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这酒可敬得可不诚心啊,竟然用酸梅汤。”蒋平嫌弃道。
庞元庆忙把杯子里的喝了,倒了满杯的剑南春,重新敬。
“喝三杯。”蒋平撺掇。
庞元庆就真的连续喝了三杯。
“竟为了你堂哥愿意喝酒了,看来你是真心对你堂哥好。”蒋平拍拍庞元庆的肩膀,对他赞叹有加。
庞元英陪笑了一阵,便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他反手摸了摸身后腰间插着的桃木剑,表情怅然。
“有心事?”白玉堂小声问一句,眼睛却不在庞元英身上,正拿着筷子夹菜。
“我好像要失去一位朋友了,刚结识不久的。”
“很重要?”
“很重要。”庞元英肯定道,接着哀叹一声。
白玉堂睨他一眼,垂眸喝酒,再不说话。
酒至半酣,四人聊得正起劲儿,有小厮来告知庞元英,开封府那边传话了。
“包大人让公子立刻回去,并特意嘱咐不可拖延。”小厮接着小声告诉庞元英,展护卫就在府门口等候。
“知道了。”庞元英没办法,让他们三人先吃,他先回去。
白玉堂跟着起身,庞元英忙道不必,让他继续吃就行。
“包大人令我负责你的安全。”
“我和二公子投缘,还有这好酒好菜都没吃够呢,你们去吧。”蒋平要留下。
庞元英、白玉堂和展昭汇合后,就回了开封府。展昭直接领庞元英去了尸房,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焦糊的烟味儿。
“出什么事了?”庞元英眨眨眼问。
包拯指着一块烧黑的陈尸架,还有架子上一滩灰烬,厉声质问庞元英这是不是他的手笔。
第42章 二人是奸细
庞元英讶异地看包拯。
“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呢?火是晚上烧得,我正和白护卫他们在太师府喝酒, 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烧尸。”
“我白天是来过, 但我走的时候干尸可是好好的, 原来怎么样就怎么样。”庞元英看他们瞅着自己不说话,补充解释一句。
庞元英请看守来给自己作证。
看守有些受惊地点点头,“晚上属下来尸房点油灯的时候, 还见那具小干尸还好好地。谁知我在外看守不没多久,就闻到了烟味,着火了,像是鬼火。月圆之夜,真闹鬼了!”
“休得胡言。”公孙策斥他一声, 令他退下。
包拯还是狐疑地打量庞元英,觉得就是他玩得把戏。这孩子聪明,指不定耍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手法。但现在毁尸灭迹了, 他尚没证据证明什么, 倒也不好多说。
包拯沉住气, 看着那滩几乎烧成灰的小干尸, 问公孙策可查出什么来。
“许是油灯烧着的时候,火星子掉在上头。有些干尸冒尸油, 更易燃。”公孙策道。
“我看是这样。”庞元英表情疑惑地问公孙策,“可好端端的, 尸房没人, 为什么要点灯啊?”
“每月十五, 为敬亡者, 尸房会彻夜明灯。”公孙策解释完了,用怀疑地目光审视庞元英,“这是开封府的惯例,你经常光顾尸房,竟不知?”
庞元英挠挠头,“每次我来这关心的都是……那东西,你们知道的,我还真不太了解这个。”
白玉堂在旁听完这些,暗暗撇嘴冷笑一声,目光就紧紧地落在庞元英身上,看他继续演戏。
公孙策再问庞元英为何白天来尸房把小棺材拿走。庞元英给出了和看守一样的解释:小鬼托梦让他拿走干尸。
“早知道发生这么巧的事,我就不该拿走,有个小棺材护着你,保不准你还不会这么惨呐。瞧瞧你,而今化成灰了,可怜!”庞元英掏出一张符纸,放在灰烬上,小声嘟囔着念了一段经超度。
包拯皱眉看了会儿庞元英,转身离开。
公孙策随包拯同去。
路上,包拯便和公孙策表示,他仍然怀疑是庞元英所为,但他弄不懂这孩子为何要设计烧毁那具小干尸。小干尸于开封府破案来讲,确实没什么用了。但毕竟是一具尸体,尽管她还没出生真正为人过,理当同样尊重。更为重要的是尸房不可擅动的规矩不能破,若今后大家都不守规矩,谁都能来尸房乱动一下,有谁还会信任开封府的验尸结果公正公平。
“尸体存放久了,确实有可能会有鬼火。”公孙策从中调和,劝包拯莫要生气,“再说那尸体上也没什么线索了,并不会耽误查案。”
“那先生觉得此事若是他所为,可原谅?”包拯停下脚步,看着公孙策。
公孙策垂眸思量后,对包拯道:“学生觉得元英这孩子并不坏,碰见案子的时候,会竭力而为,尽心为死者伸冤。若此事真是他所为,他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在弄清楚这个苦衷之前,学生不敢妄言是否可以原谅他。”
包拯笑了下,对公孙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背着手离开。公孙策行礼恭送,随后打发人去请白玉堂来。
白玉堂等大家都散了,一把按住庞元英的肩膀。
庞元英扭头,用他黑白明澈的眸子仰看白玉堂。
“你做的。”白玉堂语气笃定。
“哎呀,怎么又来了,我之前都跟包大人解释过了,你没听到?好吧,看在我们是好兄弟的份儿上,我再给你仔仔细细地解释一遍。”庞元英热情道。
“别装了。”白玉堂提醒庞元英,“高粱地,灰青狼兄弟,当时你便凭空放了一把火。”
庞元英抠抠耳朵,不去看白玉堂。
“一样的把戏。”白玉堂斜眸看着尸房那边,“掌灯后,尸体忽然自己燃烧了,油灯的热可令尸体上的粉末被点燃了。你白天的时候把小棺材拿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干尸可以自燃。傍晚找我和四哥去太师府喝酒,为的便是给你做不在场证明。”
“可不要瞎说,请你们吃饭是早定的,找证人谁都行,我可没有利用你们的意思。”庞元英纠正道。
白玉堂对视庞元英,“那这么说,你便是承认了,烧干尸的事是你所为。”
“是我,你要是想告状就去告。”庞元英点头认了。
“为何?”
“说了原因你们也不会信,都只觉得我是胡闹。那还解释什么,不如就当我胡闹好了。反正我做这个少尹的官,没一个人看好我。我就此被撤职了,大家都不会意外,我也不会再多丢人了,因为早就丢脸丢到尽头了。没什么,你去告小状吧!”庞元英气得瞪一眼白玉堂,红了眼睛,再抽了下鼻子,转身就走。
“你在装可怜。”白玉堂岿然不动,冷眼看着庞元英作妖。
庞元英心咚了一下,但脚下的步伐没有停,飞快地离开。
白玉堂默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本欲抬脚跟上,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他便没动,侧眸过去。
小吏跑到白玉堂跟前恭敬传话:“公孙先生请您去一趟。”
公孙策见到白玉堂后,问他可知焚烧干尸一事,是否为庞元英所为。
“先生似乎很怀疑他?”白玉堂反问。
公孙策笑着给白玉堂斟茶,请他落座,“他很聪明。”
公孙策让白玉堂好生想想,庞元英近两日是否有什么异常之处。开封府里平常跟庞元英相处最多的人便是他了,若他也不知道线索,那这件事恐怕就难查了。
白玉堂在公孙策关切的注视下,思考了片刻,然后对公孙策摇了下头。
“没什么异常。”
公孙策道谢,“麻烦你跑一趟了。”
白玉堂回屋前,特意看了眼隔壁庞元英的房间,灯灭着,不知是休息了还是人根本就不在。
白玉堂想了下,翻墙过去,推开了门,走到床前。看到庞元英正蒙着被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白玉堂确认庞元英没瞎走后,就转身离开了,自己休息。
与此同时,东花园梧桐树上,庞元英正骑在一棵粗壮的树杈上打哈欠。四下寂静,除了蝉鸣蛐蛐叫,再就是烦人的蚊子了。好在他早有防备,用驱蚊草编了手环脚环套上,可保证蚊子不近身。
腰后的桃木剑忽然动了一下。庞元英有些犯迷糊,还以为自己做梦,抱着树杈,继续和自己的上眼皮做斗争。这时候身后的桃木剑又动了一下,庞元英精神了,激动地把桃木剑拔|出来,小声问桃子是不是回来了。
桃木剑朝庞元英的方向倾斜了一下。
庞元英高兴不已,差点乐出声来。他捂着嘴警惕看看四周,问桃子前两天去哪里了。桃木剑焦急地蹦了蹦,想解释什么。
月圆之夜一般都是设坛做法的好时候,庞元英想了想问桃子,“是不是跟张道士给你做的法术有关?”
桃木剑点头。
“那你之前那两天是回魂到尸体上了?”
桃木剑继续点头。
“若我没猜错的话,张道士对你施的术法差最后一步了。这种炼小鬼的术法从来都不是正道,你让我烧了你的尸身,是不想变成坏鬼对不对?”
庞元英琢磨这事儿很久了,觉得这何总可能性最大。鬼没了尸身,其实也可以附身到其它和她相关的物件上。自己手上的这支桃木剑是张道士所制,大概是和桃子有一些关联,所以她的鬼魂可以覆在上面。