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千秋他们”宿煜看了眼时间,歪过头问祁曜,“但是你们不是约了十五钟之后训练赛吗?”
一把比赛至少也要半小时,宿煜吸了口气,“他们不会是放你们鸽子了吧?”
祁曜想了一会儿,迟疑道:“该不会是让二队跟我们打吧…”
宿煜天伦城落地,率先捡起一把红刀,果断斩杀后一步落地赤手空拳的一名对手。
祁曜无声地观望着,心里不禁感慨,宿煜这人性子温和,但骨子里的争强好胜怎么都无法抹去。越是遇到强者,越是会激起他的好胜心。
宿煜手指噼里啪啦敲击得飞快,语速却依旧平缓,“就算是二队也不吃亏,我看过那个乌贼的数据面板,实力很强,算得上顶尖的,如果能遇到,你可以试着切磋切磋。”
祁曜听到宿煜这样评价乌贼,内心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宿煜好像都没有夸奖过他厉害。
“行,我领教领教。”说这话时,祁曜是不服气的。
乌贼是谁,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晋选手,千秋的徒弟,虽然说有种后来者居上的架势,但毕竟没有打过比赛。
在祁曜看,如果实力过硬,早就上场了,也不至于留到今天。
可直到他真的在训练赛上遇见了乌贼,才明白宿煜口中的“顶尖”。
X资源boss,会在游戏开局的五分钟后刷新在位于地图正中心的【天伦城】。
而开局后的这五分钟,【天伦城】将成为弱肉强食的大型厮杀现场。
因为医疗师复活的被动要在X资源boss退场之后才会开启,所以刚开局就阵亡的玩家,是无法复活的。
没点儿本事在身上的人,不敢选择这种顶级资源地发育,能在这个阶段正面交锋的,要么是真不怕死的,要么就是对自己的技术感到自信的。
乌贼就属于后者,即便他只是魔J二队的成员,也没上场打过比赛,但是乌贼深得千秋的真传,心态稳健,进攻性强却不冒进。
他落地时身边没有武器,眼看着面前的敌人捡了把兵刃,却丝毫不慌,。他不跑反迎,避过横纵几道剑气之后,快速掌握了对方的攻击节奏,彰显出了极高的心理素质和操作的自信。
乌贼赤手空拳,仅凭着近距离的格斗技能,将那握着刀的人打得连连后退,直接逼到围墙上晕眩了两秒。
同队的枪炮手和他的配合还算默契,借此机会精准锁头,不费吹灰之力地取得首杀。
“谢啦,队长。”
听见小枪炮手愉悦的腔调从麦里传来,乌贼勾了勾唇角,他火速搜完两栋房子,一面给自己的本命武器升阶,一面把路过的枪炮配件有条不紊地进行标点。
他使用的武器是绵刀,普通攻击范围内,可自动命中敌人,预判成功可以借力反击,四两拨千斤。
这样的属性,刚好适合他。
乌贼对鼠标的操纵水平平庸,距离稍微拉开之后,命中率就变得很低,但是他对时机的掌控几乎无人能及。
而绵刀的存在,就犹如量身定制一般,帮助了他扬长避短。
绵刀,既是一把聪明刀,也是一把阴险刀,刀刀专克莽夫,克的就是祁曜这种打法凶悍、但缺少思考的激进型执刃者。
但祁曜没给他这个检验的机会。
一道迅捷的远程狙袭来,被乌贼一套环刀挡过。
【您已成功抵挡DAG.Rays的枪炮攻击】
“什么东西?”乌贼一愣,盯着屏幕皱起眉道:“Rays怎么改打枪炮了?”
“Rays打枪炮!?”水哥也跟着错愕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状态,他开盾掩护乌贼从一个掩体转移到另一面高墙背面,道:“还有一分钟boss就刷新了,往北面靠,注意客栈二楼有人卡位置。”
首杀者所在队伍会获得1min的攻击加成,魔J二队整体士气大涨,乌贼不负众望,转移阵地的功夫又配合枪炮手连斩三人。
DAG训练室里,祁曜前所未有地陷入了焦灼之中,他一遍遍发布召集,但同队的两个执刃者都没有向他的位置靠近,他错失了卡点的时机,他只能被迫从客栈二楼转移。
马路对面的璇星放了掩护的烟雾,冲过来和祁曜会面,但一转身,发现两个执刃者都没有跟过来。
“小林!小林!?”璇星急得直吼,:“要刷了,你在那蹲什么呢,过来啊,卧槽!”
他急的爆粗口,烟雾里还是迟迟没有人影。
祁曜敲击键盘,毫无水准地放了两枪掩护,什么都没说。
但是璇星是个暴脾气,他等不了一点儿,恨不得摘下耳机去林渡的机位前替他打,“你怎么回事!你忘了哪个键是方向键了?还是跟我演上了!?”
“我…”林渡握着鼠标的手剧烈地颤抖,脸涨得不是一般的红,脑门前的头发全被汗湿了,他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我…手抖…我太紧张了…对不起…”
一句话直接把璇星噎得哑口无言。
因为紧张害怕,所以躲在掩体墙后面不敢动?对一名职业选手来说,这样的理由不能说离谱,简直就是离奇!
远在千里之外的阿杯冷嘲热讽地接了一句道:“我说什么了?这种没打过比赛的,就这心理素质,还让他带节奏?看给孩子吓的,都他妈快要帕金森了。”
祁曜的情绪倒是很稳定,他轻哼了声,“你不可笑,看看地图,离我们八百里了,这种局还来独狼玩法,太普信了吧。”
话音未落,阿杯便击杀一人。他当即开麦,语气里多了些自得,“不自信还玩什么游戏,等着妈妈喂奶?那就看咱们谁能活到最后。”
也许立下flag的人终究会被打脸,阿杯说完没半分钟,就被围殴淘汰。
执刃者作为队伍的核心战力,一个早早阵亡,一个坐地自划,只剩下璇星和祁曜两个人,就算不想放弃,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这场训练赛,对DAG来说可以说是狼狈的一战,草率收场,打的稀巴碎。
晨光及时叫停,没有继续让几个人打接下来的几场比赛。
队伍最大的问题显露了出来,无关乎技术和战术,而是人与人。一个缺少团结的队伍,终究是无法走远。
训练室的气氛压抑至极,几个本就不合拍的人,谁也不愿意向下兼容,彼此拉扯,你来我往的不停消磨。
这件事的本身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
阿杯无视晨光的阻挠,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训练赛。
林渡性格太过内向,摘下耳机就缩在座位里抹眼泪,璇星本来都做好开骂的准备了,可见着这一幕,什么污言秽语都说不出口,观望了半天后,走上去递了两张纸巾。
“行了别哭了,哭唧唧的烦不烦啊,我们又没说你什么。”
他安慰人的方式可能有点不对,林渡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小孩抽噎着,抹得眼尾通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越想好好表现…我就越出差错…”
他哭得像要断了气,“网上都说…如果这场比赛输了,DAG就完了,没人再跟我们约训练赛了…我搞砸了…”
“行行行行,你也别什么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
璇星只觉得头大,做出哥哥的样子哄了哄,“现在咱们打成这样,不全是你的错,分明是那个阿杯先捣乱,一个人离队。今天下午咱们打了那么多把,都好好的,该配合你配合你,结果到了训练赛上,整这么一出。”
隔了半晌,璇星又开始反省起自己,“我也有错,前期没盯牢你,没及时给你加血,你残血了,所以才会压力这么大。”
“曜崽也有错。”璇星瞥了一眼祁曜,也就是仗着关系好,口无择言道:“那枪炮手打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往键盘洒把米,鸡都玩的比他好。”
祁曜无蛧站:..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揉揉自己的手指,抬起眼看向晨光,又看了看阿杯空着的座位。
“就不能把他换了吗?”他直白地开口,“随便找个排名靠前的路人玩家,只要不捣乱的,都能比他强。”
晨光眉头紧锁,嘴唇抿得很紧,一张脸看上去黯淡又阴沉。他没想过林渡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把大家的离散的心聚集在一起。
“先去休息吧。”晨光的声音有些嘶哑,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我和老曹再去商量一下。”
璇星的心不是一般的大,晨光离开后,他吃了包辣条,便很快从emo的情绪中调整过来,进入到紧张刺激的排位中,甚至和开黑的好友有说有笑地侃起大山。
林渡去洗了把脸,回来后开了勿扰模式,一边反省一边单排。
只有祁曜完全提不起兴致,他从训练室走出来,本想去隔壁问问宿煜那把加位赛的战况,可试训室房间的灯却已经熄灭了。
这么早就下机…
祁曜的一颗心急速下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匆匆地爬上了楼,回到宿舍。
门锁咔哒一声,床上的人稍微动了一下。
祁曜按下灯的开关,看见宿煜躺在床的一侧,用手臂遮着眼睛。
“宿煜?”
祁曜低声叫了一句,走过去俯下身,伸手在宿煜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感受到他整个人正在微微地战栗。
“不舒服了吗?”
宿煜侧过头,艰难地抬起眼睛看他,“没事,胃有点疼,刚刚喝了热水,已经好了。”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好了。”祁曜拧紧眉头看着他的脸,嘴唇分明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连呼吸都在颤,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他本来输了比赛心情就不大好,看见宿煜这么敷衍自己,更觉得堵得慌。说着就把手伸进被窝,顺着宿煜卫衣的下摆伸进去,按在他冰凉僵硬的腹部,这一摸,摸了一手湿漉漉凉汗。
“嗯…”宿煜卷起腰腹,双眼闭起,索性摊牌不装了,“没好,还疼得厉害,好像是痉挛了,你先别动。”
刀绞一样的剧痛在心口和胃之间翻涌,一抽一抽的,他想吐吐不出,缩在被窝里的手和脚都开始止不住地哆嗦,浑身虚汗,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厥。
宿煜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温柔地将祁曜的手抚开,他有些费力地喘了两口气,眼睛居然还在笑。
语气很冷静“我再躺一会儿,如果没缓解,可能需要你送我去趟医院。”
“别说话了。”祁曜直接弯腰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态度凌厉起来,“还缓什么缓,现在就去。”
新俱乐部离医院很近,大概十分钟的车程,但路上的颠簸很是磨人。宿煜下车后就在路边蹲下来,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哗哗地往下淌。
祁曜废了挺大的力气才把人拖到急诊,经过诊断,的确是胃部痉挛,医生开了解痉止痛的药,扎针的时候,宿煜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祁曜扶着他躺下去,拉上病床周围的帘子,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炽灯光下,宿煜的眼睛像是潋滟的水波,格外的亮,也格外的脆弱和柔软。
祁曜神色一顿,看清他眼底压抑的情绪,不由得慢慢握住那只打着点滴的手。
“你吓死我了,之前都没见你胃疼成这样,站都站不起来,是不是试训室里太冷啊。”
宿煜仰头看着天花板和雪白的灯带,一圈圈散落下来的光晕将他团团笼罩,他的感官一点点被模糊,积极的情绪也被无形地吞噬。
宿煜垂眼笑了声,道:“训练第一天就进医院了,这事你回去可要替我保密啊,太丢人了。”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这话,轻拧的眉目舒展开来,可说着说着眼角便开始慢慢湿润。
他侧过头,刚好一滴泪顺着高挺的鼻梁骨滑下来,他认真地问祁曜,“你知道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吗?”
“我知道,我都明白。”祁曜的眼神缓慢地动了动,止住鼻腔的酸涩,安慰道:“哥,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咱们慢慢来,量力而行。”
宿煜:“加位赛输了。”
“我猜到了。”祁曜蹙了蹙眉,给他掖好被角,“医生说你胃病本来就很严重,情绪还不好,应该是因为紧张压力大,又着了凉,才会导致痉挛。”
祁曜顿了顿,“但是你一打四,输了也很正常。”
宿煜像是觉得很累了,他闭上眼睛,喉结滚了滚,道:“我是被千秋单杀的。”
祁曜怔怔地看着他发颤的眼睫。
看着他的眉心短暂地皱了下,然后从被窝里抬起绑着腕带的左手。他展开五指,对着棚顶的光,看五根纤长完美的手指停滞在半空,缓慢地伸展、收缩。
“晨光教练说的对,我退步了。”他语气平淡地陈述着,眼睛里却全是残忍的痛色。
“是我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未来。”
他可以选择一百种一千种伤害自己的方法,为什么要选择手腕呢…
“我之前在世界赛遇见过千秋一次,他绵刀的预判很有意思。”宿煜说,“但仅仅是有意思,算不上对手,那时候的我很狂,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今天,我明知道他要在什么时候预判我的技能,却仍然没办法在极限的时间里,改变招式轨迹。”宿煜觉得胸闷窒息,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叹,“有了心理负担,手腕一痛,就会觉得自己的左手没有从前那么好用了,越是这么想,就越难操作。”
“不是因为枪炮手好上分,是因为枪炮手不需要过多的身法和移位,左手的压力会小一些。”
放弃自己最爱的雷刀,改玩枪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了一把执刃者,却被从前轻而易举碾压的选手反过来压制,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心里不好受,胃病就来了。
抑郁、手伤、胃病,还有连祁曜都不知道的心脏的隐患…
宿煜越想越悲观,他不知道拖着这样的身体还能走多远,他忽然觉得迷茫了,以他现在的状态,真的还能够重返巅峰吗?
祁曜看出他的忧虑,急忙道:“哥,上次你手受伤我们去医院,医生说了,你的手可以恢复的,只要坚持理疗和修复,绝对没问题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只要你不再去伤害它,就还是过去的那只手。”
“是吗…”宿煜呢喃出声。
“嗯!”祁曜用力点头,“你等我明天就给你约全江海最好的理疗师,一定把你的手修复得比之前更好用。”
宿煜轻弯唇角,垂下眼睫盖住汹涌泛滥的情绪,他像小孩一样,抓住祁曜的一根手指,轻轻地抚摸上面的纹理和轮廓…
隔了许久,他唇瓣才动了一动,眸光轻抬,“谢谢。”
“谢什么?”
宿煜摇头,他也无从描述出自己的感谢,是谢谢祁曜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还是谢谢他成为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也许,仅仅只为这一刻。
有人坐在病床边,握着自己的手,目光柔软的,全都倾注在自己的身上。
一瞬间,宿煜忽然对爱有了浓烈而明确的渴求。
“喜欢被你照顾,喜欢看你担心我,满眼都是我,会感觉,自己被人爱着,被在意着。”宿煜的眼神很深,像夜里的海,隐约溅起欲望的涟漪。
“这种感觉,很好。”宿煜垂下眼,微笑着摇摇头,露出几分对自己的无奈。
他说,“甚至会让我觉得,生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夜晚的时间好像总是要比白天漫长。
祁曜趴在病床边,抱着宿煜的一条胳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他的手指。
“哥。”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宿煜的腕心,祁曜眨了眨眼睛,盯住他纤细的无名指,说道:“你这里,有一颗痣。”
那颗痣很精致,偏褐色,落在指骨上,只有曲折时才能看得清晰。
宿煜垂了垂眸,整个人都状态有些迟钝,“嗯,小时候就有了。”
他病恹恹地靠坐在床头,疲惫的眼眸有些失神,困意袭来,语速也跟着渐缓,“这么多年,好像什么都在变,只有这颗痣还跟小时候一样。”
祁曜专注地端详了许久,用目光描摹出那颗小痣的形状,慢慢地展颜笑开,道:“好啦,我可是记住这颗痣的样子了啊,万一哪天你再把我甩了,隔了好多年不见面,到时候我就靠着这颗痣找你,这应该算是你的专属标记吧!”
宿煜听了这话像是有些难过,他的眼睫颤了颤,苦涩地弯一下唇角,“标记...你呢,你有什么不会变的标记吗。”
“有啊!”祁曜笑了声,他的眼眸瞬间亮起来,跃跃欲试道:“你要看看吗?”
宿煜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一抹稍纵即逝的狡黠,微微怔愣,“不会在你屁股上吧?”
“不是不是。”祁曜把周围的帘子拉紧,然后拽着衣摆往上一掀,猝不及防地露出了形状完美的八块腹肌和结实的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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