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第一次看见新邻居,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落下一地斑驳光影,而那人就在那光影之中,对着他微笑。
他形容不出来那一刻的感觉,只知道很漂亮,比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还要漂亮。
但他没有回以微笑,只是垂眸看着地面。
花不见了。
只有爬山虎从石缝中向上攀爬,长出新的心脏。
第54章 叫他接电话!
顾临渊伸手按了一下熟悉的按钮,花朵台灯就发出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庞映出几分暖色。
“原来真的还留着,即便忘了我。”
顾临渊久久地看着,心里空掉的一大块被打上了一个补丁。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睡着的人蹙起眉心,被吵得很不耐。
顾临渊眼疾手快将手机静音,垂眸一瞧——萧御
顾临渊按下接听。
“你今天为什么来医院。”
萧御握着手机,隐隐有几分紧张。
他今天想了一天,早上听到那话他是非常生气的,所以故意涨林景和的志气灭沈叙白的威风。
但沈叙白于他而言到底是不一样的。
是他费了很大劲才得到的人。
但最后发现付出和得到不成比例。
这无疑很令人恼火。
他是一个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
如果沈叙白可以给他上,如果以后听话一点,那他未来还真可能会为对方收心。
而且,说不定沈叙白今天就是来看他的。
但可能因为看见了林景和,所以才故意说那些难听伤人的话。
他愿意给沈叙白一个机会。
只要沈叙白说,是来看他的,他也可以稍稍放下身段,再主动求和一次。
“抱歉,学长他睡着了。”
漫不经心地语气从沈叙白的电话里传了过来,刺痛他的耳膜。
萧御一个仰身坐起,气势汹汹,语气发狠,“顾临渊?你为什么会拿着他的手机。”
“我不是说了,学长他睡着了。”
什么叫睡着了?
睡着了为什么顾临渊还拿他的手机?
萧御根本不相信,这么晚了,沈叙白早就睡觉了,不可能还和顾临渊在一起。
而顾临渊,也不可能留宿在沈叙白家里。
“叫他接电话!”
顾临渊垂眸看着睡得香甜的人,勾了勾唇。
他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俯身在沈叙白面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学长。
随后含住了他干燥的唇瓣,轻轻碾磨舔舐,将亲吻时的暧昧声响一一传进听筒里。
沈叙白也如愿发出了一声哼唧。
像是被吵醒了,黏腻的,有些不耐烦的。
顾临渊眸中起了愉悦,奖励般落下一个吻,退开些许,对着电话说,“你听到了,他今晚很累,别吵他。”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把电话撂了随后关机。
徒留萧御在那边竭力嘶吼、乱砸一通。
林景和在一旁陪护,成功被这番动静吵醒了。
“萧哥,怎么了?”
萧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看着这个赝品,恨意滔天。
他本来能够等,慢慢使一些手段,磨一磨他的性子,让那人看清楚,离开他的庇护是很难生存的。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顾临渊。
他能看出来,沈叙白对他是不一样的。
沈叙白这人说好接近也好接近,但若是对方暴露了心思,他是一定会快刀斩乱麻的。
但他却容忍了顾临渊一直在他身边,上次还......
还当着他的面接吻,还和顾临渊联合起来动手打他。
还说对他很失望。
他用了五年时间才和沈叙白同处一室。
但顾临渊却可以在凌晨一点,在沈叙白的卧室,接通他的电话,故意接吻给他听。
前所未有的危机,前所未有的愤怒,把他的理智燃成灰烬。
林景和被他的脸色吓到了,“萧哥,你怎么了?是身上痛吗?”
“我要他付出代价!”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景和脸色惨白,也不敢问这个‘他’是指谁。
沈叙白是被热醒的。
准确来说,是热得受不了下意识掀被子逃离热源时产生的阻碍给弄醒的。
他被男人拢在怀里,脸贴着对方的胸膛,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声,表情把持不住。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这个怀抱,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的动作只是稍微大了点,就被人手脚并用得捞得更近,嘴唇甚至擦过了对方的胸膛,夹杂着另一个人浓烈的气息以及抵在他腿根处无法忽视的存在,都让他彻底黑了脸。
已经来不及思考顾临渊为什么没走,他现在只想拿刀将小顾剁掉。
更何况头顶还传来有些哑,一听就是没睡醒的声音,“学长,别乱动了。”
即便有了前车之鉴,但沈叙白还是做不到毫无波澜。
故作镇定挣开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顾临渊在他挣扎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凭借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这一脚。
但他没躲,硬生生受下,如沈叙白的愿摔在地板上,手疼屁股疼的,一时间竟不知道揉哪。
这般狼狈可怜的姿态没有得到丝毫怜悯,反而像是火上浇油,让沈叙白更加生气。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沈叙白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一秒挪开。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眼睛的确又看见了鼓鼓囊囊的反应。
这人真是......
疼痛都没能将那啥压下去吗?
顾临渊龇牙咧嘴的起身,在沈叙白红得滴血的耳廓上停留了几瞬,理直气壮地说,“太热了,而且我睡觉不喜欢穿衣服。”
“谁让你上我床的?!滚出去!”
顾临渊抄过一旁的睡袍系上,在沈叙白羞恼的目光中将手背贴了上去。
“嗯,退烧了。”
沈叙白直接打掉他的爪子,怒火中烧,“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顾临渊还真就听不懂人话,自顾自将空调调低了几度,“学长,你出了很多汗,先去洗个澡吧。”
沈叙白瞪了他一会,彻底没脾气了。
当务之急的确是洗澡,因为发烧出的汗,湿哒哒又黏糊在身上很不舒服。
温水将怒气和羞赧散去大半,最后只留下一点红。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学长,青菜瘦肉粥,你应该会喜欢。”
青菜瘦肉粥是顾临渊自己煮的,之所以能看出来,并不是因为姣好的卖相,而是因为那人连锅都端了过来。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亲自下厨。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也就是说,顾临渊在四五点的时候,还在熬粥。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更加做不出浪费别人心意的行为。
顾临渊也是刚洗完澡,他穿着藏青色睡袍,墨色的碎发没有吹干,贴在额头上,或许是嫌麻烦,他用手一捋直接捋了个大背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立体的脸显出一股冰冷的野性。
沈叙白收回目光,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吃早饭。
“好吃吗?”
沈叙白点点头,肯定了他的厨艺。
顾临渊同每一个做饭的人一样,得到认可时会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吃我中午再给你做其他的。”
沈叙白的目光在已经开始结痂的嘴唇上停留一瞬,又淡淡移开。
“不用。”
顾临渊置若罔闻,他做他的,不吃再说。
“昨晚谢谢你照顾我,也谢谢你的早餐。”
一码归一码,沈叙白认为还是要道个谢的。
顾临渊微笑道,“不客气。”
他昨晚就没吃饭,烧退了胃口也就回来了,盛第二碗的时候,顾临渊率先夺走了他的碗。
“学长,我给你盛。”
沈叙白没跟他争,目光定在顾临渊的手腕。
顾临渊应该很喜欢表,经常见他的左手佩戴不同的腕表。
无一例外都是奢华的品牌。
但今天他没戴,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
那里有深深浅浅的疤痕,错综交杂,有些很淡,有些很深,像是不同时期留下的。
除了割腕,没有其他的解释。
沈叙白很震惊,他没想到顾临渊真的有自残行为,甚至是轻生的举动。
——“自残。”
——“身体的疼痛可以分散注意力,看着自己的血液不停往下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浴缸的水被彻底染红,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无论怎么想死,大脑还是会出现保护机制,让人生出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学长,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啊,学长好笨啊。”
原来是真的,顾临渊说的话都是真的。
所以海城那天晚上,如果他没有拿错手机,陈砚之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他最后也没过去,顾临渊是不是又会在那个很特殊的日子里割腕?
他转而又想起陈砚之的话,顾临渊在国外的时候有打黑拳。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人这么消极,三番五次的想要放弃生命。
“学长?”
顾临渊顺着他的眼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将手缩回桌子底下,神色难得有几分难堪。
沈叙白垂眸一勺一勺吃着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带着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出口。
顾临渊很快便恢复正常,没事人一样说,“学长,中午过来我家吃饭吧。”
“不了。”
“我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学长给个面子,嗯?”
“昨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昨晚?昨晚什么事?”
顾临渊忽然凑近,慵懒的笑容里带着一点侵略性,“学长是指我们上床这件事吗?”
以前沈叙白还认为可能是顾临渊在国外待久了母语退化,才会说出这种引人遐想的话来。
现在他可以肯定,对方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难堪。
“不说话啊,那就是我没经过学长同意就强吻学长这件事咯?”
不知道是因为顾临渊这种游刃有余的轻佻态度而恼火,还是因为一个多次轻生的人竟然这么热烈的追求他从而感到愤怒。
总之,沈叙白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怒气。
“都是,顾临渊,我不喜欢你,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沉默几息,刚刚的和谐气氛彻底被破坏。
顾临渊退了回去,脸色微沉,“学长,你就那么喜欢萧御啊?”
“是又如何。”
“不如何,我去杀了他。”
怎么会有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眼见顾临渊已经走到门口了。
沈叙白怒喝一声,“回来!”
顾临渊拉开的门没有关上,他顿在门口,浑身绷得非常紧,阴郁快要藏不住。
沈叙白风风火火将门摔上,“你是不是有病!”
“学长不是看见了吗,我就是有病。”
沈叙白一噎,他没想到顾临渊竟然会主动提起手腕的事情。
不过这也侧面证实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何况萧御的。
“真是疯子!”
沈叙白暗骂一声。
哪知道顾临渊忽然笑了,抚摸着他的脸颊,笑得温柔又神经质,“对啊,我就是疯子,学长,你是我的药。”
瞳孔无声震颤,沈叙白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病态几乎要满到溢出来,扼住喉咙令人窒息。
“好好说话。”
沈叙白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又拽住他的胳膊,沉着脸将人拉到沙发旁,捏住肩膀往下压。
他自己则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冷眼扫着有些发懵的顾临渊。
昨晚的事他并没忘记。
顾临渊说到底也是好心照顾他,虽然过程有一些越界。
但说到底,他自己就没过线吗。
比如玄关处类似歉意和撒娇的吻,当时的确是懵了,但后来呢,为什么没有给他一拳,反而让他进了屋。
再比如后面,顾临渊强吻了他,虽然推开了,但为什么不去洗手间漱口。
就因为发烧身体无力所以才没去吗?
这话只能骗骗别人。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他好像已经不怎么排斥与顾临渊的身体接触了。
明明刚开始这人一靠近,半边身子都发麻到起鸡皮疙瘩。
萧御用了一年才打破的防线,为什么到顾临渊这只用了一个月。
且势头隐隐比萧御还要猛烈。
他感到心慌。
又感到茫然。
更多的是因为这一变化而感到不安。
“会做什么菜。”
顾临渊愣了下,似乎有些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眼见那人轻嗤了一声,隐隐有几分不耐烦了,立马回道,“你喜欢的我都会。”
“那你说说,我喜欢什么?”
“喜欢辣一点的菜,喜欢吃鱼但不喜欢挑刺,喜欢牛肉,很少吃内脏,喜欢海鲜,尤其喜欢螃蟹和虾,但懒得剥,喝汤喜欢清淡一点的,山药排骨汤,排骨玉米汤特别喜欢,蔬菜的话,不吃西兰花和韭菜,其他基本都吃。”
“你怎么会......”
沈叙白心神动荡,饶是他自己,一时间也说不出这么具体的喜欢和不喜欢。
而顾临渊几乎都没怎么想,就像答案已经在心里默想千百遍,无论什么时候抽考,都能得到满分。
没有长期观察,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顾临渊一直在国外。
一个恐怖的猜想慢慢浮上心头。
“我说了,我喜欢学长的全部,知道你的口味是很基础的事。”
顾临渊像是完全忘记要去做杀人犯的事情,兴致勃勃道,“学长,中午过来吃饭好吗?”
温柔和狠戾好像是一体的。
沈叙白幽深的眸色一闪,应了下来。
“好。”
被套床单已经被汗水浸湿,顾临渊自告奋勇要替沈叙白换下来。
“不用,我习惯自己来。”
他说得委婉,但顾临渊懂了。
洁癖嘛,还带着不愿别人进入他生活的疏离意味。
沈叙白换被套的动作相当熟练,显然是经常做这类事。
顾临渊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目光黏在他绷紧的腰线、利落的肩臂上,怎么看怎么喜欢,心头那蓬勃的爱意像温水漫过,无声无息却又满得快要溢出来。
为了压下那点过于灼热的视线,他没话找话:“学长,这台灯看着和你的风格不太搭啊。”
“别碰我的东西。”
沈叙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严厉,甚至隐隐有呵斥的意味。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妥,稍缓了语气解释,“刚修好,零件不容易找,别碰坏了。”
顾临渊反倒心头一松,像抓住了什么似的追问,语气里带了点刻意的探究:“是谁送的吗?学长怎么这么宝贝。”
不知怎的,沈叙白忽然想起那天的大冒险。
好像萧御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昨天修理店的老板,也随口问过是不是重要的人送的。
今天顾临渊也来问。
这个台灯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一遍?
沈叙白皱了皱眉,只觉得莫名又烦躁。
他上前一步,从顾临渊手里夺过东西,眉头紧锁着思索。
可脑子里空空如也,别说想起什么,太阳穴反倒像被针扎似的突突作痛。
沈叙白抬手按住额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学长,怎么了?”
顾临渊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沈叙白没有发觉。
“没事,”他缓了缓,“头有点痛,可能是发烧的后遗症。”
顾临渊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终于松了口:“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就算想不起来,这东西还是被学长好好的保管了十年。
这份在意,本身就足够重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不起来?”沈叙白抬眼,狐疑地打量着他。
顾临渊的目光沉了沉,轻声问:“我说是我送的,你信吗?”
沈叙白定定地盯着他,竟在那双总是带着偏执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伤痛。
他突然心慌得厉害,移开视线,故作轻松道,“别开玩笑了。”
顾临渊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学长,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丢了一段记忆?”
越说越离谱。
沈叙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生活又不是电视剧,我也不是主人公。”
顾临渊一时语塞。
他早该料到的,这种话讲出来,沈叙白不可能会信的。
可他还是想不通。
一段记忆真的能被忘得这么彻底吗?
触及到旧人旧物,总该有丝缕碎片冒出来才对。
顾临渊的家里一眼看过去很空旷,但沈叙白到底没来过,还是没忍住打量一番。
但转悠了一圈,一无所获。
就跟新搬过来的一样,满足日常生活基本所需,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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