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没有拒绝纯属是因为懵掉了。
他很生气。
但顾临渊却在他生气的时候做了更令他生气的事情。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所以那几秒都是懵圈的。
“学长,医药箱在哪里?”
沈叙白不知道是被烧糊涂了,还是气糊涂了,或者是干脆放弃了,“电视柜下面。”
顾临渊喉结动了动,忍住想要继续亲吻已经懵掉的学长,错开眼,试着攥住沈叙白的手心,将人拉到沙发上坐好,拿过一旁的小毯子给他盖住。
沈叙白就呆呆地捏着毯子的一角,看着那人翻找出药箱,整个提了过来,又轻皱着眉头甩了甩温度计。
“学长,怎么是水银款的,这个不安全。”
沈叙白没有回答,他脑子混沌地像摊烂泥,根本思考不了。
全程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顾临渊给他额头贴上一张退烧贴,又掀开他的领口,将温度计插进腋下,随后又将他胳膊按了按。
“夹好。”
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整个过程像照顾几岁孩童一般。
事情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或许是这一幕太过诡异,沈叙白连嘴唇都没张,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像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动似的,他就看着顾临渊蹲在他腿边翻看药盒,似乎是在查看日期和适用病症。
中途拿到了一盒不适应的药,他的眉毛皱起,看起来很不高兴。
随后又翻到一盒,这回应该是退烧药了,因为他的眉毛舒展开了,还不易察觉的松了下肩膀。
然后他起身了。
蹲着的时候像条不高兴的小狗,起身才发现他其实非常高大。
明明是狼狗。
沈叙白仰头着看他,脖颈伸展出一个脆弱的弧度。
顾临渊脚步顿了下。
沈叙白注意到他的手指紧握成拳了,青筋脉络在不停的跳动,蹦出的肌肉线条很是漂亮。
顾临渊回过头,忽然半倾下去,手掌按在沙发上端,对上了沈叙白的眼睛。
沈叙白的眼神是认真的,有些茫然的,以及湿漉漉的。
特别引人犯罪。
喉结难耐的滚动几下,顾临渊连呼吸也乱了。
掌心下的真皮沙发被人捏皱了,顾临渊没办法再装,直接将眼睛里的欲望全部显露出来,喉咙里像是有沙砾般,又哑又低,“学长,别这么看我。”
说罢他就遮住沈叙白的眼睛,似乎掩饰最后的不堪面具,如墨色般的眼珠死死定在红润但有些干燥的嘴唇上。
像是猎人看到心仪已久的猎物,在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其绞杀,吞入腹中。
“为什么。”
沈叙白似乎真的烧糊涂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说话的同时睫毛在掌心里动了动,引得跟前的人更是呼吸一滞。
“因为会忍不住亲你。”
顿了顿又咬着牙齿补充,“很凶的那种。”
“会把你咬疼,你的眼睛里会挂着泪珠,要掉不掉的,像是在对我求饶,求我轻一点。但你可能不知道,你那副样子就是想让我亲得更用力,咬得更疼,让你的泪珠掉下来。就是在撒娇,在勾引我。”
在找——操!
沈叙白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知道顾临渊在说话,但根本听不清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是觉得那声音很低,非常哑,像是吞了滚烫的炭。
眼皮上的温热和灼热的呼吸让他浑身不适,但偏偏又动不了,身体像是僵住了。
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临渊已经起身离开了。
他像是有些气急败坏似的,很烦躁的拉开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一瓶倒在热水壶里,一瓶仰头直灌。
凸出的锋利喉结挂着水珠,胸膛随着急速的吞咽剧烈起伏。
顾临渊的身形绝对过关,甚至可以说是极品,视觉上的宽肩窄腰和别人的又不太一样,取了瘦和壮之间的一个完美阈值,一眼就能看出极强的侵略性,偶尔那么瞥过去,脑子里都会跳出性感二字。
“好了。”
沈叙白推开杯子。
顾临渊盯着他,都快没脾气了。
他眼睁睁看着沈叙白小孩子似的把白色药片拨在一旁,只把胶囊放进嘴里吞掉。
全程端得是一本正经,毫不心虚。
“你都烧到39.5度了,把这个一起吃了才好得快。”
沈叙白蹙了下眉,偏过头半阖着眼睛,一副拒绝沟通,不太想搭理人的样子。
顾临渊简直拿他没办法,一方面想纵容他难得的小脾气,一方面又唾弃自己的不理智。
“学长,乖一点好不好。”
沈叙白想出声阻止顾临渊这种哄小孩似的语气,但偏偏浑身无力,又冷又热的,最终只是将头往沙发里面拱了拱。
顾临渊快要忍不住了。
这副样子是要萌死谁啊!
吃个屁的药!
他现在只想将人抱在怀里猛吸,再用唇舌沾满酒精,给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照顾到位。
“学长,吃完药可以得到奖励。”
沈叙白缓慢偏头过来,一副不太相信但又很想要奖励的样子,“你说的?”
顾临渊没想到他真的有想要的东西,立马满口答应。
“嗯,我说的,只要学长乖乖吃药,想要什么都可以。”
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搭着梯子上去给他摘下来,哄人一笑。
沈叙白想了想,干燥的嘴唇轻启,“把合同签了。”
顾临渊茫然地反应了几秒,才听懂沈叙白口中的合同是指什么。
有点失落又有点想笑。
“就要这个?”
他一方面怀疑自己的魅力,一方面又觉得工作狂的学长特别可爱。
“这个我肯定会签,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肯定有的对不对,你再好好想想......”
顾临渊放轻嗓音,循循善诱地哄人说出内心的欲念。
沈叙白瞪着他,“你不签,你好难搞,比我那些客户都难搞。”
“你骗我去海城,骗我看电影,但合同的事一个字都不提。”
他的眼尾比之前更红了,说不清是因为高热烧出来的红,还是纯被气出来的。
“你很混蛋。”
沈叙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逮到机会就絮絮叨叨的控诉。
顾临渊没想到他心里藏着这么多怨气,简直美得冒泡,爱死了他这副模样。
“嗯,我坏死了。”
顾临渊附和着,压制住内心的骚动,慢慢靠近,“学长被欺负了怎么不说,好可怜呢。”
他之前只知道喝醉的学长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很可爱。
倒是不知道烧糊涂了的学长更加可爱。
平时不会说的话,不经过大脑就被嘴巴出卖。
沈叙白眉宇间有些倦意,迟钝了很久才开口,“你说信任我,而且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顾临渊的表情淡了些,他有点后悔。
他的确坏透了。
怎么能这么坏呢。
怎么能这么逗人呢。
他将药片递过去,“学长,吃了药我明天就签。”
沈叙白转动着眼珠,缓缓看了他几秒。
“我保证。”
沈叙白像是放心了,将药片放进嘴里,含着水蹙着眉心,非常不高兴。
“苦吗?”
沈叙白点点头,靠回沙发上蜷缩着身子,脸色很红,一副神情恹恹有些想睡觉的样子。
“张嘴。”
嘴唇还没张开,就被手指擦过,接着指节就往里推送,香浓的奶糖将嘴里的苦涩瞬间掩盖。
又是大白兔奶糖。
沈叙白用舌头吮吸了几下,苦涩彻底消失。
他的心情好了一点,掀起眼皮,闲聊似的,“你怎么随身都带糖。”
顾临渊碾磨着指尖的潮湿,想尝一尝,又怕让学长看见。
“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不爱吃饭,有一个人跟我说,只要好好吃饭,他就每天给我带糖吃。”
沈叙白想了很久,才得出结论,应该是顾临渊小时候的事情。
毕竟完全就是哄小孩的话。
顾临渊看了他一会,见人毫无波动,即便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控制不住得下沉至谷底。
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挫败感如湿腻的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迫切的需要从沈叙白身上汲取一点安全感,才能维持体面。
“我也很久没吃了。”
沈叙白像是不理解他的话,掀起很重的眼皮,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阴影落下,唇瓣被含住。
沈叙白睁着眼睛,愣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好看眉眼。
顾临渊吻得很轻,生怕惊扰到身下的人一般,将干燥的唇瓣反复含弄成湿漉漉的水红色,而后试探着撬开唇缝,吮吸着湿热的舌头,品尝混合着沈叙白味道的奶糖。
沈叙白反应过来便想推开顾临渊,但他的反抗显然没用。
那点挣扎在顾临渊眼中,只能算是调情。
直到嘴唇一痛,隐隐尝到血腥味后,才算将他的理智及时拉了回来。
沈叙白一巴掌甩过去,眼里愤怒到出现熊熊烈火。
那点力气对顾临渊来说不痛不痒。
他舔了舔唇,一脸满足,“好了,不亲就是了。”
“棍!”
因为嘴里含了糖,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顾临渊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直接被沈叙白恼怒得瞪过来。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将嘴里的糖吐掉。
顾临渊直接将他摁回沙发,手心伸到他嘴边,“吐吧。”
“......”
吐手上?
沈叙白有些震惊地瞪着他。
顾临渊看他的表情就想笑,话里话外多了几分促狭,“学长,我不嫌弃。”
自己吃过的东西吐在别人手心里。
即使别人不嫌弃,沈叙白也做不到。
“纸。”
顾临渊有些遗憾的收回手。
沈叙白被这一通打岔,此刻也做不到无缝衔接的提起顾临渊刚刚强吻他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想提。
他现在只想睡觉,且不想看见这个混蛋。
“出去!把门带上。”
顾临渊听出来了,这是两个指令。
他置若罔闻,左手搂住沈叙白的臂膀,右手勾住他小腿的腘窝,直接起身将人抱起。
那是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沈叙白被吓了一跳,但手却本能的圈住了顾临渊的后颈。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顾临渊垂眸看着他又羞又愤的模样,手臂不由更紧了些,笑道,“学长,再动我就亲你了。”
这个威胁对沈叙白来说是有用的。
他立马不动了,也不敢看顾临渊,清冷的羽睫下正咬着牙和自己较劲。
怎么就把这个混蛋放进来了呢!
顾临渊将人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人捂得严严实实,又把空调从16度调成26度。
“好了,睡觉吧。”
沈叙白被这一通慰帖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只能梗着脸,“滚出去。”
“你的烧还没退,我等下要给你量体温。”
“不需要。”
顾临渊也没跟他争论,将灯调成睡眠模式,这才抬脚出去。
直到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沈叙白才松了口气,浑身软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他是真的很困,四肢也很重,有了药物的加持,没几分钟便陷入昏睡。
早就滚出去的人过了半个小时,又慢悠悠进了卧室。
这次手里多了个体温枪。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沈叙白毫无所觉。
顾临渊盯着人看了几秒,没有一点犹豫的脱鞋上床钻进被窝,手臂一伸将人搂入怀中。
沈叙白早睡熟了,一点没挣扎。
身体还本能的往热源里靠,像是在汲取炙热的体温,想将身上的寒意驱散。
顾临渊每隔一个小时就给人测一次体温,总算在第三次的时候,体温降到了37.8。
沈叙白的脸已经不红了,甚至因为太热,脱离了他的臂弯。
顾临渊给人掖好被子,起身去了浴室。
他应到爆炸。
三个小时,真的快坏了。
正常人都不会在别人的浴室做这种事。
但他显然不正常,反而兴奋到眼睛都红了。
这里面萦绕着沈叙白的味道,很浅淡,但经过长年累月的驻足叠加,对于第二次来到沈叙白浴室的顾临渊来说,跟磕了春——药没区别。
而且浴室的主人还在外面。
他睡着了,对于一墙之隔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个天气这个温度搂着人三小时,身上早就汗湿了。
将身上的黏腻以及很有资本的地方洗净后,顾临渊再出来时,刚好量第四次体温。
沈叙白的衣服他穿着有些小,略感遗憾的放下,回了对面。
随意围了件睡袍,而后将没来得及做的食材放进冰箱,这才返回去。
几个小时前,他哪里能想到又能登堂入室。
只是想给学长做顿饭而已。
结果不仅亲了学长,还抱着人看了三小时,怎么看都看不腻。
顾临渊盯着那盏小台灯,记忆顷刻间泄出。
13岁那年的暑假,他遇到了15岁的沈叙白。
那时他被软禁在一个小洋楼里已经有一年,房子很大很空,整栋楼里只有一个保姆照看他。
他的母亲因为救一个失足落水的小孩出了意外,小孩活了,他母亲没了,这件事不知道被谁发布到了网上,当时还上了热搜。
也就是这个热搜,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的头七刚过,第八天的时候,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找上了门。
那个人就是顾成卓。
顾成卓自称是他的父亲,简单说出了他母亲的名字以及过往。
他没有像电视剧里面拿出信物之类的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痛哭流涕的忏悔说自己来晚了,更没有编造一个身不由己的故事来哄骗他。
只是像个高傲的旁观者,阐述一件事实。
顾临渊瞧着这个五官与他相似的陌生人,心里就一个念想,为什么不早点来。
他妈临死前都没能见上一面。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后来,男人将他带到了一栋洋楼里,说这里就是他以后的家。
他根本不稀罕。
惺惺作态。
太恶心了。
可惜,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那只是通知,不是商量。
顾临渊没有走出那扇门。
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囚禁了。
那栋洋楼隔绝了所有的信号,没收了一切可以联系外界的电子产品,日夜都有保镖守着,他虽然可以在洋楼里随意进出,但没法走出那扇铁门。
十几岁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心比天大,一栋房子,怎么可能困得住他呢。
一个月内,他想尽了所有的方法逃跑。
但一次次被抓回来。
直到有一次,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在他这边,他翻出了高高的围墙,甩开了棘手的保镖,路上也没有人阻止,离派出所的每一步,都离自由更近一步。
但少年不知道,权利凌驾于所有之上。
他被所长亲自派人‘送’回了小洋楼。
那天,时隔一月,他又见到了顾成卓。
男人有着很优秀的基因和皮囊,但衣冠楚楚的皮相下,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俯瞰蝼蚁的腐烂根基。
“你所有的举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真以为我请的人都是吃白饭的?”
“小渊,蜉蝣岂可撼树,你所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顾临渊问:“为什么。”
顾成卓像是有点苦恼,“因为你有点多余,你的出现会让我面临一个不小的麻烦。”
顾临渊不是很明白他口中的麻烦是指什么。
但他明白了另一件事,过去这一个月他和顾成卓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胜负一开始就书写好了,之所以玩了一个月,是因为猫想要把老鼠的爪子磨掉。
他是老鼠,顾成卓是那只猫。
从那天后,他就没再跑了。
一年时间,他没再见过顾成卓,所有人都像哑巴,没有人跟他说话,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一系列的问题,开始分不清白天黑夜,语言功能也开始减退。
为了维持最基本的人样,他开始按照闹钟上的时间来规划每一天。
该学习就学习,该锻炼身体就锻炼身体,该和同学聊天就自言自语。
但他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精神也越来越差。
甚至一度撑不下去。
那天,他就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很奇怪,下面的石缝中忽然开出了很多鲜花,五颜六色,芬香扑鼻,它们尽情的摇曳着身姿,发出强烈的渴求,想要簇拥他。
很漂亮,漂亮到想要一跃而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命运的交响曲响起。
他听见了轻微的声响,对面常年紧闭的窗户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那里站了一个半大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张脸干净的一尘不染,像天上的明月,照得人自惭形秽。
相似小说推荐
-
过夏(花卷不投降) [近代现代] 《过夏》作者:花卷不投降【完结】晋江VIP2025-09-08完结总书评数:840 当前被收藏数:1526 营养液数:1...
-
反派什么的不干啦(西塔kk ) [玄幻灵异] 《反派什么的不干啦》作者:西塔kk 【完结】晋江VIP2025-09-09 完结总书评数:547 当前被收藏数:14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