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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由衷(琢枝)


辛远呜咽着,眼泪不断顺着鬓角滑落,在项逐峯终于离开时,已经将脸侧的床单都打湿。
“哭什么?”项逐峯的身影覆在身前,很心疼地抹去他的眼泪,“不喜欢这样吗。”
辛远脑袋像炸过一阵烟花,他能听见项逐峯的声音,可双眼还是停留在先前的斑白中,用了几秒才触碰到项逐峯的唇角,慌乱抹去蹭在上面的痕迹。
项逐峯却顺势把他的手贴在脸上,像看穿他在想什么,“不用不好意思,我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辛远怔楞着,目光迷离又茫然,像是无论接下来项逐峯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无条件地答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前项逐峯总是在这种时刻,轻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但这一次,他想要的只有辛远开心。
当项逐峯再一次吻下来时,辛远已经做好了开始一切的准备,可最终项逐峯也只在他额角停留了片刻,而后撑起身,先将辛远塞回干净的被窝,又去擦拭狼藉一片的毛毯。
“你……”辛远眼睛扑闪着,迟迟说不出话。
“我爱你。”项逐峯俯身吻上他的眼角,“不止是这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小婷成为整间房子里最先醒来的人。
她习惯性地走向辛远的卧室,轻轻推开门,床上却没有人。
小婷心里瞬间慌起来,怀里的娃娃掉在地上都没捡,又蹬蹬蹬跑向另外一间屋子。
“……嘘!”
在小婷叫出声前,项逐峯已经先一步制止。
他小心地撑起身,避开靠在身前熟睡的辛远,又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才轻轻绕下床。
“你老师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让他再多睡一会。”
洗漱台前,项逐峯帮小婷挤好牙膏,递到她手里,“今天还是我来做饭,吃完就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沉浸在出游期待中的小婷忽略了两人为什么会睡在一起的问题,乖乖踩着凳子去洗漱。
屋外的声音已经放的很轻,但辛远还是被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一会没想起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直到嗅到枕边的味道,昨晚的记忆才涌入脑海。
辛远走到客厅时,就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洗手台前,项逐峯正握着小婷的辫子,对着手里的橡皮筋犯难。
“老师,你终于醒了,我要你来帮我扎头发!”
小婷从镜子里看见辛远的身影,像看见救星,“项叔叔已经扯断三根皮筋了!”
项逐峯一脸挫败,辛远笑着走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头发,两下绑好,又在上面卡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小婷对此非常满意,正要回过头抱着辛远亲亲时,突然“咦”了一声:
“老师,你脖子上怎么有这么多红红呀?”
辛远低下头,这才看见自己领口的扣子都崩开了一颗,他红着耳朵,似有似无地看了项逐峯一眼,“可能是昨天晚上被虫子咬了,没事。”
项逐峯尴尬地轻咳一声,转身溜进厨房。
好在天气转冷,穿高领毛衣走在游乐园里也不算突兀,但由于项逐峯的身高体格摆在那,加上一旁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辛远,一路上还是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小婷人生第一次来游乐园,很多项目不敢玩,就在一旁开心地看着,一整天都像在草坪上撒欢的小羊羔,拉着两个人不停地跑来跑去。
她这时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警惕,看见货架的玩偶也会直接露出想要的眼神,只是在项逐峯大手一挥,准备直接all in时,仍旧懂事地只选了一个。
期间项逐峯去接过一通电话,小婷抱着有半个人大的娃娃熊,很认真地问:“老师,项叔叔他为什么这么有钱啊?”
辛远被她的样子逗笑,但也认真地回:“因为他以前成绩很好,读书很努力,脑袋也……特别聪明。”
“哇!”小婷眼里冒着星星,“那我也会好好读书的,像项叔叔一样努力,以后赚更多钱给你们花。”
辛远总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期待的能力,但是在小婷纯真又坚定的眼神里,他好像真的看见了有关于他们三个人的未来。
室外项目玩的差不多,等项逐峯回来后,又去室内集市逛了很久,中间碰见拍大头贴的屋子,小婷难得坚持一次的,非要拉着两个人一起去合照。
屋内的空间很小,挤在其中,两个大人间都还有种微妙的尴尬。明明从前比这亲密百倍的事都做了无数次,可如今只是贴在一起拍张合照,却像是早恋被教导主任抓到的高中生一般拘谨。
他们从前即便在一起,也大多是在酒店房间里,像这样肩并肩一起逛街,也是第一次。
小婷起先还在他们中间,但走着走着就被各种新鲜玩意吸引走,只剩下他们俩的手背越贴越近。
“小婷,你老师他累了,我们今天先回去,下次在带你来好不好?”邻近傍晚,项逐峯还舍不得,但看出辛远的疲惫,还是主动问。
小婷也没有玩够,却也乖乖点了点头。
“没事,都玩到现在了,再逛一会吧,”辛远捏了捏赖在项逐峯怀里的小婷,“她还心心念念要看她的烟花秀呢,是不是?”
小婷嘿嘿一笑,又望着项逐峯,“可以吗,项叔叔?”
项逐峯无奈,“听你们的。”
“好耶!”小婷蹭了蹭项逐峯的额头,又转头吧唧亲了辛远一口。
熙攘的人群中,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或者抱着孩子的一家三口,只有他们是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起先辛远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被人流挤在一起,小婷骑在项逐峯的脖子上,项逐峯一手牢牢抓住她的腿,另一只胳膊把辛远揽在怀中。
远处烟花绚烂,耳侧欢笑涌动,这样的喧嚷与热闹中,辛远却难得平静了下来。他开始试着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幸福存在,而他,或许也是值得拥有幸福的人。
车停在家楼下时,小婷已经趴在辛远怀里睡着了,这样压了一路,辛远的半边胳膊都是麻的,还是项逐峯绕下车,一路把小婷抱回了床上。
“……你,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了。”安静的客厅中,项逐峯开口。
其实项逐峯很想留下,辛远此刻的眼神中,也没有立刻让他走的意思。
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累了太久,加上没有按时回医院输药,在看烟花的时候,项逐峯脑袋又莫名其妙的晕了起来,一直忍到现在,眼前的星星点点越来越多,几乎要盖住辛远的脸。
“你明天……?”
“我明天还有个会,等周一估计还要再出差。”项逐峯暗里掐着自己的掌心,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等忙完了,我立刻跟你说。”
车还没有开到医院,项逐峯已经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对着绿化带狠狠干呕了起来,最后几分意识中,他掏出手机打给刘彬,随即瘫软了下去。
“啪!”
辛远一抖,手中的玻璃杯碎落在地。
无由地,一股莫名的恐慌笼上心头。
辛远忙走回卧室,小婷还在床上安睡着,他心思稍微安稳些许,又找到手机。
和项逐峯的聊天框里,最后一张照片是项逐峯偷拍的他和小婷的背影照,辛远抚摸着屏幕,心绪又渐渐沉浸回来。
可能失去是常态,所以得到时反而会惶恐。
辛远以此作为自我安慰的理由,在不安中努力睡去。
但这夜并不安稳,每次快要沉睡时,又会莫名醒来,反复几次后,辛远干脆走去小婷屋子,想抱着她一起睡,只是刚一推开门,忽然听到很小声的呜咽。
小婷缩在被子里,满头湿汗,整张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辛远脑袋“嗡”了一声,抱起小婷冲向了医院。
急性肾衰竭。
在急诊医生给出这个结论时,辛远怀疑自己其实还在噩梦中。
分明前几天的检查还一切正常,怎么短短几天就突然恶化成这样。
“我理解您现在着急的心情,但是急性肾衰就是这样,孩子以前有慢性病史,即便你照顾的再好,有时候随便受凉感冒一下,都可能诱发病症。”
医生也很无奈,“先办住院吧,给孩子用上药,等明天具体的报告出来,再看是做血透还是腹透。”
这时是凌晨五点,两层相隔的楼下,项逐峯正在药物作用下昏睡着。
三个小时后,项逐峯看见辛远发来的消息。
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但还没等碰到地,守在边上的刘彬已经摁住他的肩膀。
“峯哥,你现在不能出去,”刘彬从来没用这样的表情跟项逐峯说过话,“我知道你要干嘛去,辛远也给我发消息了。”
刘彬顿了顿,“但就算以后做不成兄弟,这次我也不会再让你拿自己的命折腾了。”
项逐峯一时没懂,“什么意思?”
“你昏迷的时候,医生来过,说你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得尽快手术。”刘彬吧诊单递给项逐峯,“专业的我也听不明白,说人话就是,你脑子里的东西扩散了,越早动手术,希望越大,继续这么拖下去,保不准哪天你人就……”
刘彬嗓音一抖,说不下去。
屋子沉默了好一会,项逐峯才开口:“至少今天还死不了吧。”
刘彬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峯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项逐峯的病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一步步拖过来的。从四年间的反复头疼,拖到如今的恶心发烧,昏迷惊厥。
老天已经给项逐峯提醒过很多次,可他自己一次次拖过去,而现在,脑血管原本的小血肿再次蔓延,医生说保守治疗已经作用不大,只有在进一步扩散前,通过开颅手术清除,否则继续下去,一旦压迫到神经,随时有直接死亡的危险。
可眼下的项逐峯却像完全不在乎似的,满心满眼只有去找辛远这件事。
“峯哥,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身后这帮兄弟,为你带的一个个项目负责吧?”刘彬已经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受,“四年了峯哥,你就算是当初欠他一条命,这些年也算是还清了。”
项逐峯眼色沉下去,却不是因为生气,“具体的情况,我会跟医生去谈的,但是我现在要先去看他。”
他曾经错过辛远太多,如今在他最害怕,最需要人分担痛苦的时候,项逐峯不想再缺席。
刘彬最终还是没有拦住项逐峯,等项逐峯找到病房时,辛远正在走廊外和医生说话。
“你要做好准备,孩子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现在只能先做透析维持住,医院这边会帮你们做配型登记,一旦等到合适的肾源,就立刻进行手术。”

辛远的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只是去游乐园玩了一次,就突然恶化到需要换肾的地步。
他不明白,幸福对他的要求为何总是如此苛刻,为什么总要在一切好起来的时候,再把他推向更绝望的深渊。
那死灰般的眼神唤醒了项逐峯曾经的恐惧,他紧紧抱住辛远,不停拍着他的后背,“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把小婷照顾的很好了,没人能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不要把所有原因都怪到自己身上。”
肩头被无声的眼泪打湿,项逐峯知道现在什么安慰都没用,他忍着难受,捧起辛远的脸:
“辛远,我们现在都不是从前了,你和我,我们都有能力去救这个孩子。钱不是问题,资源也不是,退一万步说,就算国内等不到合适的肾源,我们还能去国外找,总会有办法的。”
项逐峯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先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是其他问题,辛远不会如此绝望,可这是器官移植,如果等不到合适的配型,就算他们有再多的钱和资源,也毫无作用。
看出辛远的想法,项逐峯深吸一口气,“再相信我一次,好吗?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下小婷的。”
项逐峯的眼神太过决绝,让辛远有瞬间的害怕,“可配型不是说有就有的,你不会是想要……”
“不会,”项逐峯摇摇头,“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用伤害别人的方式,去换小婷的生命。”
项逐峯抹去辛远未干的眼泪,“我今年接触了一个医疗公司的项目,他们刚好研究这个领域,肯定会有我们接触不到的渠道,我会去努力试一试。”
项逐峯的话不会改变残忍的事实,可这时候也只有这些话,能让辛远找到一点撑下去的力气。
值得庆幸的是,隔天第一次透析完以后,小婷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年龄小,从发病到送来也很及时,又用了最好的进口药物,状态倒还算不错。
辛远这边情绪跟着稳定回来,项逐峯便立刻带着小婷的报告飞去国外,找到一名医生。
项逐峯的承诺并非安慰辛远,在帮现任公司做业务时,刚好结识了新的人脉,这位医生是不久前移民到国外的,在和前夫做离婚财产分割时,项逐峯帮了她一个大忙
了解完所有情况后,经验丰富的医生断言,小婷这种情况,透析只能维持生命,想要真正治愈,必须做移植手术,并且越快越好。
小婷的直系亲属都不在了,按照国内规定,只有等待一条路。可没人知道这份等待的时长是多久,小婷又是否能真的撑到那天。
“我可以试一试吗?”短暂沉默后,项逐峯问,“我事先了解过,按照这里的法律,只要捐献人自愿签署捐赠协议,这样的移植手段是合法且合理的。”
医生一怔,按照项逐峯的资产,想用特殊手段找到合适的配型,并非什么难事,完全没有必要以伤害自己的健康为代价。
“冒昧问一下,您和患者的关系是?”
“她是我……爱人的孩子,”项逐峯简要道:“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事,我爱人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嗯,我完全理解……”医生婉转道:“但其实只要您足够诚心,在这里,有比您自己捐献更好的办法。”
听出话里的暗示,项逐峯摇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但这样,我会过意不去,我爱人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他和辛远之间,已经夹杂过太多欺骗,误会,如果他再瞒着辛远,用金钱从另一个健康的人身上取下一颗肾脏,哪怕他能骗过辛远一辈子,他自己心里都会永远存着隔阂。
配型结果是在两天后出来的,医生说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情况下,两人能有如此的匹配度,堪称一个奇迹。
但同时,医生拒绝立刻手术。
“项先生,我想您隐瞒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电话内,医生语气严肃,“为了您的安全,您必须告诉我,您在接受脑部相关的药物治疗吗?”
项逐峯还是低估了现代医疗技术,虽然他配型的各项指标合格,但受到先前的药物影响,肌酐数值严重超标,如果想要进行移植手术,至少要停用一个月的药物。
“虽然我不是脑神经专家,但仅凭我为数不多的了解,无论是从职业道德,还是我们的私人关系,我都不接受在这种情况下为您手术。”
项逐峯这时正走向医院的后花园,小婷今天难得有精神,辛远便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带她到没风的地方晒晒太阳。
看见项逐峯的身影,离着很远,小婷便兴奋地冲他招手。
项逐峯举起胳膊,回了她和辛远一个大大的微笑,并用他们听不到的声音说:
“虽然您是肾脏领域的绝对权威,但只要我出够多的钱,总还是会有人愿意昧着良心替我手术的,对吗?”
医生没想到项逐峯如此决绝,“是,捐出一颗肾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但没有人能保证你脑袋里的血肿不受影响!万一出了意外,下不了手术台的是你,不是我。”
“我知道,”项逐峯语气随和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信任您,因为至少在您这里,您还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电话挂断,小婷刚好蹭进他的怀里。
辛远还在身后,小婷先一步趴在项逐峯耳边,小小声地开口:
“项叔叔,今天我做透析的时候,老师又悄悄哭了……你想想办法,帮我哄哄他,让他别难过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的。”
项逐峯鼻尖一酸,压住想泛上来的眼泪。
其实在今天之前,项逐峯做出捐献的决定,都还是为了辛远多一点。
即便他不捐献肾脏,立刻接受开颅手术,也有醒不过来的可能,所以如果在他和小婷之间选一个,辛远一定更想让小婷留在身边。这也是项逐峯现如今能为辛远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可这一刻,当小婷的温度撞在怀里,当孩子最纯真的心捧到眼前,他由衷的希望小婷能活下去。只要能救下小婷,他冒再大的险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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