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起身走到铜镜前,一手撑在桌前,一手将铜镜勾起。
模糊的镜中顿时出现一张貌美到令人心颤的脸,黛眉似远山,眼似春水,就连肌肤都如同凝脂一般。
“我可不想去沙漠。”
花渐浓垂眸看着镜中的自己,轻笑一声:“来杀我啊,我可等着你呢。”
第23章 包容所有
有人最近在汴京很出名,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同一个人,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对方面前一睹芳容。
丰乐楼,大厅的喧闹声在到达二楼时被房间拦下,原本吵闹的声音像是被过滤一般变得又柔又轻。
雅间内,姿态懒散坐在窗前的人古袖长袍,乌发层层叠叠挽在脑后,发间装饰着闪闪发亮的银饰。
淡淡茶香随着氤氲的水雾逐渐弥漫开来,杯盏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与此人发间银饰的动静渐渐重合。
“再过几天恐怕就不是汴京第一美人,而是天下第一美人了。”
身后传来调侃,话语中满是笑意和打趣。
百无聊赖望着窗外的美人慢慢直起腰来,原本堆积在背上的乌发顿时垂下。
“一个名头罢了,还不如多给我点钱。”
此人语气平淡,不见丝毫兴奋,似乎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头没有任何兴趣。
“怎么没见楚留香?”
坐在一旁泡茶的人停下动作,手肘抵在桌面,疑惑地看向坐在窗边软榻上的花渐浓。
对方今日一身浅紫色衣裙,颇有魏晋风骨。就连发间银饰都格外朴素,一颗珠宝都没有。
花渐浓转过头,看着追命:“不知道,我和他又不熟。”
听到这句话,追命没有丝毫迟疑地开口:“你们又闹矛盾了?”
“又”这个字已经能表明许多,花渐浓移开视线,冷哼一声:“谁要和他闹矛盾?”
这么一听,追命便知道这次的事情很难解决。
两人虽然才认识几天,但他自认为对花渐浓有些了解。楚留香很少惹女孩子生气,哄人又是一把好手。可偏偏在花渐浓这里屡屡吃瘪,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当然,全是花渐浓单方面的生气。
追命思索间,原本坐在窗前的人已经在他身边落座。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问题。”
美人双手托着下巴,蹙起眉头。
但这话追命可不敢接,若是他附和对方,接下来两人再和好,他岂不是有理说不清?
“该不会还是因为无花的事情吧?”
追命随口一猜,但对面的人立刻沉下脸来。
还真是因为这个……
花渐浓直起腰,双臂环抱:“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他端起追命泡好的茶一饮而尽,面含薄怒,白皙的脸颊都因此泛上一阵红。
准确地来讲,花渐浓和楚留香并不是在吵架,而是对某件事情起了分歧。
两人经常意见不同,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在花渐浓眼中看来,无花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怕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可楚留香依旧在查天一神水的案子,哪怕这件事情是无花引起的。
无花盗取天一神水杀人,这一点已经明了。楚留香要查的是剩下的天一神水究竟在何处,以及无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他不如加入神侯府或是六扇门!”
花渐浓猛地起身,垂眸看着面前的追命,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认同。
“咳咳咳。”
追命平日里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得很。
“你们认识这么久,又不是不明白。”
楚留香这人平日里看着有些散漫,实则是花渐浓认识的最负责的人。
就算遇到天大的难题,对方也能微笑着将所有事情轻松解决。只要站在楚留香身边,感受到的不止是那股郁金花香,还有来自成年男子的可靠安全感。
追命泡的茶很一般,对方更适合品酒,若不是因为花渐浓不会喝酒,他也不会如此将就。
“天下一肩担之。”
留着胡子的捕快起身,抬手在花渐浓肩上轻拍了一下,很快就将手给收了回来。
花渐浓抿唇,望着桌子上放着的茶壶陷入沉思。
说到底,自己并没有立场去指责楚留香,如此无理取闹也只是仗着楚留香脾气好。
“哎。”
他长叹一声,单手托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很是苦恼。
“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追命轻咳一声,毕竟美人蹙眉,这谁能忍住?
他又不是什么小年轻,历经过不少风月。两人是朋友不假,但偶尔,他还是会在意这张脸。
同时,追命不太明白。
无论是花渐浓还是楚留香,都有着一张巧夺天工的脸,就算吵架了,看到对方的脸难道都不足以消气吗?
“走了!”
“嗯。”
花渐浓头也没回,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只是想要猜到他心中所想还是有些难度。
楚留香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无花为什么要偷取天一神水?又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并且,为什么要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这背后难不成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白衣男子又是夜深才回到客栈,上楼时,他突然想起最近这些事情,抬手摸着鼻子,无奈一笑。
不过,今晚和之前略微有些不同。
望着隔壁透出的光亮,楚留香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竟然还没休息吗?”
他收回视线,正当经过时,紧闭着的房门突然打开。
屋子里的烛光顷刻间喷洒而出,将昏暗的走廊照亮一片。
背对着烛光的花渐浓宛如仙子下凡,暖黄的光线为他描了一层金边。
“嗯?”
楚留香停下脚步,那股淡淡的郁金花香逐渐蔓延开来。
“抱歉。”
只着寝衣的美人抿唇,沉默许久后冷不丁地开口道歉。
话刚出口,花渐浓就低下头来。
散开的乌发披风一般笼罩着他,裸露出的肌肤胜雪,哪怕在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出几分细腻。
没等到回复,单手扶着门框的青年黛眉轻蹙。很少露出这种情绪的他在安静中难得升起几分不安,他心里猜测着。
不过,还没等他将心中的猜测完整想出来,一只手便打断了他。
花渐浓一愣,突然覆盖在额头的那只手温暖干燥,如同今天下午的阳光。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楚留香一边收回手,一边开口说道。
他这番话说得很委婉,意思就是觉得花渐浓是不是脑子有病。
“……”
原本还乖乖道歉的花渐浓猛地抬起头,略微长长的发丝垂在肩膀,半遮着脸。
“前几天……”
既然已经要开口道歉,那么就要说明白。
青年微微抬头,仰视着面前站在昏暗走廊的楚留香:“我的态度不太好,并不是想要指责你……”
他话未说完,楚留香便微微弯下腰来与他平视:“不需要道歉,你又没有错。”
含着笑意的声音缓慢擦过耳廓,半是无奈半是妥协。
“时间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楚留香直起腰,抬手在花渐浓肩膀上拍了一下。
望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花渐浓再次皱起眉。
这人怎么回事?给他道歉都不行……
待隔壁的关门声响起,花渐浓这才合上门。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楚留香好像真的不在乎。
是不在乎这件事情,还是不在乎这个人呢?
房间内,花渐浓坐在镜前卸妆。模糊的铜镜将他脸上的沉思清清楚楚地映出。
与他仅有一壁之隔的楚留香洗漱后带着浑身水汽坐下,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身后,很快就将身上单薄的衣物打湿。
楚留香屈腿,随即擦着头发。
随着他的动作,背部的肌肉线条很是明显,就连手臂都充斥着力量。
“怎么突然道歉?”
和花渐浓一样,他也在想这件事情。毕竟自己和对方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对方这幅模样。
尽管青年表面上装出一副冷静模样,实则眼中的不安都快要涌出来了。
楚留香没想到对方这段时间一直被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折磨,毕竟在他看来,花渐浓只是出于朋友间的担心才会那么说。
哪怕耍小性子也没关系,冷脸、指责、耍赖以至于蹬鼻子上脸,这些楚留香早就知道。
对方甚至连一开始的礼貌都是假装的。
当然,他也知道,对方会做出这些只是把他划入了自己的范围。若是换做陌生人一定不会这么做。
不过是恃宠而骄,这些不是坏毛病,是对方的可爱之处。
白衣男子起身,高大的身影能将烛光尽数遮挡。
花渐浓都将他当做好朋友了,因此这些事情他也能包容。
或许,对方在中原一点红面前也是这样。
翌日,花渐浓起来后坐在铜镜前。
天只是蒙蒙亮,他将烛台放在铜镜旁,随意将长发扎在脑后开始梳妆。
今天画个什么妆……
穿越前作为在短视频平台小有名气的女装博主,花渐浓平日里经常学习各种妆造,也曾开直播和粉丝连麦学习化妆。
现在穿越后有了不少限制,他也只是每条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之前学过的一些汉服妆造。
“哎——”
花渐浓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无处下手,反倒是单手托腮欣赏起镜中的自己。
太阳升起,楚留香出门经过隔壁时停下脚步。
他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于是停下想要打声招呼。
不过,当他转身面对紧闭的房门是,屋子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呀——”
房门犹如帷幕般缓缓拉开,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1
花渐浓倚在门前,笑意盈盈。那双清透的眼眸施了蓝绿色脂粉,乍一看还真如一泓碧湖。
“清早就叩我门,难不成是……迫不及待?”
眼看花渐浓恢复到平日里的轻挑,楚留香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还能开玩笑,看来已经不在为之前的事情纠结了。
“想吃什么?”
白衣男子长身玉立,就算是站在简陋的走廊,依旧光彩照人,仿佛站在精致的园林一般。
花渐浓收回视线,纤长卷翘的眼睫半遮住深色瞳孔:“青菜瘦肉粥。”
两人都没有再提及之前的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和好了。
客栈没有粥卖,楚留香只好带着花渐浓去街上。
盛春的早晨带着几分凉意,早餐摊子早早地搭了起来,街上满是各种各样的香气。
青年与楚留香并肩而行,精致的眉眼几乎将路过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
想上前搭讪的人一看到花渐浓身边的楚留香后顿时起了畏缩之意,如此郎才女貌,他们过去岂不是自寻苦吃?
周围的视线毫不遮掩,花渐浓早已习惯,甚至还能面部改色地和楚留香讲述自己的喜好。
当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聊这个话题?
但无论是花渐浓还是楚留香,居然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
“我的话只说一遍。”
妆容精致的美人话音刚落,一手绕着胸.前长发,一手扶稳左侧摇摇欲坠的发簪。
楚留香忍俊不禁,还真将对方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我自然不会忘。”
这个回答倒是让花渐浓不知道该怎么接,毕竟方才只是他在开玩笑。
但经此一事,他总算是明白楚留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这人花招不少。
花渐浓在心底轻哼一声,默默开始偷师。
吃过早饭,楚留香又要去查天一神水的案子。离开前,不知为何,他竟然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花渐浓。
对方单是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副画卷。刚才楚留香一直没发现,原来对方的眉形都是专门画的,用青绿色画了两座层层叠叠的青山。
“怎么了?”
察觉到楚留香的目光后,花渐浓掀起眼皮望了过去。
“没事。”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名其妙……”
看着楚留香离开的背影,花渐浓微微眯起双眼。自上方落下来的阳光被柳枝分割开来,斑驳地落在画一般的脸上。
他抬手轻轻触碰着脸上的妆容,生怕花掉。
和化妆品不一样,这些胭脂水粉可不防水。
花渐浓上衫窄袖,抬手时袖口堪堪遮住半只眼睛。他低着眉,一抬眸便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他面前。
刚才他面前还没人,怎么现在就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甚至连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想来武功不低。
青年缓缓放下胳膊,面不改色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衣人。
方才他还以为是石观音从大沙漠里出来了,待看到这白衣人是个男子后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自己有金手指傍身,但不管怎么说,石观音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又怎能不担心。
这人是谁?
花渐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准备绕过对方离开,可突然横在面前的胳膊却打破了刚才诡异的气氛。
“姑娘留步。”
白衣人开口,语气温和,乍一看没有任何恶意。
原本打算假装过路人离开的花渐浓停下脚步,眼中适当地流露出几分疑惑:“你是?”
闻言,白衣人放下胳膊,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在下白玉京。”
“白玉京?”
街边小摊,食客喧闹的声音成了陪衬。站在摊子前的一男一女容貌出众,尤其是那位绿衫女,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1
花渐浓缓缓开口,山水一般的眉眼灵动极了,望过来时白玉京都能感受到一股凉意。
“正是。”
一身白衣的白玉京清冷如玉,高洁似雪,嘴角还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这一点与楚留香倒是有些相似。
这么一想,花渐浓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询问:“大名鼎鼎的长生剑来找我这个普通人,所为何事?”
此言一出,白玉京顿时笑了起来:“姑娘又怎能算是普通人?”
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站在花渐浓面前就能将对方完全遮挡。
在白玉京说话时,花渐浓的视线却落在了对方的腰间。
那里悬挂着一把长剑,剑鞘略旧,却仍能看出是一把好剑。
这便是长生剑了吗?
花渐浓垂眸,略有思索。
“要是没事的话,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美人说话时尾音上挑,每一个字犹如在舌尖转了一圈才吐出一般。
这是白玉京第一次和花渐浓交流,顿时哑言。
他也是个浪子,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几段缠.绵悱恻的故事——尽管他现在还没三十。
“若是有事……”
正当白玉京陷入沉思中,花渐浓再次开口,语气有些许的埋怨:“白公子就这么让妾站在大太阳底下吗?”
说罢,他还撇撇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玉京。
闻言,白玉京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笑:“是我疏忽了,请。”
他抬手示意花渐浓往前面的茶楼去,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难不成是真的有事相求?
可花渐浓并不认为对方遇见困难会找自己,一来,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二来,自己有金手指,暂且称为幻术的事情也只有楚留香和中原一点红知道。
在白玉京眼里,自己应该只是一个长得漂亮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而已……
诸多疑惑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哪怕花渐浓知道白玉京算是个正派人士,但还是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两人一同往茶楼去,刚落座,青年就支着脑袋笑吟吟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白玉京。
“公子快些告诉妾,不然时间长了,可是有人要生气的。”
他语气娇软,表情生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早就认识,并且关系亲密。
“香帅刚走没多久,看样子是有要事在身,难道就那么容易生气吗?”
从某些角度来看,白玉京和楚留香有不少相似的地方,遇到事情时的想法都会重合一些。
以至于白玉京在听到花渐浓的那句话后,略加思索就明白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
望着那双眼睛,花渐浓明白自己用楚留香做借口行不通,于是笑了笑。
“白公子对我这么了解……可我却是第一次见到你,这太不公平了。”
他抱怨着,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一尾鱼般游向白玉京,轻挑又亲密地勾住了对方的尾指。
白玉京用剑,手指上覆盖着一层剑茧。而花渐浓指腹细腻如玉,一碰就知道此人不会武。
两个对坐,表面上看起来客气疏离,实则手指相连。
“姑娘当真是……”
行走江湖这么久,白玉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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