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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天塔有只猫)


唯有五宗同据的星罗岛一向最为安宁。
整座岛屿布满了不计其数的黑曜石,远处岛屿上耸立的庞大黑色晶体建筑一角折射着日光,在明朗天色下异常耀目。
朴素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残破的云舟缓缓驶进星罗岛四周漫布的白雾,逐渐重新升腾至半空。
不见五指的雾中顷刻传来无数句守岛剑傀浑厚的低问:“何人入岛?”
回音重重接连不断,如铜柱杵地。铺天盖地的剑意化作无形的锋芒直勾勾落下。
只是僧人现身在甲板的刹那,云开雾散,露出岛上花草繁茂的明媚景致来。
“恭迎大师入星罗岛。”
话音落下瞬间,十二道玄铁镇魔柱自云舟四面缓缓升起,眨眼众人已被传送至岛中央的问心台。
无咎还没来得及反应,四道金链已自下方的黑曜石台伸出,牢牢锁住四肢。正上方青云压顶,强大威压迫使他重重跪了下去。
赤瞳间的暴躁情绪几乎瞬息盈满,指甲本能划过坚硬的地面。
曦昀敏锐侧目,望着前方的背影轻轻唤了声:“无咎...”
下一刻,婆娑忽现天妖身侧,周遭重压眨眼消散无形。
正北有质问降下:“大师这是何意?”
寂煊淡淡道:“尚未定罪,何施以罪缚。”
问话者并非真人,而是正北方的一道九宫星轨。星轨尽头,大衍宗执法长老的投影端坐其中,身后千重罗盘徐徐转动。
五宗执法长老皆以虚影莅临,背后独特的化象深邃宏伟,常人根本难以抬眸直视。
此刻虚影居高临下瞪着下方中心,像是有些气急,重重一拍岸斥道:“此妖残害我宗弟子,难道不是证据确凿?还望大师莫要干涉此事。”
那遥远的声音借天罚阵台加诸数倍威压,毫不留情碾向中心。
不过这回先一步出手阻拦的却是曦昀,太极图倏然展于头顶,堪堪拦下一瞬。
裴昭呆了呆,下意识跟着掷出几道防护符箓才勉强挡住,不忘伸手扶了把被音压逼退得一个踉跄的女人,冲人做了个口型:你疯了??
如今的他们跟上头这些老东西对峙还远不够格,上赶着找死不成。更重要的是眼下情势未明,根本不占理。
曦昀只当没看到,站定后仰头冷淡出声:“凶手尚未有定论就此番作态,莫长老这是打算以势欺人?”
“小丫头让开,否则别怪本长老将尔论作妖魔一道处置。”
“你试试动她?曦昀,回来。”
青衣女修的投影端坐正东方位阴阳鱼目,半边脸覆着冰魄面具,懒懒朝下方挥了挥手。
曦昀回头看了眼从刚才便异常安静的无咎,又看了眼微微垂眸身姿笔挺的僧人,犹豫半晌,还是转身退下了黑曜台:“是。”
另一道略显沉哑的女声也适时开口:“阿昭,别什么事都掺和,过来吧。”
“师尊!”听见熟悉的声音,裴昭眼神微亮,当即回到虚空降下的万丈符箓间。
他还以为此番前来的皆是执法长老,若是师尊亲临,那就好办多了。
“师尊,我...”
察觉上方不虞的瞪视,裴昭心领神会噤声。传音,偷偷传音。
“江某也不便干扰审判,这就退下静观。”
莫如微等人亦先后退回自家宗门地界,黑曜台上顿时只余三人。
“师兄,戒律堂的师兄没派人前来。”小和尚仰头小声道,转头间忽然发觉眼前袖摆下无意识轻颤的指尖,当即愣住,“师兄...你是不是受伤了?”
“无碍。”
寂煊重新握住归来身侧的婆娑杖,缓声道:“古萤寺由贫僧代行,不便参与审判。”
“这倒不必,我相信寂煊大师的为人。还是一贯,古萤寺如何判,凌霄阁便如何跟从。”
说话的是正西方位的一座插满巨阙重剑的宝塔,人形虚影缩在塔中,只隐隐能看清几缕白发和半边酒壶。
“不过话说回来,大衍宗死了个普通弟子而已,至于这样大动干戈么?还打算启天罚阵对付一只小妖,老子可没心思陪你们玩这些过家家游戏。大师不如直接给句话,他到底有罪无罪?有罪就交给你们弄死,无罪老子就走了。”
“姓杨的!”
“别吵了,且先回归正题。”云芨宗那头冷不丁出声打断,“来龙去脉我等已经知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究竟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证明,席义死于无咎之手。”
“不如先问问他从曦昀手中带走几枚橘子后究竟去做了什么?”
众人这才发觉中心垂首站立的天妖安静得有些过度了。
无咎:“你们能下来说话么?”
“...你说什么?”
无咎目视前方,一字一顿缓慢道:“我说,你们站太高了...实在惹人生厌得很。”
天际,有陌生鸦群缓缓汇聚。

黑曜石台骤然震颤,鸦群裹挟污浊血气自天际俯冲而下,尖锐嘶鸣撕裂云霄。
“这是什么妖法?!”
不计其数的亡鸦以自毁般的攻势席卷四方判席,几人才绽开的防护阵法眨眼便染上重重污血,光芒在嘈杂鸦叫声中忽暗忽亮。
他们不得已只能逃向下方黑曜石台。
无咎垂眸盯着足踝金链,转头看着终于与他平视的几人虚影,眼中冷意未散半分。
正前方的老者满脸怒容,鬓发略显狼藉,手中盘虬的枯木法杖倏然自上方显现试图砸下:“妖孽,你做了什么?!”
无量钟亮起,盾杖相接的刹那,无形波纹险些将几名修为稍弱的小辈震下台去。
不过下一刻,老者便被尖啸的鸦群罩了个彻底,随即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长老!”
剩余的鸦群还在嘶鸣着四周盘旋,眨眼将整个判台围得密不透风,浓重死气与剧烈罡风交织,逼得在场之人几乎睁不开眼。
唯有四肢被锁的人依旧笑得开怀,甚至颇有闲心看着竭力抵抗罡风的众人嘲道:“活该。”
没人有资格让他跪下。
只是若无其事的表象下,被封印得过于彻底的躯壳颤抖着渗出冷汗,禁术反噬在经脉灼出无数焦痕。
“无咎,收手。”
婆娑杖拦下急速掠过的亡鸦啄咬,寂煊上前一步,掌心浮起十二瓣金莲虚影,审判台裂隙中涌现的死气顿时如墨汁入水,尽数被吸入花心。
法杖随即升空,在鸦群肆虐中生生开辟出一方安宁护佑住众人。
众人竭力站稳,唯余满脸血肉模糊的老者在地上哀嚎着打滚。
“你做了什么?!老夫的眼睛!啊!!”
治愈术法绵延不绝兜头砸下,只是面对老者脸上腐蚀越发严重的伤势,如同石沉大海。
直到一瓣金莲轻覆其上,才堪堪延缓住腐蚀的速度。
看着轻易至跟前的人,无咎眼神未变,冷笑着抬手将人挥开。
“滚。”
手腕顷刻被人握住。
无咎嗤笑了声侧目:“怎么,又要给我加链子?反正本就没了法力,你如今...还能如何封我?”
“先住手。”
寂煊望向天际,他能抵御鸦群,却不知如何让这受召而来的非妖非魔非灵物,甚至不惧佛光的古怪动物退去。
“我、偏、不。”
原本正低头看着手中长剑,短暂发了会儿呆的曦昀闻言,当即转头轻声问道:“为什么?难道席义之死真是你所为?”
“是啊,”无咎歪头笑笑,应得干脆,“不为什么。反正也要被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判天罚之刑,不如先下手为强。”
寂煊:“但三生蝶上不曾有你的气息,为何要认罪?”
裴昭:“三生蝶是何物?”
曦昀喃喃:“原来真是...”
遂音:“大师为何不早说动用了三生蝶?”
随后同目露不解的其余几人解释道:“一种早已失传的禁术,我殿藏书中有记载,只是对施术者损耗极大。三生蝶有逆流回溯之神力,当日的那只小蝶,虽说不足以回溯席义身死时的画面...但若蝶上未沾染无咎的气息,凶手绝不会是他。”
“那为何...”裴昭看看言辞凿凿的无咎又看看另一边,一时不明所以。
“你召出了三生蝶?”无咎笑着扫过众人一圈,“可惜这些人太过孤陋寡闻,看着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寂煊:“眼下无人判罪于你,现在住手,还来得及。”
“现在又不代表之后。大衍宗...”
无咎还想上前,周身蓦生出一方金色笼壁阻下他的步伐。话说到一半的人陡然转头瞪着身旁的人,阴恻恻磨了磨牙:“你到底还有多少关押手段,不如一并全用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寂煊侧目对视,嗓音依旧古井无波:“再任性妄为,恐有性命之忧。”
眼前的无咎同平日相比,似乎彻底敛去伪装的兴致,眼底唯余冰冷暴戾。
一片莲瓣悄无声息卷走人周身时隐时现的一缕灰雾。
“我的命,还轮不到旁人来定!”
鸦群陡然调转攻势,围聚成黑云向着他们两人方向猛烈扑啄,外层防御眨眼冒出蛛网状裂纹。
寂煊神情微凝,才召婆娑重回身侧。忽闻一声清悦咒令。
“定。”
场中光芒忽而大盛,阴阳道韵无声扩散,狂躁鸦群瞬息凝滞,如坠粘稠静域。
女修低语之际,玉剑刺入石台三分。
“散。”
太极虚影当空旋现,划分黑白双鱼气象覆没鸦群。遮天狂潮瞬息吞噬殆尽,转眼只余数片鸦羽凋零。
曦昀翩然落地,径直看向覆上一层灰烬的赤尾,徐徐收了剑势。
无咎抬眸,不躲不避迎着人淡漠目光撑地起身。眼前的曦昀,不似这些时日相识的同行者,然而气息无端让他更觉熟悉。
“引邪乱序,其心当诛。”
曦昀冲着天妖轻斥了句,却不再继续出剑。只是垂眸看向手中那柄跟随她数年的本命长剑凝起眉,疑惑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
“是你...”
无咎微不可察呢喃一声,目光在那素净玉剑和女修间流转数息,眼中浮起一丝忌惮之色。
片刻后,清晰可辨嗤了声:“真是晦气。”
场上一时针落可闻,只听有人暴喝一声:“妖孽,老夫今日定要你偿命!”
正是满脸血污,浑身上下被啃咬得几乎没两块好肉的大衍宗长老。
积蓄已久的怨毒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指风直射无咎心口,怒火滔天之下竟隐隐有鱼死网破之意。
纵是无量钟,也未必万全挡得住这招蕴上十成功力的突袭。
众人才处于平复之际,一时反应不急,俱气息微滞。
无咎气定神闲抬眸,面对须臾间的索命杀机,亦只勾起个讥讽微笑。
下一刻,混沉声响响彻圆台。
玉剑未见出鞘,不偏不倚横在天妖身前三寸,带起银白剑气,尽数隔绝指风。 ?
无咎皱着眉抬眼望去,与出剑相护的女修对视一瞬,俱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清晰的防备。
......
这些生来与他们这类妖魔对立不死不休之人,一个个都什么毛病。
长老沉沉吐息数次,气极反笑,骤然抚掌:“好,好,好!尔等小辈,竟也敢出手阻拦老夫诛恶,好大的本事。”
眼看那点怒火就要无差波及众人,云芨宗蓝绘忙出声试图缓和:“莫长老还请冷静,曦昀姑娘年纪轻轻,做事冲动些也在情理之中,长老何必跟小辈一般见识。至于无咎,万事总得理出个前因后果才好做论断。眼下既已安宁,正是心平气和议事的好时机。”
不料拎着酒壶的另一人毫不给情面拱火:“偷袭,实乃小人行径啊。更别说还是偷袭一只法力被封年岁不大的小妖。莫长老,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你!”
“姓杨的...”
晦明殿遂音淡淡打断:“长老确实太心急了些。待到一切水落石出,再做惩处也不迟。”
“不曾直面那群阴毒入骨的亡鸦,遂长老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莫长老这话就说得不仗义了...”
“......”
场面一时间吵嚷混乱。
话题中心的主角却是许久未曾开口,自顾低着头,竭力压制眼底昏聩欲睡之念。
耳畔争执声如同大夏天的蚊蝇,嗡鸣不止吵得人心烦意乱之际,心底暴虐杀意油然而生。
指甲重重刺入掌心,无咎缓缓闭目竭力压制着肆意疯长的摧毁欲。
他不能再胡乱动用禁术。
否则反噬侵体,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他也不能再留下...
单一个梵天境主,他尚有把握与之抗衡,但眼下还有一名不知何时下界的太虚境主。
再留下伺机而动便是下下策。
争执声总算渐休。
寂煊终于将目光从身侧安静得过分的天妖身上移开:“还请莫长老直言。”
面对在那恐怖鸦群下出手救他一命的寂煊,莫长老姿态当即恭敬不少,拱手道:“大师既然祭出三生蝶,证明杀害我宗弟子的真凶不是他,那此事先放一旁,老夫暂且不究。但眼下,我们是不是该来好好查查,这妖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明明法力被封,为何还能召出那样邪祟阴毒的玩意作恶。”
随即环顾四周一圈:“难不成,诸位当真愿意看着这样一只来历不明的邪物为非作歹,祸害苍生?”
遂音:“莫长老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当然是即刻关押吞象塔,永生不得入世!”
裴昭:“眼下谜团众多,尚未查清就直接押进吞象塔我认为不妥...”
“此地哪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地。”
裴昭:“......”
曦昀:“无咎,我也想知道,你究竟为何...”
江随钰冷笑一声插了句嘴:“直接问他?曦昀姑娘说笑了。这等秉性恶劣的邪物口中所言,岂能有半分可信度?”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无咎低低笑了声,抬眸看向众人,眼中是掩不住的倦怠。
但仍是强撑着走上前,冷眼扫视一圈:“想如何处置,尽管施为。反正你们这些人修的手段,不过尔尔。”
“既然...”
再放任众人争执下去到明年也没个结果,寂煊当即开口下了定论:“今日诸位应付亡鸦多有损耗,不宜再费神。且休憩一日,明日一早,重启五宗判台。”
莫长老应得干脆利落:“好,但老夫有一个要求。关押之处,周遭只能有我大衍宗弟子。”
裴昭:“这...”
蓝绘:“这要求不为过。”
遂音犹豫片刻,看向已然闭上眼一副懒得搭理所有人的天妖,低低道了声:“一夜而已。”
裴昭直言不讳:“还望莫长老莫起私心,明日一早便将无咎完好无损交出来。毕竟一切,都先待查明。”
当即被狠狠瞪了一眼:“放心,老夫还不屑用那等下作手段!”
众人接连散去。
没人注意到,将头埋在膝弯里闭目养神的天妖听闻众人定论后唇角勾起的诡谲微笑。

夜色静谧,月华如霜。
子夜钟声敲响第三声,天妖屈膝蜷成一团,赤瞳紧闭,连赤尾都蔫蔫垂在玉台阶下。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囚笼外,一眨不眨盯着笼中身影。
精神萎靡的人这才缓缓睁开眼,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却不见半点惊惧意外。
慢吞吞起身凑近来人:“都解决好了?”
无人应话。
囚笼符光闪烁,笼门随即大开。
无咎脚步有些虚浮,不紧不慢踏下玉台,回眸看了眼身后清亮月色下的人影,命令道:“带我去传送法阵处,就照你所言吧,将我送去...一个连我都不确定的地方。”
月影徐徐推移。
海浪声涌,光线愈发暗沉。星罗岛一隅,趺坐调息的僧人倏然睁眼,缓缓握住婆娑杖身轻旋,望着正西方位目露迟疑。片刻后,指尖半成型的法诀仍是散归无形。
人群围在空空荡荡的玉台边,俱神色沉沉。
“他到底如何逃出去的?”
囚笼空无一人,四面八方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大衍宗弟子尸体,场上氛围沉寂如死。
裴昭讷讷道:“昨夜,我等可都遵照长老之言,根本未靠近此地。”
蓝绘:“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一个法力被封的妖,如何才能悄无声息杀了这样多的人。”
莫长老胡须气得不住抖动:“能召出那等阴毒鸦群的妖邪,有其余歹毒手段害人不足为奇!昨日老夫就该...就该当场叫他魂飞魄散!”
寂煊停在其中一具尸体前,俯身仔细看过颈间伤口,道:“若是他亲自动的手,贫僧不会不知。”
莫如微本能攥拳,望着不远处白衣低声道:“到了这种地步,大师还要维护那妖孽吗。”
寂煊无意辩解,自顾端详死者伤口。
遂音:“大师恐怕并非存心庇恶,莫长老心情我等自然能理解。只是如果是昨日那样非凡的伤人手段,灵力波动不会太小,绝不可能瞒过我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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