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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由衷(琢枝)


他的脑子还混乱一片,却还想着不能被辛远发现他的病。
“……我没事,”项逐峯咬着舌侧,用疼痛逼自己聚起神志,“不用去医院,让我坐一会就好。”
“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辛远语气很急,甚至带了点责怪的意思。
项逐峯努力撑起身体,上身靠在橱柜上,头却还是半垂着:“吃点退烧药就行,医院细菌太多,这么晚了,别带着小婷一起折腾……”
非要论起执拗来,项逐峯的偏执只会比辛远更强,知道拗不过他,辛远咬紧牙关,连拖带扛,硬是把项逐峯挪回了卧室。
小婷紧张地跟在旁边,小手无措地虚扶着。好不容易将人安置在床上,项逐峯又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他眉头紧锁,却还是下意识抓着辛远的手,断断续续喊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没有走。”
项逐峯这时候没什么力气,辛远很轻易就能甩开他,却还是没有这么做,“你先躺一会,我去给你找退烧药。”
项逐峯好似听不见声音,仍然固执地抓着辛远,他的眼睛半阖着,身体蜷向辛远的方向,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孩子,不停重复着别走。
辛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闷得发胀。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即便是他最想逃离的那段时间,项逐峯都还像是编进他基因的刻符,没有任何理由的牵动着他的内心。
乌雅村的那一年是辛远在逃避,却也带给辛远更深的无力。
好像爱只是一种最肤浅的定义。他不是因为爱才一次次原谅项逐峯,而是因为明明已经没有力气去爱,却还是忍不住对此刻的项逐峯感到心疼。
辛远最终也没有松开他,只是告诉小婷位置,让她帮忙找来水和药,等项逐峯彻底在睡梦中平息后,才慢慢把他的手搭放回胸前。
第二天一早,项逐峯在轻轻的“呲啦”声中醒来时,用了几秒才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他打晃地走下床,一推开门,刚好看见辛远穿着围裙走出来,将手中焦香的蛋饼放在饭桌上。
小婷已经坐在沙发上喝牛奶,见他出来,很快地扑上前,“项叔叔,你还难受吗?”
辛远也看向他,目光带着隐约的关切。
项逐峯怔楞了几秒,眼眶不受控地红了起来。
这样寻常的画面,是他曾经在梦中都求而不得的幻影,他强压回打转的泪水,笑着捏了捏小婷的脸,“叔叔没事,昨天晚上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婷点了点头,“你一直喊老师的名字,还抓着他,不让他走。”
项逐峯眼角的红很快转移到耳朵根,他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放开小婷,转身回屋子里洗漱。
等再坐回饭桌,辛远和小婷面对面坐着,已经吃了大半。
项逐峯胃里还是一阵阵恶心,但为了不让两人担心,还是忍着吃了几口。
“小婷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我跟班主任也联系过,等小婷恢复好了,随时都可以去。”项逐峯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这边房子离医院比较近,去学校的话还是有段距离,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每天接送的。”
“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你了,接送的事,我自己可以的。”辛远开口。
虽然知道这话没别的意思,但项逐峯胸口还是被麻烦二字狠狠戳了一下,他装着不太在意的样子,“都行,看你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小婷完全没有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低气压,满眼都是期待,“好耶!我又可以去上学了!”
还在住院期间,项逐峯为了能让小婷开心,就给她看了很多新学校的照片,小婷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环境,简直把项逐峯当做神仙一样崇拜,每天看见项逐峯就两眼放光。
于是又问:“那上学以后,我每天还可以见到项叔叔吗?”
话音一出,桌子忽而安静下来。
项逐峯屏着呼吸,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却又忍不住抱有一点期待。
辛远看着小婷,“项叔叔也是很忙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没办法一直陪着你。”
“好吧……”小婷眼神暗下来,“那项叔叔忙完以后,要多来找我们玩呀。”
项逐峯带着预想中的失落,默默垂下眼,安慰小婷,更是在安慰自己,“只要小婷乖乖听老师的话,等项叔叔有时间的时候,就会来看你。”
“嗯嗯。”小婷用力点点头,又像小狗一样往项逐峯怀里蹭了蹭。
项逐峯从外形上来看,并不是招小孩子喜欢的类型。
小婷能这么喜欢他,辛远一开始也很意外,甚至因为担心项逐峯是因为补偿他才对小婷好,起初还带着防备。
但这段时间下来,辛远知道无论项逐峯发心如何,对小婷的爱都是真实的。
项逐峯当年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的时候,并没有比小婷大多少。每天看人眼色,患得患失的日子有多难受,没人比项逐峯更清楚。项逐峯有意无意做的一切,都让小婷感受到了安全,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就是最难得的依托。
虽然他和项逐峯永远回不到过去,但因为小婷的存在,辛远也愿意试着在生活中,慢慢找到一个适合项逐峯的位置。
餐盘里还剩两块鸡蛋火腿,辛远给小婷夹了一块,又把剩下的一份推到项逐峯面前,开口:“以后晚上不忙的时候,可以回来吃饭。”
项逐峯的筷子一顿,好一会才敢确认这不是幻觉。
他的牙根轻颤着,又用力咬住。
有那么几秒项逐峯就要忍不住,他想问,问辛远是不是终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是不是能重新试着接纳他。
可开口前,项逐峯忽然想起刚和辛远确定关系的时候。
那时辛远毫无安全感,经常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他们这样真的算在一起吗。
项逐峯总会用“你觉得呢”进行反问,每次看着辛远患得患失的眼神,是会有几秒忍不住的心疼,但更多还是对自己能完全操控辛远的得意。他沉浸在辛远会永远爱他的错觉中,以为自己拥有永远不败的筹码。
而如今一切反转,他来到了辛远曾经的位置,将辛远那时的茫然,不安加以百倍地品尝了一遍,他曾经让辛远如此难受,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索求答案。
“谢谢你。”
项逐峯哽咽着开口。
谢谢你的善良,到最后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从辛远家中离开后,项逐峯还是去了医院。
在做完检查后,医生面色凝重的要求他立刻住院。
“你刚查出问题的时候,就应该立刻住院治疗,脑部疾病不是其他的问题,不是你仗着年轻扛一扛就能过去的。”医生指着片子,“你现在这个情况,保守治疗已经不一定有效果,万一情况恶化,你要做好开颅手术的准备。”
刘彬这时候是陪在诊室内的,因为没有他的帮扶,项逐峯几乎已经走不稳路。
“不是,什么就开颅手术啊?”刘彬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他年纪轻轻,什么毛病要把脑袋给打开?”
“我只能说做好这个准备,你现在的扩散点已经很难自主吸收了,”医生顿了顿,“如果决定治疗,就立刻住院,再拖下去,说不好听的,也就没再治疗的必要了。”
刘彬都没空再问前因后果,立刻回:“治治治,肯定治,医生您说怎么治就怎么治,我们肯定全力配合,我立刻让他住院。”
等医生说完治疗方案,刘彬办完所有手续,再回到病房后,项逐峯终于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刘彬听完,偏着头半晌没吭声。
“峯哥,有时候我真的挺不明白您的,就为了个小女孩,为了不让辛远担心,这么要命的事您能拖整整一个星期?”
项逐峯其实也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不是害怕未知的疾病,而是怕等不到辛远真正的原谅。
“刘彬,”项逐峯开口,“江维不在了以后,你是我身边唯一还能信任的人,我今天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
刘彬正着色,听项逐峯说:“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辛远知道。”
刘彬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峯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有什么必要瞒着他啊?你这个毛病本来就就是为了救他才造成的,你就为着不让他有愧疚感,自己承担着这一切啊?”
“我已经欠他太多了,不想再用这种事把他绑回我身边。”项逐峯靠着床头,目光疲惫,“我不想再利用他的善良,也不想看他可怜我,你明白吗?”
如果辛远知道他的头部是在当年火灾中受了伤,又在乌雅山救援时引爆了旧疾,辛远一定会无条件地守在他身边,像曾经一样任劳任怨的照顾他。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已经自私太多次了,不想再用亏欠困住辛远的一生。
如果他能好起来,他还有漫长的一生去努力。
但如果这一生的终点就在不远处,他也不想留给辛远任何负担。
住院的当晚,项逐峯不仅没有退烧,温度反而烧得更高,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脑子才清醒回来。但头没那么痛,胃又在药物的副作用下翻滚起来,几天时间,项逐峯眼眶都瘦得凹陷了进去。
住院治疗前,项逐峯给辛远发了条出差的消息。
辛远那时回了句好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一连几天过去,除了最初那条消息,项逐峯再没有发过来任何东西。
小婷在新学校适应的很好,老师们知道她的情况后,也都很照顾她,可见不到项逐峯的小婷,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天晚上吃过饭,小婷终于忍不住开口:“项叔叔最近是不是很忙呀,有没有给你发消息呢?”
辛远正在收拾东西,闻言眼尾一跳,语气中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叔叔出差了,每天应该都有很多事情,很忙很忙的。”
“哦……”小婷满脸忧愁,“我想他了,你是不是也想他了呀?”
辛远指尖一顿,过了会才回:“等他忙完了,就会来看你的。”
那天晚上睡觉前,辛远照旧陪小婷读了课绘本,困意袭来时,小婷靠在辛远怀里,嘀嘀咕咕地念叨:“其实一开始,我很害怕项叔叔的,他长得好凶,个子高的像大怪兽……”
小婷又打了个呵欠,慢慢闭上眼:“但是你当时住院发烧的时候,叫过他的名字,后来,我才敢和他说话的……”

项逐峯住院到第五天的时候,状态终于稳定下来。
医生说恢复效果比预想中的好,有部分血肿已经被吸收,脑压状态也回到正常值,如果能继续保持,自愈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药物的副作用下,项逐峯这几天都有点发晕,脸上也还是没什么血色,但相比前几天,已经好了太多。
这天快到中午,刘彬一脸兴奋地冲进病房,“峯哥!有个好消息!”
项逐峯提着精神,“你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含金量还高!”刘彬嘿嘿笑着,把手机递上前,“您自己看看。”
屏幕上,一系列的新闻正在滚动着,所有词条都指向一个名字——
「电影《再会》斩获阿克梅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
「《再会》讲了什么?」
「阿克梅国际电影节是什么含金量。」
「辛远提名阿克梅最佳男主角。」
项逐峯恍惚了几秒,才想起在瀚海事件爆发前,《再会》是辛远拍过的最后一部电影。
只是后来舆论纷飞,辛远的声誉在辛建业和视频的影响下跌至谷底,虽然官媒没有直接下达封杀令,但平台方不敢去赌,便雪藏了辛远后续的所有作品。
而《再会》的导演并不甘心,国内的渠道走不通,便先后投递了几大国际电影节。
眼下意外斩获的阿克梅,便是国际四大电影节之一,距离上一次内地电影获此殊荣,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七年。消息一爆出,全网瞬时都炸了起来。
辛远接到项逐峯的电话时,正在整理给小婷买的衣服。
听着项逐峯激动的声音,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像局外人一般,回想着有关这部电影的一切。
当初看到剧本的第一眼,辛远就十分喜欢。
电影讲述了一个身患渐冻症的单亲母亲,在病症完全恶化前,教自闭症儿子一点点融入社会的故事。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辛远前后去过很多次特殊儿童恢复中心,想真实感受到他们的境遇和内心,拍摄的每一天,辛远也都尽全力去诠释。
电影中的故事没有留下遗憾,只是戏外,所有的事都叠到一起。他从母亲那里得知了当年事故的真相,知道了项逐峯蓄意接近他的真相,每天都像置身在悬崖边,等着项逐峯将他推下去。
在《再会》杀青的同一天,项逐峯点燃了最后一段引线。
再然后,就是现在。
辛远是开心的。但就像是长大后才收到小时候梦寐以求的礼物,最终也只是看一看,便搁置到一边。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项逐峯摸不清辛远在想什么,语气又慌了起来:
“现在电影的关注度这么高,肯定会有很多媒体想联系你,你要是不想搭理,我会帮你处理掉的,不会影响到你和小婷现在的生活。但是,如果你还愿意再回去,我也会……”
“不用了,”辛远声音很平静,“我现在和小婷的生活很好。”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项逐峯。
他闷了几秒才又开口,“从今天起,你和小婷尽量不要单独出门,每天上下学我都会派人去接你们的。”项逐峯又顿了顿,“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段日子有点特殊,我担心你们受影响。”
“我知道,”辛远的语气带着几分安抚,“谢谢,又要麻烦你了。”
项逐峯害怕辛远的拒绝,但更害怕辛远像此刻这样客气的疏离,好像他只是任何一个来对接的工作人员,只要电话一挂,就失去了再一次联系的机会。
但下一秒,辛远却主动问:“最近工作很忙吗?”
项逐峯一怔,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有些发麻,“嗯,是有点忙……”
“小婷说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辛远语气很平静,可项逐峯一时像被什么东西闷住似的,刚要开口,护士正好走进来换药。
“项先生,我们再量一下体温,不发烧的话今天的剂量可以减少一点。”
赶在被辛远听到前,项逐峯已经按了静音键,又用食指堵在唇间,示意护士先别说话。
“怎么了吗……”
“没事,正好有人来送份文件,”项逐峯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这边的事情就快处理完了,过几天就回去看她。”
“那……你先忙吧,”辛远顿了顿,似乎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注意身体,别太累。”
一整个白天,项逐峯都沉浸在这句意外的关心中。
他甚至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一次通话记录,确定那些话不是他头晕之下的幻觉。
其实从前每一次通话,辛远都会用这句叮嘱作为结尾,只是那时候的不珍惜,成了现在的不可求。
医生来查房时,项逐峯申请出院半个下午,打算这周六就先回去一趟,好带小婷去游乐园玩。
还在查着攻略,辛远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喂?”项逐峯几乎是秒接。
电话那头空了几秒,传来小婷慌乱的哭腔:“项叔叔……”
“怎么了?”
项逐峯猛得坐直身体,脑袋都跟着一阵眩晕,“小婷?先不哭,告诉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老师他……”小婷抽噎的话都说不完整,“在家里晕倒了……”
项逐峯脸色骤变,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糟糕的猜测,“你别害怕,先告诉我,老师从哪摔下去的,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流血?”
手机像被人接了过去,一阵细微的杂音后,辛远略带尴尬的声音传来:
“……别听她瞎说,我没事。”
“到底怎么了?”项逐峯追问着,已经冲下床找外套。
“今天接小婷放学的时候,被记者跟车了,司机甩掉他们的时候我有点晕,刚才一进门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刘彬这时候也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说的情况和辛远大差不差,项逐峯这才放下点心,但还是不顾劝阻地赶了过去。
等项逐峯到辛远家门口,正要抬手敲门,看见手背上贴着的留置针,连忙拔下来,慌乱地藏进口袋。
像是听见动静,门从里面被拉开。
辛远站在门口,看见脸色比自己还难看的项逐峯时,明显愣住。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在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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