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醒来之后，感觉到自己跟不义超之间产生的一种特殊连接的艾许利激动到连手都在颤抖。
他没有想到，在一切都要陷入死胡同的时候，当他以为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无可救药的时候——
就像之前他保留记忆重生到了一切开始之前一样，他再一次获得了命运的馈赠。
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操纵任何自己想要操纵的人了。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确切地说他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
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越差，就越有可能会被他操纵，但是像满状态的蝙蝠侠——别说蝙蝠侠了，就算是正常状态的超人，他都很难操纵。
而且，在拥有了这股新的力量之后，艾许利的脑壳如遭重击，模模糊糊想起了一些自己真正的过往。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似乎根本就不是哥谭人，甚至不是这个宇宙的人。
他来自高维世界，在他的那个地球，什么蝙蝠侠正义联盟都只是一部漫画。
他意外降维来到这里，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并自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就这样普普通通地长大。
但是，在蝙蝠侠化身红死魔并且强行撕裂时空回到过去的时候，那股强烈的时空波动将他沉睡的灵魂给震醒了一瞬，于是他才能够在整个宇宙的重启之中保留记忆。
而现在，经历了上百次轮回之后，艾许利的精神力得到了长足的锻炼，竟然又开发出了精神力操纵的技能。
这一次轮回的终点，世界依旧毁灭了，但是艾许利却一扫颓废，精神一振，看到了一线希望。
只是这一次，回到一切的起点之后，他并没有选择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超级英雄们。
因为根本就没有用，不是吗？
前面的无数次失败早就已经验证过了，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和超人类们，也无法抗衡这个宇宙必然堕落的命运，甚至他们自身也会成为堕落的一部分。
但是，艾许利是不一样的。
他的灵魂来自高维世界，他可以抵抗住这股堕落的力量，为所有人找出一条生路！
于是这一次，艾许利选择将自己隐藏起来，躲在暗处冷眼旁观风云涌动。
他会在恰当的时候给造成这个宇宙崩坏的人植入傀儡丝，让他无法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
至于什么人权，自由，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经历了大悲大喜的折磨，他的心变得格外冷酷。
如果是为了最后大家能够一起达到完美的结局的话，他可以用这股力量控制任何人——
哪怕是他曾经的家人和伙伴们。
几乎是一路屏息凝神看着艾许利渐渐变成了越来越接近“幕后黑手”的模样，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原来，艾许利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要控制所有人的……”
闪电侠喃喃自语说出的这句话，几乎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啊，他们本来曾经猜测过，艾许利也许从一开始出现在这个宇宙的超级英雄们的生命中，就是以反派角色登场的。
即使他姓汤普金斯也不足为奇，毕竟蝙蝠女芭芭拉的弟弟还姓戈登呢，不照样是个超级反派吗？
可是现在看来，艾许利的行为也许有些笨拙，也许还不够成熟，但是自始至终他都一直想要帮助这个世界，帮助超级英雄们摆脱深渊。
他只是一直都没有看到希望，在这条充满绝望的道路上踽踽独行了太久，太累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这个权力控制别人！”
神奇女侠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睛，但是她的声音却很坚定，仿佛没有因为艾许利摸爬滚打的这么多次轮回而产生丝毫动摇。
“没错，他经历的这一切确实很绝望，哪怕我只是个旁观者，也能感觉到他的努力只换来了看不到希望的前路有多么折磨人……
“我很感激他想要为这个宇宙的人们所做的一切，但是这和他目前的所作所为是错的并没有冲突。”
“公主，不要对一个孩子太苛刻了。”
火星猎人叹了口气。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身上充满了一种无比包容的光辉。
正如当初人们因为这些超人类的出现而恐惧他们的力量的时候，他告诉神奇女侠，他们只是太害怕了。
“他只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就连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们都无法拯救这个世界，而他甚至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次次在黑暗的轮回中挣扎——
“他能坚持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崩溃，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我知道，但是……”神奇女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的努力并没有带来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还因为跑偏了方向，将其他人也带跑偏了，不是吗？”
神奇女侠一语成谶。
又或者说，他们只是在已经知道结局的情况下倒推之前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有如神助。
艾许利试图通过精神操纵一些反派或者超英来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这种想法虽然听起来有点惊世骇俗，很像邪修，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从一开始就控制住害群之马，按理来说是可以阻止整个世界崩坏的。
比如不义超/红死魔/超级女侠开始发癫之前，艾许利就抢先一步控制住他们，理论上讲，后面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了。
然而，事实上，他走这条路却并不顺利。
像什么当正派的时候困难重重，转行当反派之后就反而非常顺利之类的事情，在他这里根本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即使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能够拯救这个世界，哪怕化身阴影中的反派也在所不惜，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哪怕一次成功阻止这个世界毁灭的命运。
甚至，有很多次因为业务还不太成熟，他还一不留神被蝙蝠侠火星猎人等超级英雄发现了自己的马脚，然后就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内斗。
有好几次，超英们都以为艾许利就是试图操纵他们走向毁灭的幕后黑手。
于是不义超和不义蝙也不打了，大家都握手言和了，齐心协力对抗疑似想要操纵所有人的幕后黑手，最后打到大道都磨灭了，艾许利的救世进度条直接倒扣100%……
此时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宇宙基地的艾许利差点气到直接掀桌。
喂喂，你们这群从超级英雄转至超级反派的混蛋，是怎么好意思骂我是超级反派的？
也就你们一直没有记忆，要是让你们想起了之前那些周目发生的事情，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大声告诉我谁才是反派？！
不过虽然生气的时候是这样想的，但是看到某次轮回的领主蝙蝠侠居然真的找到了能够打造出安全屋的材料，让他们也有一定概率恢复记忆，艾许利却并没有高兴的情绪。
他坐在宇宙总控室的中心，看着地球上发生的喜怒哀乐，微微垂眸，有一瞬间竟然好似神像。
为什么要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呢？
你看，你们都这么痛苦了，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一无所知的轮回呢？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承担这些痛苦的回忆，我也一定会找到办法把你们都救出来的。
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之后，幕后黑手艾许利新手上路，终于逐渐摸索出一套对这个宇宙来说最有用的方针了。
他发现，从一开始就操纵超人，确保他一定会走上不义超人的道路，居然是未来的所有走向中对地球损伤最小的一种！
这个宇宙必须要发生一件足够糟糕的事情作为导火索，如果超人不堕落成不义超，那么取而代之的就会是蝙蝠家之死，海滨城之死，超人之死……
综合对比了一下各种未来道路，艾许利无奈地发现，如果是走不义超的路线，那么这个宇宙好歹还能再苟延残喘几年，走其他的道路基本上就是七天灭世速通了。
于是，在艾许利的强行操纵之下，这个宇宙未来的所有轮回基本上都被强制固定在了不义超路线之中，每次都能再多苟延残喘几年。
但牺牲一座明日之城和一个明日之人所换来的苟延残喘也就只有几年了。
在此基础上，无论艾许利在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阻止后续世界走向毁灭。
再次取得突破，是艾许利无意中操纵卢瑟给不义超上了黑氪石之后。
他惊讶地发现，被黑氪石影响的超人会逐渐变得冷静下来，变得没那么暴戾了。
他会从不义超人进化成领主超人，整个全球政权摇身一变成为领主政权，又能再苟一苟了。
最初发现度过了那个时间节点，地球居然还没有玩完的时候，艾许利简直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终于找到救世之路了。
但领主超人很快就装不下去了，发疯带走所有人，最后又被陷入疯狂的蹂躏者蝙蝠侠一波带走。
艾许利：“……”
狗D◎C玩我呢。
不过无意中用黑氪石搞出了领主超人还不是最让他难受的事情，最令他感到折磨的是——蝙蝠侠撑不住了。
他在经历了上百次的不义-领主线折磨之后，终于崩溃了，选择杀死小丑，给艾许利带来了新的黑暗宇宙事件——狂笑之蝠。
艾许利：“……”
他已经连自嘲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也曾尝试过控制狂笑，但是狂笑那过于混沌的精神令他有些无从下手。
最终，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狂笑一点点毁灭世界。
就在他瘫倒在总控室里，有气无力地等待着这个宇宙再次重启的时候，正被他监视的狂笑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下一秒，他就被一片黑雾包裹住了，等黑雾散开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艾许利：“……？！”
什么玩意儿？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绑架狂笑？
真不是他鄙视狂笑，但他真的很难想象——
到底是什么人会想要偷狂笑啊？
这种品色奇葩还携带狂犬病的蝙蝠，就算放到蝙蝠免费领养市场也绝对是会剩到最后没人要的那种吧！
艾许利连忙调动自己身上来自高维的能量，疯狂追踪带走狂笑的那家伙，最后终于在对方即将撤离之前成功赶上了。
事实证明，能看上狂笑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家伙是杀死了自己的主人世界锻造者的新黑暗多元宇宙主宰，巴巴托斯。
注意到闯入自己的空间的艾许利之后，巴巴托斯的分身虚影露出一抹虚伪的笑容。
“来自高维宇宙的旅客，欢迎来到我的黑暗多元宇宙观光旅游。不过，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我们伟大的母神的实验场里呢？为什么不去那些更好玩的地方看看？”
艾许利呼吸一窒，感觉自己血管中奔腾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结了。
“……实验场？”
“是啊，你还不知道吗？你所处的那个宇宙只不过是我们至高的母神创造出来的一个实验场罢了。”
巴巴托斯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他脸上迟钝的痛苦，漫不经心地继续捅刀子。
“说起来，我也觉得很稀奇呢——
“那样一个低劣的垃圾场，连多元宇宙都算不上的地方，居然能够诞生出狂笑这样纯粹的黑暗，真是太难得了。”

当“巴巴托斯”出场的时候,在场的超级英雄们心中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隐约意识到自己之前好像忽略了什么，或者说误会了什么。
当巴巴托斯的口中饶有兴味地提到狂笑的时候，恍若一道惊雷划过大脑,蝙蝠侠浑身僵直,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前误会了什么——
最开始跟狂笑合作的人根本不是艾许利,而是巴巴托斯！
他们此前对艾许利心怀偏见，认定他是幕后黑手超级反派,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误以为他跟狂笑达成了合作。
尽管后来他又亲手控制住了狂笑,将他“封印”，但是比起正义之举，大家更倾向于认为这是超级反派的喜怒无常。
毕竟，就算同为反派,大家也是会产生利益冲突的,互相背刺更是常态。
但是现在，看到巴巴托斯将狂笑带走,蝙蝠侠还能没想到吗？
原来从一开始,赋予狂笑能够在各周目之间穿梭的倒刺护目镜，让他能够独立于这个宇宙的轮回之外的,就是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居住于世界熔炉的巨龙，跟多元宇宙有着一定联系的蝙蝠侠自然是有所耳闻。
如果是这种超规格的存在……
心理才刚升起种种猜测，他就看到艾许利居然直接莽上去了，顿时心里一惊。
艾许利看上去太像任何一个路边随处可见的正常男大学生了。
尽管知道他是来自高维宇宙的存在，真实能力很有可能不下于蝙蝠螨,但是蝙蝠侠心中总是对他有着一种担忧。
比如现在，他就很担心艾许利这样直接莽上去会在跟巴巴托斯的交锋中吃亏。
不过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想法，在听到巴巴托斯嘴里轻蔑地吐出“实验场”这个称呼的时候,蝙蝠侠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脑子甚至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实验场，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划出来的一块用来做实验的地方。
蝙蝠侠在常年跟哥谭的搏斗中被折磨成了一个物理/生化大师，也曾将蝙蝠洞里的一小块地方划出来做实验，控制变量，还做了对照组。
但是他根本就没办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会口出狂言，说要将整整一个宇宙作为实验场？
巴巴托斯口中的至高母神？传说中居住于六维宇宙的创世女神珀佩图阿？
说实话，尽管大概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宇宙的起源传说，但是蝙蝠侠此前一直是将对方当成希腊神话之流的存在。
虽然他的蝙蝠电脑中也对此归档存案过，但是只要对方没有什么毁灭世界之类的想法，他也不会刻意给自己找上一个神明级的对手。
——类似这样相安无事就好的想法，大约要终结于今日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对轻易将一个宇宙作为实验场的女神心怀戒备。
如果对方能够轻松将艾许利生长的这个宇宙列为实验品，那他们的宇宙会不会有一天在对方眼里亦是尘埃？
不过这样一来，蝙蝠侠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个疑惑倒是找到答案了。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个宇宙每次走向毁灭之后都会重启到一切发生之前，哪怕因此而交错出无数世界线，也依旧在不停地周目折叠。
他曾猜测这一切跟艾许利有关，却得到对方自嘲般的回复——
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现在看来，艾许利说的是实话，这一切确实不是他干的。
真正让这个宇宙在黑暗命运中不断轮回的幕后黑手，是从多元宇宙的起源神话中走出来的可怕存在，即使是高维人类也无法抗衡的创世女神。
巴巴托斯大概是想看好戏，非常干脆利落地告诉了艾许利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真相——
珀佩图阿最近对黑暗多元宇宙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于是就捏出了一个新的宇宙，并赐予了它注定会堕落的命运。
所有走向黑暗包括已经彻底毁灭的世界线都会在这个宇宙上演，唯独只有那一线希望永远不会出现。
欣赏够了艾许利失魂落魄的神色之后，巴巴托斯就离开了。
祂本来也是乐子人的性格，每次都能跟狂笑臭味相投。
祂这次也是因为感应到了自己的老下属狂笑的诞生，所以才特意来看一下，并且给对方提供一点能够产生更大乐子的帮助。
至于将狂笑从这个宇宙带走就没有必要了，毕竟他可不打算跟创世女神作对。
幸好狂笑也暂时没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毕竟这个宇宙可是一个绝对黑暗的试验场啊，他也很好奇这里到底能够打出多少种BE呢。
在彻底通关所有结局之前，狂笑应该都不会产生想要进军多元宇宙的想法了。
巴巴托斯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狂笑满足了自己的求知欲，都心满意足地走了，只留下艾许利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他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他生活的城市，生活的世界，居然只是高维神明的一方实验场地吗？
因为被创世女神设定了注定走向黑暗的命运，所以无论那些最坚韧最勇敢的超级英雄们如何抗争，无论他如何挣扎，最后都注定是一场空。
他自以为是的努力，自以为是的大义凛然和自以为是的牺牲——不管是牺牲自己还是牺牲别人，原来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像个游魂一样回到了自己亲手打造的办公室，安静地看着濒临毁灭的世界再度重启，却没有之前那样急着开始布局的干劲了。
大概是身为高维人类的某种冥冥之中的感应，他能感觉到，这个宇宙并非能够无限重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