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的紧张，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领主蝙蝠侠，而是一个恐怖如蹂躏者般的怪物——
“戴安娜快过来！你身后的这个家伙被控制了！”
他分明能“看”到，乖乖出洞的灰蝙蝠头上，颤颤巍巍地连着一根丝线！

火星猎人必须得说,他真的要对任何长得像丝线的东西应激了。
之前第一次在红罗宾和蹂躏者的头上看到这些丝线，已经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慌。
而现在，在同伴们的簇拥之下,他好不容易逐渐摆脱了那种阴影,也因为有他时刻警戒,他敢保证不会有任何一条丝线能落到他的同伴们的头上——
结果短发女侠就只是离开他的视线十分钟！就短短十分钟，那该死的丝线又出现了！
火星猎人有一瞬间产生了应激反应,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其实不是他的问题。
大概幕后黑手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绝对会暴露,所以除了之前控制狂笑，几乎没有在他的面前使用过丝线。
至于被控制的领主蝙蝠侠——他们毕竟才刚见面，不是吗？在此之前，幕后黑手有足够的时间去控制他。
虽然心里是这样安慰自己的,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火星猎人还是感觉自己的心情十分沉重，同时还伴随着越燃越旺的怒火。
为什么要这样做？幕后黑手——那个叫艾许利的家伙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在黑暗轮回中苦苦挣扎的英雄？！
不幸中的万幸,短发女侠并没有遭到控制。不管幕后黑手到底想干什么,总之先把人给——
满心戒备的火星猎人怔住了。
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也惊呆了。
听火星猎人说领主蝙蝠侠被控制了之后，短发女侠先是一愣,随后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反应。
但是她并没有像其他人希望的那样立刻来到他们身边戒备并远离领主蝙蝠侠,而是直接双手一扭，腿一压，干脆利落地将看上去呆呆的领主蝙蝠侠拿下了！
眼睁睁看着被操纵的灰蝙蝠如同犯人一样被女侠压着的火星猎人：“……”
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迅速了？不愧是满脑子想着塔塔开的女侠吗？！动作真的太干脆了！
他本来还在想着该拿这只灰蝙蝠怎么办呢，不管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保证自己一定能够祛除控制他的那股力量。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太确定幕后黑手会操纵灰蝙蝠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让他们不得不打上一架，但他真的不忍心……
就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短发女侠已经将人一把拿下了。
火星猎人：“……”
他难得觉得，这样干脆利落点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让他们少了戒备对峙的功夫。
看着短发女侠干脆利落的动作，蝙蝠侠也微微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几步走上前，用力地压着灰蝙蝠的肩膀，厉声质问。
“艾许利，你为什么要操纵领主蝙蝠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神奇女侠也反应过来，握紧拳头，上前一步。
“说！他们会变成这副样子，是不是有你在背后做推手？你是不是这个宇宙被强行安上黑暗命运的根源？！”
她本来情绪已经趋于稳定了，这一下眼睛又开始有点发红了，神情冷厉。
如果艾许利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话，感觉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身上的每一个骨头都给捏断。
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让他对这个宇宙的超级英雄们经历的一百多次折磨感同身受。
艾许利在总控室里瑟瑟发抖。
但他在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他甚至还得轻笑一声，将高功能反社会超级反派的做派给狠狠拿捏了。
“你们突然问我这么多问题，是想让我先回答哪个呢？”
对这种典型的有恃无恐超级反派谈判口吻非常熟悉的超级英雄们：拳头硬了。
艾许利突然感觉脊背有点发凉。
他连忙操纵灰蝙蝠发出自己的声音，想要稍微挽回一点已经烂掉的名声。
“这可太冤枉了，我可没有那样的能力，能让这个宇宙一直陷入黑暗命运的循环，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话一出口，艾许利心里咯噔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
救命救命，他好像被幕后黑手给腌入味儿了，怎么张口就有种阴阳怪气加挑衅的味儿啊？
而事实上，主宇宙的超级英雄们也确实感觉自己被挑衅到了，瞬间集火——
“你给我等着。”到了这种时候，神奇女侠反而不会再说什么长篇大论了。
她向来不会骂得很脏，放狠话也放得干净利落。
短短一句话，却能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亚马逊战士杀到家门口了。
而火星猎人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艾许利，我不会让你对任何人为所欲为了。”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发动能力，想要将那根线从领主蝙蝠侠头上给清除出去……
“停！”艾许利没料到这家伙说先做就先做，急忙喊停，声音都差点喊破音了。
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下好像没能绷住逼格，火星猎人都被他吼懵了，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他连忙调整自己的声音，又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语气。
“别将我对领主蝙蝠侠下达的控制消除，否则，你将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他擦了把汗，心想太危险了，还差一点，他们的马甲蝙蝠侠又要开始硬着头皮演狂笑了。
知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费尽心思才成功封印狂笑这一角色的啊？要是被这几个家伙意外弄破封印的话，他们岂不是还得想办法再来一回智斗狂笑？
一想到那种又要拖长工时的悲催的未来，艾许利抹了把汗，见有些人还一头雾水，也没心情继续故弄玄虚了，直接了当。
“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他。如果解除控制的话，你猜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正常的领主蝙蝠侠还是一个被绝望浸染，被狂笑的记忆所污染的怪物？”
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之后，众人简直如遭雷击。
之前就有思考过，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差点忘了的一个猜想再度浮现心头——
领主蝙蝠侠现在是处于一种记得之前所有周目的状态中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记得自己杀死小丑之后变成狂笑的那段记忆吗？他会受到狂笑的影响吗？他会理解那时候已经彻底疯癫的自己吗？
人本来就是由记忆构成的，也时刻被记忆重塑着。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们见到的领主蝙蝠侠受到了来自狂笑的影响，哪怕只有一点点轻微的、下意识的……
众人打了个寒颤，看着目光无神的灰蝙蝠的表情也凝重了些许。
真的不是他们不信任灰蝙蝠，实在是狂笑太可怕。
甚至按照这个角度想下去，之前短发女侠对灰蝙蝠的戒备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
自从狂笑诞生之后的所有周目，这个宇宙的蝙蝠侠都多了一个不定时污染源。
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将他的记忆乃至精神都彻底污染……
神奇女侠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立刻紧张地看向神色不明的短发女侠。
幸好，对方现在虽然脸色有点难看，但看上去理智尚存。
“放心吧，我不会再因为虚无缥缈的事情而对自己的同伴下手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是看着领主蝙蝠侠的眼神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惊惶。
而蝙蝠侠作为疑心病最重的人，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深想下去了。
不过他及时打住，不让自己继续思考下去了。
会被狂笑污染的蝙蝠侠是危险的，假如是他自己有这个风险，那么他将毫不迟疑的选择毁灭自己。
但是，他没有资格要求其他人也为此而牺牲。
无论如何，因为领主蝙蝠侠有可能变成狂笑就将他杀死是绝对不能做的。
这么一看，像艾许利这样只是将他控制住，确保他没办法对周围造成危害，居然成了最好的策略。
换做任何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举动，蝙蝠侠都会由衷地称赞他的智慧。
可是如果是艾许利的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用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低垂着脑袋的灰蝙蝠，仿佛想要看清楚隐藏在他背后那个高高在上，弹指间就能玩弄无数人的“幕后黑手”。
虽然对艾许利很是戒备，但是蝙蝠侠的心中却难免冒出了一个念头：他真的是他们想象中的超级反派吗？
如果是超级反派的话，有什么必要做这一切吗？
在乎这个宇宙，在乎这个地球，不希望狂笑将其毁灭——
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艾许利持有的立场吧？
毕竟他可是连哥谭的那些普通市民都不愿意放过的，要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幕后黑手。
再次想到自己先前闯进哥谭市民家中时看到的惊悚一幕，蝙蝠侠闭了闭眼睛，将心中那些多余的软弱和动摇全部压了下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又是化不开的坚冰。
至少现在，他还是想要坚持自己的判断——
会做出那样罔顾他人意愿的操纵的艾许利，无论如何，绝非善类！
他是不会轻易被艾许利做出的一点点看似善意的举动就迷惑的。
好在他的同伴们也都有着类似的想法。
因为一个坏人做出了一点好事，就误以为对方是个好人……他们作为成熟的超级英雄已经很少会犯这种疏忽了。
然而，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艾许利似乎无意跟他们多做纠缠，也没有一点趁机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他的声音很冷淡，连之前那种似笑非笑的玩味都没有了，但似乎这才是真实的他。
“你们想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别对领主蝙蝠侠做任何事。
“还有，在这个宇宙彻底毁灭之前赶紧回去，否则你们就等着跟我们一起化为宇宙中的尘埃吧。”
放完不知道算不算狠话的狠话之后他就彻底下线了，不管蝙蝠侠怎么呼叫都不出来。
脑袋上连着傀儡线的灰蝙蝠则乖乖立正站好，瞳孔无神，看起来也不会说话。
只留下在场的六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真正面对艾许利——至少是跟他对话之前，他们对这个幕后黑手有着无尽的戒备和遐想。
在他们的想象中，这家伙的态度应该是恶劣的，高高在上的，视众生如蝼蚁的。
可是现在经过一番对话——虽然是通过被他操纵的灰蝙蝠转述的对话，但他们心中勾勒出来的艾许利的侧写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这家伙的态度虽然冷漠，面对他们的各种疑问也相当消极，几乎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但是好像没有特别恶劣？
才刚产生这个想法，闪电侠就差点把自己脑袋给摇成了波浪鼓。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在之前的周目可是操纵了几乎全人类啊！这还能叫不恶劣吗？
大家的纠结，艾许利自然无从知晓，毕竟他又不能钻进他们的脑子里看看他们在想什么。
不过单看他们面上的表现，艾许利也能猜出一二，心中小小地比了一个耶。
他们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能够引起他们心中矛盾的疑惑，艾许利此举就成功了一半。
毕竟一个完全的超级反派，理论上是不可能会想着要在意领主蝙蝠侠和这个宇宙的安危的。
本来艾许利经过之前的一番自己不知情的骚操作，已经在主宇宙超英们的心目中占据了稳稳的反派c位了。
但是现在，不合常理甚至有所冲突的矛盾形象，将会成为他洗白的第一步。
虽然他有预感，按照目前自己手上拿的剧本，就算洗白了恐怕也免不了一顿破颜拳……但是无所谓，他准备好……替身了！
“他们应该快要忍不住找过来了吧，我这边也准备好了。”
艾许利看了一眼玻璃外面跟之前近乎一模一样的宇宙景色，勾了勾唇。
而与此同时，地球上，就如同艾许利和领主蝙蝠侠猜测的那样，经过一番商议，六位超级英雄已经决定现在就要前往宇宙去找艾许利问个清楚了。
如果这家伙就是纯反派，那好说，毒打一顿，逼他将一切都恢复原状就行了。
可他们怕就怕这家伙也不是他们要找的让这个宇宙陷入如此绝境的反派。
假如真的跟超人说的一样，这个宇宙就是命中注定要如此沉沦，那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大家的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
虽然超级英雄都经历过无数失败，也曾经无法救下自己想要救下的人，但这可是整整一个宇宙啊！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毁灭吗？
想到这里，大家都心事重重，因为心中都已经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次的事件，恐怕并不是打倒艾许利一个就能解决的。
但是不管真相如何，不管他们的所作所为有没有意义，他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都是立刻前往之前记下来的宇宙坐标，直接跟艾许利当面对质！
没有人担心幕后黑手会跑路，因为这家伙跟他们讲话的时候敢如此有恃无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觉得他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可艾许利毕竟是存在于这个宇宙的人，又不可能开挂了，能知道他们宇宙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坐标早就已经在哈尔的记忆中暴露了。
所以，对于这次过去堵人家泉水能不能堵到人，大家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他们唯一没把握的是不知道这么多人能不能搞定一个艾许利。
虽然不知道艾许利的本体战斗力如何，但是光是能够操纵人于无形的傀儡丝就已经很让人烦恼了。
出于对领主蝙蝠侠的安全考量，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出于他们对自己的安全考量，他们最终决定将领主蝙蝠侠留在哥谭，就六个人一起前往宇宙。
“可是，我们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临到出发之前，闪电侠还是忍不住扭头，语气充满了担忧。
虽然知道艾许利其实没有要伤害领主蝙蝠侠的理由，但是不管怎么想，任由被操纵的他独自待在这里……
“谁跟你说他会一个人了？”蝙蝠侠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我已经联系过红罗宾了，他会从韦恩宅过来，看着领主蝙蝠侠的。”
“……哦。”闪电侠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白担忧了，蝙蝠侠怎么可能会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而且……”蝙蝠侠微微一顿，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倒是神奇女侠和火星猎人不由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想到了同一件事。
——尽管超人一副世间一切与我无关的样子，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领主蝙蝠侠真有什么情况，他绝对不会不管的。
火星猎人长叹一声，看着一脸懵逼的闪电侠，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短发女侠则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已经紧闭的房门。
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但是神奇女侠认为，她也一定在为自己昔日的同伴现在受制于人而愤怒并且悲伤吧。
随后他们便一起通过红罗宾提供的泽塔通道来到了瞭望塔。
谢天谢地，虽然瞭望塔也一副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的样子，但好在基本功能还在，由韦恩出资建立的飞船也能正常驾驶。
于是火星猎人驾驶飞船，载着六位超级英雄一同飞向宇宙中那个被大家铭记于心的坐标。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绿箭侠骨子里的基因让他有点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都到这个份上了，再不说点什么就要ooc了。
“说起来，你们怎么能确定那个艾许利在哪里？”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有点惊讶他都已经上了贼船了才问这个问题，还挺能憋的。
不过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虽然在场的六人没有一个是正处于被艾许利操纵的状态的，但是谁也不知道艾许利还能不能监听他们的行动。
万一艾许利就是拥有能够随时随地监听任何人的实力呢？不需要被他操纵，也能达成监听的条件。
如果被这家伙知道，他们已经掌握了他的坐标，万一他跑路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蝙蝠侠果断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们瞎猜的。”
绿箭侠：“……”
喂，你们演都不演了！
就是吃准了他现在人已经在飞船上了，想跑路也跑不掉了，就可着劲敷衍他是吧？
“嘁，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己人，早知道就不跟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