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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同光(加霜)


脱了衣服,反锁上门。宿煜站在花洒下,感受着温热的水淋湿他微寒的皮肤,慢慢地包裹住他僵冷的四肢百骸。
温暖和绝望一并而来。
他被水浇得睁不开眼,躲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宣泄着被积压到极致的情绪。咬着手背哽咽着掉眼泪,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整个浴室都是咸涩的,一成不变的水声循环在耳边,分不清有多少水,有多少泪。
宿煜终于悲伤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对电竞的热爱,并不纯粹。他对祁曜的感情,也并不无私。
曾经,他打电竞是为了路向南,如今,是为了祁曜。他希望自己被爱,被需要,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通过自己的一技之长,希望维持一段长久安全的关系。
他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祁曜去魔J,到底有几分是为祁曜好,是担心他误入歧途?
一向对父子关系避之不及的他,不惜拿出宿怀远作为筹码去拉投资,签对赌,去贷款,去负债…
热水的温度逐渐褪去,花洒里喷出的水流慢慢变冷。宿煜蹲下去,冷水一下下拍打在他的脊背上,在他白得透光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红痕。
他一动不动,被寒冷麻痹的同时,狠狠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那里的心跳,每动一下,都剧烈的疼。
他做这一切的理由,是他自己不想离开江海市,是他的生命中不能少了祁曜。
看似被动,实则一直将控制权紧紧握在手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择手段。
如果祁曜的职业生涯在DAG以遗憾告终,他就是罪魁祸首!
宿煜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疤,越发喘不过气。
在洗浴间折腾得精疲力尽后,宿煜回到房间,一推门便看见祁曜靠在床头玩手机等他。
后者抬头的功夫,头顶的灯就熄灭了。
宿煜的手指从开关上落下来,摸着黑爬上床,他声音很哑,闷在枕头里,“太累了,我先睡了,晚安。”
祁曜愣了愣,下意识觉得对方的情绪不对劲,按开床头的壁灯就要往宿煜的床边靠。
宿煜半湿的后脑勺露在被子外面,灯光的笼罩下,整个人瑟缩着发抖,虚弱的一句气音像极了哀求,“别开灯…”
祁曜呼吸一窒,很快反应过来,伸手熄灭了灯光。他的眼睛慢慢适应着黑暗,借着窗外的夜色看清宿煜的轮廓,看见他依然在抖。
“哥…”祁曜起身来到宿煜床边,试探着朝他伸出一只手,声音都不敢放得太大,显得很笨拙,“你…你是发作了吗…”
宿煜的喘息声粗重又紊乱,他浑身发冷,仰躺和侧卧都难受得要命,只得趴在床上,压着一直闷痛的心口,却抑制不住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的疼。
他不说话,痛苦地阖着眼眸,压抑着低喘,被恐慌感包围,连呼吸都觉得害怕。
吸一口气,迟迟吐不出。
直到他僵硬的身体被扳过来,后背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头枕在一条有力的手臂上,有浓浓的橙叶味扑面而来。
他的被窝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祁曜没有过多的言语,不声不响地展开手臂,把他整个人揽进怀里,圈紧。
“别怕,没事的,我在呢。”
灼热的的呼吸喷薄在宿煜的颈侧,祁曜的唇微乎其微地阖动在那根起伏的动脉上,温柔地轻吻。
“我在,我抱着你呢,哥…”
祁曜抱着他,吻着他,同时也感受着他在自己怀里每一次不安的颤抖和挣扎,心难受得像是被人插了刀子。
他不知道在这之前,多少个漫长的寒夜,宿煜是怎么一个人痛苦地熬过来的。
宿煜死死咬着后槽牙,后背和脖颈被虚汗浸湿,冷得牙关打颤,他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我…是不是…特…特别狼狈?”
“没有。”祁曜低头吻在他的肩膀上,“就算是这种时候,你也是好看的。”
“胡说…”宿煜鼻音很重,“灯都没开。”
祁曜的声音里有笑意,很笃定,“我看得到。”
宿煜的呼吸轻了下来,轻得像是不存在了,隔了许久才说,“我明明…都想开了,为什么还是会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悲观,控制不住的产生想死的欲望。
死了,就什么都不用做了,不用有罪恶感,也不用去思考,不用去纠结是爱多一点,还是算计多一点。
不用时刻患得患失,担心自己会被谁再次抛弃,亦或者是费尽心机地想把谁留下。
祁曜明知故问,“控制不住什么?”
“不知道。”宿煜自嘲出声,“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想死的时候,比想活着的时候多。”
可以上一秒斗志满满,也会在下一秒陷入濒死的挣扎。
宿煜觉得自己真的像是疯了。
特别是晚上发作的时候,身体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激素的影响,脑袋里想的东西似乎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死?”祁曜感觉心口像是被撕裂一般,他克制着哭腔,“…你舍得吗?”
宿煜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蓦然想起被祁曜随身携带的那个向日葵公仔,他惆怅地说,“我想假装自己是个有能量有憧憬的人,但是假装,真的很累。”
“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祁曜执着地问,“就没有一件事情,是你有期待的吗?”
“在美国那会儿,有。”宿煜顿了顿,“想见你,想…亲亲你。”
“现在不想了?”祁曜的语气稍微有些凶。
“见到你之后,发现自己想要的更多…”宿煜睫毛垂下,低声道:“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祁曜摸到宿煜还在微微发抖的手,牵着他系着腕带的手一路往下,没入裤腰。
宿煜陡然一惊,触电般地往回缩,“干什么,玩笑开大了。”
祁曜疯起来比他还要吓人。
“没开玩笑。”滚烫的吻再次落在耳廓,祁曜语气沉着,“我成年了,你哪天想要,随时来,我不用准备。”
他顿了顿,“你要是敢死,就留给别人。”

宿煜被祁曜搂着睡了一夜。
清晨醒过来时,浑身的骨架都酸得厉害,他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摸索着地把祁曜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腿挪开,四肢这才得以伸展。
两个人盖着同一床被子,宿煜伸腿的时候,脚趾无意中触碰到祁曜的踝骨,只觉得神经都跟着麻痹了一瞬,电流般的感觉蔓延全身。
他跟祁曜住过一阵子,虽然是睡同一张床,但也是分两床被子,一人一边地睡,中间还会隔着挺大的空隙。像这样身体挨着身体,好像还是头一次。
被窝里暖烘烘的,稍微动动就能闻到橙叶的香,像是经过一番熬煮,褪去了冷冽和苦涩,与甜腻的体香交缠,留下一片温暖的味道。
宿煜无声地红了脸,他轻轻转过身来,看着祁曜的睡梦中的脸,目光有些迟缓地落在后者微微上翘、泛带光泽的唇角。
非常近的距离,再往前靠近一点儿就能触碰到,宿煜的喉结滚了滚,眼睫因克制微微发颤。
一瞬间,脑子里掠过很多东西,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洗漱回来的时候,祁曜已经醒了,他坐在床边穿袜子,看见宿煜眉眼扬了扬,神色如常地打招呼,“早啊哥。”
“我…我昨天晚上…”宿煜的神情有些复杂,问道:“我昨天晚上没吓着你吧?”
“没有。”祁曜一笑,尽量把语气放得很轻松,“但是你下次发病,能不能别这么一声不吭地窝在被子里憋着,我差点都没发现。”
“好。”
“你别光嘴上答应,你得说话算话。”祁曜穿上鞋子站起来,伸出一根小指去勾宿煜的袖口,“来,拉勾。”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面对面拉勾的画面很是违和,但祁曜却乐在其中,他执意拉出宿煜的小指,紧紧相扣。
“拉勾了啊。”祁曜望着他说,“之后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不舒服了,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否则你在我这里可就没有信誉了。”
宿煜心头漾起一片暖意,低下头,用指尖碰了碰祁曜的手背,嗓音很轻很柔软,“嗯,我答应你,别操心了,啊。”
祁曜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转而又盯着宿煜的眼睛问道:“那我…我昨晚吓到你了吗?”
宿煜微微一怔,回想起祁曜拉着自己手往下摸的情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别开眼睛,点到为止地说了句,“你年纪还小。”
祁曜不爱听这话,总觉得是宿煜有意跟他划开什么界限,嘟囔道:“你也就比我大三岁。”
“那就再等三年吧。”宿煜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浅浅淡淡的,看不出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祁曜年纪小是一回事,宿煜没做好心理准备才是首要原因。
他对这方面的事没有半点经验,虽然说他做什么都挺有天赋,都能无师自通,就像接吻这件事一样,他第一次接吻就能把祁曜吻得大脑宕机,站都站不住。
但是真到了床上,到了呼吸和身体都厮磨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不敢迈出第一步。
其实不是因为什么年纪小,只是宿煜一直不明白,祁曜究竟是真的同性恋,还是因为他喜欢自己。
如果是后者,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欲望,自私地拖垮祁曜的人生,成为污点。
两个人去楼下的包子店吃了早餐,宿煜就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吃了两个牛肉包,感觉胃里暖乎乎的,很舒服,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距离九点训练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宿煜吃饱了就坐在祁曜对面刷手机。
不出所料,全网一片骂声,浩劫的论坛上,【DAG全员摆烂】的词条隔了一天还活跃在热度榜首。
再往下看,热门的话题几乎都与他们有关。
#训练赛秒崩猝死团
#Rays打枪炮
#DAG配合
#晨光发疯
#Lumen禁赛期
#这个春季赛非打不可吗
#救救Rays
没一个爱看的,宿煜微皱着眉头退了出来,手机忽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晨光。
【速度来俱乐部,有重要事情。】
“能有什么重要事情?”祁曜也收到了消息,他放下手机飞快地扒了两口粥,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不知道,回去看看吧。”
回到俱乐部后,祁曜和宿煜被一同叫进了会议室。
晨光的扑克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开口说话时,还是能察觉到一丝轻松和愉悦,他说:“我刚刚收到了浩劫赛事官方的通知,他们在今天重新修改了一项条例,条例的内容是:只有在同一赛区退役和复出,才会有半年冷却期。”
“等等。”祁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宿煜眼眸微微亮了亮,试探着开口道:“也就是说,北美赛区退役的选手在本土赛区复出,不再需要冷却期。”
晨光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突如其来的喜悦溢于言表,祁曜激动地用肩膀撞了一下宿煜,甚至忘记在晨光面前伪装他们之间过密的关系,“哥!你半年的禁赛期取消了!这么说你能跟我们一起上场打春季赛了!!!”
宿煜的情绪始终很稳定,他看着晨光,问道:“官方怎么会忽然更改条例?”
在他的潜意识里,每当有一件好事发生,背后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忧患。
晨光:“前几天我跟老曹去过一趟北京,见了一个官方赛事的负责人,说的是席位和更换战队名的事,但是也借着机会询问了一下,能不能取消或者缩短你的禁赛期。”
“所以官方就同意了?”祁曜问。
“没有,他们当时拒绝得很果断,是那种商量不了一点的态度。”晨光稍微思索了片刻,又道:“按理来说,Lumen这样的选手上场,对赛事的宣传和流量热度都很有利。但是他们当时咬得非常死,提到Lumen这个名字就警铃大作似的,一口回绝了。”
先是拒绝,如今又忽然同意。
这件事明摆着就很奇怪,但是除了宿煜谁也不愿意深究这背后的种种。
宿煜能上场,在他们看来就是天大的好事。唯一担忧的,就是宿煜的身体。
“所以咱们春季赛的首发怎么定,是要阿杯还是林渡?”祁曜顿时有了信心,他甚至口吐狂言道:“要不然就随便吧,我,宿煜,璇星,我们三个上,剩下那个你随便揪一个,会用鼠标键盘的就行。”

第57章 小吵怡情
听说禁赛期取消的事情后,祁曜整个人一反常态,他滔滔不绝地和晨光说个不停,毫不吝奢地表现出对宿煜的信任和崇拜,对春季赛的部署和安排,甚至连战队未来几年的发展都考虑好了。
好像只要有宿煜跟他一起上场,二人合力,再强劲的敌人也能瞬间被秒成渣渣,没什么道理,他就是有这个自信,说是盲目自信也不为过。
其实作为电竞选手,自信是加分项。
曾经,宿煜也有这样的特质,但是如今的他,已经快要把这份自信消磨耗尽了。这一年多以来,他发病过很多次,每一次精神的崩溃,都是一次自我的坍塌。
重塑,坍塌,再重塑…
他已经碎过许多次了。
想在一片废墟之中,找回鼎盛时期的状态,非常难,中间隔着一道摸不着、想不透的障碍。
当他得知禁赛解除的消息,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喜悦多一点,还是忧虑更多一点。他才恍然发觉,半年的禁赛期,其实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逃避和过渡的方式。
如今禁赛解除,也就意味着他必须直面现实:电竞这条路,他到底要不要继续?以什么样的形式继续?祁曜还像最初那样相信他,可他还能做回那个一往无前的热血少年吗…
宿煜默默地回到了训练室,打开了电脑,他的心情很复杂,大概是开心,但是又多了几分恐惧。
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他的精神都是恍惚的,就连排进游戏都是下意识的肌肉记忆。
熟悉的备战bgm响在耳机里,和鼠标键盘的机械声融为一体。门口水壶里的开水正在沸腾,奔腾而出的白雾伴随着嘈杂的水声萦绕不绝,很抽象地变幻成鼎沸的人潮和欢呼,他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赛场。
落地,捡刀,正面火拼…
就在他即将从设想的恐惧中脱离出来的时候…
“哥。”祁曜的声音从耳机外传来,把宿煜从不真切的幻想中拉回现实,他对宿煜说:“放松,别紧张。”
宿煜感觉一只手轻轻覆在自己握着鼠标的右手上,盖住他手背上那根因为焦虑而凸起的青筋。
宿煜侧过头,看见祁曜炽热的一双眼睛,正略带关切地望着他。
和他第一次教祁曜打连招一样,祁曜握着他的手,拖动着鼠标,配合键盘的按键,干净利落地追击上附近的一个敌人,暴击斩杀。
宿煜浅吸了口气,简单搜了敌人的背包,给刀换了个握把后找了个掩体停下来。他松开手,有些诧异地望着祁曜的眼神,轻轻问了句,“怎么了?”
祁曜垂了下眼睫,声音压的很低,“你刚刚,好像在发抖。”
宿煜的喉咙微动,噎了一下,他看着祁曜的眼睛,心平气和地反驳他,“我没有。”
“那…可能是房间太冷了?”祁曜很明显是给他找了个台阶,他站在宿煜的电竞椅后,棱角消匿,整个人显得很乖巧。
宿煜“嗯”了一声,回过头继续游戏对局。
也许是祁曜的话和注视都让他感到不自在,他没法专注游戏,连着几个连招都打的有失水准。
莫名上来一股燥火,他拧了下眉头,呼吸蓦然有些发窒。
祁曜看得出他无心游戏,沉默许久后拉下他的耳机,道:“哥,是不是我刚才跟教练说的话给你压力了,我…”
耳机被扯下的一瞬间,宿煜的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他扭过头来不耐道:“祁曜,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打断我吗?”
宿煜这人一直是温柔的,平日里很少发脾气,也几乎不会用这样凌厉的语气讲话,祁曜被他的话猛然一戳,愣了片刻后直接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
宿煜对这样的道歉感到惊恐,他避开祁曜的眼神,无力地抬手指了下门,“能出去吗,你这么看着我,我难受,真的。”
这样过度的关心对敏感的他来说,不是安慰,而是一种变相的刺激,无时不刻地提醒他,他和正常人不同。
顿了顿,宿煜又说:“很多时候,我真的需要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你能明白吗?”
世间万事,都是过犹不及。
祁曜站在原地没动,眼眸微微红了起来,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宿煜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开口,“哥,我是不是惹你烦了?”
宿煜想开口说话,但刹那间心窝生疼,他按着胸口闷了口气,没吭声,选择无视祁曜,戴上耳机继续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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