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酷的股票这几年一路飞涨,姜总恐怕做梦都要笑醒,哪里懂我们家——”
姜沐泽不想再跟她耗下去了,干脆地站起来,打断道:“陈家有难处,我当然会帮忙,哪怕是要我吃点亏,前提是手不要伸太长。”
陈怡蓉默默地看着他离开,等包厢的门咔擦一声落锁,她向后靠到椅背上,然后,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响起了温和的女声:“跟阿泽谈完了?怎么样?”
陈怡蓉顿了一下,叹气道:“小姜哥哥对那个周以恪是认真的,我一说要嫁给他,他就生气了。”
电话那边的袁欣沉默着没有说话,久到陈怡蓉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袁欣又突然开口,换了话题:“跟阿泽谈投资顺利吗?”
陈怡蓉想起姜沐泽主动提出的承诺,脸上带了点笑意,回答说:“顺利。”
袁欣:“那就好。”
陈怡蓉听出她兴致不高,又说了两句,识趣地挂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周以恪有一肚子话想问,但因为林魏然在旁边,他努力憋住了。
林魏然显得很高兴,他快有半个月没跟姜沐泽好好讲话了,现在迫不及待得想跟姜沐泽亲近。他坐在后座,够不到地的两双短腿一下一下地晃着,偶尔想起什么,就扒住副驾驶座的座椅,探头跟姜沐泽说话。
姜沐泽一边开车,一边回复,舅甥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中到家了。
到家正好是饭点,周以恪只得再次按捺住求知欲。一直等到收拾完桌子,他终于找到了机会。他给姜沐泽使了个眼色,要先上楼时,袁欣突然截胡,说要跟他聊聊。
周以恪愣了一下,姜沐泽率先反应过来,张嘴想说点什么,袁欣淡淡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放心,我不会吃了他。”
“来吧。”她催了周以恪一声,转身直接上楼去了。
袁欣的背影明明十分瘦弱,周以恪愣是看出了八尺壮汉的威慑力,他原地踌躇了几秒,姜沐泽摸了摸他的脸,安抚道:“不想去的话就不去,我去跟姨妈说。”话落,就要越过周以恪往楼上走。
周以恪连忙拉住他,“还是我去吧。”
袁欣本来就对他有些意见,要是他不肯上去,让姜沐泽出面,更显得他这个“搅家精”恃宠而骄,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姜沐泽回头看他一脸坚定,叹了口气:“有事叫我。”
周以恪点头。
袁欣住的是客房,但整个房间的布置和姜沐泽的主卧差不多,他进去的时候,袁欣就坐在沙发上看他,等他走近,用眼神示意他坐到旁边。
周以恪乖乖坐下,这期间,袁欣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饶是有点心理准备,在袁欣看不出喜怒的眼神下,周以恪还是感到了不自在,他悄悄地挺直脖子,袁欣冷不丁问道:“小周,你觉得你跟阿泽能一直好下去吗?”
周以恪的回答毫不犹豫:“可以。”
袁欣笑了,慢条斯理道:“你的综艺,阿泽投了钱,还让然然跟你一起抛头露面,播了一期黄了;你的戏,阿泽也投了钱,戏还没有播,你有信心能帮阿泽把钱赚回来吗?”
周以恪沉默地捏紧指尖,如果《港夜》是他跟顾虹学了表演课后开拍的,他还稍微有点底气跟袁欣回呛,但《港夜》偏偏是在他学表演课前,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拍的。回顾他当时的表现,别说帮姜沐泽赚钱了,让姜沐泽少亏一点都有很大难度。
他不应声,袁欣自己接下去说:“俩个人之间的感情,一旦过度付出的一方,得不到等价的回馈,久而久之,就会疏远冷漠另一方,这就是经济学里的‘边际效用递减’。”
周以恪怔怔地看着她,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他其实一直有这样的担忧,哪怕姜沐泽说爱他,他也深深地忧虑着俩人之间的关系,大集团的总裁和一个糊咖小明星,说出去谁相信他和姜沐泽是真爱呢?
“笃笃——”门突然被敲响。
原本还要再接再厉的袁欣遗憾地站起来打开,门一开,林魏然仰头对她露出一个笑脸,腼腆道:“奶奶,吃草莓。”
他把手里的水果托盘举高给袁欣看,托盘里的草莓,已经洗干净,细心地去掉了顶端的绿叶子。
袁欣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接过林魏然手里的托盘,带着他往里走。
林魏然牢牢记着姜沐泽要他做的事,手由袁欣牵着,两只眼睛悄悄往周以恪那边瞄,见周以恪冲他笑,他也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小周哥哥没事,他不用找借口下去跟舅舅打小报告了。
草莓被放在沙发桌子前,林魏然坐在周以恪和袁欣中间,捧着跟他小短手差不多大的草莓,一颗一颗往嘴里送。
草莓的汁水足又大颗,林魏然没吃多少,鼻尖和手上就沾了粉红的果液,周以恪下意识地抽出旁边的纸巾,给他擦了擦鼻子和手,回过神发现袁欣眼神温和地看着他们互动。
他顿时生出一种恍惚的割裂感,不过很快袁欣就恢复如常,摸了摸林魏然的头,转移他的注意力,道:“我明天就走了,然然接下来又要拜托你照顾了。以后起早一点吧,我跟阿泽说。”
周以恪先是惊诧再过一周就过年了,她居然急着现在走,听她第二句话,立马脸色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魏然比他反应快,当即放下手里的草莓,抱住袁欣的胳膊,闷闷不乐道:“奶奶要走了吗?”
这几天虽然袁欣严格管控他看动画片的时间,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纵容他的,时不时就给他做小蛋糕吃,还会陪他一起看动画,一起讨论剧情。
姜沐泽和周以恪虽然也对他很好,但每次他激动地要跟他们分享小火人多么厉害的时候,他舅舅和小周哥哥都只会点头,从不跟他讨论小火人为什么厉害,但是奶奶就不一样了,奶奶每次说的话,他都觉得特别同意。
听出他话语里的不舍,袁欣亲了亲他的脸蛋,“宝贝,奶奶也舍不得你。奶奶回去快点把工作做完再回来,好不好?”
林魏然低落地把脸埋在她肩膀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房间安静了一会,门口突然响起姜沐泽的声音:“怎么了?”
林魏然不下来,说明情况不坏,他耐着性子在下面坐了一会,到底还是上来了,原本打算到房间外面听听动静,结果房门压根没关,他一进门,没看到周以恪难过,倒是看到林魏然嘟着嘴在伤心。
林魏然看到他,从袁欣怀里出来,跑过去要他抱,等姜沐泽把他抱起来,他抱住姜沐泽脖子,伤心地跟他说:“奶奶要回去了。”
姜沐泽看向袁欣,袁欣遗憾地点头:“院里催得紧,本来我一周前就该走了,拖到现在不得不走了,还打算跟你们一起过个年。”
姜沐泽默然片刻,问道:“机票订好了吗?我送你去机场。”
袁欣:“明天六点的飞机。”
房间里的气氛又一次安静下来,直到林魏然沉沉睡去,还是一团低沉的色调。
姜沐泽洗完澡出来,发现周以恪坐在床上发呆,见他出来没有反应,不由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怎么傻了?”
周以恪躲开他的手,整个人往前扑,被他接住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声道:“姜沐泽,你觉得我有演戏的天分吗?”
姜沐泽听他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新奇之外,也品出了一丝不寻常:“怎么这么问?”
周以恪头抵在他胸口上,不吭声也不动。
姜沐泽略一思索,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伸手抬起他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觉得你很适合演戏。”
周以恪消沉地看他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在说漂亮话安慰自己。
“真的。”姜沐泽安抚地吻了一下他的头发,“成功的演员首先要上镜,其次是要对周围的人事物保持敏感,这两个基础硬件,你都具备了,接下来就是努力的时间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人民艺术家。”
人民艺术家……周以恪没想到姜沐泽这么看好他,心情复杂之余,又觉得感动。他冲姜沐泽用力撅嘴,姜沐泽立马配合地低头。
甜甜的亲吻结束,周以恪红着脸轻喘,觉得可以睡觉了,却发现姜沐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睡衣扣子解开了,修长的指腹一时轻一时重地揉捏他的喉结。
周以恪瞬间起了反应,他想起袁欣的话,挣扎起来,但是没一会,就什么都交代了……
第二天一早,袁欣等在沙发上,只看到姜沐泽下来,不见说要一起来送行的周以恪。
袁欣脸上的表情顿了顿,沉默了一路,终于在临分别前,含蓄地对姜沐泽说:“还是要节制,小周现在对上女性,似乎也会受伤。”
姜沐泽愣住,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她说的是周以恪被曾颖颖挠花脸的事。他默然片刻,缓缓点头。
袁欣拍拍他的肩膀。
还在昏昏欲睡中的周以恪不知道他的屁股获得了一些豁免权,但他在沉沉的睡梦中,突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电话铃声,他骤然惊醒过来,心有余悸地缓了缓呼吸,才拿起了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周以恪看了一眼,没有推销标记,才按下接通键。
“喂?”他哑声说。
“喂,周以恪先生吗?你家里遭贼了,屋里的东西全被搬空了,你有空过来做个登记备案吗?我是派出所的民警郑良。”陌生的男声立马从听筒里传出来,一连声道。
“什么?公寓那里吗?”周以恪怔住,以为是公司为他租的公寓遭贼了,连忙解释道:“我很久不住那边了,东西早就搬空了,您找我舍友就好。”
“不是,是G市乙子镇的老房子,房子不是登记在你名下吗?房子原本的房主叫赵彩霞。”
G市离N市有一千多公里,即使姜沐泽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等他们赶到镇上派出所,做完笔录,天已经黑了。
周以恪看向被姜沐泽抱在怀里的林魏然,发现他的小脸有些疲惫,于是道:“然然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我们就去酒店里休息,好不好?”
今天一天连轴转,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的,他一个大人尚且吃不消,更不要说小孩了。
林魏然慢慢点头:“好。”
姜沐泽温和地摸摸他的小脸,对周以恪说:“你要是着急,我们就先去老房子那里。”
周以恪摇头:“郑警官说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黑灯瞎火也没什么好看的,明天再去吧,离我们订的酒店不远。”
晚饭吃的是一家周以恪小时候经常光顾的粉店,老板不是原来那对老夫妇,换了一个年轻的女性,好在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周以恪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上传到微博里,最近忙着上表演课,好久没有营业了,他前脚一上线,“嗷嗷待哺”的粉丝们后脚也跟着出现,花样百出地吹他彩虹屁,周以恪看得直乐,回复了几个评论后,手里突然一空。
他茫然地抬头,看到姜沐泽把他的手机放到一边,一脸平静地开口:“先吃饭。”
林魏然在旁边看着,忽然站起来,伸手用勺子舀了个卤蛋放他碗里。
“谢谢然然。”周以恪感动了,乖乖低头吃饭。
吃过饭,三人溜达着回了酒店。姜沐泽订的是亲子房,他俩睡外面的双人大床,林魏然睡里面的儿童床。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魏然有些认床,听周以恪讲完了一个睡前故事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烦恼地盖着被子,跟姜沐泽和周以恪大眼瞪小眼。
周以恪犯难地看向姜沐泽,提议道:“要不出去吃顿夜宵?”
“叫前台送杯热牛奶上来吧。”姜沐泽俯下身,把林魏然的被子拉下来一点,以防被子挡住他的鼻子。
“好。”周以恪出去打电话,没多久,热牛奶就送上来了。
林魏然坐起来,双手捧着杯子,一点一点把牛奶喝光,这一次,他靠在床头,听着周以恪温柔的念白声,不知不觉中合上了眼睛。
姜沐泽轻轻抱住他,将他放平,被子盖好后,俩人关了灯,带上门出来。
姜沐泽走在前面,周以恪落后了一步,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修长的双腿,心里突然痒痒的,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姜沐泽一顿,回过头,对上的就是周以恪得逞的灿烂笑脸。他伸出手抓过周以恪的胳膊,将人圈到怀里,一边低头吻他,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他的腰线。
“嗯——”周以恪顿时感觉全身像过了电,交换呼吸间漏出一声轻喘,他听着自己夸张的叫声,全身血液瞬间往脸上冲。
姜沐泽贴着他的嘴唇,发出一声轻笑,偏头亲了一下他红通通一片的耳垂,才慢条斯理地将人放开,然后转身往浴室走。
周以恪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捧着发烫的脸,暗自冷静。
姜沐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镇定自若地倚着床头刷手机了,等到姜沐泽上床,他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姜沐泽方才蓄势待发的部位,发现那里已经平静下去了。
姜沐泽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被他羞答答的眼神看来看去,觉得实在无福消受,于是转移注意力道:“明天看完老房子,去看看你奶奶吧。”
周以恪愣了愣,头歪到他肩膀上,“公司不忙吗?”他以为姜沐泽会着急回去。
姜沐泽搂着他,回答说:“不忙。”
云酷科技不是小公司,怎么会不忙,说不忙,当然只是安慰他的话了。
周以恪心里涩得发涨,他贴着姜沐泽,有心想说点俏皮的情话,但是掏空脑袋,也只想到一些土到油腻的网络语录,最后他抓起姜沐泽搭在他腰间的手,指缝插入姜沐泽的指缝里,和他五指紧紧相扣。
第二天一早,三人吃过早饭,就赶往老房子。
老房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间低矮的屋子,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铁门,跟破败的表面相比,房子里面倒是整洁许多,但是因为所有值钱的家具器具都被搬光了,所以齐整得有些空荡荡。
饶是周以恪有心里准备,眼前这一幕也不可避免地给了他迎头一棒。他虽然好几年没回来住过了,但也想过等以后发达了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把里面的旧物件全部装裱起来。如今房子里空空如也,好像他小时候的记忆也被人硬生生偷走了。
他垂下眼,发现林魏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住了他的手,正仰头担心地看着他。
周以恪悄悄吸了一口气,敛住情绪,对他摇头:“我没事。”
林魏然伸手给他,周以恪弯腰把他抱起来,林魏然搂着他脖子,凑到他耳边,悄悄说:“小周哥哥,你不要难过。舅舅家有很多桌子椅子,我们偷偷搬一些过来,舅舅不会知道的。”
周以恪顿时哭笑不得,他看了将沐泽一眼,摸了摸林魏然的小脑瓜,“谢谢然然。”
从老房子离开,他们搭车前往镇上的公墓里。
奶奶的墓葬在东南角,墓碑的照片上是一个一身红色棉袄的老太太,满头灰发,笑得一脸慈祥。
周以恪沉默地看着照片,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
姜沐泽手里牵着林魏然,伸出另一只手安慰地搂住他的肩膀,周以恪转头埋到姜沐泽胸口,好一会才吸着鼻子抬起头。
姜沐泽牢牢握着他的手,对着照片上的老太太,郑重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您放心。”
林魏然安静地看了照片一会,突然松开姜沐泽的手,绕过去牵起周以恪的手,也小声说:“放心。”
周以恪红着眼睛,捏了捏他短短软软的手。
姜沐泽拿出纸巾给他,周以恪拿过来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收拾好心情,从公墓离开,正好是中午的饭点。他们吃了个午饭,收拾了一会,就坐车去机场。
晚上6点多的飞机,到落地N市,回到家里,已经过了11点了。
林魏然趴在周以恪怀里睡得正熟,时间太晚了,姜沐泽没舍得喊他起来,用热水浸湿了毛巾,简单擦了擦他的脸和脚,就放任他在床上睡过去。
照顾好小的,回到房间,看到大的懒懒地窝在沙发上不动,勤劳肯干的姜总,拉着大的进浴室,进行更深入的照顾。
事后,周以恪困倦地倚在姜沐泽臂弯,姜沐泽灯一关,他正要闭上眼睛睡觉,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周以恪蓦地清醒了,他爬起来,发现打微信电话过来的人是郑良。昨天做笔录的时候,因为实在想不出他奶奶生前跟谁有私仇,郑良跟他加了微信,说是如果有发现,会及时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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