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毫无办法,甚至还要亲手把人交接到沈徹手上。
下午三点,距离宴会开场只剩两个小时。
量子银阿斯顿马丁稳稳驶入车库,封闻下车捞起在副驾昏昏欲睡的谢知之,轻车熟路地上了26层。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设施,就連人都是熟悉的人。
被放进沙发的时候谢知之睁开惺忪睡眼,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佳。
理由不算難猜。
他只好说:“真的很快。”
封闻俯身看他,将一个冰凉的金属圈塞进他手心。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封闻轻抚他的脸侧,最终把后半句吞进了肚子里,轉而笑道,“送你个禮物,甜心。”
谢知之低头,禮物?
展开手心,满钻的harrywinston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谢知之舔了舔下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那你帮我拆掉绷带。”
封闻说好,小心地把他抱进懷里。
手上的伤口看着惨烈,实际只是一些皮外擦伤,经过处理又过了这么多天早就已经不怎么痛。封闻皱着眉帮他拆掉的动作看上去有点过度小心。
谢知之靠在封闻怀里抿唇,觉得空气里连薄荷味都在恹恹不乐地往下沉。
但没能沉多久。
当最后一圈绷带卸下,谢知之察觉到耳垂被重重舔了一下,熟悉的慵懒嗓音在脸侧笑盈盈响起:“第一次来你家就想说了,甜心你手上绑绷带的样子真的很色,下次能不能——”
“哦,不能。”
谢知之冷笑着看无名指被满钻指环缓缓套入,片刻后又摘下改为中指。
封闻低头亲吻他的手背:“这个还配不上这个位置。”
下午四点。
安寰湾的门铃响起时谢知之抬了抬脸,意思很明确:去里面呆着。
然而事实证明,拈酸吃醋的alpha胆量远比谢知之想得要大——
口袋里的手机因来电而嗡嗡震动,谢知之的手死死抓着玄关门把,身体因紧張而不断颤抖。
alpha显然没有听他的话乖乖藏进卧室,而是在他走向玄关时,突然揽过他的腰将他重重压在门边。
封闻哑着声音在他嘴边吐气如兰:“说你爱我,甜心……这世界怎么是围着你轉的?”
谢知之被迫仰高了下巴,急切地吞咽对方渡过来的薄荷味儿口水,带着泣音让他不要玩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他的心要停跳了。
对此封闻很轻地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嗡嗡震动的电话像在挑动beta脆弱的神经,就连身体都在合着频率发抖,凭什么一个破电话和颤动的铃音能占据他更多的注意力?
一只大手深入口袋毫不留情地摁下了拒接。
和所谓的“正牌”不过一门之隔。
封闻眸光深深,耐着性子咬他的下唇,低声诱哄:“说你爱我,今晚十点前会回家。”
“嗯……十点前回家……”
“还有呢?”
谢知之闭了闭眼,觉得心跳真的在某一瞬间停摆。
“……爱你。”
唇肉被亲了亲,封闻大发慈悲地放过他,顺了顺脊背:“好乖,玩得开心。”
双排扣西装上的褶皱被细致抚平。
当面前沉寂已久的大门被向内拉开时,沈徹歪了歪头。
掌心的手机显示被对方拒接,他以为谢知之气过了头,以至于突然决定放他鸽子。
那就很糟糕。
他站在原地思酌了会儿应該怎么办,也许去宴会厅门口堵人算一个办法,就是太惹眼,不过好在几分钟后面前的门还是咔哒一声打开了。
黑发beta上次没有冷眼相待估计要往前追溯很长一段时间。
修长的手指稳稳扶住金属门把,黑亮的眼睛看过来时難得没夹针带刺,反而眼尾带湿泛红,就连嘴唇都水水的,是刚刚洗过澡?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流转了一圈,剪裁得宜的灰色西装将beta的腰掐得很细,難得很真诚地说了一句:“今天很漂亮。”
带着潋滟水色的红唇却嗤笑一声:
“别这么和我说话,好恶心。”
嘴还是一样的利。沈徹退开两步,在门被合上前下意识地朝里看了一眼——
“不走吗?”
沈彻收回视线。
“走吧,知之。”
“查不到?”
“对。IP大概经过很多次跳转,最终源头是拉脱维亚的家庭路由器,预付卡。鄭恪禮呆国外这么多年,回国还玩这一套,是不是很扯?”
“哦,我以为你会承认自己没用,这样查了和没查有什么区别?姓鄭的照样人模狗样跟着来老爷子的寿宴,难不成你会蠢到拿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ip发难,让人滚出宴会厅?”
“啊——起码今天,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刺?”沈彻笑了一下,“我只是一时没抓到他的把柄而已,又不是要你咽了这口气,摆这幅脸色给谁看?”
谢知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戒指,目光懒懒瞥向窗外:“不能。而且别说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着道,要说丢脸——真的蛮可惜的沈彻,当初如果有任何带留影功能的设备在手上,到今天跳得最厉害的应該不是财经报而是娱乐新闻,你的板块估计会占很大一块,怎么不算扬名?”
“哈……”真难听。
沈彻闭了闭眼,他想起谢知之在他怀里安安分分的样子,多乖多顺眼,不像现在——
不是龇牙咧嘴就是……沈彻想起铂悦会所里谢知之拿着枫木球杆的样子。
为了离开的承诺而接过球杆,表情淡到乏善可陈。沈彻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那句前提要求,谢知之会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沈彻突然觉得有更好玩的做法。
“扬名”
“财经报和娱乐新闻又没割席,你想的话两个板块都能印我们的大头贴,板块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别作出这么一副可惜的样子,我会觉得你很想要啊小知之。”
轻佻的话语成功让空气沉默了一瞬,沈彻如愿看见那張平静到近乎寡淡的脸上眼睫为此轻轻煽动,像是被激起涟漪的湖。
几秒后,一道冰凉刻薄的声线传来。
“你把自己代入什么角色了?痴情戏?”
谢知之不耐地咋了一声,切了话题:“那五个人怎么样了?”
“被鄭恪禮拿美刀钓着玩了一圈,实际上连泡沫都舔不到,姓郑的心很黑,一开始这群老鼠就不可能安全出局,现在当然是该送哪里送哪里。”
“无所谓。左右郑恪礼又不是冲我来的,上一次算我倒霉,同样的火可烧不到我身上第二次。”
从头到尾郑恪礼的矛头指向都很清晰。转校来的温叙言没他装的那么白纸一张,但其中有什么爱恨情仇谢知之完全不关心,自己不过是被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非要有被讨债的由头也只能是当时松嵘街外他不小心搅了郑恪礼的局。绑匪只言片语的几句话足够让他推测出能有这一出的起因经过,他不信刻意去查的沈彻会看不明白郑恪礼到底抱得什么心思,该担心的从来就不是自己。
“温叙言呢?”谢知之问。
“他?”沈彻皱了皱眉,“当然没事。”
自从出事温叙言就再也没住过宿舍寝……想到了什么,沈彻烦躁地绷紧了下颌线。
余光里对方食指上的harrywinston闪得很惹眼,沈彻随口换了个话题:“新戒指?和你很配。”
谢知之垂眼,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与你无关。”
沈彻倚在座椅里,目光定定。
“谢知之。”
他突然喊了一声。
身侧的人意料之中地毫无反应。
准确的说,是故意不给他反应
beta漂亮的侧脸由始至终毫无波澜,那张红色的嘴明明之前还殷殷切切地叫过他的名字,当时说过什么来着
——“阿彻,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假的,当然是假的。但是真他妈不爽。
沈彻扯了扯嘴角。
“与我无关”
他的目光下行,盯着那枚harrywinston意有所指地笑出了声。
“怎么会。”
“说起来我们订婚之后好像一直都没有定对戒,你会更喜歡满钻的款式吗?”
订婚两个字被咬得很重,像是在强调。
很长时间的沉默。
谢知之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扭脸和他对视:“沈彻,你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
“你接下来不会要问我,喜歡什么款式的西装,然后择日再补一个订婚礼?”
沈彻思考了一会,轻笑。
“原来你想要订婚礼?我以为你会再大胆一点说婚礼。看来你对我们订婚没有仪式这件事一直很在意。”
宾利的车门迟迟未开,谢知之静静地注视那双笑不及眼底的金色眼睛,有很短的一瞬间觉得里面的情绪复杂到让他心惊。
可笑,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相矛盾的人。
“沈彻。”
难得被beta这样专注地看着,沈彻不自觉放轻了呼吸,慢声问:“怎么了”
用左手支住座椅,他坐起身贴近了几寸,直到和beta面对面,眼瞳不自觉地描摹游走。
冷淡的眼睛,挺翘的鼻梁,尖窄的下巴——他看见那双漂亮的水红色嘴唇忽然勾起一个很锋利的角度,像是在嘲笑他自作多情。
可吐出来的话那么难听为什么还是让他心漏跳了一拍
“不要和我说你喜欢上我了,沈彻。”
“你喜欢的是omega,你要比我记得更牢一些才对。”
“哈……”沈彻失神地眨了眨眼。
他想起类似的话似乎某张更艳丽的红唇也和他说过——阿彻,信息素是这世上最稳固的东西,再忠贞的爱情,在信息素面前都会溃不成军。
什么意思温叙言的栀子花味难道比眼前的这张伤人的嘴更值得费神吗
他看见那张锋利的嘴巴继续张合:“要闻一下吗,我没有信息素这件事你确认多少次才死心”
温凉的指尖落在下颌,稍稍施力,沈彻不得不退了回去,余光里beta指尾的满钻戒指像在做无声宣告。
“我们没可能的。”beta说。
下颌上的手指早已收走,过电的神经只会是幻触。
宣告。宣告什么可笑,戴在中指的戒指没有说服力,无名指照样空空如也。
车门敞开,谢知之抽身而出时毫不留恋,沈彻抽了抽鼻尖。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坐了两秒。
两秒后,沈彻从鼻腔挤出一声嗤笑。
——哈,好凉的薄荷味。
夕阳晖光不及宴会厅的大型水晶吊灯千分之一夺目。
黑发beta大概对场内的一切都毫无了解欲,目光稀松地逛了一圈,停在了茶歇台上——大概是謝家独子的身份在这种场合实在不够看,beta极其顺利地走了过去,神态认真地打量茶歇台,考虑应该拿什么不易碎渣的小甜点垫垫肚子。
当腰际被搭上一只手时,beta拿取的动作有一瞬的不自然,他朝来人看了一眼,漂亮的嘴唇慢条斯理地张合了几下,旋即回头将一小块松软的波斯顿派夹入手中瓷盘。
整个动作克制且赏心悦目,以至于除了搂着他腰的金发alpha没有人会猜到,这个穿着灰色西装仪态翩翩的beta嘴里说的是:
“看见你好倒胃口。”
哪怕收到这样的评价,金发alpha的心情看上去也还不错,一双鎏金的瞳眸始終笑眼弯弯,仿佛氲着层柔光。
只是在beta耳邊用除彼此外无人听见的音量回敬了一句:
“是孕吐吗我的未婚妻,可是我们好像还没有上过床,那你肚子里的是谁的野种”
夹枪带棒,貌合神離,不过如此。
黑发beta显然对此有短暂的消化无能,以至于目光都带了些许审视的意思。
沉默片刻,beta平淡的臉上缓缓漾起一个优雅的浅笑:“是要给我买验孕棒吗你摆出这副忠贞的样子好动人,难道孩子生下来能上沈氏的户口”
掐在腰处的大手紧了紧,alpha臉上却好似云淡風輕。
他低声和beta咬耳朵,语气涼涼:“你想要吗我会瞒着爸妈的,只是dna血检也许要走特殊通道。”
黑发beta报以輕笑,空着的手虚虚抚过对方面颊,拍了两下。
“不行,孩子的爸爸会生气的,他没你这样大方。”
话音到此暂告一段落,宴会厅内始終言笑晏晏,仿佛每个人都足够斯文体面。
烹饪精良的波斯顿派散发出香甜的烤杏仁味,但当謝知之察覺到腰间的力度不对劲时,就意味着已丧失一个人跑去角落旁若无人地进食的权利。
他被沈彻揽着腰一路掠过人群,手上还很失礼地端着白瓷盘。
几秒后,瓷盘连带着一口未动的甜点被一同交付给了一位路过的侍应生。侍应生表情恭敬,完全不知道自己端走的是beta这几日除营养剂外唯一的正常饮食。
沈彻凑过来和謝知之咬耳朵:“未婚先孕传出去好难听,带你过过明路好了。”
字面意思的过明路。
人群潮水一般退去,当最中心的沈老爷子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搂着他的未婚妻模样亲昵,一向从容镇定的面庞也出现了极为短暂的惊诧。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被宠坏的孙子上一次提到未婚妻时还是在同他叫板退婚。
“来了”
话音未落,沈彻和他的未婚妻十指相扣,貌若亲昵地走了上来。
只有謝知之知道,在人群退开前对方在他耳邊说了什么话。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他这么疼你,你是不是应该在寿宴上好好表现?”
紧接着alpha的五指强硬地卡入指缝,将表情难看的自己径直带到了宴会中心。
从外围走到沈老爷子面前实际上只有几步路。
beta的听力虽然没有那么好,但不妨碍当身邊人群在同一频段窸窸窣窣低声交流时,飞快从中提取出几个高频关键词。
例如感情真好,例如传言不真,例如真的很登对。
谢知之没忍住发出一声冷哼,但在脚步停止时还是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呈现出某种礼貌乖巧的状态,輕声道了好。
左手被紧紧扣住,沈彻在一旁同老爷子说一些没营养的家长里短,必要时谢知之发出几声嗯嗯哦哦作为回应,就像一个只会动弹的背景板。
本就无聊的宴会因此变得愈发难熬,谢知之目光游離,他想封闻了,当时不是说他也会到场?
身边人的心不在焉没能逃过沈彻的眼睛。
当谢知之的目光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略显生动地弹跳了一下,从死气沉沉变为识别搜寻时,沈彻只一瞬间就明白他到底在找谁。
金色的眼瞳中笑不及底,沈彻在无聊的寒暄中凉凉地看了眼两人交缠的手指,扯了扯唇角。
他心说,想都别想。
“当然,我们感情——很好。”沈彻眯了眯眼,手上的力度提醒似的加大了几分,“小知之,你说对吗?”
“什么?”谢知之匆忙回神,他剛剛没有在听,迎着沈老爷子带笑的目光,表情浮起一丝尴尬的茫然。
沈彻像一个很体贴伴侣的alpha那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帮他解围:“知之今天状态不大好,可能有些感冒,爷爷不要在意。”
谢知之眨眨眼,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这种话往往意味着社交结束,因此当沈彻停住话头直起身时,他以为这是退场的信号,黯淡的瞳孔都生动起来,脚下有些急切地迈开了一小步。
“抱歉,老爷子我——”
话音戛然而止。
当那张英俊的臉骤然接近时,谢知之只来得及稍稍偏转了一点角度,却依然毛骨悚然地察覺到湿热的吐息扑过唇缝。
陌生的唇堪堪擦过臉侧。
谢知之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带着被握住的手指都用力到褪红泛白。
这次他听清了。
沈彻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的感情——很好。”
“你刚刚在找什么”
木质味信息素肆无忌惮地闯入鼻尖,beta的臂弯被狠狠拉住。
接近宴会边缘,谈笑声逐步寡淡,谢知之猛地甩开那只紧锢行动的大手,侧过身时眸光沉沉。
此时此刻他已然放弃维持面上的風度翩翩,就连唇角都毫不掩饰地下抿,展现出过分厌恶的神色。
“你真会恶心人,沈彻。”
谢知之逐字地把话语咬碎,扔到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上,却居然发现对方的兴致不减反增,甚至唇角挑起来一个漂亮的弧度。
“你反应好大,吓到我了。”沈彻这么说。
谢知之汗毛直立,这人完全是疯子,变态……
他戒备地后退了半步,压着声音甩下一句:“离我远点。”
脚步不再停留,向外匆匆走去。
夜风寒凉。
宴会厅举办于沈氏的私人庄园内,此时的室外几乎无人。
当空旷的沿水石路上响起一道渐近的脚步声时,谢知之瞬间绷紧了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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