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葫芦画瓢,没出一炷香就跟院子里的其他人熟络起来。坐在梁仲秋和宋予辰中间谈笑风生,嘴角咧得比即将要拜堂成親的简言之还大。
沈忆梨作为新嫁娘,换好喜服就只能待在里屋不出来。
宋予辰怕他无聊,也是没见识过小哥儿出嫁。索性摸到屋子里头去陪他,顺便探讨下关于嫁给有情郎的心路历程。
今儿穿的喜服是出自沈忆梨之手,收紧的腰身和肩線将他体态轮廓勾勒得十分曼妙。
要放在平常,穿着亲手缝制的衣裳和简言之拜堂成亲他该是分外欣喜的。但此时此刻,他开始有点痛恨起自己为何要将喜服下摆收的那样恰到好处了。
宋予辰不察他的僵硬与不自然,自顾自摸着喜服上的花纹赞他手巧:“这鸳鸯绣的可真好看,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手艺就好了。上回巴巴的绣了张帕子给那呆头鹅,结果被他好一顿笑话,非说我绣的是鸭子!”
“阿庭哥就是这脾性......”
沈忆梨说话声音都带着轻颤,清了清喉咙才勉强让声音听不出异样。
“他这是对帕子喜欢的紧,越喜欢越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所以怄一怄你,怕你笑他连张帕子也当个宝贝。”
“得了吧,他跟我一见面就吵架,不把我惹哭绝不罢休。还是你们小两口恩爱,我瞧那读书人看你的眼神,可是拉着丝勾着線呢。”
简言之向来不掩饰他对沈忆梨的喜欢,说是拉丝勾线都算含蓄的。
等今晚拜完堂关起门来,还不知可怜的小哥儿要受到何种非人般的对待。
沈忆梨光是想想就覺得腰已经开始酸了。
“咦,你很熱么?怎么脸也红了?”宋予辰蓦然瞧见他额上的薄汗,立即摸出绢帕来给他擦:“这几天外头下雨降了不少温,许是你在这床衔边上坐久了闷得慌,要不我扶你起来走动走动?”
说着他就要伸手,沈忆梨心头一惊,赶忙抓紧床衔不动弹。
“别别别....我就这么坐着挺好。你听外边是不是阿庭哥的声音?从那天看马戏你们闹别扭后都好几天没见过面了,正巧这会儿他来,你不去和他说说话?”
“我....我没话跟他说,一见面就要吵。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在这争嘴,多晦气呀。”
“嫌晦气你就把他拖到院子外边骂,你放心,他输我一匹大宛驹,我现在转赠给你。用这东西拿捏他,他不敢随便惹你不痛快。”
简言之端着碗碟进门,一身夺目的红晃花了沈忆梨的眼。
宋予辰很是有眼力见,知道这是拜堂前小两口的投喂环节,没等简言之指明大宛驹在哪就飞速溜出去了。
无人目睹狼狈姿态,沈忆梨方缓下僵挺大半天的后背,靠在床边浅浅喘气。
“很难受?”简言之明知故问,捞过小哥儿柔弱无骨的身子给他揉腰。
实话实说,要说有多难受吧......其实也不尽然。
简言之是真心疼他,那兔子尾巴做的精致又柔软,就是怎么固定在身上的,沈忆梨不想细说。
“我这也是为你好,不提前做点准备,万一今晚太过激动不小心伤到你了怎么办?”
简言之面不改色的胡扯。
以他对人体构造的了解,可以有一百种不弄伤沈忆梨的办法把房成功圆了,但架不住他想看人被这样那样的欺负。
试问谁会在洞房前夕放过一只香香软软一碰就抖到不行的小夫郎呢。
简言之不当人,所以他不会。
沈忆梨总算见识到了他夫君藏在斯文皮囊下的一点真面目,脸颊轻鼓,娇嗔着剜他。
简言之越被瞪越興奋,仗着沈忆梨不会大幅度反抗,手滑进衣裳后摆撥弄兔子尾巴玩。
他一撥沈忆梨就一颤,再一拨再一颤。
小哥儿羞臊不已,只得扑过去讨饶:“等晚上....我不动,让你玩个够。这会儿....这会儿别欺负我,不然等下该站不稳了。”
沈忆梨边往怀里缩边撒娇的模样让简言之险些忘了他是进来干什么的,一番逗弄让自个儿也起了不小的反應。
简言之苦笑着挪开身位,并帮人调整好尾巴的位置。
“离拜堂的吉时还有大半个时辰,我给你端了碗饺子来,先垫垫。郑庭从府上借了个厨娘给我,等仪式结束坐上桌再好好吃。”
沈忆梨可不想戴着尾巴在人前细嚼慢咽,闻听这话头摇的像波浪鼓:“我不饿,你也不准饿。敬完喜酒就回屋来圆房,我等着你。”
看来这兔子尾巴是把小哥儿折腾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简言之粲然失笑,揉揉他的头,温声答应。
郑庭从府上支了位厨娘来,还有梁仲秋跟蒋文思帮忙打下手,喜宴很快就摆上了桌。
踩着夕阳西落的时辰,郑庭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个简易日晷。直至指针落在吉时上,他猛地敲响铜锣,高声唱报:“吉时到,迎新人!”
蒋文思也是个弄气氛的好手,配合郑庭一个敲锣一个打鼓,生是把四个人的陪亲团弄出了四十个人的阵仗。
简言之笑着推开屋门,牵过沈忆梨的手,两人并肩而行走到院里布置好的案几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郑庭的唱报,小院热闹成一团。宋予辰拿出事先备好的花瓣分给众人,大伙儿扬扬一洒,瞬间就将美妙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尽管这个仪式很短暂,但沈忆梨也是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
他隔着未落的花瓣雨看简言之,周遭影影绰绰,未及出口的爱意却炙热清晰。
“嗯,我也很高兴,有你做我的夫郎。”
简言之含笑回应,引来阵起哄的吁声。
“咱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给我们看到吧?洞房是不太好闹,那就当着我们的面喝个交杯酒!”
郑庭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人一只酒杯递过去,等着欣赏酒劲上头的沈忆梨扒书呆子腰带的戏码。
不想沈忆梨这回争气的很,一连喝了几好杯都没施展任何大动作。
知悉内情的简言之笑弯了眼:“得了,阿梨酒量不好,把夫郎给我灌倒了是打算让我今晚独守空闺?不是想喝酒?我陪你们就是。”
郑庭他们都知晓简言之是个病秧子,嘴上喊得凶要灌他一坛又一坛,实则真敬起酒来全部点到为止。
就这样,本该喝得酩酊大醉的新郎官在几轮碰杯后无比清醒的被驱逐进了他的洞房。
与此同时,微醺的小哥儿早已做好各种心理建设。用他不着寸缕的热情和主动,在床榻之上静候他的夫君到来。
屋内微黯的烛火使得这一切进入无比旖旎的氛围。
簡言之瞳孔不自觉放大,目光从沈忆梨头顶突然长出来的兔子耳朵开始向下游移,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直至身后柔软小巧的尾巴。
在烛光的投射中,小哥儿原本就好看的眉眼愈加精致诱人。
微红的臉颊,氤氲的酒香,无疑都给他们的圓房之旅增添了别样趣味。
“害怕吗?阿梨。”簡言之走近,溫声询问他的夫郎。
沈忆梨手没有喜服可揪,略显无措下被簡言之握进掌心,然后放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滚烫部位。
“别害怕,我不会弄伤你的。”
书呆子平常总爱在嘴上调戏人,尤其教他学写拉丁文的时候,言行举止之胆大,活脫脫就像个衣冠禽兽。
可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却愿意用最多的耐心和溫柔去对待沈忆梨。
窗外推杯换盏声渐歇,一阵低过一阵的哄笑吵嚷越来越远。那是大伙儿心照不宣的在转换场地,想把这个温情而美妙的夜晚单独留给他们这对小眷侣。
盛夏的月亮总是那么皎洁,尽管灯盏被熄的只剩一支。
那如水般的月光从窗椽渗进,还是映出了两对闪着熠熠星光的眸子。
蝉鸣压不下悦耳轻泣,晚风吹不开交织成双的身影。
也许后来窗外又下起雨来,而沈忆梨沉溺在難以言表的欢愉中无从得知。
他只記得大汗淋漓过后被簡言之体贴揽入怀,书呆子亲吻他泛红的眼角,亦对他许下无数拨动心弦的情话。
总而言之,这次圓房圆的非常顺利,也非常令人回味无穷。
沈忆梨再次清醒时是在下午,历经昨晚的酣畅交付,他整个人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是思维层面,一改对他夫君斯斯文文读书人的旧有观念,把简言之正式列入到了衣冠禽兽的范畴。
其次就是心态调整,圆了房他就是简言之各种意义上的夫郎了。理应对人再好点,至少衣食起居上无需简言之操半点心。
最后是身体反应,小哥儿初经人事,短短一夜过去就已有了成熟迹象,眼波流转下是更胜从前的娇憨韵味。
沈忆梨伏在枕上了小半刻盯简言之的睡颜,余光望见外边日头高升,想着是该起床弄点飯吃了。
然而他一动就腰酸无力,使劲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如愿爬起来。
小哥儿这边哼哼唧唧的动静惊动了简言之,他扑哧一声宣告装睡失败:“起不来就别起了,新婚第一天睁眼就要去做飯,是怕昨晚没给我喂饱么?阿梨。”
沈忆梨被他揶揄的臉热,好半晌才嗔道:“我饿....再说不做饭咱们吃什么呢?”
“今儿不是要去郑家给干爹干娘敬茶?等下先吃些糕点压一压,留着肚子晚上吃好吃的。”
简言之不说沈忆梨真忘了这茬,眼看晌午都过了,趕緊催促着他起床洗漱。
昨晚郑庭他们走时还没忘顺手打扫院子,因此今日起来一看该收拾到厨房的桌椅板凳都给搬了进去,装菜肴的碗碟也给归拢到了大木桶里。
简言之整合剩下的糕点,等小哥儿喂完鸡鸭就安排人坐在小马扎上乖乖吃东西,拾掇厨房的工作则交由他全权负责。
照他们的原计划,刷完碗筷就可以上郑府愉快的蹭晚饭了,不想手头的活儿还没干完就听见院子外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一定是阿庭哥,知道我们今日要去敬茶,忍不住先来找我们呢。”
沈忆梨扶着腰晃悠过去开门,门一开来的是郑家人不假,却不是郑庭。
“....阿昌?”
“難为哥儿还記得我,你家夫君可在?我有急事要找他!”
阿昌是伺候郑庭的小厮之一,先前也打过几回照面,沈忆梨当然记得。听他说有急事要找,忙讓开位置讓他进门。
那边简言之洗完碗正从小厨房探头,阿昌一见他就忍不住哽噎,双膝一屈竟是直直跪了下来。
“简郎君,求求您!求您救救我家少爷吧!”
“有话慢慢说,别着急。”简言之伸手扶他:“成垣怎么了?”
阿昌哽咽道:“今日、今日午时衙门里来了人!说我家少爷在外犯了事!后来不知怎的.....和官差争执起来,再后来就、就被他们拿镣铐锁住给拉到縣衙里去了!”
看得出阿昌有在很努力的组织语言,可他只是个大字不识的小厮。遇到这种事情慌得六神无主,哪里还能逻辑通畅的讲清始末原委。
简言之也不催促,待沈忆梨倒来茶水给他喝了,稍稍缓过点心神才道:“衙役到府上说的罪名是什么,他们又为着什么在争执,你听清了么?”
“似乎....似乎是为会考成绩,说什么涉嫌盗窃考题.....”
“那干爹和干娘呢?”
“夫人陡然受刺激晕过去了,老爷正忙着照顾她。府里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怕老爷一个人撑不住只好来找您!您一向与我家少爷交好,又助他良多,必是个有主意的人。简郎君,求求你想个法子,帮一帮我家少爷吧!”
阿昌是忠仆,从小跟在郑庭身边伺候对他感情颇深。
尽管郑明易叮嘱过先不要告诉简言之,以免吓到身体不好的书呆子。可阿昌实在担心郑庭的安危,还是自作主张的找上门来了。
这事再怎么瞒迟早简言之也会知道的,当务之急是他得弄清楚原委,再看能不能想到法子把郑庭给救出来。
事不宜迟,简言之看向脸色微白的小哥儿:“阿梨,还撑得住么?我现在得去趟郑府,你要是难受就在家等我,晚点我给你带饭回来吃。”
“没事,搭救阿庭哥要緊,我陪你一起去。”
郑夫人一直拿沈忆梨当自家小哥儿对待,现下她身子不适晕厥倒床,不论如何沈忆梨也要去帮衬着照料一二。
阿昌来时趕了辆马车,加快点脚程,不到两刻功夫就赶到了郑府。
简言之省略通传上茶这一步骤,带着沈忆梨径直奔向郑夫人所在的内院。
郑明易一瞧他们身后跟着阿昌,就清明定是小厮偷偷去将人给请来的。
事已成定局,当下便也不再多言。
“你们来了?婉箐适才服了药刚歇下,咱们到外间说话去吧,别吵着她。”
简言之点点头,留沈忆梨在里面作伴,自个儿随郑明易一同进入旁边的茶厅。
郑明易这些年经商遇到不少大风大浪,远比郑夫人要坚强得多。
他叹了口气,接过简言之斟来的茶水:“我原想兹事体大,怕你在其中受牵连,准备找人查清内情再知会你的。既然你来了,那就一块分析分析,帮我拿拿主意。”
“今日晌午衙门来人说,有人举证成垣曾于会考前夕出现在存放考题的縣衙后门,那晚当值衙役也听见轻微骚动,只是最终查探未果所以没对外声张。恰好成垣这次会考成绩格外优异,两相对证,他以怀疑盗窃考题的罪名被羁押入狱了。”
“说成垣盗窃考题,您信吗?”
“不信。”郑明易笃定摇头:“我的儿子我了解,他虽说性子有些跳脱贪玩,但为人正直善良,有属于他自己的傲气。这种胜之不武的事,他绝不会屑于做。”
简言之深以为然。
衙门说事情发生在会考前夕,也就是他们去看马戏的那晚。
那晚简言之故意气走了郑庭,之后再见是翌日会考,郑庭宿醉刚醒。
宿醉......
简言之脑子里蓦然浮现起一个模糊身影,是郑庭追着宋予辰出去,紧随其后的灵鸳姑娘。
“原来如此......”
“什么?”郑明易反应快,立刻追问道:“言之,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的猜想方向对不对,有些细节我得见成垣一面,问问清楚。”
“这不难!”郑明易激动到站起身来:“我可以帮你通路子,让你到牢里去见他。只是.....”
这种事郑明易作为郑庭的父亲着实不好出面,他一旦亲自去探监,容易造成串供的误会。
但简言之不一样,他算郑家的外人,帮着去看看不会引起很大动静。
只是这样一来他和这件事就脱不了干系了,而且还要踏足牢狱,郑明易不免有些愧疚。
“我认了您和郑夫人做干爹干娘,就算半个郑家的儿子。我没其他能为您二老分忧的,唯独这事上还能尽些绵力,您就不要多加顾虑了。”
“言之,成垣能交到你这样的好友,真是他的福气。”
这话郑明易说过不止一遍,可这一次意义不同,他是在替儿子感激简言之的真诚对待。
“我让府里备点饭菜,你跟梨哥儿吃过就在这里歇息。等入夜,我找人带你去县衙牢狱里探监。”
简言之点头应下,没着急离开,而是把他的猜想重新在脑海里推演了一遍。
那位意外出现的灵鸢姑娘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郑庭喝醉的酒里又被人做了什么样的手脚?
幕后主使是用的何种方法让‘郑庭’众目睽睽下跑到县衙后门?
那晚的雨,又能给这场危机,带来什么样的转机呢?
鄭明易取来一套不起眼的粗布麻衣给简言之,将他打扮成村里的年轻农户。
鄭夫人喝过药终于恢复了些许冷静,这会儿陪坐在茶厅,满臉都是憔悴跟疲倦。
她观望了简言之几眼,眸中闪过浓郁疼惜:“真是委屈你了,言之。成垣三番两次受你照拂,这份恩情,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幹娘说这话就见外了,我相信若是易地而处,成垣未必不会也为我做到这一步。”
简言之拿绢帕给她擦拭眼角,沈忆梨也偎在一旁乖巧帮腔。
“阿庭哥平日待我们极好,一时没设防遭人陷害,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阿娘,您就放宽心,等夫君去过大牢问清楚细节,一定可以想到法子把阿庭哥给搭救出来的。”
“你们都是好孩子,言之,此行前去务必记住安全第一。成垣这事出得蹊跷,不论细节上问得如何,你都要平安回来。”
鄭明易听他夫人这样说,眉结微拧:“好了好了,言之肯代我们去看看成垣的境况实属不易,你越这样说,梨哥儿心里头越不好受。我已经让成垣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就绝不会再搭进去个儿子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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