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闫肃说。
杨今予下意识把被子拉过头顶,挡住了眼睛。
他在被子听到闫肃的声音围绕耳边:“不用怕,一开始会影响一部分生理感知,味觉、听觉、记忆力和注意力会下降,但只要后期不再需要用药后,还能养回来。”
“但你的天赋是基因里与生俱来的,谁都别想夺走。”
杨今予在被子微微动了一下。
不多时,被子里的脑袋露出来一半,眸意闪烁,似有汪洋泛滥。
“神经耗损是不可逆的,怎么养?”
闫肃有点受不住这种眼神,一时脑热便脱口而出:“我来养。”
“......额,我是说。”一秒钟后闫肃找回了舌头,“我的意思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回武馆给你抓点安神补脑的......”
杨今予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疯狂找补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闫肃:“......”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有些呼之欲出的东西也该摊开来讲一讲了。
杨今予便问闫肃:“我的事说完了,你刚才想跟我谈什么?”
闫肃正尴尬着,本来酝酿好的情绪也已经被打乱,他突然有些无从下口了:“没,没什么。你今天在江边的时候......穿得好像是我的衣服。”
杨今予没听到预想中的问题,怔了一下。
“哦,是。”他点点头,“米其林,当然不是我的。”
闫肃:“嗯。”
杨今予:“嗯?”
闫肃:“他们给你过生日了吗?”
杨今予:“没有。”
闫肃:“嗯?知知早上打电话过来,说已经给你准备好蛋糕和......”
“过了,骗你的。”
闫肃松了口气,好脾气道:“嗯,过了就好。小天儿还刻了一张专辑当礼物,你收到了吗?”
杨今予深吸一口气:“闫肃,最后一个问题的机会,你要是再问不到关键上,我就不听了。”
他赫然坐起来,倚上床头,指着自己的脖子上印记。
“你要不要回忆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
闫肃的视线落到杨今予指的地方,整个人都僵了僵。
刷的一下,他脸上血色翻涌,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我......”
此情此景,杨今予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个上门讨情债的怨种,他蹙眉眯眼:“只想玩玩,不想负责是吧?行。”
闫肃定定看向杨今予,深邃的眼眸里连绵不绝的情愫,千言万语呼之欲出。
六年,道不尽的妄与念,泛滥成灾。
不知道为什么,杨今予觉得闫肃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额,是不是玩过头了?
下一秒,杨今予跌入一个绝对禁锢的领域。
闫肃动作轻盈的跨坐过去,双手撑在了杨今予身后的床头靠背上,居高临下俯看他。这样说也不准确,因为很快,一只手托在了他耳下的脖颈。
“好,我负责。”
热气喷薄在头顶,杨今予只得仰头才能看清闫肃糟糕的表情。
克制又难耐,眼底有一把火,蠢蠢欲动。
有点后悔让闫肃换掉制服了。
这就是习武之人吗......
第163章 占有我
其实杨今予没好意思告诉闫肃, 他现在吻技真不怎么样......壁咚时的动作有多声势浩大,接吻时的实战就有多生疏狼狈,原来全是虚张声势。
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也不能算坏事,杨今予现在敢打赌, 闫肃这六年绝对没再有过其他人, 甚至还退步回了初恋前的阶段。
不过他可能忽略了, 自己五十步笑百步,闫肃嘴角的破口可还明晃晃挂在脸上呢。
两个人谁也别怪谁!
闫肃重重喘了口粗气,松开了对杨今予的禁锢:“你接受我的负责吗?”
杨今予舔了舔被闫肃磕得生疼的嘴唇。
“......”突然不是很想要这种负责了怎么办。
前男友活儿很差还有复合的必要吗, 在线等, 挺急的。
“杨今予, 我现在是一个可以自主选择人生的大人了,你还愿意......再跟我试试吗?”闫肃的神情虔诚且肃穆。
有些话大概是他把杨今予从鱼缸里救出来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曾经的我没有保护好你, 总让你害怕未来到来, 我设想过的未来里全都有你,可你设想过的未来里却不敢有我, 这是我最大的疏忽。是我不够好, 让你担心了,对吗?”
闫肃问的很诚恳。
杨今予自下而上凝望闫肃, 好一会儿没回答。
闫肃慌了:“你, 如果觉得我哪里不好,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再......不要用离开的方式解决问题, 好吗。”
杨今予的目光好像要定格在闫肃脸上, 透过他被岁月分明了棱角的五官,似乎看到一个无能为力的清隽少年, 负重生长了许多年,终于令自己变成了一株橡树,风雨对他再也造不成威胁。
可他居然还在说自己不够好,要多好才是好呢?
不够好的,一直都是......
杨今予眨了眨眼,难为情的话语从喉间滚落:“可你从来没有对我,咳,你太老实了。”
“以前的你总是以礼法自居,不会强迫任何人的意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接受。我跟忱哥好,你明明很在意,却跟我说交友自由。你不喜欢烟味,却从来没说过,因为你觉得打扰别人的生活习惯很唐突。我离开那天,你明明不想我走,却还是安慰自己说那是我的自由,我说的对吗?”
闫肃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杨今予突然说这些答非所问的话做什么。
杨今予低头清了下嗓子:“但这几天你对我......”
闫肃居高临下,惊奇地发现,杨今予的耳尖红的吓人。
“对我很不礼貌,强行把我关在家里,对我做了很多强迫的事,也不知道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闫肃忙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情难自抑,鬼迷心窍。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自由,抱歉......”
杨今予连花瓣纹身下的皮肤都泛起绯红,打断道:“可我却很喜欢。”
“诶。”闫肃一呆,没太反应过来。
“我却很喜欢,这样强调占有的你。”杨今予音量越来越小,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把头埋得更低。
闫肃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杨今予的额头抵在了闫肃胸前,语气有些自嘲,把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剖开了:“我真是病得不轻。我不喜欢你总在纵容我自由,会让我认为自己对你来说也许可有可无,毕竟你对朋友老师也是一样的温和。那时候我总在患得患失,怀疑我自己是不是也只是大家中的一员......可你明明对我那么好,我却还在庸人自扰,犯着没必要的矫情。”
“别这么说自己。”闫肃不由自主把手托在了杨今予脖子后。
杨今予这些心声,是他从没听过的。
闫肃突然就懂了,为什么曾经谢忱指出杨今予正在变得自卑,可他却始终不明白原因。
这些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原来一味的对人好,也是会伤害人的。
杨今予要的不是他那天生爱世人的怜悯,也不是他总好脾气的被动接受对方抛出的选择。
杨今予要的是独占,是一遍遍宣示主权,是区别于世人的独一无二的关系。
在恋爱关系里,他可以适当强硬一些,不能总是对方做什么都默认那是对方的自由。
他也可以,试着去为自己争取权利的。
吃醋就是吃醋,不开心就是不开心,而不是告诫自己,要尊重他人自由、不可以这么贪心。
其实谢忱去警队找他那天,在车里对他很不客气地说了几句:“你知道高一的时候你追着我管闲事管了半年,我为什么没搭理你吗?我最讨厌你像是个中央空调,打着公平公正的名义,让所有人都不敢以为自己是特殊那一个,这跟养鱼有什么区别。”
此时此刻闫肃不得不承认,杨今予和谢忱很多时候思维模式是一模一样的,也怪不得他们能成为知己。
这两个人从小就带着刺流浪,没感受过几天正常小孩被簇拥长大的温暖。所以他们对每个突然出现在生活里的人都过分在意,他们怕示好的人只是路过随手给根骨头,他们怕感受过柔软,就再也无法游刃有余的面对荆棘。
所以杨今予说:“可我却喜欢,这样占有我的你。”
这几天的独断专行,偏偏安抚了杨今予那片总是不安的心,让杨今予有了好像自己被坚定选择着的感受。
原来是这样......
原来,杨今予是喜欢他这样的。
闫肃叫了一声:“杨今予,抬头看我。”
杨今予说了那么多抖M的心里话,以前立下的清高人设都快塌了,怎么还好意思看闫肃。
但闫肃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融汇贯通的非常快,大概是决定要把“吃硬不吃软攻略”进行到底。
他放在杨今予后勃颈的手轻轻挪移,拇指扣住了杨今予的下巴,将杨今予的脸抬了起来,强迫他看自己。
杨今予:“......”
前男友太会举一反三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所以我是不是该换一种问法?”闫肃说。
他不该问杨今予还愿不愿意给他机会,而是——
“你还欠我一个要求,我现在要求你回来我身边。”
闫肃指腹摩挲着杨今予的唇边,一模一样的话,六年前他只敢在喝得烂醉时才说出口。
但现在,他以绝对的命令,让杨今予看到自己的坚定不移。
杨今予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眼眸是下意识想要回避的,但还是稳稳当当接下了闫肃视线里的灼热。
有什么不敢的。
承认自己需要闫肃,已经需要到了生命干涸的地步,很难吗?
这次,他不要做攀缘的凌霄花,去做一棵与闫肃同样遮天蔽日的橡树吧。
杨今予坦然勾起嘴角:“好啊。但我要求延后。”
闫肃一愣:“嗯?什么?”
杨今予舒展的做了个深呼吸,不卑不亢与闫肃对视:“我不要我们的关系再是照顾与被照顾,依赖与被依赖,我想回枫铃住,尽快接受治疗,用正常人的状态面对你。”
“等等。”
闫肃感觉有点来不及说什么,事情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
杨今予:“我欠你一份健康的的恋爱。”
闫肃:“但是......”
杨今予:“比起生活总是被你、被忱哥照顾着,我想我也应该学会自理,甚至可以照顾别人。”
“也不用非要回去住吧?”闫肃眉头都皱了起来。
杨今予摇摇头:“枫铃有隔音房,我恢复状态的时候很需要它。”
“那我搬过去跟你一起。”闫肃立即道。
“不用。”杨今予笑笑:“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最好的杨今予。”
从身到心,完完整整的杨今予。
闫肃现在就是十分委屈:“我等了你六年。”
杨今予伸手比了个数:“三个月。”
闫肃拿出了他出身市井的讨价还价功夫:“一个月。”
“就三个月,让我整理好自己,好不好,闫sir。”杨今予突然图谋不轨撒了个娇。
救命,闫肃感觉自己要宣告失败了。
这般久违的称呼,闫肃心脏有些承受不住,浑身上下都投降了。
“好吧。”
闫肃听见自己发出违心的声音。
这夜,注定有人要睡不着了。
夜深人静时,窗外飘起了毛毛春雨,似烟似雾,将整座城市笼罩进一片梦幻。
十六的月亮挂在夜色里,圆盘银霜,初春已至。
闫肃轻轻翻了个身,把自己的手一寸一寸,动作极轻缓伸出去,在杨今予额头上探了一下。
还是烧着的,真叫人不放心......真要让他自己回去住吗。
闫肃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是不是自打多年前,就对杨今予设置了取消键。
一声“闫sir”,自己一切都可以妥协到底。
闫肃探完杨今予的额头,没有把手收回,顺势轻轻向下滑,直到最后把熟睡的杨今予整个揽入怀中。
这次杨今予没有被惊醒。
一觉睡到了天亮。
杨今予搬回枫铃后, 突然变得很忙。
谢忱打死也不敢相信,站在眼前这个穿着围裙,疯狂刷美食教程视频的人, 是他丫的杨今予!
“丢,你搞什么玩意!”谢忱一头雾水, 看着厨房里那盘或许可以叫做菜的东西:“你叫我来吃饭, 说的不会是这东西吧?”
杨今予脸上是掩不住的成就感:“尝尝, 我刚试过了,还挺好吃。”
谢忱退避三舍,疯狂摇头:“我没办法相信一个没有味觉的人对‘好吃’的判断。”
他就纳了闷了, 杨今予捣鼓这些玩意干嘛, 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利索, 真是闲的蛋疼。
谢忱问:“你是不是连点外卖的钱都没了?其实你自己在家要实在没东西吃,大可以来找我,再不济去曹家蹭饭, 也比自己瞎捣鼓强。”
谁知道杨今予高深莫测摇摇头:“不, 我想学做饭。”
谢忱眉毛差点飞到头顶:“大艺术家的手,顾着打鼓就行了。”
“不行。”杨今予端起自己那盘菜, 给谢忱递了根筷子:“尝尝。”
谢忱惹不起躲得起, 忙低头去摸打火机:“先给根烟压压惊。”
杨今予:“没有,戒了。”
谢忱:“???”
谢忱怀疑自己听错了, 十分费解的走到平时杨今予放烟的储物柜, 拉开抽屉一看,还真全都清空了。
“你没病吧。”谢忱挠了挠后脑勺。
杨今予扬起唇角:“有啊, 在治了。”
现在说起“病”字, 杨今予不再谈之色变,还会主动跟谢忱聊治疗进度。
他那天被安排见到了预约的医生, 医生很专业,聊了一个下午,已经为杨今予拟出了初步治疗方案。
杨今予突然开始学做饭这件事,也是得到了医生的大力支持。
从感知生活入手,逐渐让与社会脱节太久病人参与到自己的生活细节里,潜移默化中,增强病人对所身边事物的新鲜感与期待感。
不仅仅是做饭,杨今予的阳台上还种了盆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
谢忱八百年没遇见过这么新鲜的事了,他乐了半天,勉为其难尝了一口杨大厨做的菜。
别说,还真能吃,没毒。
就是味道......
这种好戏怎么能少得了乐队的乐子人,谢忱在【爱|广播|飞机】群里喊了一声,让曹知知和谢天速速过来围观。
【背叛古典·天儿】哥,在你做老板的时候,是否忘记了自己亲爱的弟弟还是工人阶级。
【灵魂贝斯·蝉蝉】求求了,早八人看不得这个。
【背叛古典·天儿】今天研究所巨忙,晚上十点后见!
【灵魂贝斯·蝉蝉】其实我的玄学副业收入已经超过主业工资了,在考虑要不把园区工作辞掉qwq
【背叛古典·天儿】我双手支持曹半仙做全职神婆!
【天籁之音·忱哥】......你们根本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天籁之音·忱哥】杨今予在听土嗨。
【背叛古典·天儿】???????
【灵魂贝斯·蝉蝉】???????
没错,杨今予在用从闫肃家带回来的那块音质好到爆炸的音箱——放,抖,歌。
谢忱感觉灵魂再一次受到重创,医学奇迹那种。
“你是不是被我姑的医生洗脑了啊?”谢忱一言难尽提醒:“你也别全信他说的,那货看起来不怎么靠谱,成天对我姑图谋不轨。”
杨今予就跟没听到似的,充耳不闻。
刚好放到一首近年来大热的洗脑神曲,杨今予听完主歌部分,问谢忱:“你觉得这首歌写得怎么样?”
谢忱闭着眼睛冷笑:“工厂流水线,量化生产广撒网,红了捞一笔就跑。”
杨今予摇摇头,又重头开始放:“你听间奏这个小提琴。”
谢忱勉为其难听了一耳朵,挑了挑眉:“编得还有点意思,应该是整首歌唯一的亮点了。”
杨今予认同的“嗯”了声:“所以其实无论什么音乐类型,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和受众,编这个小提琴的人应该是个很缺钱的高手,才会妥协出这么一首。”
谢忱匪夷所思看着杨今予:“不,你不是我认识的杨今予。”
杨今予又切换了一首流行乐,旋律悦耳,编曲舒适,是个很讨巧的作品。
“这些天我听了很多流行乐。”杨今予缓缓道。
他听了很多流行乐。
也让自己想了很多事。
他越发的发现,以前是自己太狭隘了,对自己喜好以外的音乐类型不够包容。
那时候,浑身戾气的他总自负于自己的小众审美,天然带着傲慢去审视不喜欢的东西,殊不知忽略了多少其实相当优秀的大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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