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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由衷(琢枝)


项逐峯起先还垂着眼,试图掩盖自己发红的眼眶,可这一刻终于抬起头,任由眼泪从脸上滚落。
辛远看着他的眼泪,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也在压抑着什么,几秒后,才重新开口:“但我知道,那个时候就算我开口了,不敢相信的人也是你。就像即便现在我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恨过你,你也还是不愿意接受。”
辛远看着项逐峯,像在看一个病人。
曾经想方设法要结束自己生命的辛远已经好了起来,而那个拼命拦住他的项逐峯,却陷入自己臆想中的恨意里,靠着日复一日的愧疚与偿还才能活下去。
他忍着自己同样酸胀的心,不再去看项逐峯不断滚落的眼泪,“你坚持认为我恨你,固执地活在对我的愧疚里,并不只是因为你真的知错,后悔,”辛远顿了顿,找到更精准的表达,“而是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一个理由,继续给你的人生找一个方向,也继续让你的感情……有所寄托。”
项逐峯的眼泪干在脸上,眼中充满了被彻底戳穿的恐慌。
辛远看着他,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怜悯:“承认我已经不恨你,承认我们之间两清了,对你来说,可能比接受我恨你更可怕。因为那意味着,你偿还罪的资格都没有了,我们之间就真的……再无瓜葛了。你害怕的,其实是这种彻底的失去,对吗?”
项逐峯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的脑袋又开始钝痛起来,不是熬夜喝酒后的疼痛,而是从大脑伸出放射出的痛意。
有几秒钟项逐峯痛得几乎要坐不住,眼前一片花白,辛远的脸也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所以,项逐峯,”辛远轻轻叹了口气,以为项逐峯此刻的异常只是因为被他看破,“你现在的状态,和我当初生病时,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我们都被困在了过去,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所以我说谢谢你,不是指你救了我哪一次,而是想感谢你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想要放弃过我。”
大脑的刺痛被这句话舒缓,项逐峯像重新活了一次,再次聚回视线。
看着仿若被抽空灵魂的项逐峯,辛远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伸出手,把冰凉的指尖覆在他的手背上,很轻地捏了一下,“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我要的补偿,就是请你好起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你自己。”
意识到辛远下一秒就会收回去,项逐峯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抓住辛远,“……别走。”
项逐起先只有手指在抖,但很快整条胳膊都抖了起来,连着声音都聚不成型,“辛远……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这样不对……”他语无伦次,混合着巨大的羞愧和茫然,“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会见不到你,想到失去你的消息,我就好像又回到了你跳下去的那天晚上……你离开后的每一个晚上我都会做梦,梦到我努力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辛远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但没有立刻抽回去,“项逐峯,我不会消失,也没打算再避着你。”
这是辛远现阶段能给予项逐峯的最大安抚,“我打算和小婷好好聊一聊,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准备带她回杉城,我会想办法领养她,给她最好的生活。”
项逐峯怔住,像在死灰中捕见一抹火点,“你……还愿意回来吗?”
辛远这时才收回手,项逐峯手落在半空,却也忍着没再去碰辛远。
“杉城的教育资源会更好,在新的环境里,也能帮助她更快的治愈过去。”
辛远答得很妥帖,但项逐峯已经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他虽然会回杉城,但一切都是为了小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项逐峯还是咧开一个并不算好看的微笑,“挺好的。”
他顿了顿,尽可能恢复平静,“但是未婚男性想要领养女孩子,手续方面会很困难办,如果你真的做了这个决定,也许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辛远轻轻“嗯”了声,眼神已经找向不远处的小婷。
就在他想开口呼唤时,道路两边同时找过来两名医生。
先一步到达的,是辛远病房的医生,小婷被送到医院后,因为没有外伤,自己也没说哪里不舒服,所以医生只是做了简单的检查。
但几天下来,小婷的胃口一直不好,脸色也黄黄的,辛远放心不下,又让医生带小婷去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眼下看着医生手中的报告,辛远瞬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医生,小婷的报告是怎么了么?”
医生斟酌片刻后,才开口,“小婷的肌酐数值很高,结合其它指标来看,我们高度怀疑是先天性肾发育不良,但是具体的检查,我还是建议您带她去更好的医院看一看。”
辛远的身体在轮椅上晃了一晃,项逐峯赶忙上前一扶,来找项逐峯的医生看到这个架势,把手中的报告往身后塞了塞。
项逐峯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杉城最好的肾脏科室,又定了最快回杉城的班机,等一切事情安排好,项逐峯从辛远病房退出后,才去找下午那欲言又止的医生。
“项先生,您头痛的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办公室内,医生将项逐峯的脑部CT与磁共振报告都卡在光板上,身边的几个见习医生在项逐峯走进来前,还在用笔记本记着重点。
项逐峯坐下,“老毛病了,有时候休息不好或者喝酒应酬完,都会时不时发做一下。”
“那您能想到最早发生的时间吗?”医生又问。
项逐峯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非要说有印象的时间点,应该是当初在出租屋那场火灾。
那个时候辛远突然被何叶带走,他失去和辛远的一切联系,又待在临时租来的地下室里发了几天烧,从那以后,好像才有了头疼的毛病。
“差不多四年前吧。”
有名见习医生很小地惊呼一声,仿佛在惊叹医生判断之准确。
但医生并没有被认可的喜悦,“那四年前,您的头部有没有遭遇过什么外部重击。”
他指着片子上一处很不显眼的小点,“项先生,您目前的片子显示,在这个部分有一块血肿,但是按照目前的程度来看,不单是这次的磕碰导致的,而是以前外伤的后遗症,只是这次的磕碰到同样的位置,导致了情况恶化。”

第73章 追悔
脑子里有个东西这件事,并没有引发项逐峯太大的恐慌,或者说他还没有时间为这件事恐慌。
医生说他脑内的血肿,目前还只是一个小血点,及时住院治疗的话吸收概率很大,但如果放任它扩散下去,一旦压迫到神经,后果不堪设想。
项逐峯只匆匆应了一声好,可飞机一落地杉城,辛远和小婷的事就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虽然一切都有安排,可辛远放不下心,项逐峯也就陪着他上下奔忙了一天,等所有检查报告都出来时,项逐峯的脸色已经比辛远还要苍白。
医生说小婷是先天性的单侧肾发育不良,而现在肾脏发生了病变,很容易引起反复感染或其他并发症。因为小婷年纪太小,所以只能先通过药物保守治疗尽量帮她把单侧的肾脏先保住,等大一点再考虑手术。
辛远藏好发红的眼眶,去儿童游乐区找小婷时,却看见先前陪护的护工一脸焦急。
几分钟前,小婷说要去洗手间,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孩子竟然就不见了。
别说辛远,项逐峯都瞬时急得头痛起来,他找人掉了半天监控,才看见小婷躲进了另一栋住院楼。
等他们赶到时,小婷已经缩在楼梯角落里睡着了。
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在睡梦中也时不时颤抖两下。
辛远的心脏像被掐碎似的,将轮椅慢慢挪上前,小婷听见动静,睁开眼愣了几秒,忽然向更深处缩去。
“小婷,你是不是一个人害怕了……”辛远生怕吓到她,没敢再动,“老师答应过你,会陪在你身边,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好吗?”
可小婷却摇摇头,“对不起老师,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老师可以带你回家,但是你的身体现在生了一点小病,等你治疗好以后,老师就陪你回去,好不好?”
像早已知道自己生病的事实,小婷的眼泪掉得更大颗,她死死咬住下唇,好一会才说:“治不好的……妈妈当年就是生病了,所以才会死掉的……”
“不是的,你不会有事的。”辛远看着她,“我会陪着你一起,我们乖乖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治病要花很多钱,妈妈没有钱,我也没有钱……”
直到此刻,项逐峯才明白辛远一定要收养这个孩子的原因。
她太像小时候的辛远,过于懂事,过于善良,害怕成为别人的麻烦,更不想给任何人增添负担,所以宁愿自己“逃跑”,也不想麻烦辛远继续照顾她。
在辛远开口前,项逐峯已经弯下身,尽可能温柔地说:
“小婷现在没有钱,但是贺老师有钱,叔叔也很有钱,我们俩的钱加在一起,可以治好一百个小婷。所以你好好治病,等身体好了以后再努力读书,等将来长大了,赚很多很多的钱还给我们,好不好?”
小婷还是不太敢相信,试探地望着项逐峯:“……真的,可以以后还吗?”
“当然可以,”项逐峯肯定地点头,“不信你问贺老师。”
辛远还从没见过项逐峯这样的一面,愣了片刻才回,“真的,我们不骗你。”
此时说感谢不太合时宜,但项逐峯还是由衷感谢这个孩子的出现,让他还能从辛远嘴里听见“我们”二字。
当天下午,小婷就办好了住院,前一周的观察很重要,如果指标能稳定下来,后续只需要定时复查,还是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生活。
辛远这一周就没有睡好的时候,有时等小婷睡着了,看着她被药物副作用折磨得毫无生气的样子,都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到她的病。
其实从遇见小婷到现在,不过一年的时间,可辛远对她的心疼就像与生俱来,总忍不住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像是把他小时候错过的温暖和关心,全部补偿在小婷身上。
项逐峯明白辛远的想法,所以虽然担心,却也从来没有劝阻过辛远,只是沉默地安排好一切,让辛远尽可能少费一点心。
等小婷能出院这天,项逐峯比平时早一点来了医院,辛远正坐在轮椅上收拾行李,一个星期之内,项逐峯给他添置的东西,竟然已经塞满了两个行李箱。
看见项逐峯进来,小婷很开心地叫了声项叔叔好。
小婷这时已经完全不再怕项逐峯,她知道每天很好吃的儿童套餐,还有数不清的玩具和绘本,都是这个大个子叔叔给她的。
项逐峯摸了摸小婷的脑袋,绕到辛远身边,“收养手续和转学的事我都办好了,回头找时间让芬姨来签个字就行。”
为了给小婷一个上学的身份,项逐峯这一周前后跑了很多地方,先是用芬姨的名义收养小婷,又给芬姨名下置办了一套学区房,以给小婷最好的教育环境。
这些项逐峯没提过,但辛远也清楚中有多麻烦。
他曾经总想着和项逐峯互不相欠,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也许很容易做到,可如今小婷跟在身边,他能跟项逐峯说的也只有一句谢谢。
出院后的房子,项逐峯也一早就安排好,为了小婷复查方便,特意选在了医院旁边,辛远当时下意识就是拒绝,但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他和项逐峯这些私事,远没有小婷的健康和便利重要。
等到新房子,把一切东西置办妥当,已经是傍晚,忙碌的时候两个人待在一间屋子不觉得有什么,可突然这样静下来,项逐峯却连手怎么放都不知道。
“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事的话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辛远这时正在装着最后一个枕套,他抬起头,看着立在卧室门口尴尬的项逐峯,“时间不早了,留下来吃晚饭吧。”辛远慢慢的,把四个角逐一掸平,“下午在超市买了挺多菜的,我随便做一点。”
项逐峯整个人僵在门口,像是没听清辛远的话,等他确定这一切不是幻觉后,眼眶忽然就不受控的红起来。
好在辛远并没有再看他,只是慢慢绕过他,走向厨房。
辛远的伤口刚拆线,走路还不快,项逐峯的腿也是刚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几乎是有些滑稽。
这房子三室一厅,不算特别大,项逐峯想跟着辛远一起进厨房,却最终只站在了门外,“……我来帮你一起吧?”
“不用,”辛远头也没抬,用左手熟练地清理着食材,“你陪小婷看会儿电视吧,她有点认生,换了个新环境,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项逐峯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小婷正抱着新买的玩偶,跪坐在茶几边上专注地画画。
项逐峯听话地走回去,坐在小婷旁边,想着怎么哄她开心,半晌开口:“你这个……恐龙画得还挺可爱的。”
小婷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它不是恐龙,它是只大蜥蜴。”
项逐峯:“……哦。”
为了缓解尴尬地气氛,项逐峯又打开电视,正想找找少儿频道,毫无预兆地,屏幕上忽然出现了辛远的脸。
黄金档的时间,电影频道在播《无路可退1927》,刚好到柳云梯第一次出场,在后花园独自唱戏的场景。
小婷比项逐峯反应的还快,很夸张地“哇”了出来,“项叔叔,这是贺老师吗!?”
项逐峯握着遥控器的手瞬间顿住。
他怔怔盯着屏幕,而柳云梯好像也在望着他,那双眸子带着未曾被磋磨的灵气与纯粹,美得惊心动魄,几乎要刺穿他的心脏。
“真的是贺老师!”小婷小手指着屏幕,满眼崇拜,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很多:“项叔叔,贺老师怎么会在电视里呀!”
项逐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嗯,是贺老师,他以前……是一名很厉害的演员。”
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规律地响了起来,项逐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过去。隔着玻璃门,辛远依然低着头,侧脸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平静,仿佛与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的人毫无关系。
再一次的,比万箭穿心还要痛苦的悔恨裹上心头。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再提过这些事,可当年那个视频爆出来后,辛远在网上的风评一夜坍塌,当初出道的势头有多么红火,后来嘲讽的话就有多么恶毒。
后来项逐峯也不惜一切代价,把那段视频从网上删除。可视频能消失,人们的误解永远存在。时至今日,再搜索辛远的词条时,后面跟得不是作品,不是奖项,而是潜规则,洗钱,辛建业之子。
他那时候毁掉的不仅是辛远,还毁掉了辛远唯一的热爱,毁掉了原本属于辛远的,美好灿烂的一生。
这是项逐峯时隔不知道多久,再次吃到辛远亲手做得饭,可他却品尝不出任何味道,饭桌上只有小婷十分兴奋,不停问着辛远过去当演员的事,辛远很平静的回答,答到最后项逐峯几乎握不住筷子,一口气扒完所有米饭后,逃一般地跑去厨房收拾。
可还没有打开水龙头,“哐当”一声,一个盘子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在水槽里碎成几片。
项逐峯盯着那些碎片,大脑一瞬间也像裂开,毫无预兆地,太阳穴再次跳动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
“你怎么了?”辛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没事,”项逐峯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声音,“不小心手滑了……”
这话说完的同一秒,一阵更猛烈的钝痛凿入太阳穴,项逐峯闷哼一声,身体脱力般沿着水槽滑了下去。

“项逐峯!”
辛远本能地伸出手,但项逐峯倒下的太突然,几乎在一瞬间,便连带着辛远也一起半跪在地。
项逐峯眼前一片漆黑,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他听见辛远焦急的声音,却给不了任何回应,只能无力地耷拉着头,将下巴靠在辛远的肩头。
厨房空间很窄,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辛远都顾不得他们的姿势有多亲昵,又把脸贴在项逐峯颈间,他的体温果然烫的反常,呼吸也带着阵阵颤意,辛远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着急地喊道:
“小婷,帮老师把手机拿过来,项叔叔生病了,我们带他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项逐峯反倒像被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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