新剧本迟迟没有下达，趁这个功夫重捏一只小红鸟，应该能赶得上下一幕剧本吧？
此刻，遥远的主宇宙，哥谭。
刺啦——
就在前天已成功向boss提出辞职的前三代罗宾提姆拉开窗帘，放任哥谭非常罕见的阳光透了进来，眯了眯眼。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照亮了他有些微黯的神情。
……他已经离开两天了，但是蝙蝠侠却始终没来找他。
这令他的信念不仅有些动摇，也许蝙蝠侠并没有那么需要他这个罗宾。
但是，即使如此，他却依旧执着地想要继续卷入这一团乱麻般的漩涡，想要保护蝙蝠侠——
他曾经认为，当蝙蝠侠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甘愿退出义警生涯，继续过平凡而又充实的日子。
但是两天前亲眼目睹了地狱般的场景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不到——
“你准备一言不发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很冷静，没有回头去看病床上的人一眼。
假如此刻有人以第三方视角来观察这个病房，绝对会露出非常错愕的表情。
因为，躺在床上浑身插满管子无比虚弱的男孩，长着一张跟提姆一模一样的面孔。
“……你还是坚持除非我让正义联盟把你送回去，否则你什么都不会说吗？”
“……”
提姆到底还年轻，最近又遇到了太多让他三观崩塌的事情，似乎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猛地回头。
“你到底还要倔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甚至有些真情实感的痛心疾首，“你就这么离不开你的B吗？就算他已经疯了，就算他把你搞成了这副濒死的样子，你也要回去？
“你以为你能够拯救他吗？他会杀了你的——再一次！”
躺在床上的红罗宾发出如破风箱般的低沉笑声：“你这些话到底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你自己说的？”
提姆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良久，他才渐渐呼出一口气，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我无法放弃他，也许提姆都无法放弃蝙蝠侠——即使他不再是蝙蝠侠了。”
红罗宾继续保持沉默，刚才说的话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提姆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你知道的，我跟那家伙合作了——你有权利在我面前一直保持沉默，但如果你在那家伙面前也这副样子，我可不能保证他会对你做些什么。”
红罗宾继续装雕塑。
见自己诈不到他，提姆倒也没有太失望，只是简单吩咐护工继续照料好他，然后就离开了这处私人疗养院。
在即将踏出病房的门的时候，他忽然脚步微顿，低声道：“那天看到你那副样子的时候，我真的被吓坏了。我以为你死定了……”
事实上，通过身体接触莫名其妙将红罗宾带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提姆几乎以为自己的房间里注定要多出一具来路不明的尸体了。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叫阿福上来之后该怎么跟他解释，证明这具尸体真的跟他没关系，甚至他还想见义勇为来着——
然后就在他靠近红罗宾的时候，浑身血污的男孩居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他拼命瞪大眼睛，死死地瞪着提姆。
那样的表情出现在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甚至显得有些骇人了。
提姆不愿承认，但他确实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你……救……”
红罗宾动了动唇，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甚至只吐出了两个支离破碎的音符，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提姆看着他，连一动也没动。
过了好几秒，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现在回忆起来，提姆都无法确切形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按理来说，遇到这种事情他应该告诉蝙蝠侠的，但他确实没告诉他的导师。
他甚至还咬牙，小心翼翼地将来自平行宇宙的自己装进了足有半人多高的大行李箱，还塞了些棉花和柔软的衣服，尽可能地保护了他身上骇人的伤口。
他以最快的速度向阿福提出辞呈，然后不顾对方的挽留，想要趁着蝙蝠侠还没反应过来就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