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江湖名门望族的少侠,在见到她之前或温润或高傲,但每一个不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么多年以来,石观音听到最多的便是对自己容貌的夸奖,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一瞬间,不大的房间里杀气四溢,放在不远处摊开的书都无风自动,哗哗作响。
直面强大杀意的花渐浓微微合眼,抬起下巴仰视着床前的石观音。
他面色如旧,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或者你男装,我勉强愿意和你共处一室。”
话音未落,一阵掌风迎面而来,强劲的内力将他垂在脸颊两侧的乌发吹起,那张俊朗的脸顿时呈现在石观音面前。
之前花渐浓那番话已经表面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她前来所为何事。
原本看这人长得不错准备收入囊中,没想到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石观音眼中满是冷意,身上轻薄白衣无风自动,看上去仙气飘飘。
她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道,尽管如此,也足以将面前这个不会武功的青年碾碎!
但,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
床榻四分五裂,发出的巨大动静将睡在走廊尽头的白玉京惊醒。
石观音蓦地转过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
也是一身白衣,优雅且风.流,从容不迫地落地,怀中正揽着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
“来得真及时。”
这种状况,花渐浓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抬手抵在楚留香胸口,正准备拉开距离时门外再次飘来一道白衣身影。
刚刚抬起头的花渐浓不假思索地再次低下头,甚至还将脸埋在了楚留香胸口。
“别怕。”
楚留香低头安抚一句,话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怕的似乎不是石观音。
“没事吧?”
清朗的嗓音自背后响起,不是白玉京又是谁?
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真面目……
楚留香无奈叹气,只能任由对方将脸颊埋在自己胸口。
盛春的衣衫不厚,更何况楚留香听到动静后立刻赶了过来,也只是匆忙穿了一件外衫。
此时怀里青年呼吸时的热气清晰地传递到胸口,被柔软脸颊贴着的那一部分也升起了热意。
花渐浓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就连披头散发的时候都很少。以至于现在,他身后的长发多半垂在了楚留香揽在他腰间的手上。
发丝微凉,轻擦过温暖的手背,一瞬间引起一阵轻颤。
“石观音。”
楚留香脸上维持着那股微笑,和平日里没有丝毫区别。
这个人就是拥有着魔力,只要出现在身边,似乎天大的事情都不必担忧。
花渐浓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楚留香胸口衣衫上的绣花。
身后,石观音轻笑一声,看着对面三个容貌出众的男子。
“楚留香。”她缓缓开口,随即视线挪到楚留香身后的人身上,“白玉京。”
“没想到小小一个客栈,竟然会有这等人物。”
“小小一个客栈,阁下不也来了?”
花渐浓慢慢转过身来,背对着白玉京,白皙的脸颊因为刚才的拥抱变得粉红。
他双臂环抱,轻挑一笑:“不过几天,想必是千里迢迢而来,你看看,皮肤都差了,还有了黑眼圈。”
因着白玉京在场,花渐浓再次夹起嗓子。而这么一来,他说的话都有些阴阳怪气。
石观音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慌乱,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依旧光滑细腻,好像是有些粗糙……
这一发现让她沉下脸来,愤怒且冰冷地看向花渐浓。
这人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要将人气得半死,这张嘴怎么不毒哑?!
原本还想着将花渐浓喂药带走的石观音冷哼一声,杀意逐渐在房间里弥漫。
方才的动静并不小,周围的旅客缩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生怕引祸上身。
而客栈老板哆哆嗦嗦地站在楼下,也不敢上楼。
楼上的那个白衣人他之前曾听别人唤他“楚留香”,这天底下只有一个楚留香。
既然是那位在,想必不会有什么事。
这么想着,老板连忙回了房间,着急地将房门反锁。
而二楼,不大的房间内四个容貌出众的人长身玉立,以对立的方式站着。
花渐浓束发的发带在楚留香将他从石观音掌下捞走时散开,此时正乌发如瀑。
他自然知道自己那么说石观音会生气,他就是故意的。
容貌精致中又带着英气的青年微抬起下巴,似一只得意洋洋的猫。
在不同人眼中,他这幅模样就有不同的意思。
石观音恨不得立刻将人碎尸万段,但在楚留香眼里就成了娇纵可爱。
哪怕在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也不忘挑衅吗?
白衣男子无奈,抬手摸着鼻子。
大概是杀意太过浓重,一道利刃出鞘声在剑拔弩张的房间内响起。
在场四人,有利器傍身的只有白玉京。他腰间佩戴的正是名满江湖的长生剑,不少人趋之若鹜,想要占为己有。
今日,长生剑出鞘。哪怕是楚留香,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长生剑的威力。
听到长剑出鞘声,石观音嗤笑一声,并不将白玉京放在眼里。
别说是白玉京了,就算加上一个楚留香她也不在乎。
话虽如此,但石观音还是打起了精神。毕竟她从未与这两个人交手,之前只是听说过,至于武功究竟怎么样,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识。
一息间,原本站在门口、楚留香身后的白玉京犹如一道幽魂般冲向石观音。
房间内银光一闪,出鞘的长生剑将清冷的月光映出,明亮至极,直接落在了石观音双眼。
“哼。”
白玉京一出手,石观音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对付。
剑意冲天,这一剑是直冲石观音命穴,若是得手,怕不是要一击毙命!
美妇人面不改色,宽大的衣袖扬起,似一片烟雾般挡住了白玉京的视线。
而势如破竹的长生剑在接触到石观音的衣袖后竟然感到了强大的阻力,仿佛刺入了一滩沼泽。
白玉京脸色一变,握着长生剑的手腕翻转,试图将剑从诡异的沼泽感中拔出。
但他越用力,长生剑陷得越深。
石观音面色如常,若是忽略掉她用力的胳膊,恐怕还真的以为她对付白玉京很轻松。
见状,一旁的楚留香也向前一步准备出手。
他手无一物,仅凭一双手加入了战场。
那只温暖干燥的手掌在此刻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所到之处,家具四分五裂,地板块块揭起。
如此大的阵仗,除了打作一团的石观音三人外,其他人难免被波及到。
而现场也就只有花渐浓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青年后退数步,直到后背靠在墙壁上才停下。
不对,他们就这么打起来,怎么受伤的是他?!
花渐浓一边站稳,一边抬手摸了一下隐隐泛痛的肩膀,脸色都白了不少。
另一边,三道白影化作一阵风飞出窗户,而房间内已经是千疮百孔。
青年看着已经无法住人的房间,快步走到窗前向下望。
那三人已经跃出百米远,明月之下,高楼之上,三道白衣身影幽影一般对立着。
背对月光的那个身上白衣崭新,唯有腰间剑鞘略旧。可他手上那柄长剑却是在月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冷光,看上一眼便会浑身瑟瑟发抖。
此人正是长生剑白玉京,他身侧那个气质优雅风.流的便是盗帅楚留香。
能让这两人一同出手,想必对面那个人也不容小觑。
方才的动静不小,有人听到动静后报了官,此时高楼之下站了一队人,看样子不像是官府的。
花渐浓不会武,站在二楼向下望时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才敢确定来的是神侯府的人。
他转身抓起一套衣裙随意套上,楚留香和白玉京联手应该可以称不少时间。
青年背对着窗外月光,略微转过头瞥了一眼百米外交手的三人。
“那是谁?竟然能和楚留香平手?!”
高楼下,一个腰佩长剑的捕快表情震惊,望向石观音的目光都写满了惊讶。
这次带队的是追命,他仰着头,月光耀眼却不刺眼,能够让他清晰地看清高楼之上的对决。
汴京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追命微微眯起双眼,察觉到周围有不少藏在暗处的人,怕不是来探查情况的。
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还有丐帮,这些人都来了。
“当真是热闹啊。”
一道轻柔的声音打破深夜寂静,随后,一道纤细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
追命一听就知道是谁,不过,等他转过头后才发现花渐浓竟然蒙着面。
“你觉得谁会赢?”
不过几息,身着红裙白衫的女子已经走到他身边,同样抬头望着高楼之上的三人。
“楚留香的功夫不低,而那位剑客也是如此,这两人加在一起,能打得过的恐怕寥寥无几。”
追命沉吟片刻,随即开口回答。
花渐浓轻纱覆面,露出的那双眼睛幽深。他眉梢一挑,转过头望着身侧的追命:“带我上去。”
“那里危险。”
追命皱眉,正在交手的三人周围已经狼狈不堪,就连他都要斟酌片刻,更何况花渐浓不会武功,去了岂不是找死?
“死在一起也比现在好。”
花渐浓看出追命眼底的担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出一句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话。
闻言,追命再次眉头紧皱:“这不是儿戏。”
“你知道那是谁吗?”
花渐浓收敛笑意,认真地看着追命,一字一顿:“那是石观音,无论是楚留香还是白玉京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你更不能去了。”
追命与楚留香他们不同,虽说也算江湖人士,但更多的是神侯府的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保证群众的安全,花渐浓自然也在群众之内。
“他是为了我而来,待打败楚留香和白玉京就会对我下手。”
红裙美人难得正经一次,露出的那双眼睛中从容不迫,没有丝毫惧意。
“若是因为我而让他们两个手上……”
花渐浓抬头望着月下三人,语气沉稳中又夹杂了几分无奈:“那我还不如当场自尽。”
这番话一出,追命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将人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眼看身边的人还在纠结,花渐浓直接一把抓住追命的胳膊,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月光洒下,恰好落在他眼眸,明亮清透,却泛着淡淡的粉色。
追命一愣,在看到花渐浓的眼睛后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像是身处云端般。
待他再回过神,一睁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跃上楼顶,面前正是交手的三人。
强大的内力将周围破坏得狼狈不堪,追命迎面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剑气,立即稳住身形。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刚才不是在和花渐浓……
对了,花渐浓呢?
追命脸色大变,立刻环顾四周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还真过去了!
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花渐浓,但这人在这种时候灵活得像一尾鱼,呲溜一下就从他掌心溜走。
“好热闹啊。”
花渐浓站在一旁,三人互相碰撞的内力将他身上的白衫红裙吹得猎猎生风。
月光皎洁,他这次披头散发,发间没有任何点缀,仅有月光。
他刚到时,三人就已经注意到了。
石观音手腕一转,径直往花渐浓的方向去,一出手便是杀招,显然是真的起了杀心。
而白玉京足尖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手中长生剑伴着月光,斜劈过去堪堪挡下石观音。
待两人同时落地,一旁的花渐浓也走了过来。
他身姿挺拔,轻纱蒙面,仅露出一双明亮含笑的双眼。
楚留香看到他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眨眼间就如同一只白鸟般落在他身前。
“小心。”
高大的身影挡在花渐浓面前,与那股淡淡郁金花香一同而来的便是强大的安全感。
“嗯。”
花渐浓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一番楚留香,见对方只是白衣微脏,并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平日里喜欢开玩笑捉弄人,但在这种场合下,还算是有点良心。
青年上前一步,与楚留香并肩,直视着停下手的石观音。
“你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动静吧?”
花渐浓微微一笑,毕竟在石观音一开始的计划中,只需悄无声息地潜入他房间,随后将他毁容就行。
整个过程简单毫不费力,又不会引人注目。
可现在,她和楚留香白玉京两人一交手,发出的动静犹如天崩地裂,甚至还引来了神侯府的人。
石观音冷下脸来,事已至此,花渐浓此人她非杀不可!
眼看此人眼中浮现出浓重的杀意,青年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哪怕石观音根本没有出手,他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月光被云层遮挡,夜空无星,高楼之上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好机会!
石观音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
她衣带飘飘,宛如仙子下凡,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出现在花渐浓面前。
“当心!”
白玉京瞥见这一幕,立刻出手。
可他与花渐浓中间隔了数步,就算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石观音。
眼看石观音已经出手,生死一线的花渐浓竟然没有任何要躲的迹象,反而是直视着充满杀意的石观音。
“宝贝,看着我。”
又轻又柔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紧接着便是刻意压低的声音:“杀了你自己。”
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微微上挑的尾音,语气缠.绵暧.昧,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情话。
花渐浓眉眼弯弯,巨大的杀气扑面而来,他浑身僵直,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
尽管如此,他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
刺眼一出,原本杀气汹涌的石观音美目一顿,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黑暗之中,吐血声十分明显,更别提肋骨寸寸断裂的脆响。
听到动静的几人大惊失色,尤其是离得远看不清状况的追命,心里已经猜到花渐浓此时的惨状。
血腥气随风飘散开来,如此浓重的气味,恐怕全身是血了。
一想到那位美人香消玉殒,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唯有一人面不改色,一身白衣站在夜风中,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乌云散去,月光再次倾洒而下。
白玉京飞身而来,抬手准备扶住背对着自己的花渐浓。
他见惯了生死,但在这一刻,伸出的手还是颤抖起来。
“扑通!”
有人倒地不起,发出的动静不小,高楼上的瓦片骤然断裂。
“你……”
白玉京刚一落地,面前那位容貌惊艳的石观音突然倒地。她身上洁白似雪的衣裙不知何时浸满鲜血,猩红的血迹快速蔓延开来,犹如落满红梅。
死的人竟然是石观音!
石观音!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美人,在沙漠之中无人能当的高手石观音!
方才楚留香和白玉京联手都没能杀掉此人,可现在,她竟然死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花渐浓身上。
方才离石观音最近的人就是她!
夜风微寒,月光落下时更是平添了几分冷意。
花渐浓确实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石观音是怎么死的。那一掌打在石观音自己身上时,他离这么近,自然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咔嚓”一声,在如今深夜格外得骇人!
青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由于距离太近,石观音溅出的血染上他身上的白衫,就连覆面的轻纱都沾上了血迹。
在数道目光中,一股淡淡的郁金花香袭来,紧接着,温暖宽阔的胸膛与他发寒的后背贴在一起。
“没事吧?”
沙哑且磁性的声音,是楚留香。
这个名字从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一刻,强撑镇定的花渐浓泄了一口气。
美人本就身姿单薄,此时更是弱柳扶风一般倒下。
楚留香抬手,稳稳接住腿软的花渐浓,掌心依旧干燥温暖,密不可分地贴在了他的腰间。
“她死了。”
花渐浓垂眸,视线落在了倒在屋檐上狼狈不已的石观音身上。
强大如此也无法抵抗自己一掌,若是这一掌落在花渐浓身上,怕不是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青年现在才感到些许的惧意,哪怕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就像怕鬼的人去玩鬼屋,明明知道鬼都是员工假扮的,但还是怕得全程闭眼。
花渐浓深吸一口气,溅上血的白衫似白雪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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